“不,房地产的投入太大,资金回笼太慢了。一个不小心资金链条断裂,就很容易垮掉。我那点钱,没必要拿来搞房地产。我只是想打个时间差,让资金快速翻倍。”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女王节日快乐哦,今天发红包哦。
姜若棠:外公放心,这辈子我会发扬你吃苦耐劳的精神,敏锐发现生活里的商机和闪光点,让你的商业王国回到故土,落地生根,发扬光大!
外公:我信你个小鬼头,你别被林成栋父子骗没了裤衩,外公就谢天谢地!
姜若棠:那是我爹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聪明着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辈子外孙身边都是聪明人。
第36章 徒儿,还不给师尊奉茶?
姜若棠感觉到了戴律师是个理性派,没有合理的逻辑,他恐怕不会支持自己,也不会尽力帮自己去谈。
他只能根据十年后的结果来倒推出投资的理由,希望能说服戴律师。
“既然您是我外公信任的人,又是被他培养长大的,那估计和他半个儿子没差别了。那我就叫您一声戴叔叔吧。”姜若棠把晟市的地图展开来铺在戴律师的面前,“您看,这里是晟市的八个区,中间这片都是老城区,发展已经接近饱和。而省政府就在这里,商业也集中在这一片。”
“嗯。”戴律师点了点头,“所以呢?如果要继续发展经济,可以朝着周边的东晟、西晟还有洪南区扩展经济圈,不需要跑到澄滩那么远啊!”
“戴律师,您知道最近流量最大的商业中心在哪里呢?”
“金商双子MALL。”戴律师回答。
“而这个金商双子MALL就和澄滩隔着江遥遥相望啊。这两年一直就在传,省政府想要换地方,而且还想要打造一个新的经济开发区出来。老城区的那些大型医院想找地方开分院,各个职能部门也想要更宽敞的地方,而且我们现在还非常依赖房地产,所以到哪儿找那么大的地方呢?”姜若棠的手指在澄滩敲了敲,“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地方了。”
戴律师紧簇的眉头有略微放松的迹象,他接受了姜若棠的分析,但是仅凭一个十八岁的没有任何社会阅历的高中生的想法,就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还是太草率了。
“这样吧,若棠,我之前没有关注过澄滩的消息。你既然喊我一声叔叔,也说想要像你外公一样相信我,那就让我去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动向,我会尽力帮你搞定你看中的这些地方。但如果你说的这些没有任何端倪,我还是希望你能谨慎一点。好吗?”
其实姜若棠对未来也有所疑虑,曾经发生的事情到了这一世是不是一定会发生呢?
戴律师主动说愿意帮他去打探一下消息,姜若棠求之不得。
“谢谢戴叔叔,那一切就拜托戴叔叔了!”姜若棠想了一下,又说,“还能麻烦戴叔叔一件事吗?”
“什么,你说?”戴鸣的直觉告诉自己,姜若棠脑子里的想法绝对不一般。
“就是关于一个国产智能手机品牌,枭澜。我想知道他们现在负债多少,需要多少投资才能熬过M5上市给他们带来的冲击。”
“国产智能机?这不是你几千万能够干起来的!”戴鸣的神情比刚才听说姜若棠想在澄滩投资还要紧张。
姜若棠笑了一下,慢慢地解释道:“我不需要干起来,我只需要用有限的资金吊住枭澜的一条命,让他们等到实力雄厚的投资者即可。任何一个深谋远虑的资本都明白国产智能机的价值,枭澜是其中技术最为成熟的品牌,而我们作为枭澜创业阶段的投资人,将会在未来的董事会里有一席之地。”
那句“我们”好像自然而然地把戴鸣也归入了他的投资大业里,明明戴鸣第一次和这个孩子说话,为什么这孩子表现得就像早和他相熟了一样?
“我会去详细调查,你不要冲动。”
“谢谢戴叔叔,拜托您了。这两件事对我很重要。”姜若棠很认真地向戴鸣低了低头。
等到姜若棠离开之后,戴鸣坐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明知道这孩子跟自己没有关系,但当他喊自己叔叔,请他帮忙的时候,自己就是拒绝不了。
戴鸣看向桌角的相框,那里是戴鸣大学毕业的时候和何道辰的合影。
“我是不是不该陪着他胡闹?”
但是这孩子说的那些话,那些想法,充满了远瞻性。
特别是姜若棠认真起来的神情,和何道辰太像了,让戴鸣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
回到学校,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姜若棠中午叫的海鲜炒饭就放在桌子上。
正趴着睡觉的林鹿直起了腰,揉了揉眼睛问:“若棠,你去哪儿了?一整个中午都没见你踪影。”
“没什么,你睡吧。”姜若棠拎着盒饭去楼道尽头,那里有个小房间,学校放了微波炉给学生热菜。
林鹿欲言又止,如果是从前,姜若棠出去干什么一定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不会简单只说一句“没什么”,更不用说他的外卖还是赵长烽给他拎回来的,林鹿和姜若棠的生活正逐渐失去关联。
来到走廊尽头,姜若棠没想到微波炉室的门竟然是锁着的,姜若棠刚要试着拧一下,就隐隐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本来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刚要转身,就听见了那句“陆归帆又不会感激你”。
瞬间,姜若棠的心弦就提了起来,他恨不能把耳朵都贴在门上。
“说话啊!你这个告状精!你那么喜欢告状,害我被那帮老头子一个又一个约谈!”
这声音,不就是孟阳吗?他撞碎了陆归帆的眼镜,后来姜若棠就陪着陆归帆把配眼镜和隐形眼镜的票据拿给了孟阳的班主任,孟阳虽然不乐意,拖了几天还是把钱赔了。
按道理这事儿已经了了,孟阳说他被约谈,理由还是因为陆归帆?
“你……你自己做那种事……帮着叶家明算计我们班长……万一这次不成,你们下次又搞出更严重的事呢?”
这声音听着耳熟?谁来着?
应该是班上的同学,但姜若棠和其他人交际不多,整个班他会竖起耳朵在意的只有两个人——赵长烽和陆归帆,还有隔着过道的羽毛球友简莎。
“死菜鸡!这事儿我跟你没完!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惩奸除恶见义勇为的英雄吗?今天晚上等我在网吧里见到你哥,把这事儿跟他一说,看他不扒掉你一层皮!”
菜鸡?那不就是蔡蔡吗?
蔡寂从来都不得罪人,虽然数理化成绩很棒,但语文英语特别拉垮,常年在年级三十多名晃悠,怎么想和孟阳都没有交集啊。
姜若棠正思考着呢,门那边忽然传来哐啷一声,蔡寂闷声透过门传来,姜若棠立刻脑补——孟阳这是把小绵羊砸门上了?
姜若棠一想到蔡寂与世无争、只要有人关心他就会很感激的样子,心脏一阵紧张。
“喂!谁在里面啊!我要热饭!”姜若棠喊了出来。
“楼下热去!”孟阳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那你给我端到下面去热,凭什么要我跑腿啊!”姜若棠摆出了小少爷的口气,顺带又霸王一般狠狠把门踹了好几下,大有对方不开门就要踹到整栋楼都听见的嚣张。
“草!姜若棠?”孟阳将门打开,瞪了他一眼。
姜若棠根本就不怕孟阳,这家伙敢动自己一根手指头,他能嚎到全世界都听见。
“对啊,是我!你是承包了还是买断了这个微波炉?还不让热饭了?”
孟阳一低头,看到姜若棠手里捏着的饭盒,大概是觉得姜若棠不是来多管闲事的,脸色稍微好了点。他冷哼了一声,正要去拽门那边的蔡寂,姜若棠用肩膀撞了过去,正好把他俩撞开,摆明了不让孟阳再碰蔡寂一下。
“你俩干啥神神秘秘?还要关门?谈恋爱?”
姜若棠一边把饭盒放进微波炉里,一边故意用冷嘲热讽的口气说。
“我?喜欢这只死菜鸡?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脑残?见到漂亮男人就走不动道!”孟阳忽然破防,冲着姜若棠吼了出来。
姜若棠轻笑了一声,“对啊,我喜欢漂亮的——但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好看,所以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谢谢。”
“你神金啊!”
孟阳本来还想拽蔡寂,但被姜若棠讽刺了一下,天知道这个全校有名的小少爷会出去说他什么,只能沉着脸走了。
蔡寂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回去教室,就听见姜若棠开口了:“你跟老师说了什么关于班长的事情,搞得孟阳这么针对你?”
蔡寂愣了一下,他本来都以为姜若棠是真的进来热饭,没想到姜若棠是特地救自己的。
“这……重要吗?”
“关于班长的,对于我来说就很重要。你是我的同班同学,却被别班的欺负,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姜若棠一副班霸的语气说。
蔡寂的喉咙动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就前天在操场边的洗手间里,我听见孟阳向叶家明要眼镜的钱,说如果不是为了帮叶家明,就不会赔钱。叶家明说过几天会把钱给他……就这样……”
“叮——”地一声,微波炉里的海鲜炒饭好了,姜若棠慢悠悠把盒子取出来。
他转过身,靠着桌子,慢悠悠吃起炒饭。
“下次孟阳再要把你拎走,你别太顾及面子,大声喊,他做贼心虚多半会走开。”
“哦,好……”
姜若棠又吃了几口,他没说可以走,蔡寂就傻傻站在那里,低着头等着。
“他下次再找你麻烦,你不是有手机吗,打开录音功能啊。你上回在操场边的洗手间里就没录音吧,所以即便告诉了老师,老师也只能敲打一下叶家明和孟阳,不能真把他俩怎样——因为没证据。”姜若棠看着他蔫了吧唧的样子,忍不住再提醒他一句,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姜若棠的炒饭都吃了一大半了,蔡寂竟然还没走,忽然开口问:“你为什么说……只要是关于班长的就对你很重要?明明……明明前两年你和他几乎都没说过什么话。”
姜若棠笑了一下,反问:“我的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就是好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朋友嘛,有两种。一种是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哄你开心,但没什么实际作用,甚至于会从你身上谋取利益,顺带机会来了反插你两刀,你过得越不好,他就越是心里舒坦的类型。”
“就像……你和……林……”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妥当,蔡寂立刻闭嘴了。
看来蔡寂虽然没啥存在感,但班里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还有一种,就像咱们班长。你很难和他称兄道弟,但只要看着他,你就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得意的时候,他不会多给你一个眼神,你跌落谷底的时候,他会出手拉你一把。他不是说话最好听的,但一定说得最有用。”姜若棠开口道。
“所以……你单方面认为班长是你的朋友?”
“嗯,是啊,不行吗?”
“行吧……”蔡寂小声道。
“你呢?没事吧?”姜若棠抬了抬下巴反问。
“啊?我有什么事?”蔡寂反问。
“就刚才……撞门上那下?”
