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几个孩子,两个大人睡都不睡,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星辰大海”。
许云帆侧身躺着,借着不甚明亮的光看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的人,“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到连他都不抱了,明明有他这么个大帅哥躺身边,秦润居然一点想法没有。
这七年之痒都还没到呢,他就要失宠了,秦润已经腻了吗?
“好看。”
听到秦润的回应,许云帆动了,一个翻身,扒在秦润胸口,“能有我好看?”
秦润:“……”
这两者有可比性吗?
“这问题问的不对。”
将落下去的被子拉起来将两人都盖住,秦润笑了一声,“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告诉你答案,世间万物都不及你,在我眼里,你最好看。”
第316章 第 316 章 好喜欢你(偏日常)……
“夫君, 辛苦了。”秦润双手捧着许云帆的脸,像是在看什么宝贝,终是按耐不住, 仰起头, 炙热缠绵的一吻落在许云帆唇上。
两人吻了好一会,差点擦枪走火。
许云帆趴在秦润身上, 一手食指不情不愿的临摹着秦润的五官, 一手不住抚摸着身下人的腰身, 当他起身,触摸到秦润那饱满却又不过分夸张的胸肌时,许云帆不由挑眉。
拥有这等完美身材的秦润,堪称gay圈天菜, 不似其他小零的小身板,在许云帆看来,秦润这样的, 反而更令他血脉偾张。
许云帆不是没见过清秀俊美的小男孩, 也不是没见过性张力满及的肌肉型男, 酒吧里,台上扭腰的, 舞池里顶胯的男人, 形形色色, 什么人他没见过?
可没有一个像秦润这样, 处处都长在他心尖上,让人难以自持。
许云帆起身, 在秦润不解的注视下,打开衣柜,从里头拿出一件他穿过的白色衬衣出来, “秦润,你起来一下,试试看这件衣服,你穿的合不合身。”
“这不是你的衣服吗?为什么让我穿?”
许云帆催促道:“就心血来潮,你试试嘛,裤子也要换。”
现在也不算晚,今天从秦家搬回来住,算是入住新家了,这段时间许云帆又忙,秦润有心想奖励一下许云帆,自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等秦润换上白衬衣西裤,又戴上约束肩带,刚抬头想问许云帆这样可以了吗,骤然发现许云帆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云帆,这样穿可以吗?”
废话!
简直太可以了有没有。
就秦润的长相、身材,仿若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大帅逼。
纸片人终于具象化了。
不得不承认,穿成这样的秦润,委实让人移不开视线。
眼前这么完美的人是自己的,待会他会将对方穿的一本正经的衣服脱掉,亲吻对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们将会合为一体……
不能再想了。
许云帆笑了声,抚着额,“很好看,秦润,你过来,我想你了,我们做吧!”
一听许云帆这般直白的话语,秦润几步走到床边,瞪掉脚上的鞋,“你想了?”
“你不想?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深入交流了。”
许云帆揶揄道:“身为你的夫君,我自是要满足自家夫郎所有合理范围内的要求的,履行夫夫义务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否则不能白让你喊我一声夫君吧,你要是不想,那我睡觉了。”
“我想。”眼看许云帆躺下闭上眼就要睡,秦润爬上床,将许云帆拉起来,故意做出诱惑的神情,舔唇蛊惑:“夫君,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你觉得呢?”许云帆眉眼带笑,并不着急,反问道。
刚想动手把身上碍事的衣物脱去,秦润却突然停了下来,掀开被子,看到许云帆某个部位后地方,脱衣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跨开双腿坐在许云帆身上。
“润哥儿……”许云帆声音嘶哑,喉咙发干,双手轻揉着秦润的腰,又唤,“夫郎。”
“你喜欢我这么穿?”
被问话的许云帆眼神左右飘忽,口是心非道:“没有,无论你怎样,我都喜欢,不是因为你穿成这样了我才特别喜欢。”
秦润捧着许云帆的脸,不让他再扭头,“还说没有,云帆,你对我说谎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你的眼神会左右闪躲,就是不敢看我。”
闻言,许云帆暗道,他哪敢看,秦润太了解他了,晚上他多动两下,放个屁,他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秦润戳了下许云帆的脸,“其实这没什么,反正我怎样,穿怎样的衣服,有怎样的家世,无论我是大梨村的哥儿还是异性王家的少爷,我就是我,那些外在的加分条件,都是组成我的一部分,无论好的坏的,我都接受,因为那都是我,无论我穿粗布麻衣还是精贵的衣服,云帆,你都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对,我喜欢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村里的哥儿呢,我又不是因为你是啥子将军王爷之子才喜欢上的你,这一点你最清楚了。”
许云帆手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秦润的胸肌,爱不释手,“但是,不得不说,润哥儿,你这么穿,真的好man啊,完全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我好喜欢,不过你穿什么衣服我都喜欢,但我最喜欢……”
他特意仰起头在秦润耳边暧昧的呼出一口热气,一个反手将人禁锢在怀里,笑了,“我最喜欢的还是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Man是什么东西,荷尔蒙又是什么意思,秦润不懂,但他懂,许云帆话里的喜欢。
其他懂不懂无所谓,只需要懂这一点就足够了。
许云帆今晚快乐至极,抱着心上人好生折腾了半宿,这才抚开怀中人披散在胸前的长发,吻着秦润裸露出来的半肩,哑声道:“辛苦啦宝贝,可以睡觉了。”
“嗯。”餍足的秦润瞬间软成一滩水,他趴在许云帆身上,久久方让急促的呼吸平复下来。
休息好了,秦润才拉起挎落在臂弯里的衣服,注视着许云帆的目光里满是执拗的,深沉的,纯粹的爱。
他在许云帆唇上啄了几下,这才一个翻身睡到外侧,顺势将许云帆往怀里一拢,被子一拉,明明很困了,还是坚持的睁开眼看许云帆几眼,发现许云帆睡着了,这才心满意足睡去。
待身侧的呼吸规律了,许云帆才睁开眼,微撑起身注视着睡着的人。
许云帆发现,秦润最喜欢抱他,抱着他的时候,又会用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滚烫视线注视他。
秦润说过,比起亲吻,在他看来,拥抱是更为亲密的事。
每一次拥抱,他才能感受到许云帆更为鲜活的心跳声,只有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缺失心跳的右胸腔才得以充实,他的人才算是完整了。
想到自己要科举时,秦润明知,科举是一件费银子的事,但他还是宁愿多干活,哪怕节衣缩食也想全了自己的心愿。
在他说要建造一个美食城时,明明林家、齐家等长辈都不看好他,觉得他在胡闹,只有秦润毫不怀疑的支持他,甚至将大部分身家投了进去。
也许,在有的人看来,如此深爱一个人,将一个男人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在许云帆看来,其实不是的。
有时候,可怕的不是你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最可怕的是,你看错了人,爱错了人。
秦润眼光那么好,一眼就看上自己了,那双眼睛那么好看的,怎么会看错人呢。
爱上自己,这能是什么可怕的事?
真是开玩笑,他可是绝世好男人来着,能看上自己,说明秦润眼光好,看的准。
想着想着,许云帆还沾沾自喜起来了,要不是靠秦润有点近,只怕他还得摇头晃脑一下。
许云帆很护短。
他不会让秦润输,更不会让秦润沦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沦为笑柄。
以前那么多人都觉得,待他一飞冲天了,就会踹了秦润,可他们不知他有多喜欢秦润。
“润哥儿,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许云帆低下头亲了亲秦润红润的薄唇,身子往秦润怀里挤了挤,他的动静大了一点点,秦润立马就醒了。
他习惯性的将许云帆往怀里搂,含糊的问,“怎么了?冷吗?”
“嗯,有点冷,润哥儿,你再把我抱紧一点好不好。”
“好,宝宝,过来。”可能是还迷糊着,一直藏在心里,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只属于许云帆的爱称一不小心就喊了出来。
以前只觉得肉麻的爱称,如今落在自己身上,许云帆动作一僵,脸红了,喊宝宝什么的,真的好动听啊!
“还冷吗?”
“不冷了,你抱着我,暖暖的,很舒服。”
没彻底清醒的秦润习惯性的低头亲亲许云帆,“云帆,睡觉吧,明儿还得早起上职呢。”
……
秦斐俞、秦轻枫看到被重新装修后的小秦家,看到几间住人的房间被许云帆亲自装修成这般如梦似幻的风格,哪怕两人出身不凡,也不由震撼到了。
看到白色的上下铺,还有梯子可以走,压根不用爬,上下具是方便省力。
因为秦安秦慕不愿意分房睡,许云帆没办法,只能将隔壁房间也给打通,将两人的房间扩宽扩大,里头的衣柜,装饰用盆栽,床上的抱枕等等皆是双份。
如此奢华的布置,虽失了部分古典风,但却是大晏朝独一份。
秦轻枫看到这,心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喻,无论是秦安还是秦慕,在许云帆看来,他们都是一样的,没有亲疏之分,他们都只是他的小舅子,没有堂、表之分,只要秦慕喊他一声哥夫,他便背上了一根担子,竭尽所能的给与他们最好的生活条件。
难怪,难怪任由他与缚青胥如何努力,秦慕都不愿回胥王府,就想留在秦润许云帆身边。
得知许云帆重新装修房子,还是自己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秦、萧几家人都挺好奇,许云帆他究竟是有什么是不会的?
不就是装修房子嘛,图纸一给,工人一请,哪还用得着他亲力亲为?
可许云帆说什么?
