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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第 191 章 前往京城

眼看天气越来越凉, 秦润又没坐过船,许云帆并不想秦润跟着去,“润哥儿, 你不去了吧, 我跟修泽他们一块,你还不放心我吗?”

不放心肯定是不放心的。

秦润:“可是我……你要离开那么久, 我不放心, 也舍不得, 我怕你去了京城就舍不得不愿回来了。”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蒋云深说过,京城繁华到可以让人迷失自我,多少学子到了京城之后,见识到他们不曾见过的繁华一面后, 有多少人还愿意回到村里的?

得知许云帆要参加科举,蒋云深眉头皱的差点能夹死苍蝇,他替秦润感到欣慰的同时, 同时也为秦润担忧着。

欣慰是, 秦润没看错人, 许云帆就不是一个会安于现状的人,他敢想更敢做敢拼, 这样上进的汉子, 哪个哥儿不得爱到迷糊?

不知道前段时间许云帆同他二叔说了什么, 蒋岚方第二天直接就离开了学院, 在离开前,蒋岚方找到蒋云深, 他知道自己同秦润他们走的近,特意与他说,让他没事多跟许云帆聊聊, 许云帆这人年纪小,可人家脑子里的学识却不少。

能得蒋岚方这样夸的人,在大晏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许云帆能得蒋岚方一句夸,蒋云深就知道,许云帆是真的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要是许云帆参加科举,没准真能考上呢?

到时候,许云帆要是被人榜下捉婿,许云帆若不愿,形势所迫,容不得他不低头,秦润又该何去何从?

蒋云深拿秦润当朋友,有些不当说的话,蒋云深说了,多少有点挑拨离间的感觉,但面对未离开过清陵县的秦润,蒋云深欲言又止,终究将自己的顾虑说出口。

“榜下捉婿?”秦润还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事存在,以前的记忆他不记得了,后来八年的记忆,他为了生活,陷入艰难困苦的处境,被困于大梨村与清河镇这一隅之地,平时听到最多的,无非也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哪里晓得这种事,“这是什么?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蒋云深发现秦润一副大为吃惊的模样,“就是那个意思,润哥儿,你可能不知道,被榜下捉婿的学子,只要娶了高门大户人家的哥儿女儿,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条捷径,足以让他们少走十几甚至几十年弯路,而且,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有的人即使不愿意,最后也不得不低头,否则,得罪了人,仕途这条道,没有运气加持,能有几个人往上爬?”

“润哥儿,你认为像许云帆那样的,不说其他,就他那张脸,不可否认,多的是哥儿姑娘为他倾心神魂颠倒,你可知咱们大晏朝第一门面的那位?”

“大晏朝第一门面??”秦润听都没听过这号人,更遑论认识,“谁?”

“萧王爷。”

说到萧王爷,蒋云深眸中不□□露出一丝惋惜,“这人可是京城的这个。”

蒋云深竖起大拇指,“你都不知道,每一次他出现,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多少人想嫁给他,就是外朝使臣入京时,那些随行的皇子公主都起了联姻的心思,可惜咱们萧王爷眼光高着呢,不是什么莺莺燕燕都能入他的眼。”

萧王爷?

那不就是萧叔吗?

大晏朝的皇氏乃是缚姓,所以,萧王爷,除了那位异性王,是他的萧叔,还能是谁。

而且,萧叔确实也很好看,虽然还是不及许云帆。

“所以,萧王爷一直未成亲?”秦润很想知道有关萧衡之的事多一点,每一次想起萧衡之,那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就好像他们本就是命定的亲人,因为血缘牵引,让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一点。