姜若棠三两口把炒饭解决了,扔进了垃圾桶里,想着蔡寂要是真受伤了,换他当这个告状精,闹到年纪办公室去。
“没……是我把孟阳推门上了。”
“呀!你真厉害!”轮到姜若棠惊讶了,“孟阳校篮球队的,核心很稳的,你看着细胳膊细腿儿的竟然能推动他?你有这力气还怕他个毛线啊!”
“还好……”
蔡寂下意识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这让姜若棠瞬间警觉了起来,他走上前,将蔡寂的袖子向上一捞,竟然看到了被香烟烫出的圆形伤疤,顿时整个人汗毛都要炸了。
因为,他也曾经被烟头烫到过。
那是一位娱乐圈大佬,当时姜若棠和林鹿为了给白映川谈角色请这位大佬吃饭,这位大佬对林鹿起了色心,正想要占点便宜,林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只留姜若棠一个人在那里应酬。
那位大佬就故意在姜若棠递合同的时候用烟在他手背上烫了一下,算是报复。
那种痛,姜若棠差点叫出来,可为了白映川,他硬生生忍了下来。那位大佬愣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姜若棠够有种,之后没再为难他,甚至于如果是他去谈的合作,那位大佬都答应的很爽快。
现在,看到蔡寂手腕上的疤,姜若棠的大脑迅速分析了起来。
这些疤痕已经愈合了,不是最近发生的,而且孟阳是体育生不抽烟,所以这不是孟阳干的。
蔡寂有些惊恐地把袖子拉了下来,低声道:“要上课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
姜若棠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出门就不约而同愣住了,因为他们看到了陆归帆就站在门口。
“班……班长?”
陆归帆一手揣着口袋,另一手握着的是姜若棠之前送给他的那个迷你保温杯,看起来是要到旁边接热水。
“嗯。”陆归帆淡淡地应了一声,就站在不远处。
姜若棠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心想还好陆归帆没听见自己那番单方面但他是朋友的话,真的中二病丢死人了。
谁知道陆归帆忽然开口道:“蔡寂,我会找叶家明好好聊一聊,不会让他和孟阳再找你的麻烦。”
蔡寂顿了一下,呆呆地点了点头:“哦。”
姜若棠整个不好了!
陆归帆既然听到了蔡寂说的话,那肯定也听到了他说的话。
妈啊,老脸都没了!
什么单方面朋友啊,等等……这话好像是蔡寂说的吧?那我尴尬什么!
回去上课!只要班长不叫住我,我就不尴尬!
“姜若棠。”陆归帆的声音响起。
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啊!
“啊,班长……您打水。”姜若棠向旁边挪了一下,把通往热水的方向给让开了。
陆归帆抬了抬眼皮,“我们什么时候成了单方面的朋友关系?”
姜若棠好尴尬,有种求婚被拒绝然后还被其他人围观的既视感。
“我们不是师徒关系吗。”陆归帆将迷你保温杯递向姜若棠。
意思是:徒儿,还不给师尊奉茶?
姜若棠倒吸一口气,立刻接过保温杯给陆归帆装水。
那个保温杯比较浅,眼看着热水就要装满,陆归帆抢先一步把水关掉,不然满出来肯定会烫到姜若棠的手指。
“真是个笨蛋徒弟,不让人省心。”
说完,陆归帆倒掉了一点热水,拧上瓶盖,转身走了。
蔡寂惊讶地凑了过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班长和人开玩笑啊!”
“是吗……是玩笑吗……哈哈。”
姜若棠红着耳朵跟着对方回了教室,陆归帆面无表情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感觉全世界只有姜若棠在意陆归帆在微波炉间门口听到了什么。
陆归帆的直接超出了姜若棠的预料,当天下午第二节课的课间,他就去了隔壁二班,站在门口淡淡地喊了叶家明。
“叶家明,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叶家明愣住了,他原本平静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有些发白,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但是在二班那么多同学的注视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出了教室。
陆归帆沉默着去向走廊尽头,叶家明不确定他想说什么,甚至于想象陆归帆会忽然回头,一拳把他的门牙打碎。
直到来到了微波炉室门口,陆归帆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
叶家明的喉咙的动了动,他以为陆归帆要他进去,他刚要开口,陆归帆冰凉的声音响起。
“你如果在意的是晟市大学的保送名额,拿去就是了。我自己能考首都科技大学。”
叶家明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陆归帆会说得这么直接。
“可是……首都的学费和生活成本都很贵……”
这也是为什么叶家明觉得陆归帆有能力考更好的大学,但还是会选择留在本市的原因。
陆归帆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觉得我申请不到奖学金吗?”
叶家明的心底深处有一种再次被击中的痛感。
“今天跟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跟孟阳说一声,别再为难我的同学。善良和正义没有错,如果他们因为你和我之间的竞争而受伤,那我就不会再沉默了。”
叶家明的耳朵红了,陆归帆明明没有打他,他的脸却像是火烧一样的疼,握紧的手指指尖掐进了掌心里。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说完,陆归帆就侧身从叶家明的身边经过。
直到陆归帆远去,叶家明才深出一口气。
陆归帆刚走回来,就看到姜若棠伸长了脖子在教室的后门口看他。
叹了口气,陆归帆扣着姜若棠的脑瓜子将他摁进了教室里。
“你跟他说了什么?”
“想知道啊?”
“想!”
“那你今天晚上能独立把数学练习卷最后一道题做出来,我就告诉你。”
“……太残忍了。”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不得不说,戴鸣的效率真的很快,才过去三天,他就打了个电话跟姜若棠说,要跟他好好聊一聊。
考虑到姜若棠下午要上课,戴鸣表示愿意到他学校附近和他见面。
但为了谨慎起见,姜若棠不想被学校里的人注意到,和戴鸣约在了打车十多分钟左右的咖啡馆。
戴鸣比姜若棠早到了几分钟,在一个独立的小包厢里等他。
包厢的门开了,戴鸣侧过脸,就看到姜若棠的脑袋探进来,一双眼睛圆溜溜的,鬼灵精既视感。
“进来吧。午饭没吃的话随便点,我请你。”戴鸣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好嘞!就等您这句!”
姜若棠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就要了一份牛排套餐配快乐水。
戴鸣没有废话,直入主题:“据我了解,这个月省政府开会研究的时候,才考虑到要把澄滩利用起来,但距离下决定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经过各种评估,甚至需要更上一层的领导来视察和拍板。业内目前对澄滩发展还是处于观望态度,没有任何一方出手。”
这个消息和姜若棠预期的一样。
但既然戴鸣能够得到这些消息,就证明姜若棠记忆里发生的事情多半还是会发生。
“戴叔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别说这个消息有五成把握,但凡有三成了,澄滩那边我们都插不上手了。有的是财力雄厚的地产集团去分食。机会,也就这段时间。”姜若棠慢悠悠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姜若棠:我用了上辈子的经历学会了林鹿的画大饼技能。香喷喷的大饼送给你我他!
陆归帆:大郎,该吃药了。
第37章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戴鸣开口道:“这个新的经济中心还是很可能放到其他地方去的,比如千花源区,那也是个相对来说比较新的区。”
姜若棠摇了摇头,笑着说:“不可能的。那里是晟市的绿洲,号称氧吧后花园,没多远就是梦霞山,是打造旅游省份的核心。把它变得高楼林立,相当于动摇发展旅游业的基本道路,之前投入的环境治理、那么多度假山庄都没有意义了。您觉得可能吗?”
戴鸣呼出一口气,确实千花源区被提了上去,也是第一个被否定的,理由和姜若棠说的一样。
“那不是还有晟远开发区吗?那个区距离现在市中心和市中心到澄滩差不多,基础建设都已经搞起来了,在那里建立新的经济发展中心不是比澄滩更容易?”
姜若棠的叉子追着盘子里滚动的小番茄,直到盘子边缘才被他顺利叉了起来,塞进了嘴里。
“晟远开发区有不少大型工厂,如果要在那里设立经济发展中心,这些工厂都得搬家,且不说搬迁的费用,重点问题是把这些工厂搬到哪里去?”姜若棠撩起眼皮,看向戴鸣。
戴鸣被他看得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是和何道辰做决定的时候如出一辙的眼神。
他向后靠着椅背,还是决定继续考察姜若棠的想法,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把那些工厂搬去澄滩,正好一片荒凉。”
姜若棠摇了摇头,“那可是澄滩,工厂迁到那里,不是正好污染上游水资源?相反,如果新的经济区选到澄滩还能设立港口,发展河运,正好衔接墨兰江这条黄金水道。而且澄滩一片荒芜,不需要花巨额资金去推倒旧的建筑物,依靠澄江可以实现抽沙造地,小小的澄滩扩大三十到六十万平方千米没有问题。”
戴鸣缓慢地靠近姜若棠,仔细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就像要看透姜若棠的灵魂。
姜若棠即便内心忐忑,脸上却一派安逸从容。
被对方盯着,姜若棠紧张得嘴里的牛排都快吃不出味道了,戴鸣才终于开口:“你说得这些,让我怀疑你亲临现场去听了省里的那些会。”
“戴叔叔,他们没得选。”姜若棠看向戴鸣,“现在出手是我们选买哪里,等到风声再明显一点,那就是我们吃别人牙缝里剩下的了。”
戴鸣整了整自己的领带,这小子明明年纪不大,想法怎么这么老道。
“好吧,澄滩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再来聊一聊枭澜。目前市面上叫得出名字的国产智能机有不少,如果只论技术含量,枭澜确实能排进前三,但是你忽略了一个大问题——他们已经负债累累,可以说是垂死挣扎。月初有个国产智能手机峰会,如果它再次融资失败,就只能宣布破产。目前对这个领域感兴趣的有惠城集团、阳和投资还有得意天下。”
姜若棠差点被可乐给呛到,“得意……得意天下?”
不就是穆闲清他们家那个集团吗?
“对,得意天下。它的资本一直很雄厚,得意天下的投资并不仅仅在房地产或者娱乐业,目前新能源、智能科技是他们的新领域。”
戴鸣这么一说,姜若棠也就想起了之前翱翔科技的配股也是穆闲清提供的。
可以啊穆闲清,你家这么有眼光,和该你家赚钱!
戴鸣继续说着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枭澜的创始人贺长钦也跟我透了底。他们如果想要带着自己最新、最有竞争力的产品参加这次的峰会,保守估计还需要五百万元。”
姜若棠想说“并不多”,但想到连银行都不能给他们放贷了,可见资金有多紧缺。
“贺先生很实在,他说即便有人给了他们这五百万,他们也不能保证最后能得到投资。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惠城集团青睐手机的外形设计,而阳和投资看重拍照功能,对枭澜的智能新系统并不感冒。至于得意天下,更像是了解一下行情,未必真的会向这个行业发展。”
贺先生这种实在的感觉,让姜若棠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只想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到最好,却不懂得怎样包装自己,怎样八面玲珑地说服别人。
“这五百万,就让我出了吧。”姜若棠看向戴鸣,“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
戴鸣本来是想要阻止姜若棠这个投资的,五百万和何道辰留下的遗产数额相比,是可以承担的损失。
但如果姜若棠总是这样不顾及投资回报率地撒钱,金山也会亏空。
可不知道为什么,戴鸣在跟贺长钦聊过之后,心里也生出一股想要拉对方一把的感觉来。
“为什么那么看好枭澜?”