他说了,他要自己做,别人做还得教,有的东西教了他们还不一定会安装,还是自己干吧,反正又不急着住,慢慢做,总有做完的时候,至于挖化粪池什么的,自然可以请人。
如今小秦家装修好了,大家伙可不得过来看看。
只见中院各条小道上,不知许云帆用了什么材料做的,每条小道干干净净,连条缝隙都不见。
诚然小秦家没有王府、将军府那般宽大,可里头的布置装修,豪不夸张的说,每一样拿出去,都是独一份。
萧衡之看到干湿分离的洗浴室,再看宽大的白色浴缸,还有旁边干净的,据许云帆所说是蹲便器的东西,旁边放着一个盒子,里头装了很软的纸张,拿来擦屁股一点都不膈人,还是一次性用品,用完就冲,压根不用洗了再用,干净得很。
就这几点,萧衡之不得不承认,在小秦家解决五谷轮回,确实比在王府里解决的时候还要容易,不需要人倒恭桶,只需用水一冲就可以,那真叫一个方便。
另外一间洗浴室,许云帆装了马桶,等方子汐肚子大不方便蹲下了可以坐着上厕所。
秦主君几个将小秦家的每一间房间都走了一遍,一个个都羡慕了。
缚少平缚少安兄弟羡慕的不行,拉着秦轻枫的手,“爹爹,哥夫家好漂亮,花好看,树好看,如厕的地方也干净整洁,爹爹,我们可不可以也住在这儿呢?”
“不行。”秦轻枫一口拒绝了,“你们不要给你们哥夫压力了,你们哥夫现在每天都得上职,还得教你们算术,每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你们要是住在这儿,你们哥夫每天得送你们书院,快到过年了,你们大哥生意忙的很,更没时间送你们。”
缚少平缚少安咬着唇,不说话。
胥王府条件自是不差,身为王府少爷,两人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可再贵再精,装修有星空顶、地灯等物的房间他们有吗?
不说没有,只怕想都不曾想过。
就这,不过十岁的缚少平兄弟怎会不想拥有。
“怎么不说话?”面对明显不愿的缚少平兄弟,秦轻枫不免头疼,“就这么想住在这?”
“想。”缚少安闷闷的道:“弟弟们可以住那么漂亮的房间,我们是哥哥,不该跟弟弟抢,可我们也好喜欢,也想看星星睡有星星的房间,我们只想睡几晚就好,不长住,爹爹,这也不可以吗?”
秦轻枫:“……”
他是得有多厚脸皮才能同许云帆开这个口?
缚青胥是给过秦润一笔钱,但是秦润没拿,他们夫夫私底下也曾给过小秦家很多东西,可再多的东西都不如许云帆、秦润对秦慕的那份心意。
秦慕住在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缚少平兄弟没少吃秦慕他们带去胥王府的零食,如此,他哪好意思开口?
下职走到院子外头的许云帆听了几句,默默的退了回去。
快步回房的许云帆一把光上房门,跟做了坏事似的,发现安全了,还不忘后怕的拍拍胸口。
门一关,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秦润停下手里的针线活,“云帆,你关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你在缝衣服?”
“不是缝衣服,是给你做几条内裤,最近天太冷,衣服晒不干,你那几条内裤晒了两天了还能拧出水呢。”
许云帆穿内裤习惯了,让他只穿亵裤,感觉里头空荡荡,总感觉少了什么,小兄弟没房子住,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秦润一开始好奇,也学着穿,穿着穿着觉得挺舒服,便也一直穿着。
家里两个人都穿小内裤,无法,秦润买了布料,亲自为许云帆缝制了几条,奈何六条内裤,许云帆天天洗澡,天天换,之前的那些,穿了两三个月,许云帆就不穿了,又得换新的。
自落户京城,秦润往家里买了一匹质地上乘的布料,就专门给许云帆做内裤用,上次许云帆出京,秦润给他带了几条新的,回来时,许云帆竟是空挡回来的,包裹里一条内裤都没有。
一问才知,秦润给他带去的十条内裤全部都扔了。
秦润当时就震惊了,“为什么扔了?”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抓了下头,“我们借住的那家婶婶太勤快了,家里又没有水井,有时候我晚上最后一个洗澡,缸里没水洗衣服了,去河边我又不想去,毕竟天太黑了,不安全,哪知第二天我一起来,婶婶都给我洗了,我……后来我放房间里,早上一起床就去忙,婶婶进去打扫看到了又顺手给我洗了。”
天太黑,不安全什么的都是借口。
也是,就许云帆怕鬼的劲,大晚上的让他去河边?
除非刀架他脖子上。
秦润顿时就明白了。
“扔就扔吧,如今咱们条件好了,你觉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许云帆这个大少爷很讲究,他的内裤,可以同自己的内裤一起洗,但同外衣一起洗就不行了,家里的盆,一个用来洗外衣,一个用来洗内裤,就是肥皂也是分开用。
这般爱干净,不怪最后会空挡回来。
自许云帆答应留下,他就没再动手洗过一次衣服,但他知道秦润懂他的习惯,可村里的婶婶哪里晓得这些,见到就那么一小团东西,布料却是极好的,这才没舍得扔了,要不然,早成了抹布了,
鉴于许云帆的内裤消耗的太快,外头的又晒不干,秦润再不做两条,今晚许云帆都没得换,一不换贴身衣物,这人又得感觉怪怪的,喊不舒服了。
“那你多做两条,不过这次你做的,能不能再做大一点点。”
秦润:“大一点点?上次做的那些,裤口紧了?还是大腿那紧了?”
“不是哦,我都没长肉。”许云帆笑笑,“你我同床共枕这段时间,还做了那么多亲密的负距离接触,难道你没发现吗,我那里比之前大了些吗?我喜欢穿刚好合适的,太松太紧我都不喜欢。”
每次亲密接触时,秦润都快被许云帆“折磨”疯了,哪还记得留意这些。
抬起眸的秦润好笑道:“那你说的大一点点是多少?”他两指比划出一个距离,“是这么多,还是这么多?”
也不知道这话哪里好笑了,许云帆乐的双肩直抖,等笑够了,“你不知道?你这渣哥儿,在床上还叫我宝宝,床下就云帆,连我穿多大的小裤裤都不晓得,是不是在床上,我才是你的宝宝,床下就不是啦?”
轰!
火山爆发了!
秦润脸红的快滴血,“你又胡说八道什么了,快住口。”
第317章 第 317 章 从军一事
每天出门, 许云帆都会打扮自己,用许云帆的话来说,言语压君子, 衣冠震小人, 形象有时候就是一个态度,特别是在进入翰林院后, 许云帆更是注重。
今天的许云帆依旧很帅气。
许云帆胳膊撑在桌上, 两手托腮, 笑的眉眼弯弯,很是漂亮可爱,直看得秦润心都软了。
“哪里胡说八道了?昨晚你就是喊我宝宝的,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你别耍赖不认。”
“你不会……觉得很肉麻吗?”在大晏朝,哪有夫郎唤夫君宝宝的,哪怕是孩子都不一定能得到这么宠溺的昵称。
“不会啊, 我很开心哦。”许云帆很高兴, “以前家里长辈就爱喊我小宝贝, 虽然有时候会感到很羞耻,但我知道, 他们只是太喜欢我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又为什么要因为长辈的喜爱而感到羞耻?相反, 我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
“同样的,你会喊我宝宝, 不是因为要哄我高兴,而是因为出于喜欢,所以, 我很开心,才不会不高兴呢,我很喜欢的。”
红着脸,不敢直视许云帆的秦润抬起眸,像是鼓起勇气,忍着羞耻,“我喜欢你,喊你宝宝,不是因为想哄你,只是我太喜欢你了。”
“我知道呀,你很喜欢我这件事,从你追着我跑到山上不让我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就知道我的魅力还是很大的。”许云帆说的很是得意。
能被秦润喜欢,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且骄傲的事。
秦润笑出声,点了下许云帆的额心,“以前的事,你能不提了吗?”
怪丢脸的。
“为什么不提?追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秦润噎住了,无法反驳,只好转移话题,“我承认,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动了心,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许云帆还真的不知道。
他对秦润的喜欢,好像是稀里糊涂的,但一切又是那么自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喜欢上了,已经舍不得看到秦润吃苦受半点委屈。
“这个问题,以前我也想过,不过很可惜,无论我怎么想,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
“也许是你明明很累了还固执的把我背下山,听着你剧烈的喘息声的时候,也可能是把你划分在自己人范围之内的时候,又或许是你第一次带我去镇上,怕我赚不到钱没有肉吃,去向秦大娘借钱的时候,也许是你每次看向我的时候,也有可能是你哭着让我离开大梨村的时候,又可能是你有了点好吃的,总惦记着要带给我的时候,太多太多了,只是我有点迟钝,没那么早发现,所以,你的问题,我给不了你确切的答案。”
许云帆不是一个会轻易感动的人,更不会因为别人给他两颗糖他就会跟对方着走,从小到大,他得到的在其他人看来,穷其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是那么的轻而易举,像他这样的人,想在物质上打动他,很难。
几千万的车,几亿的豪宅,十几亿的豪华游轮,他是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想在物质上打动他,你是能砸几百个亿还是几千个亿?
