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2 / 2)

怡王眉头紧皱,低呼一声:“琇宸!”

这一声低呼,宛宁心头一跳,他们猜到了!慌张去看谢玦,却见谢玦施施然抬手,酒杯碰于嘴唇,刹那间宛宁心跳骤停一瞬,猝不及防伸手打落了他的酒杯,因太过激动用力,她整个身子往前扑去,谢玦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就听到酒杯“啪”的一声砸在地砖上,同时上头传来一声闷哼,温贵妃尖锐惊惧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

所有人都哗啦啦站了起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彻大殿。

顿时冲进来一队人马,高呼:“誓死为公爷效忠!”

谢玦脸色陡变,朝上看去,温贵妃已经冲上前,温老随之上前几人扶起太子,已见太子嘴角流出鲜血来,怡王面色一沉,见谢玦眼底也闪过一丝惊疑,顿时不安起来。

刹那间大殿乱作一团,“太子”“太医”的声音不绝于耳,同时温贵妃义愤填膺:“大胆谢玦!竟敢在殿外设伏,意图谋反!行刺太子!来人!”

很快,金吾卫冲了进来,将大殿团团围住,宛宁惊疑看过去,正看到玉昭为首走了过来,再看殿外也别金吾卫围得水泄不通,怎么回事?

还不等宛宁想明白,顿时箭羽乱飞,谢玦立即将她护在怀中,方才冲进来的人马顷刻间被金吾卫的箭羽万箭穿心,血洗大殿。宛宁面白如纸,顿时心乱如麻,抬头去看谢玦,眼中惊惶不定,谢玦也低头看过来,将她搂在怀中,很有力量,似乎在安抚她。

怡王跳了出来:“温贵妃!话可不能乱说!琇宸什么都没做!”

温贵妃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俨然如一代女皇:“什么都没做?方才不是摔杯示意了吗?那些冲进来的人马难道不是他事先安排的?”

“那是栽赃陷害!”怡王怒道。

温贵妃冷笑:“如今死无对证,你们想怎么说都可以,谁都知道,谢玦与怡王情同手足。”

端王喝道:“四弟!没想到你素日假做潇洒!竟是如此狼子野心,和谢玦狼狈为奸,意图趁父皇病重,谋夺太子之位!”

怡王气笑了:“这分明是你和温贵妃的阴谋!”

“放肆!阴谋被拆穿,竟敢反咬一口!我们在场看得分明!”说话的是骠骑大将军,他冷笑,“京城谁人不知,定国公和宛小姐的关系何等亲密。”

端王痛心疾首:“没想到贵妃娘娘好心抬举你,你竟敢趁机和谢玦里应外合!”

这时匆匆赶来的太医院首安定好了太子,也站了出来:“原来是你!”他怒然指着宛宁,“今日就是你去了一趟太医院,我给皇上熬的药多了一味剧毒千里草!幸亏徒儿不慎打翻了药炉,否则”

温贵妃眼中蓄泪,伤心地看着宛宁,不愿置信:“宁儿,当真是你?”

宛宁心中迸发出蚀骨的怒火,杂夹着失意绝望,脸都拧到了一起,死死盯着温贵妃,死也不能相信,站在上头,言语之间都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是她的生身母亲!

原来今晚,温贵妃根本不是要毒害谢玦,而是要给谢玦按上莫须有的谋逆之罪,而她便是帮凶,温贵妃算计得她无遗漏,她知道她下不了手,所以那推开的酒杯就是她的发难契机!

宛宁笑了,笑得眼泪抛沙似的流,笑得弯下了腰,被谢玦抱在怀里,他看着宛宁痛苦的样子,掀眼看向温贵妃,眼中的狠厉阴鸷几乎让温贵妃心颤后退。

谢玦语声极冷:“你不该将宛宁牵扯进来。”那像是一种暗示。

温贵妃看了眼端王。

这大殿之上一半是都是温贵妃的人,还有一半的大臣听到谢玦这句话,几乎半信半疑!

温贵妃气势凛然怒指他:“谢玦你犯下谋逆之罪,竟然还敢大放厥词!玉昭!立刻将谢玦和怡王就地绞杀!”

怡王愣了一下,指了下自己,看向谢玦:“不是光杀你?还要杀我?”