有的事,身为晚辈,秦润不好过问,但与蒋云深,这些话就容易问出口了,而且蒋云深来自京城,看他这样子,好像知道的事还不少。

事实证明,蒋云深一个哥儿,哪怕平时不怎么与其他哥儿来往,但他所耳闻的事不比其他人少,“嗯,萧王爷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不过听说萧王爷早年有个爱而不得的人,听说对方似乎早已同萧王爷在一起,甚至还有了孩子,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在萧王爷被人夜袭救回一命后,萧王爷派人去请了好几个术师来做法,听说是萧王爷那个爱而不得的人把孩子打掉了,萧王爷请那么多术师来就是为了给尚未来到世间的孩子超度的,润哥儿,这些事,是我那在萧家的好友偷偷告诉我的,你万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一个不甚,妄论王爷,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的。”

蒋云深所说的有关萧衡之有过一个孩子的事,与萧衡之告知许云帆的话确实对得上了。

“云深,你知道那个与萧王爷在一起过的人是谁吗?”

对于秦润的问题,蒋云深并未觉得奇怪,这件事,不说秦润好奇,他自个也好奇的不行。

蒋云深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女人或者哥儿眼光那么高,居然能够狠心拒绝萧衡之这样如谪仙般的人物。

换做是他,只怕都舍得碰萧衡之一根头发,谁让萧衡之长的太合他心意了。

蒋云深摇头,“不知道,不说我不知道了,只怕萧家知道这事的人都不会超过十个人,有时候我也在想,能狠心拒绝萧王爷的人,那得是怎样的一个人?萧王爷这些年还孤身一人,说不准就是受了情伤,听说以前玩的越花的人,一旦动情,那必定是比谁都要深。”

“而且润哥儿,你可能不知道,萧王爷身上的毒听说很厉害,这么多年了,萧王府不知请了多少御医,就是民间稍微有点名气的大夫他们都请了不少,可对萧王爷身上的毒,他们都束手无策,听我那个好友说,萧王爷因为这毒,没个月都会毒发一次,每一次毒发都会要他半条命,说句不好听的话,萧王爷身体不好,下一次毒发能不能熬过去,都得看运气,听说萧王爷放弃过几次,但每一次都被大夫拉回来了。”

要蒋云深说,萧衡之那般活着,也许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可萧家人不会让他死去,哪怕他再疼,哪怕他们明知萧衡之每一天都疼的没办法好好睡一觉,他们也不会让他死。

“不会的,他肯定会坚持下来的。”秦润的话脱口而出,他不敢认同蒋云深的话,他记得萧衡之曾对他笑的模样,那样的人,怎么会放弃呢?

他说过的,他会在京城等他们的。

可秦润在听过蒋云深的话后,特别的害怕。

他怕萧衡之有一天会因为疼的受不了,出尔反尔,将他的承诺作废,不等他了,他该怎么办?

秦润这段时间都在想着,寻个机会去京城一趟,哪怕只能偷偷的见萧衡之一面也好啊,偏他又放不下许云帆,秦安两个弟弟,他还可以将他们托付给秦大伯等人帮忙照看,可许云帆呢。

比起对萧衡之那份莫名的特殊感情,秦润必须承认,在他心中,还是许云帆更重要。

如今得知许云帆要去京城一趟,秦润说什么都要跟着。

见秦润这么坚持,许云帆诧异了,以前秦润不会这么固执的。

哎,许云帆有点点小愁了。

这夫郎太粘人,还真是一个会令人感到甜蜜的烦恼呢。

是了,秦润要跟着去,肯定是放心不下他,也舍不得与他分开这么久。

自从来到小秦家,他们从未分开这么久,秦润会不舍,那太正常了。

许云帆有点臭美:“润哥儿,你去京城应该不单单是为了生意的事吧?是不是还为其他事啊?”比如因为我?因为舍不得我,不想同我分开?

这话,许云帆明知故问。

既然许云帆问了,秦润干脆点头承认,“嗯,云帆,我想去看看义父,云深说……我怕他熬不下去,等不到明年我们去京城的时候。”

许云帆:“……啥?你不是因为舍不得才想跟我去的?”