可秦润没有,从一开始,他连一顿像样的饭都满足不了许云帆,偏偏许云帆不知不觉就离不开他了。
真TMD见鬼了。
想到这些,许云帆不由觉得好笑,眼睛亮晶晶的,里头带着些许的揶揄,“说起来,我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载在你这样一个穷小子身上,说句实话,像你这样的另一半,压根不在我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的考虑范围之内,甚至,在我们的圈子里,根本不会出现一个一无所有还带着弟弟的小麻雀,什么麻雀变凤凰,那都是骗人的童话故事,可到头来,我TMD的才是那只麻雀。”
是的,是麻雀,连金丝雀都算不上,他这只麻雀,因为秦润,因为攀上他这颗梧桐枝,麻雀还真变成了凤凰。
许云帆为此,洋洋得意起来,“要不怎么说还得是我,就是厉害了,就算入赘,那也是最牛逼的一个,软饭吃的最香。”
如今,他可是秦将军、萧王爷家的入赘哥婿,身份牛逼哄哄着呢。
“你才不是麻雀。”秦润是真的摸不清许云帆的脑回路,入赘、吃软饭这样的词,在其他汉子看来,是羞于启齿的,换做其他入赘汉子,入赘之婿,甚至是他们一生的污点,许云帆不一样,对他来说,能吃软饭,能入赘,竟还是一件值得沾沾自喜的美事。
许云帆或许是世家子弟里的一股清流,他做事,向来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喜欢了就去做,不喜欢了,你拿枪指他额心,他连眼皮都欠奉的抬一下。
秦润放下手里缝制到一半的小裤裤,对许云帆招招手,又拍拍自己的大腿。
只是两个简单的动作,许云帆即刻会意起身,一把坐到秦润腿上,任由秦润搂紧他的腰身。
抱着心上人,秦润满足的深吸一口气,他总觉得许云帆身上香香的,不是胭脂水粉的香气,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息,总是那么的令他着迷,久了,都戒不掉了。
他埋头在许云帆胸口,以至于许云帆听到的声音都是闷闷的,“许云帆,你不是麻雀,你是一只尊贵骄傲的金凤凰,哪怕落了难,凤凰终究还是凤凰,你不是借助我再次振翅飞上梧桐枝,而是你本来就有这个能力,反倒是我,日后的秦家……”
秦家如今还有一个秦斐俞撑着,可日后秦斐俞生了孩子,以他这个年纪,身体能不能恢复如初尚且不可知,塞外若是出了事,他们秦家便不能安生了。
若是秦家打了败仗,其他人势必要补上,到时候,秦家没了如今的地位,?或是打了败仗,罚俸、削爵罢官尚且是轻的,就怕一个不甚,受一个流放苦役、株连之罪,彼时,又会有多少人落井下石呢?
萧家那边,尚且还有萧玄之以及三个堂兄弟镇守,秦家这边,秦润便是这一辈,年纪最长的孩子了。
按照秦斐俞都能靠一己之力位列武将之首的能力,秦润为什么不行?
秦润忙于生意上的事,甚少同京中哥儿姑娘家往来,但这不代表,他就孤陋寡闻的什么都不知道。
内心丰盈者,独行亦如众,秦润不会想着要融入哪个群体,每天他都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同那些整日不是去游湖就是在赏花路上的千金小姐们这走走那逛逛。
生意他是越做越大,银子是越赚越多,饶是如此,有的人依旧觉得他不对,太自私。
既然认了亲,受了将军府照拂,结果,这人钱赚了大把大把,一点要从军的意思都没有。
缚青雩不是没找秦老将军与秦斐俞谈过,等秦斐俞肚子里两个孩子成长起来,能够担起秦家这个担子,尚且还需十几年,这十几年,秦斐俞能保证,他还能同以前一样战无不胜,带领秦家军保卫好塞外边境吗?
若是不能,也是时候该让秦润弃商从武了。
许云帆知道,缚青雩没想着开始提拔其他人,而是不够理性的冒险给秦家一个机会,此举,缚青雩到底是过于相信秦家代代出将的民间神话,还是豪赌他最后会做出什么选择来?
缚青雩这是不把他当人看啊!
这也想要他做,那也想他做,这也要那也要的,好不知满足。
可怎么办,许云帆没办法,以及让秦润放弃经商的兴趣爱好,去涉足另外一个毫无经验的危险领悟,许云帆如何舍得。
“如果……秦家的事,不是还有我吗,你忘了,我可是入赘的哥婿,秦家可不就是我家了吗,虽然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是有我在,我定能守下秦家如今的地位不被任何人撼动,等小舅子们成长起来了,我也就轻松了,下次爷爷、爹爹跟你谈起这些事,你便告诉他们,这是我说的,若是我做不到,他们大可拿我是问,你跟安哥儿若是不愿,他们谁也不能打你们的主意,不然我是要生气的。”
“可是……”
“可是什么呢?比起他们,我自然要向着你的,我是你的夫,其次才是他们的婿,先来后到懂不懂。”
听到这,秦润眼眶红了,“这样你会很累的。”扛了小秦家的担子,如今又要扛秦家的重担,他舍不得许云帆这么累。
许云帆不以为然道:“不会的,爷爷还年轻呢,平日练兵什么的不在话下,大伯就算回来了,这些事也不该他担着,毕竟……说句实话,秦家没养过他一天,有生恩却无养育恩,虽说生恩重于山,可他这些年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朝不保夕的,整日提心吊胆,本来就是咱们亏欠他的,这事断不能同他提,你记得提醒爹爹他们一声,如今塞外不是没啥动静吗?若是有动动静了,我总有办法的,秦家军所镇守的边塞防线过去不就是东武国吗,只要我有办法让东武国乖乖听话,安分守己不就好了?你瞎操心什么,你呀,还是好好做你的生意,赚多多的银子让你宝宝我吃好这碗软饭才是你的大任,其他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秦润不说话了,抱着许云帆的双臂却紧了几分。
当天晚上,秦润同秦斐俞他们转述了许云帆的话,秦轻枫一手撑着额头,“原本我还想着,回去同青胥商量商量,让少平少安其中一个随咱们姓,到时候把人往军营里一丢就好了。”
秦坤:“老三,你别犯傻,少平少安身上流有秦家血脉是不假,可你别忘了,他们姓缚。”
皇家的子嗣,你让他们改姓秦?
怎么,你是要将缚家取而代之不成?
为了护住秦家地位,让皇家子嗣改姓?此事,就是缚青胥答应,其他大臣的唾沫都能把秦家人淹死。
缚青胥自娶了秦轻枫为正君后,再无其他侧妃妾室,那些想与皇室结亲的人早有意见了,一度以为缚青胥不纳侧妃是迫于秦家的威势,要是再让缚少平兄弟改姓,秦坤都不敢想,明儿他上朝得被喷多少口水。
秦轻枫:“他们姓缚,那不也是我生的?按照律法,我乃独子,本就可有一子同我姓,哪怕是皇家又如何?”
不是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说是这么说,秦轻枫也不傻,自是明白,在皇权至上的朝代,皇族犯错,怎么可能真的与庶民同罪呢。
秦二主君:“轻枫,你别不是忘了慕哥儿姓啥?”
秦轻枫:“……”
一直没说话的另外几人看着秦润,许久,秦谦才开口,“你大伯……不说他了,你跟安哥儿,我们也没脸让你们担这么重的担子,若是……那也是我们秦家气运到头了。”
“不是爷爷不想云帆插手秦家的事,不把他当自家人,正是把他当自家人,爷爷才不能什么都指望他。”
自家老父亲的话,听得秦斐俞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知是后悔自己的冲动,还是其他。
如果不是他,秦家就不会今天的窘境。
“爷爷……”门外,身着白色连帽兔子装,屁股处还有一小团白色毛茸茸的小宝喊了起来,兔子装是许云帆给小宝做的,防寒保暖皆是一绝。
滑雪场上,身着白色可爱兔装,仅有三头高的小奶娃,不用问那是谁家孩子,大家伙小心点就是,这可是许学士家的宝贝疙瘩,撞不得的。
可以说,兔装已经是小宝的标志了。
今晚又下雪了,还夹着雨,冷的不行,秦安打了热水放浴缸里,三个孩子直接脱光光一起泡,秦润没管,只让他们不要泡太久了,这不,穿好衣服,趁着秦安秦慕收拾浴室洗衣服的空挡,小宝就找过来了,“爷爷,你们在干什么呀?小宝可不可以进去呢?”
“进来吧。”秦主君朝小宝招招手,瞧着小宝肉呼呼的脸蛋,又稀罕上了,“来太爷爷这儿。”
等小宝跑到□□了,秦主君从他领口里数了下,小宝穿了四件衣服,觉得应该暖了,这才没打算给他再加。
“两个叔叔帮小宝洗白白了?太爷爷闻闻看香不香?”
“香香的了,不是父亲洗,小宝就香香的。”
小宝这话,听得秦润直接笑出声,许云帆这人,有时候做事是真的让人提心吊胆。
以前他给小宝洗澡,小宝洗出来了,半夜直接尿床了不说,之后说什么都不给许云帆再帮他洗头,后来,要是他们没空,许云帆不得不亲自上阵的话,秦润便交代,直接用水给小宝戳两下就好,擦不擦香皂或者洗头都无所谓。
没办法,许云帆对小宝,就某些方面,是真的糙,为什么许云帆给小宝洗澡了小宝半夜会尿床?
还不是水喝多了。
为什么小宝怕许云帆给他洗头,还不是呛怕了。
秦润很是好奇,偷偷的,亲自看许云帆是怎么给小宝洗的头。
好家伙,他直接让小宝坐盆里,头上泡沫柔了没两下,也不跟小宝说一声,直接拿水漂打水往小宝头上倒。
毫无防备的小宝可不就是喝了好几大口水,还呛的鼻孔都喷水了。
小宝要哭,许云帆连哄带吓,搞的小宝要哭不哭的,委屈巴巴。
这种时候,许云帆身上的父爱是有,但不多就对了。
后来秦润说了许云帆,“云帆,你这样不对,你应该先说一声,让小宝做好准备,你这样,他会呛到,会害怕的。”
对此,许云帆反驳的振振有词,“他可是男孩子哎,又不是小哥儿,呛两口水怎么了?润哥儿,你太小看孩子的潜力了,要知道每一个孩子可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才来到世上的,洗个头喝两口水有什么嘛,我这是给他醍醐灌顶,你不用担心的。”
让许云帆洗个头,那是生死难料啊!