谢玦低头一笑,坦然地看向玉昭,玉昭只是紧盯着他,却纹丝不动,温贵妃眉心紧锁:“玉昭!”

怡王潇洒地走了出来:“别喊了。”

端王脸色一凛:“玉昭你也要谋反吗!”

怡王轻叹:“要谋反的是你们。”

温贵妃沉着脸看向谢玦,谢玦扶着宛宁坐下来,往大殿中央走去,季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宛宁身后。

“既然温贵妃要玩,那我们便清算清算。”谢玦话音刚落,霍仲就领着几个美貌女子走进了大殿。

骠骑大将军和太医院首还有几位大臣通通变了脸色,那几位女子正是他们的爱妾!

谢玦精锐的目光看向温贵妃:“贵妃娘娘,眼熟吗?”

怡王看着温贵妃的脸色变成了虾青色,欢快地拎着一个女子上前:“看清楚,是不是你安排到大将军府上的女人?”

谢玦缓步拾阶而上:“当初我去太医院,询问皇上的病情,闻到了太医院首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素来严谨的院首给皇上的药方上竟然写了个错别字,你猜我会不会去查?”

太医院首面如死灰,突然想起那日谢玦看完了药方对着他淡淡一笑,此时竟毛骨悚然了起来,“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怡王笑道:“这一查,竟然拔出萝卜带出泥,贵妃娘娘,惊不惊喜?”他拍了拍玉昭的肩,“你以为当初冒出琇宸的人去刺杀玉昭,再让端王假惺惺去救他,他就会像对齐王一样对你们忠心耿耿?玉昭又不是提线木偶,可惜啊,他明辨是非。”

温贵妃眼中迸出吃人的怒火狠狠瞪着谢玦,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厉声道:“大将军!立即让你的守城军进宫!”

怡王呵呵笑着:“怕是进不来。”他见温贵妃脸色一僵,好心道,“怎么贵妃娘娘不知道吗?姜至被派往河南是琇宸的意思,只怕现在河南的驻卫军已经将骠骑大将军的人马控制住了吧。”

温贵妃猛地后退一步,端王稳稳扶住他,两人的心直往下坠。

谢玦斜睨她一眼,眼中沁着寒意,缓声道:“我说过,你不该将宛宁牵扯进来,否则我不会那么快察觉到你,你也不该对宛宁动杀心,若是此时宛宁替你求情,或许我会手下留情。”

宛宁泪眼一顿,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求情?”温贵妃冷笑一声,继而大笑起来,“她一个贱丫头,我要她求情吗?她也配?即便你今日控制这里又如何?你敢杀我吗?你敢吗?你说她们是我安排的,我也能说是你栽赃陷害,太子死了,最有利者就是怡王和端王,你以为皇上还会信你吗?”

她越说腰杆挺得越直:“何况我还有九皇子,皇上会舍得动我吗?父亲,您说是吗?”她转头看向温老,言下之意,她还有整个温氏家族,她和温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这次功亏一篑,动不了谢玦,但是同样的谢玦也动不了她。

温老气定神闲站在那,淡淡道:“我只忠于皇上,今日之事,我会一字不漏地告诉皇上。”

“父亲!”温贵妃低呼。

温老别过脸去,温贵妃心头一凉,她忘了,她不过是温家的工具人,当初她也说过温家的荣辱与她无关,那么如今娶了五公主的温家,便再也不需要她是她大意了!忽然她整个身子猛地打晃,终于露出惶恐之色来。

安静的大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砸在她心头的巨石,她浑身发凉,费尽地扭转身子过去,瞥见一抹明黄衣角,顿时眼前一黑,几乎栽倒,幸亏端王扶的及时。

再睁眼,就见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惊诧地跪了下去,高呼“万岁”,震得她耳膜欲裂。

威严冷肃的帝王看向她的目光再也没有往日的温情,冷若冰霜,径自掠过她身边,走到了太子面前,随他一道而来的是太医院副院首,副院首上前给太子把脉,稳声道:“请皇上放心,太子并无大碍。”

一句话将温贵

妃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怎么可能没事!毒药换了!她立刻反应过来,那么换了毒药的是皇上!她惊惶不定,皇上已经转身看过来。

“温贵妃,你好啊。”皇上冷冷说着。

温贵妃泪如雨下,此时才知,这一切都是皇上和谢玦设的局,可笑她还以为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皇上沉声道:“所有回府,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温贵妃留下。”

谢玦看了眼皇上,作揖告退,走到宛宁身边,将她扶起,搂着她离开。

一行人走出皇宫,怡王尚在回不过神,尤其在温老对他们饱含深意地一笑后,他更是惊疑不定,压低声音问谢玦:“怎么回事?你和父皇串通好的?”