“如果得意天下真的要选做智能机品牌的话,致力于设计新系统的枭澜是最对穆家胃口的。穆家手握翱翔科技的股份,如果再有一个智能机品牌在手,那么应用的上下端就接驳了,左手右手一起赚钱。如果只是搞一搞外形设计或者不痛不痒的拍照功能,穆家会觉得白瞎了云技术这把刀,只有开发出我们自己的系统,才能站到智能机这个行业的顶端。”
姜若棠朝着戴鸣意味深长地一笑。
戴鸣有些诧异:“你还跟穆家有来往?”
“嗯,穆闲清是我的经纪人。我画画,穆闲清卖画。”
提起自己的画,姜若棠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穆家的审美都很高,就贺长钦他们的直男审美……很难提升好感度的。戴叔叔,麻烦跟他们要求一下,送去给得意天下评估的那款样机,外形设计必须过我这关……我考虑拿一幅我的画印在手机外壳上……”
戴鸣一语道破姜若棠的想法:“佛靠金装马靠鞍?”
“对。”姜若棠打了个响指。
“好,我会为你联系他们,准备相应的合同。”
“谢谢戴叔叔。”
戴鸣叹了一口气,“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遗产,本来你决定怎么使用,我这个外人不该质疑。但我建议你,投资的摊子不要铺太大。”
姜若棠歪着脑袋看向戴鸣,“戴叔叔,你可不是外人。你是我外公的半个儿子,那就是我的半个舅舅。你的话,我会听。”
那句“半个舅舅”让戴鸣心脏一阵轻微地颤动。
他是个孤儿,视为父亲的何道辰去世了,他没有妻子儿女,在这世间孑然一身。
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他也看多了因为利益导致的血缘和亲情之间的倾轧,但是当眼前这个孩子说自己是他的半个舅舅,戴鸣竟然有一点自作多情的疼惜。
明明不该再多事了,戴鸣还是又开了口:“我……还是觉得你最好不要以自己的名义进行投资。你年纪太小,被人知道有这么大笔遗产,牛鬼蛇神都会涌上来,你的生活里会有无穷的烦恼和算计。现在时间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别说明年的高考,你目前的精力应该重点花在年底的艺考上。”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会成立个公司,找个靠谱的人来代表我。再让戴叔叔当我的法律顾问,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对吧?”姜若棠不紧不慢地切起牛排来。
戴鸣再一次敏锐感觉到,这孩子就是故意的,他在拉自己入伙。
“姜若棠,说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对面的声音忽然降了一个八度,冰凉中带着一丝审视。
姜若棠握着餐刀的指尖轻不可查的颤了一下,他太心急了,差点忘了戴鸣可不是姜怀远。
姜怀远一直对自己很溺爱,无论自己忽然变成什么样子,姜怀远都会全盘接受。
可是戴鸣不同,身为何道辰的代理律师以及内心情感天平的倾斜,他多少都会去关注姜若棠是个怎样的人,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能力接手外公留下的一切?
“戴叔叔,看来你调查过我了。”姜若棠放下餐叉和餐刀,拿过一旁的可乐,叽里咕噜喝了起来,“我也很好奇,在您心里,我是个怎样的人?”
戴鸣面无表情地开口:“任性、自我、花钱如流水、内心孤独无所依从所以对身边那个叫林鹿的孩子言听计从,多巴胺上头疯狂迷恋白映川,上半年为白映川砸的钱足够在市中心买一套房。”
我去,好准。
“姜怀远几乎将你养废了,过度的溺爱让你朝着纨绔子弟的方向发展,你没有人生目标,不知道该为什么努力,对任何事情都没有谋划,不清楚界限。有朝一日姜怀远如果不在了,可以想象你手上的财产会像流水一样被你迅速败光,不是被林成栋父子骗走,就是全部消耗在那个白映川的偶像身上。”
戴鸣的十指交错,撑着下巴倾向姜若棠,他的社会阅历很丰富,见过那么多老谋深算的客户,在法庭上和对手兵戈相见,哪怕是二十八岁的姜若棠坐在他的面前也不过是一眼被看透的后生晚辈。
“这样的你,竟然跟我侃侃而谈一个经济特区的选址和发展,还能揣测穆家的喜好,意志坚定地决定投资智能产品?”
姜若棠感觉到强烈的压迫,与此同时他也深深意识到如果戴鸣能够成为自己的同盟将会是多么强大的助力。
所以此刻,他要做的不是让戴鸣相信澄滩或者枭澜智能机的未来,而是要戴鸣相信姜若棠这个人。
姜若棠没有再用喝可乐或者切牛排作为掩饰,而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他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透亮而坚定的目光让戴鸣感觉到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力量。
“戴叔叔,当一个人他出色、优秀、平步青云的时候,是看不清身边人的。只有他荒唐、骄纵、从高处跌落、甚至于落魄潦倒的时候,才能看到每个人的嘴脸和真正的底色。”
戴鸣的眉梢很轻微地上扬,这表明他起了几分兴致:“哦?”
“这两年,我也算领教过了林鹿的手段,虽然很拙劣,但是和林成栋一脉相承——借刀杀人、李代桃僵、鸠占鹊巢,还有对我的一系列捧杀。我虽然没有参与寰宇影业的经营,但我感觉得到林成栋有问题,他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我那个有艺术头脑却玩不了手段的大导演父亲。”
说到这里,戴鸣冷冽的目光终于有了轻微的松动,他以为这孩子糊涂,所以私心一点不想把何道辰的遗产交给他,但他必须执行何道辰的遗嘱。
此刻,他发现姜若棠比自己想象的要通透得多。
姜若棠继续道:“我本来想着,只要我和林鹿一直保持亲近,降低他们父子对我的戒心,说不定我能了解到林成栋到底都干了什么,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我只有入局,才能将他踢出局。”
姜若棠看着戴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投资枭澜,是为了把握未来。投资澄滩,是为站上城市发展的风口迅速扩大资产规模。在未来,我们买下的每一间破败村屋,每一个废弃工厂,都会成为筹码。我要成为林成栋撼动不了的庞然大物。”
戴鸣睁大了眼睛,那一瞬,他好像在姜若棠的背后看到了蓬勃发展的强大力量。
“所以……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我看着……像猪吗?”
“现在不打算装了?”
“装下去也没太大意义了,林鹿最擅长的不就是画空气大饼吗?观察了这么些年,我再从他那里学不到其他本事了。”
戴鸣的神情还是很紧绷。
对面的姜若棠伸出手来,“戴叔叔,我也给你画个大饼吧。我这个大饼馅料丰富,香气袭人,我邀请您一起品尝。帮我,会让你也在这个迅速发展的时代里拥有自己的弧光。”
过了足足五秒,姜若棠都觉得自己的台词是不是太油腻浮夸了,戴鸣忽然伸手在他的掌心打了一下。
“学点好吧,空气大饼都敢乱画。”
说完,戴鸣就从旁边的公文包里把一叠厚厚的合同和文件取了出来。
里面有跟遗产继承相关的,也有委托代理枭澜还有澄滩投资事宜的相关合同,这说明戴鸣在调查完之后就认可了他的投资方向。
和他聊了那么久,只是戴鸣对他这位继承人的“面试”。
姜若棠心里高兴得差点原地起飞,却还要按耐住脸上的表情,在文件上签字。
吃完了牛排,姜若棠把嘴角擦了擦,戴鸣本来说要送姜若棠回学校,姜若棠拒绝了,说如果被林鹿看见了又要问东问西。
戴鸣坐在窗口,侧身就看见姜若棠慢悠悠上了一辆公交车。
“这孩子……难道我还真的看走眼了?”
坐在回去学校的公交车上,姜若棠发了条信息给陆归帆:[师尊,我想把这幅画授权给一个智能机公司,让他们把我的画印在手机外壳上。]
陆归帆明明应该在午睡,信息却回复得很快:[如果是你的画,为什么要问我?]
姜若棠:[因为那幅画的主题就是你的名字啊?]
此时的陆归帆枕着自己的左臂睡觉,右手捏着手机,看到姜若棠发回来的那句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下一秒,一张图片被发了过来。
陆归帆揉了揉眼睛,等待着图片被加载。
当他看到那幅帆船在夜间的大海里航行,帆的破洞正好透出月亮的那幅画,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仿佛一个全世界流浪的人,即将回归故土,找到灵魂的归属。
而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归帆》。
陆归帆的喉咙动了一下,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也能成为姜若棠的创作主题。
[那是你的作品,你可以自己做主。]
[谢谢师尊,徒儿打扰师尊午休了,万分歉意。]
陆归帆叹了口气,将那幅画再次点开,这幅画很美。
他从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名字可以有这样特别的呈现方式。
如果能看到那幅画就好了。
这天晚上,小高开车把姜若棠从画室接回家。
路过十四中的时候,姜若棠叫了声“停一下”,小高就明白他要吃夜宵了。
姜若棠正打算下车买个韭菜鸡蛋饼,刚推开门就看到那对夫妻被周围的小摊贩围了起来,似乎起了很大的争执。
“若棠,他们好像有矛盾,要不然你今晚别吃了吧?”
小高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劝姜若棠赶紧离开。
姜若棠皱了皱眉头,本想着可真够败兴的,刚准备要走,就听见“哐啷”一声,其中一个卖烤肠的摊主竟然抡起椅子,把卖韭菜饼的三轮车上的围挡给砸了,玻璃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另一个卖炸串的也吵吵嚷嚷,眼珠子都要迸到那对夫妻的身上去。
韭菜鸡蛋饼的摊主一直将老婆抱在自己怀里,高喊着:“你们别太过分了!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啊!你踏马的报啊!”
“进去喝个茶签个字就出来了,谁怕谁!”
其他几个人直接把煎饼的锅都给推倒了,瞬间一片狼藉。
还好此时十四中的晚自习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不然万一有学生路过,被砸伤烫伤,那就更麻烦了。
老板娘泣不成声,不知所措地被丈夫抱在怀里,连动都不敢动,只能不断哀求。
“你们别砸了……我们走……我们再也不在这里摆摊儿了……”
小高皱着眉头说:“这帮摊贩真的太过分了!这就是报团排挤新来的!拉帮结伙争地盘啊!”