秦润算是怕了,不敢再让许云帆给小宝洗头了。
今晚,小宝跟着秦慕他们一块洗,自然是香香的。
“太爷爷,你们在聊什么呀?爹爹都不让我来找你们。”
“没聊什么,你爹爹呢?”既然方子汐不让孩子过来,如今小宝在这,方子汐去哪了?
小宝指着门外,“爹爹跟父亲出去了,说是外公有事找他们。”
哦,怪不得。
这时候的秦斐俞抬起头,看着小宝,突然就想起来,他当初为何会执意的想要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了。
那是他带小宝出门玩的时候,见着路边没有右手的乞丐在乞讨,这个孩子会不嫌弃的跑过去,打开他的小袋子,拿出里边秦润装给他当零嘴的肉包子给对方,他就蹲在哪里,奶呼呼的喊:“爷爷,你你不要先走,这边小宝不熟,小宝怕迷路了,爷爷等会小宝可不可以呢?”
看到自己点头了,小宝笑了,不知对方在说什么,他乖乖蹲着,两只小手夹在膝盖间,很是认真的听着。
那一慕,秦斐俞发现,可爱的小宝浑身都在发光,那光是那么的柔和温暖。
过往步履匆匆的路人有的甚至都停了下来,附近驻足停下的行人都在看他,可小宝却浑然不觉。
等他又拿了两个包子出来,这才一蹦一跳的回到他的身边,主动牵住他的手,仰着头笑,似乎很高兴的说:“爷爷,我们可以走啦~”
也就是那一刻,他想要留下孩子的念头是那么的强烈。
因为小宝的好,让他舍不得抹杀掉尚未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
今晚的话题太过沉重,秦斐俞酸涩的胸膛涨的难受,“小宝,过来爷爷这里。”
“爷爷,你不开心,谁欺负你了?你告诉小宝,小宝让父亲去收拾他。”
“没有谁欺负爷爷,爷爷只是想抱抱我们可爱的小宝了。”
秦润:“小宝,外公可有说喊你爹爹父亲过去有什么事?”
“没有,是管家爷爷过来接的爹爹父亲,父亲不带我,喊叔叔们拉我去洗香香了。”
小宝有时候被许云帆嫌弃的不要不要的,出门都不乐意带他一块。
“这样呀,那你去找叔叔玩好不好,爹爹跟爷爷们还要谈点事。”
“小宝不能听吗?为什么?”
来了来了,为什么他又来了。
自从小宝跟着许云帆学习后,为什么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许云帆在的时候还好,他懂的多,能解答小宝的为什么,要是答不出便满嘴胡咧咧,一套又一套的,说的好像真的一样,要不注意听,只怕他们都要信以为真了。
换他们来胡扯就不行了,因为小宝不是蠢货,这孩子太聪明了。
秦润嘴角一扯,“能。”
“爹爹,这才对嘛,一家人有什么是不能听的,还要背着小宝说,你们这么做,不乖,小宝会伤心的。”
秦谦几人:“……”
这孩子,真是说不过他了。
小宝立马拍秦斐俞的手,“爷爷,你放小宝下去,小宝去拿凳子,你怀着叔叔,不能抱小宝太久了,会累累的。”
秦斐俞心暖的厉害,亲了亲他,这才将他放下去。
小宝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抱着小凳子进来了,后头还跟着同样抱着凳子的秦安、秦慕,小宝坐在秦润小腿边,等秦安秦慕坐下来,小手拍了下秦谦,“太爷爷,可以开始了。”
秦谦众人:“……”
反客为主这一套是被你玩的明明白白。
不愧是许云帆带出来的孩子。
得知会议的主题后,秦安秦慕都沉默了,他们也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可他们很有自知之明。
两人都吃过苦,自是不怕吃苦的,他们怕的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爷爷,我去。”秦安喊了起来,“大哥不能去,我去。”
“我也去。”
“安哥儿,慕哥儿,”秦润回过头,“你们不是说想跟着哥夫学习的吗,要是……”
要是什么,不等秦润说完,小宝就喊,“二叔三叔不去,父亲去,父亲厉害,他打人厉害,让父亲去。”
秦润闻言笑了:“……小宝,你可真是你父亲的好大儿。”
第318章 第 318 章 上孟家
听不出秦润话里的笑意, 小宝还以为自己被夸了,很是肯定的点头,“对, 爹爹, 小宝是父亲的好大儿了。爹爹,就让父亲去, 父亲那么厉害, 二叔三叔小小个, 力气也小小,父亲说了,我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要保护家人的, 二叔他们都是哥儿,如果父亲不去……那小宝去行不行呢?小宝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二叔三叔的, 父亲不去, 小宝去, 小宝保护你们,爷爷, 你们不要怕, 以后换小宝保护你们。”
秦轻枫看着小宝, 想笑, 又笑不出来,也许小宝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要不然,他怎么舍得让他最爱的父亲去呢,可他想保护秦安秦慕的心意却是那么的炙热。
“小宝。”秦主君眼泪都流了, 一把将小宝抱起来,秦润摸着秦安秦慕的头,“都不去,听你们大哥,他会有办法的,爷爷,就听云帆的吧,如果有哪一天,塞外乱了,外敌入侵,我陪云帆去。”
再苦再累,他都陪许云帆去,生死相随,绝不让许云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秦斐俞:“父亲,爹爹,这事等我生下两个孩子再说吧,也许一切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呢,我身体很好的。”
“爷爷也不去,让父亲去,父亲说了,他一出手,就没有摆不平的事,父亲厉害,谁敢欺负我们,让父亲去收拾他们,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看他们还来不来。”
“好。”秦斐俞捏着小宝的脸,暗道,这孩子贴心啊,怪不得宋夫人当初就想哄小宝喊她奶奶。
这话话题有点沉重,秦谦也不想提,可有时候,情势容不得他谈什么喜不喜欢。
但今晚得到许云帆的一句话,秦谦突然就心安了。
许云帆的拳脚功夫,他是知道的,若是秦斐俞产后不能再上战场,他们秦家还有一个哥婿在,怕什么呢。
趁着他还年轻,秦家军由他看着,日后多带许云帆往军营里走,让那帮武将见识见识许云帆的厉害,日后要是真的需要许云帆领兵了,这帮人意见就不会那么大了。
被好大儿“卖”了的许云帆以为方母有啥事呢,原来是方大伯遇上事了,解决不了了,不得不书信一封请方父帮忙。
方父能派管家请许云帆与方子汐回来,说明他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请救兵了。
“大伯可是遇上什么事了?”一口热茶都来不及喝的许云帆问道。
方父愁的直叹气,“你们大伯所在的平津府出事了,因连日降雪,各县县令统计,今年冻死的老人、孩子比去年更甚,有的孩子不懂事,烧柴取暖又……你们大伯想了很多办法,可朝廷划拨下来物款有限,这才十二月,还有两个月这个冬天才过去呢,子汐,你脑子灵活,帮爹想个办法,云帆你点子多,也想想,平津府的事必须解决了,否则那么多孩子老人……”
平津府不同于其他府,平津府过去便是胡国地界,胡国虽是一个小国,但其与东武国相似,大部分地区皆是游牧民族,又较为好斗,十年前,胡国同大晏朝爆发过几次冲突。
负责驻守平津府的杨副将带领数万将士出战,这才将胡国人从大晏朝的国土上赶了回去。
这几次冲突,断断续续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将士损失不说惨重,但死伤肯定是有的。
这些将士,大部分都是平津府的百姓,缺少汉子的府城,比起其他地区,受到战争带来的影响,平津府战后重建工作自然慢于其他地区,因此平津府也比较穷。
大晏朝同其他国家一样,兵役制度并不够完善,常备军更是不可能遍布全朝,在这个汉子是主要劳动力,且粮食产量堪忧的年代,要养数十万将士,成本太大了。
在无战事时,这些常备军,大多数会被安排在塞外以及边境之地,在平津府自然也是安排了常备军驻守的,奈何,人家胡国的人也不是傻子,在其他小国挑衅大晏朝,其他常备军被调动前去塞外支援时,胡国人这才蠢蠢欲动起来,意欲打大晏个措不及手。
当时平津府被攻,确实是打了杨副将一个耳光子,等援军,或者让其他地区调兵过来是不可能的了,没办法,他只能请旨在平津府大规模征兵。
这些被临时征兵上战场的人,其结局可想而知。
所以,古时候,很多百姓为何害怕征兵?
他们连大刀长枪都没摸过,突然能摸了,却是杀人时,不说不会什么招式,上去全靠瞎打一通,有的甚至是怕到腿软,就这,又谈什么杀敌,能不能活,不靠实力,全靠运气。
当时的平津府被紧急征兵,以至于平津府的儿郎十去能归一二已是不错。
没了夫君的妇人、夫郎弃儿再嫁不是没有,因此,平津府的弃儿就成了孤儿,这批孩子多了,衙门不管不行啊,只能将这些孩子集中安置起来。
了解情况的方子汐沉默了,他也是当爹爹的人,一听有孩子吃苦受罪,他心里也不好受,“朝廷拨下去的银子不够用吗?”
方裴舟:“若是往年是够的,可今年不够。”
“为什么?”
方裴浩:“物以稀为贵,平津府去年刚闹了旱灾,外府运送过去的粮食,在其他地方卖三四文一斤,到了那边就得卖□□文,你说,贵了一倍的粮价,这银子怎么够?”
运输不要钱?人力不要钱?