真是自作多情了。

“啊?”被许云帆反问,秦润抿了下唇,在触及许云帆诧异震惊的目光时,秦润还是笑出了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有的话,你非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

“要的,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许云帆傲娇的扭头,“哼,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把我放第二位了呢,有了义父,夫君都得靠后站了。”

“怎么会,许云帆,你在我这里,不管以后还有谁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你要永远记住,你的地位,无人可取代、撼动,你永远都是第一位,是最重要的存在。”秦润把许云帆抱住了,低头靠在许云帆肩膀上,深深摄取属于许云帆身上的味道,“关于这一点,你不能质疑,你也不用怀疑你在我这里的份量。”

“你这哥儿……”许云帆心满意足的反手搂紧秦润的腰,“真的越来越会哄我高兴了。”

这种话,他娘的,听着可真太让人上头了。

许云帆乐的晕头转向,被美色蛊惑的昏君,哪还有理智可言,不让秦润去京的初衷直接被抛之脑后。

隔天,在秦安秦慕恋恋不舍的相送下,许云帆带上秦润坐上装载两千袋银霜炭的船只从清河镇码头出发了。

秦润见过船,却没坐过船,他以为坐船就跟坐牛车一样,直到他胃中阵阵翻滚,脑子晕乎乎,浑身不舒服时,才明白许云帆为何不让他跟着了。

许云帆拿着一个痰盂进来,见秦润面色发白,“又想吐了?来,吐这里边,待会我拿去倒就好了,别往肚子里咽,那样只会让你更恶心。”

秦润不想麻烦许云帆,好几次他想吐,都会忍着,可许云帆还是发现了他的不舒服,什么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再回来时,许云帆不仅拿了痰盂还拿了一壶茶水回来。

秦润实在憋不住了,呕的一声。

直到吐完了,秦润才白着脸问道:“你出去就是为了拿这个的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出去干嘛了?”

“我以为你觉得恶心,忍不住。”秦润知道许云帆这人很爱干净,刚来小秦家那段时间,这人除非忍无可忍,实在憋不住才会跑茅房,每一次上茅房,许云帆也是快速解决完了就跑出来。

有时候,秦润会看到许云帆从茅房里出来时腮帮子鼓鼓的,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他在里头干了啥不能为人知的事。

可秦润知道,许云帆憋着一口气呢,每次出来,跑远了些,他才会大口换气,每次去了茅房,要不是尿尿,条件允许,许云帆肯定要打水洗个屁股,毕竟小秦家就那条件,厕纸这种玩意,不说小秦家了,只怕村里人都没哪家用得起。

村里人大多数用的还是晒干搓软的玉米外衣,再不然就是小木棍。

许云帆嫌弃这些东西擦不干净,如厕出来,他还会使劲的洗手,许云帆还自我娱乐说,要是他那地方的人见他这样,指不定还以为他大号后没纸用的手指呢。

那么爱干净的许云帆,怎么忍受得了这些酸臭的呕吐物?

秦润又道:“你那么爱干净,不觉得恶心吗?哪怕是看到了应该都受不了。”

“别人的话,我肯定觉得恶心的,但是你的,我不觉得有什么啊!”

见秦润漱好口,许云帆掏出从沈如溪那顺来的手帕给人擦拭嘴角,很是理所当然的说:“你是我夫郎,我还能嫌弃你不成?要是以后你生孩子了,我还要伺候你坐月子,如果你疼的下不来床,我还要给你端屎端尿伺候你呢,这有什么了?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你不是坐月子,平时的时候吐了还是怎么了,我能嫌弃你?你忘了,我可是个好男人来着。”

不舒服的秦润一下子觉得舒服了,秦润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因为许云帆一番话而疯狂跳动的心脏快速冷静下来,胸口处心脏跳动的声音好大,秦润甚至怀疑,许云帆会不会听到。

既然控制不住,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呢?

他就是喜欢许云帆喜欢的不行,会因为许云帆的几句话失控,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秦润没忍住笑了出声,探出身在许云帆嘴边亲了又亲,“云帆,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啊?好到我真的想把你揉进骨血里去了。”

许云帆被秦润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固定,任由秦润亲到满足了为止后,这才同秦润额头相抵,炙热暧昧的呼吸在两人之间缠绕,说出口的话生生破坏了这一似暧昧的绚丽:“你以前眼瞎是不是?居然今儿才发现我的好,你这迷人漂亮的眼是拿来干什么用的?”