听到这里,姜若棠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了,之前韭菜鸡蛋饼没有什么生意,周围其他小贩也懒得针对他们。
可那天姜若棠和陆归帆站在路边给他们打了活广告,吸引了好些学生去吃。
虽然这种小吃看着平平,不符合中学生的审美,但谁吃了谁就知道味道好,解馋又便宜,口碑传开了,生意就来了。
其他摊主忍不了了,趁着现在学校门口连值班门卫都进去休息了,他们当然要搞破坏,把这对夫妻撵走。
哐啷哐啷打砸的声音,和着叫骂的声响,姜若棠的耳膜疼了起来。
这世上不平事太多了,想管是管不过来的。
但是不对的事情就是不对的,如果每个路过的人都麻木不仁,这个世界该多可怕?
姜若棠想起了上辈子的陆归帆,横穿大半个城市来医院看望吃不下饭的他,保温饭盒里带的就是韭菜鸡蛋饼,只因为他说怀念学生时代的味道。
这不仅仅是夜宵或者可以随便被替代的小吃,这是姜若棠和陆归帆之间的某种联系。
“小高,报警。现在就报警。”姜若棠压低了声音说。
小高愣了一下,立刻就拨打了电话,与此同时姜若棠打开车门,快步走了过去,这可把小高吓坏了。
“若棠!若棠,这太危险了你别过去!”
但是姜若棠已经喊出声来:“你们是不知道十四中门口有监控吗?你们砸的每一下,监控都拍下来了!你们破坏他人财产,暴力威胁恐吓,是想被治理吗?”
姜若棠那么一吼,打砸叫骂的小摊贩们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发现是个高中生,其中一个卖烤肠的胖子咧嘴一笑。
“学生就去好好学习!别以为我不记得,你就是那个经常来买他们韭菜饼的!小心我连你一起揍!”
“连我一起揍?那你试一试,我倒想看看你碰我一根头发丝,以后在晟市还混不混的下去?”姜若棠抱着胳膊,歪着脑袋,冷冷地看着那个为首的胖子。
“我叫你狂!”
胖子刚要冲上来动手,小高立刻挡在姜若棠的面前,其他摊主也拦住了胖子,低声劝他。
“别冲动,他不是十四中的!他那个校服应该是北城光耀的!”
“对对对,那是私立中学,听说里面的学生多少都有背景,不是有钱就是有势,咱们别胡乱得罪!”
胖子甩开了其他人,隔着空气具有警告性地点了点姜若棠,转过头又狠狠踹了三轮车的车轮,哗啦一下,车就歪倒一边。
正好附近的片警赶来了,看到了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姜若棠:我才不会扮猪呢,我是霸王龙幼龙。
陆归帆:我当得了养猪专业户,但我养不起霸王龙。
姜若棠:好吧,我正在扮猪……
第38章 陆归帆的家
大晚上的赶过来,片警对摊贩之间争地盘也是见怪不怪了,严厉批评那几个摊主之后就让他们散了。
但姜若棠却说:“这么敷衍?等你们走了,他们就继续殴打这对夫妻,到时候出了大事,上个社会新闻什么的,你们能负责的起?”
“同学,这样的事情管是管不完的啊……”
姜若棠挥了挥手机,“我已经拍了照还录像了,你们不想管,那我就送报社去。”
卖烤肠的胖子火了,捞起袖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今天我不揍死你丫的——”
“那你揍。揍了好判刑,我绝对不和解,不让你全家三代赔到连裤衩都没得穿,我不姓姜。”
胖子的火气烧到喉咙里,刚想要继续隔空喊话,片警就大声警告了他,“你还怎样进去蹲着?”
片警看着那辆几乎可以当成废铁的三轮车,这群摊贩是比之前更过分了,放任不管搞不定真会出更大的事,再加上姜若棠的坚持,就把他们全部都带走。
那几个摊贩冲着姜若棠骂骂咧咧,姜若棠端着手机继续录像,凉飕飕地说:“十四中是不是该加强一下学校门口的治理啊?不知道发给他们校长看看,会不会觉得有安全隐患?现在是殴打竞争对手,万一哪天连十四中的学生都殴打,该怎么办?”
“你敢发——”
下一秒,胖子就被片警直接被摁走了。
小高叹了口气,“若棠,你这是……跟他们非亲非故的,何必趟浑水呢?”
姜若棠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知道,大概昏了头吧。”
因为小高是报案人,姜若棠又是目击者,就一起去帽子叔叔那里喝茶了。
那几个小摊贩被帽子叔叔严厉警告外加普法教育之后,老实了一些,而且还落了个寻衅滋事的治安处罚。
就在姜若棠签完字之后,旁边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爸、妈,你们没事吧?”
让姜若棠感到熟悉的清冷声音里竟然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
“没事……我们没事,谢谢你那位同学帮我们报警了……”
姜若棠站了起来,一回头就看见了陆归帆。
对方穿着薄外套,大概是因为跑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夜风拨乱了他的发丝,露出额头来,也让镜片之后那双眼睛里的焦急更加明显。
姜若棠怔住了,万万没有想到那对卖韭菜鸡蛋煎饼的夫妻竟然是陆归帆的父母?
这怎么回事啊?
上次买煎饼的时候,陆归帆怎么没跟他说?
觉得父母是小摊贩所以觉得丢脸吗?
不不不,姜若棠你想什么呢,陆归帆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上一次自己跟陆归帆去买饼的时候,那对夫妻一直看他们,那种眼神和看客人是不同的。
有一点殷切,还有一点小心翼翼。
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的时候,自己明明找不到这对夫妻了,陆归帆却能用保温饭盒把煎饼带过来给他。
陆归帆和姜若棠视线相碰的瞬间,姜若棠能感觉到那双深沉眼眸里的波动。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克制了许久终于坦白之后的了然,也仿佛在经历一场审判。
而姜若棠,是唯一的法官。
“谢谢。”陆归帆说。
真心的,也瞬间将姜若棠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开始,这种疏离感让姜若棠的心脏仿佛被挤压了一般难受。
陆妈妈的神情在那一刻变得惊慌:“同学,对不起,今天晚上没能给你做韭菜鸡蛋饼……下次……下次我让归帆带去学校给你吃吧。”
“是啊,同学,得亏你报警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害你在这里留得这么晚……”
说完,他们俩还轻轻推了陆归帆一下,意思是让他多跟姜若棠说几句。
两人之间安静得让人有几分尴尬,姜若棠还在脑海里思索该说什么,陆归帆先开口了。
“抱歉,上一次你买饼的时候,没告诉你他们是我的爸妈。”
“啊……没……没关系……”
现在知道了也不迟。
陆妈妈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不自在,有些着急地为陆归帆解释:“同学,你别怪归帆。你……你就是姜若棠对不对?”
姜若棠点了点头:“是的,阿姨,我是姜若棠。”
“最近一段时间,归帆在家里总是会跟我们说起你。也许你不相信,你第一次穿着北城光耀的校服站在我们两口子的面前,说要吃我们做的韭菜鸡蛋煎饼,我们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么善良这么乖的男生,会不会就是归帆口里那个同学。”
姜若棠侧目望向陆归帆,陆归帆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陆妈妈继续道:“你坐着那么好的车,还有司机接送,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归帆说你很有才情,画的画特别好看……像你这样的孩子,要是知道归帆的爸妈是街边小摊贩……就算你有教养,愿意继续和归帆做朋友,但是肯定会有落差……归帆也不是会说好听话的类型,你们说不准就会疏远了。”
陆妈妈一边说,眼睛里已经闪着泪光。
“以前归帆读初中,我们两口子还在橡胶厂做事,就有同学天天嘲笑他身上一股橡胶味道。现在,如果有人知道他的爸妈在路边卖韭菜鸡蛋煎饼,估计就要说他一身都是韭菜味了……归帆跟我们说了许多次,他说‘姜若棠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如果他知道自己爱吃的韭菜鸡蛋煎饼是我爸妈做的,他会很开心。’”
姜若棠侧目望向陆归帆,原来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陆归帆是知道的。
“是我们不让他说……因为我们不想他再被嘲笑了……”
陆爸爸的喉咙上下滚动,他不但激动,而且紧张。
陆归帆垂着眼,手指缓慢收拢,心脏上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
那一刻,姜若棠就明白了陆归帆没有坦白父母的身份并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而是保护他父母脆弱的再也经不起伤害的自尊心。
这对从澄滩的渔村走进晟市橡胶厂的夫妻,拥有了陆归帆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
在过去的日子里,无论是开家长会还是碰到陆归帆的其他同学,一定因为自己的文化和出身而非常自卑过,也听到了那些明明成绩不如自己儿子的同学对陆归帆的贬低。
就好比那一次林鹿、耿玉还有谢良他们几个聊起香氛和进口洗衣液味道这个话题的时候,就曾嘲讽来收作业的陆归帆身上应该都是橡胶的味道。如果被他们知道陆归帆的父母甚至不在橡胶厂了,天知道会不会故意跑到十四中门口买了韭菜煎饼到陆归帆的面前奚落他。
陆归帆心性坚韧强大,无所谓这些无聊的人。
但对于陆归帆的父母来说,却是很大的伤害。
他们一直觉得自己给自己的儿子拖后腿了。
唉……其实知道这些,姜若棠并不会责怪他们瞒着自己,只会感觉到心疼。
他歪着脸,凑向陆归帆面无表情的脸,弯着眼睛笑了。
“怪不得,我觉得阿姨的眼睛很好看、很熟悉,现在才知道原来班长的眼睛那么好看是遗传谁的了!果然美貌不会凭空出现,基因诚不欺我。”
陆归帆的母亲愣了一下,有些羞赧地将发丝向耳后捋去,“这……这孩子真会说话……”
“那咱们走吧。三轮车还留在十四中的门口,还得推回去吧?”姜若棠笑着走了过来,轻轻扣住了陆归帆的手腕。
那一刻,陆归帆的指尖一颤,宛如被电到了,所有的负面心绪都被留在了深沉的泥沼里,而他被那只手毫不费力地拖拽了出来,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坦荡。
姜若棠手心的温暖触感让他眷恋,心甘情愿地跟随。
一家三口跟着姜若棠和小高离开了派出所。
陆爸爸和陆妈妈站在车门前都不好意思坐进去,他们拽了陆归帆一下,小声说:“这车子看着好贵啊……我们身上都是面粉油污……如果弄脏了,人家还得清洗……”
陆归帆知道姜若棠不在乎这些,但这也许会给负责维护车子的小高带来麻烦。
他刚要婉拒,就听见小高很热络地说:“没关系的,叔叔阿姨,已经十点多了,快点上车,先送你们回家再说。”
姜若棠也在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一路上,陆归帆都很安静,他从小到大从未有像此刻一样去感受另一个人的存在。
姜若棠一直在和他的父母说话聊天,比如韭菜饼怎么煎得那么香,鸡蛋要怎样才能打出蛋花,除了韭菜鸡蛋饼陆阿姨还擅长做什么。
陆归帆的母亲一开始还很拘谨,没过多久话夹子就打开了,就连他们从澄滩那边的陆家村搬到这里多少年了都被姜若棠套了个七七八八。
来到了十四中的门口,陆归帆和他爸爸想要把坏掉的轮子安上去,但是没有工具,轮子的铁箍变形,螺丝也不知道弹到哪里去了,根本装不回去,就更不用说把三轮车骑回去。
姜若棠就撑着膝盖弯着腰在旁边看着。
陆归帆侧过脸,瞥见姜若棠的鼻尖和微微翘起的睫毛,清冷的路灯照在他的脸上,反而衬出几分暖意来。
本想揉一揉他的脑袋,但陆归帆意识到自己的手上都是污渍,只能柔声道:“你先回去吧,这个三轮车我们得抬回去,你在这里等着也没有什么用。”
“啊?”姜若棠皱起了眉头,忽然在陆归帆的头顶上摁了一下,“班长,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抬回去?前面那个轮子不是还能转吗?”