这哪哪都需要花钱,人家卖的价格可不就贵了。
“哎,”方父叹道:“你们大伯不是没向上头反应过,皇上也是心系平津府一事,银子也拨了,但这还有两个月呢,哪够哦。”
方裴泓:“其实若是只是吃穿,朝廷拨下去的银子,还有平津府拨下去的,这些孩子肯定是饿不着的,可这天气,孩子就容易着凉,着凉了就容易发热,这才是最要紧的,普通百姓都不敢发热,更别提这些孩子了。”
因为穷,他们连不舒服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孩子,有朝廷管,虽是不至于饿死,但在吃的方面肯定好不到哪里去,身体自然弱了些。”方裴泓也愁,不是愁方大伯若是处理不好这事会不会受到牵连,他愁这么多孩子该怎么办?那不是会连累方大伯的败笔,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许云帆听到重点了,“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孩子发热一事对吧,如果我没猜错,方才叔叔说的孩子冻死一事,冻死的孩子应该不多,主要还是发热走的多,是吗?”
在古代,小小的感冒发烧不是闹着玩的。
方父点了点头,许云帆沉重道:“药物贵,看大夫也贵,眼下我们需要解决的不是其他,而是先解决这件事,从外地将药材调过去,这样做好像不太现实,这么多药材,光是筹备就需要花时间,运输、熬制都需要人手。”
平津府的汉子少,百姓种田堪堪勉强维持一个温饱的水平线,由于景明泽推行更为优质的种子后,平津府的情况更好了些,但因为才半年多的时间,这批粮食也只是收了一茬。
至于种植药材,那就更不可能了。
许云帆为什么要同孟家合作药材一事,而不是自己种植呢?
开玩笑,在大晏朝,大夫的地位同学子一样高贵,大夫本就不多,学业有成出来的大夫,大部分的人,哪个不是当大夫去了,少有因为精通药理,或者熟知药材生长要求等原因去做药农的。
种植药材同种植庄稼是不一样的。
孟家祖祖辈辈都是大夫,族人又多,这才有了自己的药材种植地,这方面的人脉也是许云帆不能比的,许云帆要想种植药材,他上哪找那么多药农来?
眼下正是寒冬之际,各地有关治疗发热受寒的药材本就陷入一个急缺的状态,大夫更是忙的团团转,熬药抓药没个大夫盯着,一帮不通药理的人懂什么?
许云帆摸着下巴,抬头看天,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方子汐几兄弟除了能捐点银子,给许云帆分析一下情况,啥办法也想不出来。
当下之急,急的是大夫,还有药材。
偏偏他们方家同孟家关系不过一般般,就算想找孟家帮忙拉个线,没有情分在,人家又凭什么抽调那么多的大夫派到平津府去?
人家培养出来的大夫又不是整日无所事事,就等主家指哪上哪。
方裴泓同裴安交好,但裴安在孟家,那就是个啥也说不上话的小少爷,毕竟他被安排走的仕途,生意场上的事,容不得他插手,在没点身份地位之前,甚至连发言权都没有。
方父豁出老脸了,“云帆,听说,你同孟大人有点交情,此事,你看看能不能让孟大人出个面?孟大人虽不怎么管这些事,但他是孟家家主,若是开口,应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许云帆瞥了方父一样,他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方父请他过来的原因。
让他帮忙想办法是假,想让他出面倒是真。
好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
“爹。”方子汐不太乐意了。
这种事,许云帆出面了,那就是要欠人人情的,官场上,最怕的就是这些了。
方父沮丧着一张脸,“爹也是没办法了,这个人情,就当爹欠的行不行?”
说来也是惭愧,身为太师,他的人脉居然还不如一个五品学士,真是白白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了。
没办法,朝上百官,底下又还有其他官员,京官何其多,方父就一个人,如何个个都交好,他与孟大人不过是个点头之交,这种时候求上门,对方不想帮,他也奈何不了人。
所以,人脉很重要呀!
方子汐:“这不一样,云帆……”
许云帆欠的人情怎么可以转嫁到方父身上?到时候,孟家真的有事麻烦到许云帆身上,说明,此事许云帆可以解决的可能性最大,许云帆再把事推到方父身上,孟家人会怎么想?
这不是拿他们当皮球踢吗?
谁又能保证,以后,许云帆不会有求孟家的时候?
不等方子汐替许云帆拒绝,想到自己那几大箱东西,许云帆便道:“这事我来解决吧,大夫的事,我会找孟家帮忙,至于药品的事,我那有一些,最迟后天早上,这事我会办妥的,方叔只需给大伯去信,到时候让他派人安排下去就好。”
“云帆……”方子汐皱眉着说:“这事你不要为难自己,这本不是你的责任。”
“方哥,瞧你这话说的,方叔可是我大哥的岳父,是小宝的外家,大哥不在,我这个做弟弟的,还能袖手旁观不成?要是我实在没办法,我不会逞强,但我开口了,那么这事,我肯定给你们办下来。”
不管是不是方家事,不知道尚且还好,可他既然知道,这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怎可听而不闻?
那是几百几千个孩子。
他怎么舍得在能力允许范围内选择袖手旁观,让这些鲜活的生命消逝?
既然有事要忙,看了眼腕表,不过晚上七点半点,许云帆起身便匆匆同方家人告别赶回小秦家。
回到家,许云帆立马叫秦安秦慕生火了,他要祭拜一下。
比起这些求神拜佛玄之又玄的事,有的人只怕早开始动手研究怎么做了,毕竟靠人不如靠己。
但许云帆这股泥石流不一样,他就是要拜。
等秦润把鸡烫熟了,秦慕抓了几根香,按照许云帆说的点上,“哥夫,这是要做什么呢。”
许云帆拿了一瓶酒出来,“就祭拜一下先祖,让他们保佑你哥夫我诸事顺利,心想事成。”
说着,许云帆亲手倒了酒,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了拜,看得一旁的萧衡之无语至极。
倒了两次酒,许云帆想着,他的诚意应该已经到位了,这个点,再跑趟孟家刚好。
许云帆进书房拿了一瓶东西揣兜里,“润哥儿,我出去一趟,你们先睡,给我留个门就好,我去趟孟家找孟大人办点事,可能回不来那么快,你不用等我。”
“好,注意安全,你先等等。”秦润进房间给许云帆拿了披风,他不问许云帆要去做什么,他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抱着秦润小腿的小宝眼巴巴的说:“父亲,你去哪里,小宝也想去。”
“去去去、”许云帆像赶狗似的甩手,“外头冷的要死,去个屁,乖乖待家里,到点了自己乖乖上床睡觉,要是不听话,等父亲回来了,小心屁股开花。”
许云帆扫了眼站在一旁闷闷不乐的缚少平兄弟,在秦润耳边笑了一声,“你两个堂弟想住咱家,你给他们挑个房间吧,这些事你看着来就好,我出门了。”
应了声嗯后,秦润亲自送许云帆上马远去,这才恋恋不舍的进门。
萧衡之见人进来了,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润哥儿,你……他就出去会,不至于。”不至于这样舍不得,整的好像许云帆不回来了似的。
“父亲,我就是舍不得,天气这么冷,他连坐马车的时间都没有,我心疼。”
萧衡之心哽了,心塞的不行,他骑马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秦润心疼?
“他这是干什么去?大晚上的。”
方子汐:“是我父亲……”
孟家。
今年比去年更冷,孟大人同裴安几人聚在一起烤火,家里的银霜炭不多,每个月只能买一百斤,孟家人又多,这分一点,那分一点,长辈的院子又得分一部份,最后落到孟大人手里的,不过二十斤。
二十斤银霜炭,每晚烧一盆都不够烧一个月,孟大人哪敢奢侈的在书房来上一盆。
前段时间,秦润便在美食城内搞了一次活动,什么公主出逃、仙女下凡等等,可谓是狠狠的赚了一波眼球。
小说中会御剑飞行的仙人,敢欲与天齐肩的尊者等等一一具象化,这下子好了,书店里的书籍一度达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书厂里每天加班加点,每次往各大书店送货时,不到一天便售罄,若是不提前排队,只怕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书店里的小说不说人手一本吧,但京城里,有经济条件的,谁家里还没一本了。
哪怕烤着火,孟大人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不时蹙眉、恼怒、激愤不已,显然已经沉浸其中。
再看裴安几人,也是人手一本,一家子安安静静,互不打扰,各看各的。
没办法,最近这些据书店掌柜说是小说的东西真的太让人上头了。
不仅广受学子们喜欢,就是孟大人这样的大人物也是看上瘾了。
每天晚上不看几页,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浑身不得劲,看到情节高潮部分了,更是点灯夜读,连上一刻同夫人说好的马上就睡都成了随口一说。
有时候这个情节看不完了,第二天上朝了还在心心念念,在尚且不知小说主角天下无敌就像打不死的小强的套路之下,孟大人还会想着主角是不是被大反派给干掉了?
今晚好不容易得空了,孟大人处理完了公务,刚翻没两页,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这外头冷的哟,许学士还是骑马过来的,管家哪里敢耽搁,“老爷,萧王爷哥婿,许学士前来拜访,可是要把人请进来?”
像许云帆这样没有提前下拜贴,又是突然上门拜访的,孟大人就算称忙不见,外人都挑不出一处错来。
换其他人,孟大人估计挥挥手就让管家下去了,但来人是许云帆。
这人,他敢不见试试。
就算许云帆目前奈何不见他,可萧王爷呢?
萧衡之此人,护短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他家哥婿上门拜访,你敢不见?