“呵呵……”

秦润呵呵笑起来,狭长的双眼里都是笑意,肩膀因不甚剧烈的动作微微上下耸动着。

“你笑什么?”

吸了一口气,笑声平息后,秦润才道:“我笑,难怪当初秦大娘他们都觉得你这人靠不住,是个只会花言巧语哄人的小白脸。”

“什么?秦大娘这是……我哪里得罪她了?她居然背后给我捅刀子。”

见许云帆瘪嘴不高兴的样,秦润捧起许云帆的脸,眷恋的在他唇上落下一触即分的吻,笑道:“谁叫你嘴巴跟吃了蜜似的。”

“嘿,合着喜欢你,喜欢到说那些情不自禁,发自肺腑的话还是我的错了?那可怎么搞?”许云帆状似苦恼道,可与秦润对视的双眼却带着明晃晃不加掩饰的笑意。

秦润:“还能怎么搞?我说了,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八字不合也得是你了,你说还能怎么搞?”

许云帆低头不好意思的抿着唇,眸底的得意忘形几乎化为实质,“哎呀,我耳根子软,我夫郎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都非我不可了,我还能不要你不成?吐了那么多,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盛点粥来垫垫?”

“我吃不下,还有几天才能到沂平府呢?”秦润总算知道,为什么平时齐修泽四人不常回京城了,不论是坐马车还是骑马乘船都是一件磨人的事。

许云帆:“还有两天,到了沂平府,咱们坐马车就舒服些了,你要是忍不住就跟我说,我带你上岸。”

他们坐的船是齐家的商船,货留在船上,许云是一点儿不担心。

“没事,两天而已,我忍得了,对了,他们四个呢?”

“他们跟你一样,晕船的厉害,一个个在房里躺着呢。”许云帆幽幽叹气,一个个都不禁晕,船上的伙计各有各的职责,许云帆连个谈话的人都没有,无聊到半死。

早上从清河镇出发,下午时,船只在一县城停下了。

这不应该。

出发前,许云帆向齐修泽打听清楚了,如今他们这只船已经装满了货物,再装就该超载了。

而且,这是货船,并非商船,才半天时间,根本不需要靠岸进行补给,而且这会距离天黑尚且还有两个时辰,按照行船速度,完全可以在下一个县城码头停泊,可他们的船就是停下来了。

“船长,这是怎么了?”许云帆见船长居然出来了,不由问了一声。

船长挠挠头,一手指向码头上迎风飘扬的特殊旗帜,“我也不晓得,可我看到这个码头竖起齐家停船专用的旗帜,我也只能停。”

许云帆顺势看去,可他看的不是什么旗帜,而是在岸上站着的几人。

领头那人,一手曲于身前,一手背于身后,周身气势逼人,给人不怒自威之感,却又端的风度翩翩,儒雅凛然。

对方身上穿着裁剪得体的衣物,佩戴的饰物无一不精美,啧啧,许云帆已经不屑得用优美的词汇来做形容了,通俗易懂直白点的说,这人穿的同齐修缘一样,一看就知道精美贵气,价值不菲,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奢侈品。

再看这人的身后,站着的几个身着统一劲装的汉子,许云帆百分百肯定,这几个一看就是练家子。

第192章 第 192 章 撒泡尿照照自己

岸上那气质不凡的男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 对方眼睛一亮,随后打量起自己来,一副很是欢喜满意的样。

许云帆鼻孔一哼, 一个转身, 开头几步尚且走的稳重,没一会就跑了起来。

完犊子了。

许云帆百分百确定, 他被人看上了。

感到船只停了下来, 齐修泽忍着不适出来查看, 待看到向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的人时,齐修泽揉了揉眼睛,一度以为自己晕的太厉害了,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

如果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会在这地方看到理应远在京城的那位?