陆归帆看着他,“那也不能骑独轮车啊。”
“让小高把后备箱打开,三轮车后面架在后备箱里,前轮在外面,这不就能给你拖回去了吗?”
陆爸爸立刻说:“这不行,这可不行,会把你的后备箱搞得很脏很脏的!”
“你以为那辆车的后备箱有多干净,打开来吓死你们!”
姜若棠拍了一下陆归帆的后背,示意他来帮忙。
陆归帆还没伸手,小高就跑了过来,和姜若棠一起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三轮车的后面,陆归帆的父母在旁边看着他们如此豪爽而高效的操作都傻了眼。
“归帆,你那位同学只是好意,我们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是啊是啊,这清洗一下后备箱很花钱的!他已经帮我们够多了,别再麻烦他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若棠的抱怨声传了过来:“小高!你今天开车运尸了吗?后备箱臭死了啊!”
小高笑着说:“你爸爸今天去乡下钓了好多鱼,我就陪着他给亲朋好友送鱼,半路上桶子翻掉了……呵呵……”
“所以这是鱼腥味……”姜若棠捏着鼻子朝陆归帆的方向挥了挥手,“过来呀!”
陆归帆很淡地笑了一下,拍了拍母亲的肩膀,“你看,他为了让你们别再担心弄脏他的后备箱,特地告诉你们他的后备箱本来就有很重的鱼腥味。如果我们继续拒绝,若棠和小高又得劝说我们,时间就浪费在你推我就上了。”
陆爸爸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们先回家再说,仔细小心一点把车放好。交朋友也要爽快,扭扭捏捏的让小姜看笑话!我们一直不动,人家小姜也一直担心我们,搞得他也回不了家。”
就这样,三轮车被安放到了后备箱。
夜晚的交通很通畅,本来要堵半小时才能到的老城区,才一刻钟就到了。
小高认出来了,这一片都是橡胶厂的员工宿舍,最早是厂里分下来给职工居住的,十几年前允许员工把房子买下来。
按道理陆爸爸和陆妈妈都是橡胶厂的职工,就算不富裕也绝对不是贫困户。
但就在去年橡胶厂被收购了,三十五岁以上没有学历的员工被一刀切,虽然领了补偿金,但是如果不想办法赚钱就只能坐吃山空了。
本来按照他们的家境,陆归帆应该去读公立高中,学费便宜,北城光耀对他们来说就是渴望而不可及的。
然而陆归帆初中时代成绩太好了,各种数理化比赛拿奖拿到手软,北城光耀的校长以免除一切学杂为条件,把陆归帆挖到了他们学校。
所以,读书厉害还是能省钱的。
到了楼下,小高帮着陆爸爸和陆妈妈把车抬了下来,刚要道别了,就听见姜若棠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咕噜噜”一串声响,在安静的宿舍门前显得非常尴尬。
陆妈妈赶紧说:“小姜,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上我们家坐一会儿,阿姨给你做韭菜鸡蛋饼?”
陆爸爸也邀请说:“对对对,我们动作可快了,不要十分钟就能给你做好。”
姜若棠看向陆归帆,他虽然很想尽快了解对方,毕竟上辈子姜若棠对他无话不谈,连化疗导致小若棠的头发掉光了都要跟陆归帆抱怨一番,他是真的很想尽快和陆归帆回到那样亲近的关系。
但他也明白,欲速则不达,还有可能会引起陆归帆的抵触。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宿舍楼下的灯光昏暗,但姜若棠的眼睛却很明亮,亮到让陆归帆有一种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的界限,姜若棠的目光可以翻山越岭,穿透所有的世俗偏见的感觉
“上来吧。总不能让你在梦里吃韭菜鸡蛋饼吧。”
“太好了!”姜若棠两三步迈过去,搭在陆归帆的肩膀上。
宿舍楼很破旧,走廊的墙壁早年刷的粉都斑驳了,昏暗的灯光照下来,如果只有姜若棠一个人,他会觉得那就是恐怖片情节,但是有陆归帆走在他的前面,姜若棠的演技忽然大爆发,装作爬楼很累的样子,故意扯着陆归帆的后衣摆。
陆归帆放慢了脚步,任由姜若棠这么拽着。
当爬过五层楼的时候,不怎么锻炼身体的姜若棠必须承认……不需要演技,他是真的累了。
“哈……哈……”
眼见着小高还有陆爸爸和陆妈妈都到楼上去了,只有陆归帆陪着姜若棠慢悠悠往上挪。
当到达楼梯转角的时候,陆归帆稍微停了一下,低着头向前的姜若棠整张脸撞在了陆归帆的后背上,还差点失去平衡,危急关头姜若棠一把扣住了陆归帆的腰。
陆归帆的呼吸一滞,姜若棠立刻感觉到了对方的紧绷,他看着陆归帆抬起的手,以为对方是要把自己的手挪开,但没有想到陆归帆的掌心刚碰上他的手背,就虚虚地停住了。
简直就像某种默许。
姜若棠的心脏就这么一直悬着,陆归帆只要不动手,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过了一会儿,头顶传来陆爸爸用钥匙开门的声音,陆归帆叹了口气:“你要歇到什么时候?”
姜若棠赶紧把手收回来,他觉得脸上热腾腾的,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出什么来,下意识鬼扯了一句:“班长你腰好细!”
“神金。”
陆归帆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姜若棠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陆归帆的家。
这是一个局促的两室一厅,客厅很小,摆着一套皮子都已经满是裂纹的沙发,老款的茶几,再旁边靠墙的位置是吃饭的折叠桌椅,灯光很明亮,所以也能照出瓷砖地板上一些岁月的痕迹。
小高倒是很自在地在沙发前坐下,给姜怀远发信息说陪着若棠在同学家吃夜宵。
姜若棠则站在客厅的中间环顾四周,陆归帆就在旁边看着,他本来想找点东西给姜若棠喝,但是冰箱里没有任何饮料,他们家连茶都没有。
陆归帆知道姜若棠从小就在富裕的环境里长大,这样的房子也许对他来说只出现在电视剧里。
就在陆归帆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沙发上,想让姜若棠坐自己校服上的时候,姜若棠却跑到电视机柜前蹲下,指着那张全家福说:“哇……你爸年轻时候好帅!你妈也好漂亮!你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捡了你爸妈最好看的地方长一块儿了!”
陆归帆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姜若棠向后退回沙发的位置,坐下的时候却把陆归帆的校服拿了起来,向后一躺,丝毫不在乎沙发上的纹裂。
沙发倒是挣扎着承受他的重量,发出嘎吱的声响。
姜若棠嗅了一下陆归帆的校服衣领,“班长!你衣服好香!这是ALPHA的信息素吗?”
这是爱看小说的简莎日常开的玩笑,总说陆归帆有一股子高冷优质alpha的气场。
陆归帆顿了一下,明明姜若棠的鼻尖碰到的只是他的校服,但陆归帆的后颈却莫名其妙地发烫。
小高没忍住乐了起来:“若棠!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还好你的班长是小帅哥,不然我都误会你是登徒子了!”
姜若棠一本正经地说:“帅哥也很危险的。”
厨房里传来有什么东西下锅的声响,陆爸爸和陆妈妈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姜若棠坐不住,小声问:“班长,我可以看看你的房间吗?你初中开始就住在这里了,对吧?”
“嗯。”陆归帆点了点头,打开了旁边一扇门,露出了一间井然有序的小房间。
书架堆得满满当当,书桌的一边摆着高高一摞练习卷,窄窄的单人床上铺着格子床单,平平整整的。
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太多空间,姜若棠如果要离开这间房间还得跟陆归帆贴面。
姜若棠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坐在陆归然的书桌前,闭上眼睛做出拜拜的样子:“接一点来自学霸的灵气。”
陆归帆垂着胳膊,倚着旁边的墙静静地看着姜若棠的背影。
那么近,但好像其实又很远。
姜若棠睁开了眼睛,玩起了陆归帆整个房间里唯一的装饰,一个木头做的小不倒翁。
这个房间对于姜若棠来说,就好像是通往异世界的山洞,他自己就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宝藏。
陆归帆从小到大的课本,也有一些老旧的、很可能是他爷爷留给他的书。
作者有话要说:
姜若棠:嗯,以后这里也是我的地盘了。今天先坐一下陆归帆的椅子,明天就在他的床上打几个滚,留下我的味道。
陆归帆:我错了,应该早点邀请你来打滚。
第39章 渣男大翻车
比如那种定价1.98元的《水浒传》、《红楼梦》,还有硬壳都泛黄的《悲惨世界》。
“这是你的初中数学课本,原来你初中时候的字就已经这样一板一眼了?”姜若棠回过头来,看向陆归帆。
陆归帆只是很轻地应了一声。
“还有你高一的作文,啊,你的字真好看……如果我的字能有这样好看,说不定老师看到我的作文,能多给我一点友情分。”姜若棠瘪了瘪嘴。
“你的字其实也很好看。”
“得了吧,全世界就只有你夸过我的字好看。”
陆归帆微微张了张嘴,没把那句“一看就很乖”说出口。
姜若棠正在欣赏他从小到大拿到的那些奖杯,轻轻抚过,他的神情里是陆归帆能完全看懂的羡慕和崇拜。
这样的气氛是很好的,本来不该被破坏的。
但是对于陆归帆来说,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宁愿从未感受过也不想在许多年以后恋恋不忘。
“姜若棠,你看到了,这就是我的家,还有我的生活。”
“哦。”姜若棠回过头来,不明白陆归帆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我不是在宽敞明亮的家庭长大,我的父母不是什么社会名流,他们连初中都没有读完。”
“我知道啊……”
“我在超市里买一瓶酸奶都会计较它是不是临期打折,我不懂奢侈品,我没有看过几场电影,我甚至没有叫过外卖,我的生活一直都在计算之中——怎样是最优解,怎样消耗的经济最少。我不知道数理化之外的其他东西,我不会说好听的话来让身边的人开心,我较真的时候甚至令人发指。我有很多棱角,而你圆润柔软,会受伤。”
陆归帆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但他的心脏却波澜起伏。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想要孤独,谁都想要和这个世界建立联系。
但偏偏只有姜若棠,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姜若棠,走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
仿佛伸一伸手就能够到他。
房间里很安静,可以清楚听到门另一边小高和陆爸爸还有陆妈妈聊天的声音。
而让陆归帆期待的,也是最为恐慌的审判正式开始了。
“我挺开心的,班长。”
姜若棠的声音轻轻的,就像一声磬响,悠远得让陆归帆的心境变得开阔起来。
“嗯?”