好得很,你就等着瞧吧。
就算不扯这些,就扯他跟许云帆的交情,这人必须见。
第319章 第 319 章 有事相求
不待孟大人点头示意管家把人请进来, 孟夫人就已经站了起来,“快,哎哟, 这大冷天的, 你快把人请进来,小心把人冻着咯, 快, 嬷嬷, 快沏壶热茶来,要上好的茶叶哈。”
裴安、孟衾赶忙放下手里的书,将炭盆往茶桌那儿推,又让下人们备上点心糖果等物。
“大哥, 你说许云帆这么晚上门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孟衾不知,他只知, “二弟, 注意言辞, 那是许学士,不是你可直唤其名的人, 注意分寸。”
孟衾也是在翰林就职, 不过与许云帆交集不多就是了, 两人负责的方向不同, 鲜少有交集。
他今年二十三了,刚刚混到五品的位置, 再看许云帆,这人比人,果然是能气死人的, 就算气不死,羡慕也能羡慕死人了。
“老孟啊,我来看你了。”许云帆一进门,见着孟大人了,笑吟吟的。
孟大人笑了,“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是有事前来,还是专门来看我的,我会傻到分不清?”
“哎,老孟,你就这一点不好,有的事偷偷藏在心里就好了嘛,说出来伤人伤己啊。”许云帆扫了一圈,“孟夫人,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好着呢,许学士快坐,这天气冷的,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自许云帆与孟大人合作后,两人是相见恨晚,一个开口老孟,一个闭口小许,整的像是多年不见的亲兄弟似的。
孟夫人也是纳闷了,自家夫君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同许云帆这样的小年轻聊到一块去,明明平日在家对两个儿子,那叫一个话不投机半句多。
许云帆坐在茶桌旁,又同裴安、孟衾打了招呼,“老孟,你这炭烧的有点少啊,这大冷天的,咋不多烧点?冻坏我两个侄儿可就不好了。”
裴安:“……”
孟衾:“……”
这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十八岁,就想同他们爹平辈??
做梦呢,就算他们同意,他们爹也不会同意的。
哪知,孟大人却道:“这能有什么办法?云润店铺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年轻人,冻不死就成。”
裴安、孟衾:“……”
这是自家亲爹能说出来的话?
许云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年轻人怎么啦,年轻人就不知道冷了,木炭不够烧了就去买嘛,你我什么关系,还怕买不到,你我的交情,当得上一句相见恨晚,以前咱们隔三差五就得书信一封……”
从许云帆有意培养自己的大夫后,经过孟大夫的牵桥搭线,他给孟大人写了不下百封信。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朝代,这么多信,就是追人,人早给答应他生儿育女了,区区情如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那明儿我可真让管家去买了?”孟大人还挺心动。
如今,送礼能送银霜炭,那都是备有面子的事。
“我说的,你只管让人去买。”
“答应的这么爽快?”孟大人挑挑眉:“你小子,突然给我这么大的馅饼,要说无事相求,我不信。”
许云帆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不愧是我的蓝颜知己,一眼就知道我有事相求了,没错,今晚我过来,确实有点事,老孟,你可得帮帮我。”
孟大人同许云帆关系好是好,但那是私底下,某方面是断不能涉及。
许云帆是知道这个原则的,孟大人对许云帆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否则,断不会明知许云帆有所求的情况下还会答应明儿过去取炭。
这摆明了是已经要帮许云帆了。
“说吧,你小子,当初挖我的人,现在又想干什么了?”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爱听,什么叫挖你的人?俗话说得好,看破不说破,鸟择良木而栖 ,贤臣择名主而仕,孟大夫是有眼光的,他要跟我走,我啥子办法嘛。”
“滚你丫的。”孟大人笑骂了一句,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却一点疙瘩没有,“快点说,有什么事?”
许云帆将平津府一事道来,又将自己带来的药瓶拿了出来,“药我是有,但大夫还缺着,你也知道,我让孟大夫他们帮我培养了些人才,就算把他们全部派出去,没有几个老大夫跟着,这帮学子还太年轻,我怕不顶事,所以,老孟,你调几个大夫给我帮帮忙呗。”
孟大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许云帆手里的药瓶上,“就这事?不是,你手里的药物真的有用?每次吃一到两粒就可以了,还吃一次两次这样就能退烧了?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你是在逗我?”
退烧片这类药物,像由于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发烧,一般吃一次就能退,但许云帆不能保证所有感冒发烧的人皆是如此,不同症状,吃的药不一样,所以,他必须针对不同情况好好叮嘱一番,这种时候,就必须有大夫跟着了。
对于许云帆带来的药,孟大人是怀疑的,哪怕他不是大夫,但出身杏林世家,这方面的事,他还是懂一些的。
在他的印象里,发热者,哪个不是得吃几天药,药是抓了好几大包,每天早中晚熬上一罐,可以说,麻烦又受罪,结果许云帆说了什么?
他手里的退烧片,吃个一两粒,一般小半时辰到一个半时辰左右就能退热?
假的吧!
什么灵丹妙药这么神奇?
又不是小说里那些神奇的丹药。
孟大人不信,“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大夫我可以调,要是你需要药材,我也可以给你想办法调一批过来,那可是人命,开不得玩笑的。”
其实,如果方太师为此事亲自上门拜访,孟大人断不会把人拒之门外,诚然,药材调用不易,但不易并不代表不行。
事关几千近万条人命,其他事都得靠边站。
他孟家大夫,且非贪生怕死之辈。
许云帆摆摆手,“若是不信,你跟我去医馆走一趟。”
走就走。
不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信。
不仅孟大人跟着许云帆走了,就是听了全尾的裴安、孟衾以及其他孟家二房都跟着许云帆走了。
孟家二房,可以说,孟家先祖的本领都传给二房了,谁让孟大人没这个天赋呢。
“大伯,许学士说的那个什么退烧片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孟迟很是好奇,学医十几载,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神奇的药呢。
孟大人:“有没有,咱们看过就知道了。”
孟迟乖乖的跟在孟大人右边,偷偷扫了眼许云帆,很是意动。
听说许云帆并非大夫,可孟叔都拜倒在他的医术之下,甚至为了学到更多的医术,连孟家都不顾了,回了孟家在祠堂里跪了半个时辰,第二天便扛着包裹乐呵呵的跑了,这一走,就是半年。
孟迟还知道,二堂哥的隐疾就是许云帆给治好的,听说二堂哥那地方被动了刀子,可还不影响二堂哥日后传宗接代,可见这位许学士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要是这退烧片真的那么神奇,他其实可以效仿孟叔。
此刻,孟大人尚且不知自己的侄儿又要“叛出”孟家了,还特意嘱咐孟迟认真点,待会好好看看许云帆是怎么做的。
孟迟都准备好了,结果呢,到了医馆,正好有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前来,许云帆同接诊的大夫问了几句,又从衣兜拿出一个玩意,同孩子说了两声,便将其放在孩子额头上。
一个眨眼的功夫,许云帆将小玩意拿回来扫了一眼,“哎呀,都烧到三十九度了,高烧啊这是,裴兄,给我倒碗热水来。”
这声裴兄,孟家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裴安傻乎乎的左右扫了两下,赫然反应过来,这里的人,除了他姓裴,再无旁人了,许云帆一会孟兄,一会裴兄,他一应,岂不是同自家老爹平辈了?
裴安不敢吭声,赶忙去倒了碗热水过来。
许云帆与孟大人交好,同裴安关系也不错,裴安是同龄人,可以使唤,孟大人却是不行的,至于其他人,不熟。
“小朋友,来,这是退烧药,吃下去了待会睡一觉起来就不难受了。”许云帆倒出了一颗退烧片哄道。
九岁的孩子小脸红彤彤的,呼出的气息又重又热,浑身虚软,“哥哥,这药不苦吗?”
他喝过退热的药,苦的他咽都咽不下去,大夫也说过不苦的,可还是很苦。
许云帆温和的笑了起来,“不苦也不甜,甚至是没有味道的,你直接咽下去就好,不需要嚼碎,所以,肯定不会觉得苦的,来,乖乖的,张开嘴巴。”
八九岁的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在家里就是小霸王,一旁扶着孩子的汉子见自家猴子乖乖的喝了一大口水,又往嘴里丢了药,全程不哭不闹的,只觉得惊奇,真是见鬼了,原以为还得哄上小半时辰呢。
等孩子躺下后,许云帆收了体温计,“好了,接下来注意观察,应该小半个时辰左右便开始退热了。”
果然如许云帆所说,小半个时辰后,孟迟给孩子探了下额头,原本滚烫的额头果真已经退到了正常的温度。
“大伯,退了,真的退了,好神奇。”孟迟兴奋的大喊,看向许云帆的双眼都在发光。
“真的?”孟大人又伸手去摸了一把,真如孟迟所说的,孩子不热了。
“许兄弟……”孟大人一把搂过许云帆的肩膀,开始同人称兄道弟。
许云帆回到小秦家已经是下半夜。
看到微亮的家门,许云帆心里暖乎乎的,周身的严寒都被驱散了。
“云帆?”听到轻微的推门声,没有软香在怀的秦润睡的很浅,立马就惊醒了。
许云帆快步进去,都来不及解下身上的披风,几步走到床前,却未靠近,生怕身上的寒气冻着人:“是我,你怎么还没睡?可是我吵到你了,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有吵到我。”秦润摇摇头,“你不在,我睡不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秦润问着,掀开被子就穿衣下床。
“丑时了,你要做什么?”