谢玦沉声道:“没有。”

怡王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看似是谢玦今日设计了温贵妃,占据了上风,实则是皇上把控了这一切,他低呼:“皇上要借你的手除掉温贵妃!”

谢玦道:“恐怕不仅如此。”

怡王脸色一沉:“何意?”

谢玦没有说,将宛宁送上马车,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御林军,宽慰道:“放心,不会有事,这几日我不能去看你,我会让梵玥陪着你。”

宛宁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她问的是温贵妃,谢玦没有说话,她又问,“她会死吗?”

谢玦仍旧没有回她,只是道:“你爹在家里等你。”

宛宁立刻抬头,眼泪在眼中打转,立刻钻进了马车里,怡王不解:“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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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中只剩皇上和温贵妃,皇上半是惋惜半是责备:“这么多年你还是不知足。”

温贵妃自知大势已去,冷笑:“当年是皇上带我接触的权利,皇上也是怕长公主权倾朝野吧?才拿我去制衡她。”

“你不该害死她。”皇上坐在龙椅里,歪靠着闭了回眼。

温贵妃嗤笑:“但是皇上也没有制止,正如今日,皇上也没有制止谢玦对付我,怕是从皇上给五公主赐婚温家开始,就已经在算计臣妾了?”她抬眼,眼睛被眼泪洗刷过变得晶亮,灼灼地看着皇上,“臣妾很想知道,若是皇上和谢玦设局,又何苦将河南军领进城来?”

皇上睁开眼,冷冷睨向温贵妃。

温贵妃恍然一瞬,笑了:“原来皇上不止要除掉我,还要克制谢玦,我还以为皇上当真待谢玦如亲子一般。”

“你话太多了。”皇上冷冷道,“赐贵妃鸩酒。”

太监总管已经端着托盘上来。

温贵妃笑着流下眼泪来,认命地端起了酒杯,看着起身离开,仰头饮尽。

皇上的确待谢玦如亲子一般,他赏识他,器重他,胜过他任何一个儿子,但是,即便是亲子,也不能挑战他的皇权,当初的玉龙令一事,不能不让他警惕。

谢玦回府后,就直接去了明正堂,将今日发生的事一并告诉了老令公,老令公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怒斥道:“糊涂!”

谢玦低眉垂首:“事已至此,只怕皇上不会轻轻揭过,还请祖父明日进京,推掉与荆南王的联姻。”

老令公心知肚明,如此关头,若是谢家再与手握兵权的荆南王联姻,只怕更糟忌惮,怪不得,怪不得皇上的赐婚旨意迟迟不下。

“可惜了,你最近和姗音倒是情投意合。”为了谢家,老令公只能割舍掉这份联姻。

谢玦不语,将老令公重新伺候睡下,他走出明正院,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唇角微微勾起。

第二日老令公一早就进了宫,方要跪下给皇上请安,皇上就命人扶他起来,赐座,老令公再度谢恩,直接道明了来意。

皇上意外道:“哦?不是说近日琇宸和姗音极为投契吗?”

老令公道:“琇宸放肆,竟敢擅自领兵进城,犯下如此大错,不敢再肖想与宣和郡主的婚事!求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沉吟半晌,顺势而为:“也罢。”

这两个字让老令公悚然一惊,皇上果然开始忌惮了谢玦。

弘德殿的事即便瞒得紧,但总是漏出了些风声,荆南王妃闻谢玦触怒了龙颜,被禁了足,恨不得立刻进宫去退了婚事,谁知退婚的旨意,就落到了头上,她欣喜万分,恨不得立刻收拾细软回荆南,回头却见萧姗音握着圣旨失了心神。

宛宁这几日都在宛府陪着爹爹,宛老爷自从知道温贵妃被处死后,一直愁眉不展,宛宁不知该怎么劝解他,谁知第三日时,宛老爷长叹一口气:“长安真不是个吉利的地方,还是朝夏好!宁儿,收拾东西我们回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