姜若棠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我……一直都挺忐忑的。我在学校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啊。什么恋爱脑大少爷、王子病之类,骄纵任性就是我的代名词了吧?哪怕你还是会跟我说话,会带着我刷基础题,我也担心……那只是出于你身为班长的责任感。”
陆归帆很轻微地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姜若棠和自己竟然有着相似的想法。
“你说你的家境和父母就这样了,学历低之类……可你还能拿下这么多的竞赛冠军,简直就是东方不败……呸呸呸,简直就是西门吹雪。你将来一定会是了不起的学者,那种满身专利,出国学术访问都有特殊通道,只要是你的演讲,任何世界顶级学府的礼堂里都会人满为患,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有无数迫切的眼睛想要从你那里得到只言片语的点拨。如果我从来不曾和你相熟,我也会拿着你的生平简介对其他人说——瞧啊,这不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真实写照?”
姜若棠背对着他,可此时此刻,陆归帆却很想看他的眼睛。
那是另一个陆归帆不曾想过的世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打破阶级的壁垒,他甚至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大学里当个讲师就很不错了,但姜若棠却觉得他无所不能。
这种盲目的信任,与其说孩子气,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力量。
陆归帆想要成为姜若棠想象中的那个人,想要被他一直认可,被他一直崇拜。
“喂,如果我买当日的酸奶,你会说我浪费吗?”姜若棠忽然问。
陆归帆摇了摇头:“当然不会。”
“如果我买一堆奢侈品满房间都挂不下,你会说我不懂事吗?”
“如果这些能让你开心,当然不会。”
“如果我跟你说起我喜欢的电影,你会觉得我很聒噪吗?”
“不会。”
你讲故事的样子神采飞扬,我相信电影没有你说的故事有趣。
“如果我点外卖,你会觉得我乱花钱吗?”
“我只会觉得垃圾食品让你长小肚腩,不会觉得你乱花钱。”
因为你只是享受你生来拥有的一切,并没有去掠夺他人的东西。
如果你这一生都富足快乐,那有什么不好呢?
姜若棠慢慢转过身来,手里还捧着那个不倒翁,嘴角的那一点笑让陆归帆有一种千山万水奔赴而去的冲动。
“朋友都是会互相帮助的,如果我帮助你,你会觉得这是同情施舍、伤害你的自尊心,然后拒绝我、远离我吗?”
“……不会。”
我的自尊心没有那么脆。
我分得清楚什么是真心的付出,什么是同情施舍。
“班长,如果有一天我没有钱了,我还病了,没有人际关系也帮不上任何人的忙了,孤孤单单躺在病房里……你会……”
“你不会生病的。”陆归帆的回答很肯定。
“我是说如果……是人就不可能不生病啊。”
“你要是害怕生病,我以后可以考医学院。”
姜若棠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那么喜欢数学和物理,我才不要你为了我去考医学院!我就想问你,如果我生病了很难受,只想吃一口你妈妈做的韭菜鸡蛋煎饼,但是你们又在很远的地方……”
“我会给你送过去,无论我在哪里,只要你说想吃。”
姜若棠愣在那里,陆归帆这种人不会轻易做承诺,他和那些满口甜言蜜语的男人不同,他答应的每一件事都会倾尽全力做到。
“你刚刚说自己较真儿,如果是这样较真儿我觉得特别特别好。”
陆归帆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而且怎么听怎么像是对喜欢的人表白和承诺。
姜若棠朝他抬高了自己的手,“击掌为誓,无论是毕业了、无论我们长大以后变成怎样的人,都要像现在这样尊重和理解彼此,无论贫穷富贵,都不能反悔。”
“嗯,一言为定。”陆归帆轻轻在姜若棠的掌心里拍了一下。
才刚要挪开,姜若棠就扣住了他的手,对他弯着眼睛傻笑。
“归帆,叫小姜出来吃饼了!”
“我们还做了福羹,尝尝看!”
姜若棠松开了陆归帆的手,侧过身,几乎贴着陆归帆从他的身边经过,还坏心眼地撞了他一下:“走吧!出去吃宵夜咯!”
陆归帆差一点就伸手抱住他,但姜若棠就像一条小鱼,已经溜走了。
陆妈妈的手艺是真的不错,不仅韭菜鸡蛋饼又酥又脆还馅料厚实,福羹汤也很香,小高吃的稀里呼噜的,直说今天晚上太值了。
吃到快十一点半,小高才带着姜若棠回家,走的时候姜若棠对陆归帆的爸妈千叮万嘱,如果再遇到有人找麻烦一定要给他打电话,他会告得他们连裤衩子都没有。
陆爸爸和陆妈妈忍不住一直笑,直到姜若棠和小高走了,他俩才面对面叹了口气。
“这车就算修好了……十四中门口也去不得了……我们该怎么办?”陆妈妈抹开眼泪。
陆爸爸安慰地搂着自己的妻子,轻声道:“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至于穷死。十四中不行,那不是还有其他中学吗。”
陆归帆已经想好了,大不了他就去给其他初中生补课。
“但是,今晚也有开心的事情。我们认识了小姜,他真的就像归帆说的那样,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好孩子。”
“对对对,吃东西的样子好乖啊。”
姜若棠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客厅里还为他留着灯,这个点姜怀远还有娟姐都睡下了。
姜若棠刚换好拖鞋,赵云疏穿着家居服从主卧走了出来。
“妈,你还没睡呢?”
每次听到那一声“妈”,赵云疏心底就对姜若棠产生莫名的柔软,让她想要疼爱他,明明这孩子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生活无忧。
赵云疏慢慢走下来,“有点担心你……听小高说,你为了帮同学的爸妈,不但报警了,还自己冲上去了?”
“我有分寸,您放心吧。”
姜若棠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冰箱,倒了半杯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不管怎样,你的安全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们,向我和你爸爸寻求帮助。”赵云疏开口道。
姜若棠看着赵云疏微微皱着的眉头,轻轻拉了她一下。
赵云疏感觉姜若棠有话要说,而且半大小子拽自己的袖子就像撒娇一样,赵云舒的心莫名就软了,于是在厨房的小吧台坐了下来。
“那个……我最近才知道我的外公何道辰留了一笔可观的遗产给我。您也知道我年纪轻,还有两个月就要艺考。但是这笔遗产我心里已经有投资方向了。”
赵云疏一听,有些惊讶地说:“什么方向,可别是……”
“可别是什么?”姜若棠笑着问。
“这是你外公留给你的遗产,怎么使用应该由你做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谨慎。”
姜若棠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我的云疏妈妈,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把它拿去给白映川砸营销的,也不会用它去捧任何明星。
这是我外公留给我的遗产,是他和他的祖辈下南洋辛苦赚到的血汗钱,如今这笔财富托付给了我。所以我想请您帮我找一个代理人,当我看中任何项目的时候,这个人能为我出面。最好……有深厚的财经知识,对危机和骗局有敏锐的嗅觉,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人品正直。”
赵云疏看着姜若棠的眼睛,能感受到这个孩子对自己的信赖,以及他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成熟的内心。
“好,我会尽力帮你物色。”赵云疏的脑子里已经掠过了好几个名字。
这是姜若棠第一次找她帮忙,还是打理他外公的遗产这么大的事情,这种信任让赵云疏心里很高兴,她一定要为姜若棠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别总说我了,不如说说你——”姜若棠的手指伸过来,在赵云疏的眉心碰了碰,“你最近总是愁眉不展的。别把我当孩子,如果你有什么不顺心,也可以跟我聊聊,说不定因为我没有在寰宇里待过,能够跳脱出那个环境,给你出一点主意呢?”姜若棠笑着问。
赵云疏垂下眼,无奈地呼出一口气来。
她本来也觉得和姜若棠说成年人世界的办公室政治,这孩子也听不懂。
但也许是姜若棠看向自己的眼神透着真实的关切,再加上之前投资翱翔科技的事情让赵云疏感受到了姜若棠的眼界,面对现在的困局赵云疏也是有倾诉欲的。
她开口道:“我的团队已经组建好了,本来可以开展审计工作,但是财务部一直不肯对我交出账务资料,当我在工作会议上说出这个问题,没想到其他部门都成为了财务部的应声虫,叫我不要给财务部增加额外的工作负担,不要破坏财务部的工作节奏之类。”
姜若棠了然地一笑:“所以财务部对您采用‘拖字诀’,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他们的账务有问题。他们现在应该很辛苦地在补漏洞吧。得快一点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虽然我并不觉得他们把做好的账交给你就能骗过你的火眼金睛,但揭穿他们的假账也费力气啊。”
“是啊,你秦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赵云疏忽然觉得和姜若棠说话很舒服,他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对大人的“权利游戏”看得很清楚。
家里有个人能听自己说这些,赵云疏觉得轻松了不少。
姜若棠笑了一下,凑到了赵云疏的面前,“您擅长阳谋,只是偶尔……咱也要上点手段,玩点阴谋。”
然后叽里咕噜,姜若棠眉飞色舞地跟赵云疏说起了上辈子自己听到的“传闻”。
赵云疏听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变得惊讶,“你说的是真的?”
姜若棠点头,一脸小狐狸偷鸡蛋得逞的表情,“我这瓜保熟!”
两天后的早晨,姜若棠正在餐桌上吃着汤包,就看到社交软件里弹出来一个新闻标题#遭遇顶级凤凰男,娱乐圈白富美人财两空#
“嗯?”姜若棠点开一看,才发现这位顶级凤凰男竟然就是寰宇影视的财务总监兼林成栋的狗腿子黄腾跃!
汤汁喷了出来,姜若棠的舌头被烫到,差点原地起跳。
“瞧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淡定。”
姜若棠看向一旁的赵云疏,用口型询问对方:您给他买的通稿?多少钱啊?
赵云疏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听说黄太太很喜欢MLS的珠宝,就和她一起去看看。没想到在店里撞见了另外一位‘黄太太’,想要买一个3克拉的大钻戒,正打电话跟她的老公撒娇。而手机那一头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黄腾跃。当时黄太太的脸色就不大好了。”
姜若棠看了赵云疏好一会儿,朝着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妈,你的演技好好啊!”
“我演什么了?我是真的去看珠宝的。你觉得我这对珍珠耳环好看吗?”赵云疏侧了侧脸。
“好看死了。”姜若棠笑得牙花子都快出来了。
这时候赵长烽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看着这两人的笑容,总觉得他们有什么小秘密。
“说,你们是不是狼狈为奸?”