“我去给你放水洗澡,”秦润从角落里端出还旺着的炭盆,“你先烤下火,等我放好水喊你了你再出去。”
许云帆低头看了眼炭盆,再看胡乱套件棉袄就要出门的人,“不用你去,我自己去就好了,润哥儿,你睡吧,很晚了。”
这点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人家秦润在被子底下暖乎乎的,做什么要起来受这个罪。
可秦润很固执,反手抓过许云帆冰凉的手,“你听话,你的手都快冻僵了,太晚了,放出来的水没有那么热,我去厨房给你打。”
知道许云帆爱干净,每天都会洗澡,在睡前,他特意烧了一锅水,又塞了几块大木头,这会锅里的热水,用来杀猪也是没问题的。
许云帆拗不过秦润,乖乖坐在炭盆旁,胸口隐隐发烫。
直到泡在温热的热水里,许云帆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好舒服。”
从孟家几父子的狼爪下逃脱出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这么冷的天,哪怕是京城,一些小道也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不见。
原本,孟大人是要派人送他回来的,许云帆好面子,非得坚持不用送,回来的路上,他是头都不敢回,一个劲的驾驾驾。
凛冽寒风迎面而来,初时还觉得刺骨生疼,后头冻习惯了,不觉如何,这会坐在热水里,许云帆才觉得活过来了。
秦润挽起袖子,抓着毛巾擦着许云帆白皙光滑的后背,“待会我泡碗要药给你喝,你喝完了再睡。”
许云帆像个孩子似的捧着水往胸口泼,“嗯,我听夫郎的,有你真好。”
“哪里好?是不是把你伺候得舒服了?”秦润开玩笑道。
“你这话说的好像自个是个仆人似的。”许云帆扭头看人,笑出几颗大白牙,“至于哪里好,你知我知就好,我不说,你也懂。”
秦润也跟着笑,低头在许云帆湿漉漉的脸上亲了两口,“我懂的,我不是仆人,我就是想对你好,好到让你离不开我。”
“那恭喜你,你做到了,”许云帆嘟嘴示意:“快,赶紧亲一个庆祝一下。”
“你啊!”秦润乐了,又亲了亲他。
真要算起来,他们亲吻的次数多到数不清,只怕比其他夫夫一辈子的亲吻次数加起来还要多。
一开始,秦润是不习惯的,可次数多了,习惯了后,反而像上瘾了似的,懂得转被动为主动了。
“起来了,水凉了,衣服我放这儿,你擦干净了赶紧穿上,我给你泡碗药去。”
要是还在大梨村,许云帆肯定不会让秦润走,但重新装修后的小秦家很亮,许云帆不怕了,“嗯,你去吧。”
趁着许云帆喝药的时间,秦润先上床暖被窝,许云帆一钻进去,哎哟,那个暖和,简直没话说。
许云帆美滋滋,这就是夫郎热炕头啊,真是美死了。
“快睡吧,明儿还得上职呢。”
秦润这句话,许云帆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啊!究竟是谁发明的上职这种事?太讨厌了,害我不能睡懒觉,这种人就该拉出去砍头,睡不够,我都长不高了,这几个月,我好像都没怎么长了,润哥儿,你有没有发现?”
秦润不语,只把人往怀里搂,“这个问题留到明天再讨论,再说下去,明早你就该起不来了。”
果真如秦润说的,第二天早上,秦润喊了许云帆五六次,这人赖床的毛病又复发,甚至比以往更甚。
嘴上不断嗯嗯应和的许云帆答应得好好的,秦润一转身,他又躺下去,一个眨眼的功夫,小咕噜规律的响起。
“父亲。”秦润无法,只能去找萧衡之,“你能不能去翰林院同郑大人说一声,今儿云帆不舒服,上不了职。”
“什么?”萧衡之急了,“云帆生病了?是不是受寒了?”
秦润摇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他昨晚睡的太晚,实在起不来,我已经喊了十几遍了,现在还在打呼呢。”
萧衡之斜眼看秦润,语重心长又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教育道:“孩子,你这样不行,夫君不是这么宠的,你看看父亲我,你爹也宠我吧,可他不会这么纵容我,你这样,云帆还不得上天?他不上职,不止得同郑大人说,就是齐大人那儿都得通知到位了。”
没办法,许云帆每天上职,这跑那跑的,律属两大部的熟人,他一个不见,这帮人还不找上门,到时候得知许云帆因为赖床上不了职,许云帆日后还有脸混?
秦润侧开身,“父亲你去喊试试。”
昨晚许云帆睡下的时候都两点了,这会不过六点,正是他睡的最熟的时候。
今天这个班,许云帆是赖定了,他知道的,今天没什么事,而且,等他睡够了,还得跑孟家一趟,这班,谁爱上谁上吧。
萧衡之进去了,看到睡的香喷喷的人,换其他人,估计要于心不忍了,可萧衡之是个干大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打动到,狠心的上前掀开被子,“云帆,起床了,该上职了。”
“嗯~”温暖的被子离身,许云帆蜷缩起来,眼都不睁,嘟囔一声,“马上起了。”
萧衡之等了片刻,许云帆的呼噜又响起来了。
“云帆,起来。”
“再给我睡一分钟,拜托了。”许云帆乞求道。
萧衡之:“……”
许云帆铁打的心不想上职,任由萧衡之怎么喊,他都是一个翻身,咕噜越打越快。
最后,还是萧衡之怕他冻着了,又把被子盖回去,许云帆一把抓紧被子,左右一动,牢牢将被子压在身下,美美的睡过去。
萧衡之:“……”
这小子为了偷懒,也是够拼了,换其他人,再困,只怕早哆嗦着起来了,他倒好,宁可冻着也要装睡。
老话说了,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第320章 第 320 章 真是搞不懂
出了房间的萧衡之叹了一口气, 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秦润,语重心长道:“润哥儿,你们……就那什么……还年轻, 切不可过度沉迷于那些事, 知道吗?”
哎,他这个老父亲, 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秦斐俞除了能生孩子, 其他地方,跟个汉子没差,心思也不算细腻,有的事, 还是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厚脸皮教了。
“父亲,您说什么呢,云帆起不来又不是……”秦润脸红了, “他昨晚很晚才回来, 才睡了两个时辰, 您想哪去了。”
平日,许云帆同他亲密, 就算闹的晚了, 他也起得来的, 今儿任他怎么喊, 他都不起来,可见他是铁了心不想上职了, “父亲,您就去帮他说一声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在屋里听了半晌的秦斐俞捂嘴笑了, 等萧衡之甩袖备手离开后,才从屋里出来,“润哥儿,你过来。”
“爹爹。”秦润跑了过去,“您怎么也起这么早?外头冷,快进去,可是要吃朝食了?我这就去做。”
“没有,爹爹不饿,爹爹有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
秦斐俞拿出一个盒子,“这个给你。”
秦润没接,先问,“爹爹,这是什么?”
“这是爹爹给你的,你打开看看。”秦斐俞话音里带着邀功般的期待。
秦润打开盒子,呼吸顿时一滞,“爹爹……这是地契??”
不怪秦润不敢确定,而是盒子里装的不是一张,而是一沓,这得是什么概念?
“不仅仅是地契,还有房契。”
秦润拿起来看了眼,一张是京城北城的宅子,第二张是郊外一百亩地地契……
“爹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斐俞不好意道:“这些都是爹爹攒下来的家产,之前给你的嫁妆,大头都是你二爷爷还有四爷爷给的,我想给,他们不让,让我私底下补贴你。”
二爷爷四爷爷便是秦主君与秦二主君了。
俩主君是很喜欢许云帆不错,可男人,喜欢你的时候,那是恨不得连心都刨给你,变心了,那是看你百般不上眼,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之前,两主君怕许云帆会变心,或者贪了秦润的嫁妆,这才不让秦斐俞再往嫁妆里添,就留着日后贴补秦润。
哪知,后头许云帆会为这个家做这么多,就他给的那些聘礼就够秦家人咋舌了。
“你跟云帆懂的多,地里种的东西,爹爹也不懂,但爹爹懂,你们种的,无论是粮食还是棉花都是大丰收,这些地就交给你了。”
秦斐俞很是不好意思,他这个做爹爹的,好像除了会领兵打仗外,别的就不怎么会了。
昨晚秦润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在心里。
秦润秦安两个孩子,是最让他心怀愧疚的孩子,而对秦润更甚。
“爹爹,我不能要。”
“为什么,这是爹爹给你,你只管拿就是了。”
秦润摇头,“那安哥儿呢?以后两个弟弟呢?他们也该有份的,这些都是你用命换来的,我怎么能收?”
秦斐俞摸着秦润的脸,“你两个弟弟,若是汉子,有另外的路要走,要是哥儿,秦家又不是只有这些,至于安哥儿,爹爹也给他留着了,这些是你的,你收好了,你跟云帆想怎么做都可以,云帆这孩子很好,我信得过他。”
有的人疼幺儿,有的疼老大,秦斐俞便是后者。
这些地契,已经是他所有的大头了。
秦润捧着一盒子地契回房间的时候,许云帆还在呼呼大睡。
等他醒来时,秦润已经从书房回来,在本子上算着,这么多地契,究竟有多少亩。
“润哥儿。”许云帆困顿的喊了一声,揉着眼睛,“几点了?”
秦润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快九点了,要起来了吗?”
“嗯。”不能睡了,许云帆其实还困着,他是属于越睡越困的人,但中午他得去孟家一趟,看看孟大人把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秦润搁笔起身,拿起一直挂在炭盆旁的衣物放到许云帆跟前,“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你不用给我弄,留着肚子等晌午了再吃大餐,你在干什么呢?”
秦润将秦斐俞的事说了,许云帆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由笑起来,“看来岳父他们一开始还防着我呢。”
“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他们也是怕你日后在夫家受气,给你留条路,做父母的不都这样,他们很疼你,我的夫郎也是被父母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才不会生气呢。”
许云帆探头过去看,“算出来总共有多少地了吗?”