“狼狈为奸是贬义词!我们全家都是正派人士!”
所以啊,离开了珠宝店之后,黄太太就立刻请人调查起黄腾跃的点点滴滴,才发现这家伙不但犯了传说中“男人都会犯的错”,还早就把大批资产转移到了情人的名下,这些资产远远超过了黄腾跃身为财务部门主管的正常收入。
顿时,黄太太对这个口蜜腹剑的渣男恨到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早些年黄腾跃就是个凤凰男,刚到大城市里工作,自恃是处理账务,特别是弄虚作假的一把好手,但却迟迟得不到晋升,每年也就混个优秀员工,因为老板就把他当成工具,他郁郁不得志只能低头甘为牛马。
这个时候,他遇上了自己一生的伯乐——林成栋。
两人一拍即合,林成栋告诉黄腾跃,以他的情况想要实现阶级飞跃,最佳办法就是搞定老板的独生女。
黄腾跃一开始还不信,直到林成栋为他总结了一整套话术,什么“我觉得你和其他富家女不一样,你更善良,更优秀”、“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知道你的努力,就算你爸爸不理解你,我也会支持你”,“你知道吗,这世上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让我愿意不计代价全力以赴”……
黄腾跃觉得很荒谬,就这样说几句话,不用砸钱?不用有车有房?老板的女儿就能对自己倾心?
不试不知道,一试才知道真好用。他竟然真的空手套白狼,靠提供情绪价值把老板的女儿套得死死的。
结婚之后,黄腾跃凭着老婆的关系平步青云,在林成栋的安排和老丈人的扶植下步步高升,踩着赵云疏的肩膀爬上去。
这样的男人,一旦得到了权力,就开始飘飘然,连东南西北都认不清了。
他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家,还有了孩子,大批的资产都被转移到了那个小家里。
黄太太知道了这还能忍?直接给他赠送了一个娱乐圈新闻,连他的渣男语录都上了头条。
这些语录不仅仅在网上广为流传,也成了这群学生课间的谈资笑料。
来到学校,姜若棠才刚坐下,通道另一侧的简莎戳了他一下,用夸张如同诗朗诵的语气念着渣男语录。
“若棠,你有我就足够了,别去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啊?”姜若棠正在刷题,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对方。
简莎再接再厉,那语气把林鹿模仿了个七成,这姑娘也是个阴阳学大师,“就算其他人都不认为你能成功,我永远相信你!”
“是吗?你相信我这次月考能年级前三十?”姜若棠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那……是万万不能的。”
“那你相信我个鬼。”
姜若棠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低下头刷题。
后排的赵长烽也笑得嘴角都压不下去。
坐在另一旁的林鹿也在刷着这些消息,他能想象到今晚回家的时候,他的父亲会有多么恼怒。
黄腾跃是林成栋的左膀右臂,是他的钱袋子,现在钱袋子漏了,黄腾跃为了自保,很多事情都会被抖出来。
不行,他必须抓紧姜若棠,不能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姜若棠对于姜怀远来说很重要,只要姜若棠向他爸爸要求,姜怀远就会站在林家这边,帮林成栋说话!
“若棠,你现在这么努力,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相信你能考……”林鹿只是习惯性地说着从前能让姜若棠觉得开心的话,只是今天,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住了。
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希望姜若棠没有听见自己这番话,但没想到姜若棠竟然撑着下巴笑着看过来了。
“呀,我以前都没发现,这些渣男语录,林鹿你可是从小对我说到大的呢!”
林鹿的心脏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他这些说话方式是林成栋言传身教,而黄腾跃也是林成栋亲传,所以和网上盛传的渣男语录相比,林鹿这个更接近原版呢!
为了掩饰心虚,林鹿假装生气地撞了姜若棠一下。
“若棠,你太坏了!我跟渣男是一样的吗?”
“那必须不一样啊!渣男得长得帅,说出那样的台词才动听!林鹿,你是乖宝宝那一挂的,所以不要学渣男说话了!”
这算是姜若棠对林鹿的提醒了,但愿他能听得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要出门,所以早一点更新。
现实生活里,每个人都很需要有人支持理解自己、提供情绪价值,但还是要小心有的人提供情绪价值是另有所图。
第40章 这些是你应得的
林鹿又推了姜若棠一下,假装生气,“你才乖宝宝,你全家都是乖宝宝!我不管,课间你得给我买酸奶。”
这时候,坐在林鹿另一侧的白映川慢悠悠开口了:“为什么我觉得自己膝盖中箭了呢?”
“啊?”
“中什么箭?”
林鹿和姜若棠一起看向白映川。
“姜若棠刚才不是说,渣男得长得帅,说出那样的台词才动听吗?”
白映川的视线越过林鹿,落在姜若棠的眼底。
“所以……姜若棠,我在你眼里是渣男吗?”
咋滴?我的看法重要吗?
这样一说,姜若棠还起了几分兴趣。
上一世,姜若棠也给白映川接过这种渣男反派的电影角色,当时的他觉得这种角色是个突破,如果演好了口蜜腹剑的渣男也能坏出魅力值,而且还是知名导演,能给白映川提升一个咖位。
但林鹿可没有这样的远见,他想的就是这样的角色形象对白映川不利,演好了反而会被喷,不利于日后的奢侈品代言人恰谈。
上辈子没让白映川接下这角色,这辈子能听他说说渣男语录过一过耳瘾也成。
“行啊,你来你来,看看能不能迷死我!”姜若棠摸了摸下巴,似乎很感兴趣,而他眼底的那一丝挑衅被白映川捕捉到了。
全班同学都关注了过来,他们没有想到白映川竟然要即兴演戏,有几个按耐不住的甚至从后排挪动到了前排。
姜若棠的后背被人用笔戳了一下,赵长烽的声音传来:“哗众取宠。”
姜若棠在脑子里的小人差点笑到锤桌子,赵长烽明明是想提醒他不要再被白映川迷惑,怎么说话的调调酸溜溜的呢?
“那我开始了。”
“放马过来。”
白映川站了起来,单手撑着桌面,朝着姜若棠的方向弯下腰,简直就是偶像电视剧里“为你折腰”的经典再现。
不得不说,白映川天生就是吃演员这碗饭的人。
哪怕不发一言,他幽深的目光,流露出的情态,立刻营造出了深情款款的氛围。
“若棠……”
两个字而已,周围本来还在窃笑的同学们竟然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姜若棠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有质感。
“这么多人里我只看到你,你真的很特别。”
这句话明明做作得要死,但白映川却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自然。
动听的音色,隐忍中带着恳求的语气,让姜若棠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在白映川的世界里真的是独一无二的风景。
白映川的唇角很轻微地向上一扬,目光里的情绪流转变化,就像一个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反派,却在姜若棠的面前低下了自己的头,“虽然我不是好人,但为了你我可以试一试。”
姜若棠本想要鼓掌,夸一夸白映川的演技,但是对方眼底透露出一抹肯求,仿佛在说——我不是坏人,请让我留在你的世界里。
哪怕我只能当你的观众。
白映川的手指点在桌面上,前倾的幅度更甚,坐在他俩之间的林鹿只能向后靠,让出空间来。
“我想要认真地对待你,所以别走开,好吗?”
如果说前两句还算是渣男PUA语录,就为了让受害者以为自己与众不同,这第三句却听起来宛如告白。
此时的教室里很安静,大家似乎能感受到白映川对姜若棠的特别,但又说不出来是哪种特别。
就在这个时候,陆归帆抱着老师批改过的练习卷走进来,对全班这诡异的气氛熟视无睹,流程式分发起卷子来。
也因此,静止的时间忽然流动了起来。
姜若棠本来想要挪开自己的眼睛,但是被白映川那么看着,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班长都来了,你渣男语录还没有说完吗?
白映川接收到了姜若棠的眼神吐槽,很淡地笑了一下,带着自嘲的意味,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陆归帆拎着卷子,难得驻足,他将卷子放在了姜若棠的桌面上,指节轻轻敲了敲:“这个前两天教过你,没学会吗?”
姜若棠伸长脖子看了看,挠了挠脑袋:“我的眼睛学会了,脑子还差点火候。”
陆归帆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但声音却微妙地温柔了许多:“这是高考的重点题型,既然上次没学懂,那我再想想办法,看怎么讲解能让你懂吧。”
姜若棠从没想到自己做不通题,动脑子的竟然是陆归帆,他又得想其他的能让姜若棠记住的解法了。
“那个,班长……你觉得我凭借努力能考进年级前三十吗?”
陆归帆蹙了一下眉头,“我以为你的目标是冲出倒数第三考场……”
“你打击到我努力的劲头了。”姜若棠故意流露出落寞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做错了那题。
陆归帆抬起手,差一点就要揉姜若棠的脑袋,在这么多人的目光里,他还是将手垂了下去。
“但是你继续努力下去,我觉得可以考上你梦想中的大学。所以是不是年级前三十重要吗?”
姜若棠歪着脑袋笑了,眼睛弯弯的,陆归帆之前还觉得他像小狐狸,有自己的小算盘,现在看着明明就是一只傻猫。
但对于姜若棠来说,这就是独属于陆归帆的“安慰”,很普通,很切实际,没有空中楼阁的美好也没有理想大饼那么热气腾腾,但对于重活一世的姜若棠来说,却很珍贵。
就在陆归帆即将离开的时候,姜若棠忽然转身一把扣住了陆归帆的手,抬起眼睛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班长,全世界只有你一心想要教会我,你真的很特别。”
“嗯?”陆归帆歪了歪脑袋,再结合一双双看向自己的眼睛,外加简莎和赵长烽的捂嘴窃笑,立刻明白姜若棠在作妖了。
于是他淡淡地看着姜若棠,仿佛在说:请继续你的表演。
“虽然我不是学霸,但为了你我可以试一试。”
当姜若棠说完这句话,白映川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他意识到姜若棠说的就是自己刚才那三句话的翻版。
“我会认真地做每一道题,所以别走开,好吗?”
姜若棠的眼睛又圆又明亮,陆归帆垂着眼看着他,将另一只手上的卷子放在了后排赵长烽的桌面上,然后伸向姜若棠,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刘海。
这场景,让前后左右都惊呆了,除了第一次戴隐形眼镜,大家久违地再一次get到了陆归帆的帅。
画面媲美校园偶像剧,这才是学神为学渣折腰的经典画面!