“嗯,算出来了,一共是一千三百亩。”
“这么多?”许云帆是知道,在大晏朝做官,有一类补贴,也就是有朝廷提供划分的职田。
官员可以通过这些职田获得一定的额外收入。
按照官员的品级划分,官级越高,划分到的职田越多。
像许云帆这样的五品学士,上头划分下来过户到他名下的职田就有三百亩,三百亩听着不算多,但他要是有十几个奴仆,养这帮人也是够吃了。
秦斐俞身为将军,乃是正一品的大臣,划分到他名下的职田就有一千亩,但很可惜的是,这些职田是不允许百官私底下过户、出售、赠与出去的,这是朝廷的东西,等其升职了,可加,但要是被削了官,这些田地就得还回去了。
所以,秦斐俞赠与秦润的这些地契,并非职田,而是他的个人私产。
“收下吧,爹爹给了你,他也饿不死的,这么多田地,咱们好好把他它规划出来,产出更多的粮食,到时候转手卖出去就能挣一笔,这笔钱,咱们也不动,等哪天爹爹需要银子了,这笔钱就派上用场了。”
许云帆有自己的傲气,他可是许家小太子爷,惦记岳家的那点东西,算什么本事嘛。
“啊?”秦润抬头看许云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许云帆:“有什么不确定的?钱财乃身外之物……”
不等他说完,秦润就笑了,伸长脖子亲了他一口,也不嫌弃他还没洗脸,许云帆扭捏的笑,“我还没洗脸,油不油?”
“不油,很干。”许云帆的皮肤很好,要是天气热了,睡一觉起来可能鼻翼两边会油点,可冬天不会。
“哎呀,”许云帆摸了下自己的脸,“还真是,看来是皮肤缺水了,今晚我得补补水才行。”
自言自语一般,许云帆出了房间,秦润收了东西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披风,他知道,许云帆待会还要出去。
洗漱后,许云帆看到秦润连马匹都给他备好,他就站在旁边,臂弯上挂着带着毛绒领口的纯白披风,身后还停着几辆马车,许二等十几个武侍都在。
不知道为什么,洗漱时想到平津府的情况,许云帆的心情很是沉重,可在见到秦润后,许云帆烦闷的心像是被洗涤过,澄澈又干净。
“云帆,你快去吧,孟家那边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将这批货运到孟家,时间应该刚好。”
“你都准备了什么?”
“一些吃的和盖的东西,这天气,运输速度会很慢,这些物资靠人力运输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药品可以,所以,我想,让许二哥他们将药品带在身上,走陆路也好,行船也罢,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先赶到平津府,这些货迟两天到也无所谓,你到孟家看看哪个大夫可以陪同许二哥他们一块的。”
秦润一大早就喊了秦安几个小的,将几箱瓶装的退烧片全部换成了药包,并在每个药包上备注好使用方法以及用量,就是不良反应他都写好了。
家里的这些东西,特别是药物这一块,许云帆都同他说过,昨晚方子汐说了许云帆有药,他就知道许云帆的打算了。
从秦斐俞房里出来,他忙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忙完,就是秦安几个小的连朝食都还没吃,全都在帮忙。
许云帆昨晚估计是冻傻了,全然没想到这一层,这会想到了,秦润却先一步替他全部解决好了。
贤内助就是好。
许云帆同许二等人又交代了一番,提醒他们把弓箭带好,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平津府,许云帆扫了眼周围,没见着什么人,这才从衣兜里掏出了七八块令牌出来。
许二扫了眼许云帆手里“乱七八糟”的令牌,嘴角一抽,“许少,你这……身份有点多啊!”
他从没见过,有谁像自家主子这样的,身上同时拥有这么多令牌。
没办法,许云帆受宠嘛,有啥办法,他们非要给,他说不要不要都拒绝不了,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
许云帆不以为意道:“嘿,这都是本少的常规操作了,人在江湖走,一个身份哪够混嘛,来,你拿这块令牌,到了其他府,谁敢拦你,你就报我岳父的大名,还有这块,你们兄弟到了各个驿站需要换马休息啥的就用这块,我爹爹的令牌,他们不敢不给你们换,呐,最后这块是我的,到了平津府见到知府了,亮我这块令牌,他就知道该怎么安排了,许二哥,辛苦你们了,这一路,注意安全。”
许二等人声音嘹亮,“许少放心,此事,我等必定竭尽全力,确保药物能够以最快的时间到达方知府手里。”
孟大人同孟老二说了许云帆的事,孟老二大手一挥,当天晚上就给调了四十个大夫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像这样的季节,孟大人想过,老弟抽调过来的大夫,能有二十几个就顶天了。
其他地区的大夫肯定抽调不回来,那么,他们就只能动京城里的大夫,至于那些尚未学有所成的,根本不再他们的考虑之内。
还没出师呢,那就算不得是个大夫,以次充好?孟家可是杏林世家,断不能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这帮大夫被调过来,那么则意味着医馆里的其他大夫工作量会加重,而且此次孟老二抽调过来的还都是资历颇深的老大夫,其他人会没有意见吗?
孟老二:“没有,我本打算抽调三十人就已经是极限了,哪知他们纷纷连夜来找我,非要去平津府,我也没办法。”
多出来的这二十个大夫,都是一帮老骨头了,孟老二真怕他们半路……
可他们再老,那也是孟家的宝,孟老二一开始还不同意,这帮老东西还不乐意了,说什么孟老二看不起他们是不是?他们是老当益壮,头发白,满脸皱纹,还不是为了孟家呕心沥血的?这种时候,好你个孟老二,居然还嫌他们老了,他们要找老家主讨个说法去……
这帮老头子是真能闹,孟老二苦口婆心,哄的口干舌燥才把人哄好了,“大哥,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一路,可不是那么舒服的,一把骨头还非跟我犟,让他们吃次苦头就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了。”
“这帮老骨头。”孟大人无奈笑了,“定是昨晚医馆的事让他们知道了。”
孟老二叹口气,有点不好意思,“许学士带来的东西,不说他们,就是我都想,大哥……”
“别。”孟大人赶忙举手制止孟老二的话,“你一喊我大哥,准没好事。”
“大哥,你咋这么说我呢。”孟老二红了脸,“大哥,那被许学士称之为体温计的东西真的很神奇,不用把脉,不用问,更不用摸,只要一放那东西就知道患者是否发热,当真好用啊,如果我也有那么一个……”
“行了,我知道了,等待会大哥替你问问就是了。”孟大人像赶牲畜似的,“快滚吧你,赶紧让他们准备好了,尽早出发吧,平津府的孩子可等不了。”
“我知道的,昨晚便让他们准备好了,待会他们从医馆过来便可出发了,这次,小迟也去。”
孟迟身强力壮,不是一群四五十甚至六七十的老大夫能比的,许云帆当即决定让孟迟先一步随许二他们先走。
得知许云帆的计划,孟迟当即同意了,“爹,我同意。”
孟二夫人递过去一个包裹,又喊贴身嬷嬷拿了一件头蓬过来,“好,你既然做了决定,娘支持你,小迟,你是大夫,已救人为己任,这一路不会太安逸,你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切忌半路反悔不走了,娘让你想好了,若你还是坚持,娘绝对不拦着你。”
“娘。”孟迟从小吃过最大的苦头就是试药的苦,他知道,这一路会很辛苦,但正如昨晚许云帆说的,他们是几千个孩子生的希望,如果他们都放弃了,这些孩子该怎么办呢?
他们的父亲以血肉之躯护住了平津府的防线,却保护不了他们的血脉,九泉之下,他们会安息吗?
所以,不试试,觉得不可能了就放弃,他不甘心。
许云帆不甘心,他孟迟也不甘心,“我受得了,娘,我要去,我也是大夫,孩子需要我,我就得踏过风雪去到他们身边,再苦再累都值得,我心甘情愿吃这个苦头。”
孟二夫人闻言,眼泪当即就流了,下唇直打哆嗦,模糊着视线,亲自将头蓬往孟迟身上套,“好,娘以为你豪,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孟大人等人欣慰不已,孟老二拍拍孟迟的肩膀,“汉子就得吃点苦,许学士说的对,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不经风雨,如何能知狂风暴雨后的绚丽彩虹,孩子,你会是我们孟家的骄傲,去吧,父亲在家等你回来。”
感染风寒,发热等病在古人眼里是具有一定的传染性的,特别是爆发大规模的发热时,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平津府那边的情况,发热的孩子不是一个两个,所以,在他们看来,这是件很危险的事,一个不好,这批大夫都不见得能回来。
所以,齐父才会为难,觉得孟大人会拒绝,就是孟大人都认为孟老二能抽调二十来人已是极限了。
孟迟还这么年轻,第一次出诊便要去到那么危险的地方,不怪孟二夫人会泣不成声。
许云帆有点摸不清状况,看着孟家人像是在经历什么生离死别,不由得扶额,“哎哟,我的孟兄咧,你们这是搞什么嘛,难过啥啊,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孩子们退热了,他们这帮人,几个去几个回,一个都别想留,那边可没有那么多粮食供你们造的,我保证,最迟两个月他们就回来,难过啥子嘛。”
真是搞不懂。
裴安眼眶通红,拍了下孟迟的肩,这才把许云帆拉到一边,“云帆,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了?”许云帆实在不懂,他明明啥都懂。
裴安吸了吸鼻子:“那可是大规模的发热,是会传染的,一个不甚,我堂弟就……”
听说平津府个别县都快封锁起来了,皇上也派了御医前去,可惜,一点屁用没有。
“就你个头。”许云帆都想一巴掌拍到裴安头上了,“方知府来信都说的清清楚楚了,孩子们就是身体差,一个接一个的发热,我承认,这种情况,除了受寒外,还有传染的原因在,可这都是小问题。”
传染这个词,在古人看来,那是相当恐怖的存在。
瘟疫会传染,麻风会传染,鸡瘟、鼠瘟等等都会传染。
这种病,一死死一片,是会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太恐怖了。
许云帆的话,声音不算低,其他人都听到了,心情愈发沉重。
发现这个情况,许云帆有点无奈,又有点心酸,拍拍手,站在一辆拉着满满一车大米前头的车延上,“大家听我说,发热不可怕,是,这玩意会传染,但为什么我说它不可怕?既然它会传染,那么,我们把传染的途径切断不就好了?你们别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