下一秒,陆归帆的手指就在姜若棠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嗷——疼啊!”姜若棠瞪向对方。
“玩够了?松手。”
姜若棠悻悻然松了手,陆归帆拎起卷子继续往后发。
简莎和赵长烽低头笑得肩膀打颤。
“我的演技不好吗?笑什么笑!”姜若棠怒瞪他俩。
简莎鼓励道:“演技很好,但咱们班长不吃这一套啊。”
只有陆归帆自己知道,那种心弦被拨得乱七八糟的感觉又来了。
他发完卷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不动声色地呼出一口气。
直到下课,黄腾跃的桃色绯闻还在继续发酵,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有手机的学生,都在批判渣男,舆论一边倒,就连寰宇影视的大门口都多了好些狗仔,让上下班的员工和高管们都怨声载道。
原配手上有不少黄腾跃帮着林成栋审批阴阳合同,财务造假、虚报瞒报的证据,一股脑地打包去了寰宇影业的董事会,扬言如果不处理这个渣男,这些资料就会送到相关部门去。
一时之间,所有部门主管都竭尽全力和黄腾跃撇清关系,而黄腾跃的老丈人差点双脚蹬过去,他对这个混账女婿失望透顶,反正女儿都已经开始起诉离婚,那些乱七八糟的账务早撇清也免得影响离婚时的财产清算,老丈人第一个举双手赞成赵云疏进行内部审计。
情况一朝逆转——所有高管对赵云疏一呼百应,生怕一个配合不积极就被打成是黄腾跃的同党。
就连赵云疏看着黄太太,啊……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前任黄太太双手奉上的“绝密资料”,都觉得这运气好得过分。
之前,没有这份资料想要抓到黄腾跃的尾巴那是“大海捞针”,有了这份资料那妥妥地有的放矢,能省下不少的力气。
赵云疏带着审计部和保卫科的人去搬资料的时候,再看到那些旧同僚,赵云疏都有些百感交集。
以前自己在这个部门就是个牛马,是永远升不上去的“最佳员工”,万万没有想到风水轮流那么一转,自己倒成了来这里办案的“钦差”。
那些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什么副主管、专员都围在了她的面前,不断套着近乎,表示他们对黄腾跃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黄腾跃的秘书马不停蹄地将电脑资料都删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还想把电脑硬盘卸下来藏包里带出去,结果保卫科的人来太快了,他慌不择路,差点把硬盘从窗户口扔出去,被保卫科给拦住了。
赵云疏扶额,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想的——硬盘啊,从十几楼扔下去,真摔地上也就算了,如果砸到人甚至闹出人命,那不比电脑里的罪过还要大?
真不知道黄腾跃都找了什么傻子当心腹。
赵云疏的审计部刚招了一个电脑专业的大学生,当着那个秘书的面儿把电脑资料全部都给还原了,秘书脸色那叫好看,赵云疏也不客气,直接报警把他带走了。
坐进画室的姜若棠瞥了一眼手机里再次弹出来的头条新闻#凤凰男高管潜逃中,寰宇影视内部大洗牌#
他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可以想象林成栋此刻一定心急如焚,生怕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惶恐吧,害怕吧。
这些是你应得的,还会有源源不断地大礼送给你。
当天晚上,司机刚把下了晚自习的林鹿送到家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车门,就看到黄腾跃被拦在他们家的铁门外,不停咒骂着林成栋,还说什么如果自己做的那些账被公开了,他第一个就要把林成栋给供出去。
这可把林鹿担心坏了。
自己现在拥有的生活都是父亲给的,如果林成栋的财产来路不正,是不是自己也会一无所有?
黄腾跃看见林鹿的那一刻,双眼瞪圆,就像是豺狼见到了肥肉,当他的巴掌拍在林鹿的车窗边,把林鹿的魂都差点惊出去。
“你……你要干什么?”
“小崽子!回去告诉你爹,老子给他做了那么多事,他要是一点旧情不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反正天捅破了,大家一起当被子盖!我手上有他叫我做事时候的录音!”
林鹿点头如捣蒜,还好有司机掩护,林鹿慌乱地推开车门逃出了黄腾跃的纠缠,他的腿都吓软了,在开门的时候一个踉跄,双腿几乎是跪在台阶上,疼得他后背冷汗直流。
林成栋一副吃了屎咽不下去的表情坐在沙发上,听见林鹿进门的声音,便冷着脸问:“那条疯狗还没有走吗?”
林鹿咽下口水点了点头,然后一鼓作气把黄腾跃说的话讲给了林成栋听。
林成栋看过来的目光是恐怖的,仿佛要把林鹿大卸八块,让林鹿那句“他……说……说他……手上有……录音……”都断断续续。
林成栋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他冲着林鹿冷哼了一声:“这就把你吓结巴了?多大点出息!滚回你的房间,没叫你出来,你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
林鹿这一次真的犹如受惊的小鹿,踉跄着爬上楼去,关起门来就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黄腾跃进来了,好像和父亲没说几句话就在客厅里又是砸桌子,又是摔椅子的,每一下都让林鹿害怕。
他深深地担忧着,他们林家是不是要完蛋了?
黄腾跃好像搞了好多好多的钱,如果连累到了父亲,会不会让他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他的房间,他上下课乘坐的车,他的吃穿用度,还有当他去上课的时候会不会被其他同学嘲笑,被指指点点?
就连白映川,也会避他如蛇蝎!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非常嫉妒姜若棠。
因为那个时候,姜振海老爷子还在,以他的威望无论是业界还是对公司的掌控,都是绝对的。
林鹿第一次见到姜若棠,他的神采飞扬,他的从不自卑和从不讨好,就是一个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小少爷,让林鹿羡慕嫉妒到酸水涌到嗓子眼。
林鹿接近他,讨好他,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取代他,所以父亲想要姜若棠成为一个废物,林鹿就根据父亲传授的那些话术来捧着姜若棠,隔离他和真正关心他的人之间的关系,给他自我感动式的恋爱脑行为添一把柴火,让那把火烧得旺旺的。
可就在他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和姜若棠建立起这样特别的关系,一个暑假之后,一切莫名其妙就被清零了。
如果这时候连父亲都出事了……林鹿不敢想象他未来还能过上怎样的日子。
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无论是他还是父亲,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下的争执声逐渐平息,不知道父亲到底说了什么,黄腾跃竟然主动离开了。
林鹿刚把门打开一道缝隙想要看看情况,紧接着传来的就是林成栋一阵愤怒的咆哮,他抡起刚被黄腾跃砸裂的水晶烟灰缸泄愤一般在茶几上猛砸,林鹿吓得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
这让他浑浑噩噩,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觉。
反观赵云疏的审计工作可谓一日千里,身为审计部分管者的秦镐拄着拐杖来到了赵云疏的办公室。
“秦老,您来了!”赵云疏立刻给秦老倒茶。
秦镐笑了笑说:“你忙,我就是来看看你。”
“秦老,您就没什么要嘱咐我的?”赵云疏问。
“要说嘱咐……那就是你别操之过急,这一次根据我的经验,林成栋多半会断尾求生,能把黄腾跃搞下去也是一个成就,让他没了捞钱的工具,他自然会铤而走险犯更多的错,而你也将会得到更多抓住他的机会。”
“我明白,而且这个事情牵扯面如果太广的话,会影响公司的形象和正在进行中的项目。刮骨疗伤也要求个‘稳’字。我们一点一点来,慢慢剪除他的羽翼,在踢他出去的同时,也把对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赵云疏点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云疏你比起从前要圆滑了许多。我都有点怀疑黄腾跃的夫人能把这些证据调查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你在背后指点她?”秦镐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赵云疏。
赵云疏笑了一下,她还记得姜若棠的嘱托,让她不要把自己给她出主意的事情说出去,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自己参与了这件事。
“您见笑了,我哪里想得到这些?这次是真的天上掉馅饼,太幸运了。”赵云疏回答道。
秦镐也相信以赵云疏的性格想不出这样的主意,“你的处事作风是大开大合,什么都放在了明面上。但是对付小人,还是得有一些手段的。”
赵云疏谦虚地点头,但是她记得姜若棠对她的提醒,手段只有在所有人都对她不设防的时候才使的出来。
如果周围人都知道她有手段,那么无论是对她的防备还是距离都会提升一个档次,她还是牢牢把握自己“大开大合”的人设就好。
“我之前还奇怪,你当时非要人力资源那边给你招个IT专业的学生是为什么,这两天我倒是看明白了。不但恢复数据很溜,听说还给你们设计了小程序,追踪起账目来比从前快许多倍啊?”
“这也是我之前当财务的时候,和同行交流的感想。”
事实上,这是姜若棠特地叮嘱她的,要“审计信息化”。
很快,黄腾跃就被移送司法,他转移到情人那里的钱也被追回,他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责,外加涉及合同的明星和经纪公司也落了马,连带着娱乐圈一起洗了个牌。
财务部整个大换水,新的总监是秦老特地从国外请来的,据说曾经为世界五百强工作。
周末,姜家一家四口吃饭的时候,姜怀远忍不住感叹,“怎么不知不觉就变天了?”
赵云疏和姜若棠很有默契地看了彼此一眼,反倒让一旁的赵长烽有些吃味。
“妈,你和姜若棠眉来眼去的……我感觉姜若棠比较像你的亲儿子。”
这话把赵云疏气得差点呛着,“臭小子,眉来眼去不是这么用的!就你这语文水平,绝对九漏鱼!”
姜若棠撑着下巴,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哈哈哈,我还觉得赵长烽你没头没脑的样子挺像我爸的亲儿呢!”
“你说谁没头没脑?”赵长烽假装生气。
姜怀远立刻给赵长烽夹了只大鸡腿:“他说我,说我没头脑。你别跟哥哥计较,他就只有嘴坏而已。”
赵长烽瓮声瓮气地咬了一口鸡腿,瞥了姜若棠一眼,“我当然知道。”
“知道什么?是咱爹没头脑?还是你哥我只有嘴坏?”
赵长烽夹了块排骨杵进姜若棠的嘴里,“如果排骨都堵不住你的嘴,下次我把碗都塞进去!”
餐桌上响起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大概是折断了林成栋的左膀右臂,姜若棠心里特别地高兴。
越是高兴的时候,他就越是想要见到陆归帆,然后他找了个借口,说自己题不会做,想去找他。
陆归帆本来就在研究周末练习卷的那些题目,早就猜到了姜若棠哪些东西不会,正在想怎么教他。
只是放下手机,陆归帆想到了什么,就起身快步出了门。
陆妈妈正在看报纸找工作,看见陆归帆在门口换鞋,问道:“归帆,你去哪儿啊?”
“我去买点零食。”
“买零食……”陆妈妈刚要说什么,就被陆爸爸拽了一下。
“归帆有分寸。他忽然想吃零食,就让他吃。”
作者有话要说:
上辈子,姜若棠是个昏君,白白把江山送给了佞臣林氏父子,流亡途中只有一个冷脸小御史和赵氏母子一路照顾。
这辈子,姜若棠还未登基,就开始召集身边的力量清算林氏父子,顺便撩一撩那个说话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小御史。
人啊,会变得。
以前觉得小御史冷着脸谏言特别烦人,现在觉得小御史一开口“望太子三思”姜若棠就神清气爽心脏狂跳。
————今日胡言乱语,看看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