不说齐修泽当场傻眼了,就是在齐修泽身后出来的谢柏洲三人在看到来人时,脚步皆是一顿。

他们之所以出来看看, 也是因为许云帆跑进去时喊丫丫的说他被一个登徒子看上了, 那人一见他, 眼睛都亮了,对方还是个身份不简单的, 这可咋整?

换别人说这种不要脸极度自信的话, 谢柏洲他们听见了, 只怕要吐一口口水过去, 并让对方撒泡尿照照自己,可说这话的是许云帆, 就许云帆那张比之齐修泽、萧王爷还要更胜一筹的脸蛋,谢柏洲三人可不得出来看一下。

这一看,三人与齐修泽一样傻眼了, 几人习惯性的膝盖一弯,然,不等他们他们跪下,那位矜贵的汉子竖起手。

浅显易懂的手势制止了齐修泽四人下跪的举动,来人行至船上,将他们四人扫了一眼,“在外,你们几个就当我是前来乘船,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缚老爷,而不是九五之尊,更不用向旁人说起我的存在。”

缚青雩这话的意思就是,大家要装不认识了。

皇命不可违。

齐修泽四人只能回房。

许云帆发现,那位气质不凡的男人居然搭乘了他们的货船,自己再出现时,对方站在夹板上,看着两岸倒退的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出来对方都没发现。

许云帆去问过林萧然,林萧然脸色怪异的告诉许云帆,让他少自信一点,那人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看上一头母猪都不会看上你的,人家多看你一眼,不过是单纯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并非抱有杂念,你大可放心。

这话,林萧然说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可没两天,他不由得自我怀疑起来。

“那人是谁?你们认识?”

“有过一面一缘。”林萧然胡扯完不忘提醒道:“这人,他旁的事,我所知甚少,但我只知这人身份不简单,你切记不能得罪到他身上,否则我们也救不了你,还有,这人学识过人,你没事别卖弄到人跟前去,不然到时候就丢脸了。”特别是你小子日后还要考科举呢。

“此人这么厉害?”

“自然。”林萧然想,大晏朝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会是个草包?

许云帆放心了。

一放心就待不住。

看到夹板就这人一个人,许云帆闲来无聊,社牛症一上来,站在缚青雩不远不近,是一个适合陌生人聊天的距离,他咳了一声,装做在看河景的样子。

许云帆就喜欢跟很厉害的人打交道,不是该死的胜负欲作祟,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人厉害到什么程度才会让林萧然那般提醒他。

这人估计上面有人。

不然林萧然怕个毛线。

许云帆断不会将缚青雩的身份往九五之尊身上想,毕竟皇上那么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呢。

就算人家微服私访也好,有事出宫也罢,放着舒适的马车客船不坐,做什么非得受罪跟他们挤这货船?

一声故作轻咳的声音,使得缚青雩右眉不禁一挑,适时的转过头,“小兄弟,又见面了。”

喔靠哦!

听听这充满磁性的声音,这嗓音,听的人耳朵差点怀孕了。

许云帆忍住掏耳朵的动作,浑身一个激灵,“你好啊朋友,你也是要去京城吗?”

“嗯,因为赶的急,只能动用一些关系拦下齐家的货船,不然等其他商船出发,得后天才能离开,我等不及了。”

这么说就通了

这人一看就是个雍容尊贵的,没点权反而说不过去。

“原来如此,俗话说得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知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呢?”

“我姓缚,小兄弟呢?”

“我姓许。”

缚青雩:“……原来是许小兄弟,许小兄弟是齐家三少的朋友吧。”

“是的呢,我跟齐修泽还有谢柏洲、林萧然、沈如溪他们都是兄弟,缚大哥可都认识他们几个?”

缚青雩颔首道:“认识,京城四少嘛,只要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应该都认识他们几个,我比你大很多,你喊我大哥好像不太合适。”

“不会吧,你这么年轻,看起来也才二十几岁吧。”女人喜欢被人夸年轻,男人也是人,自然也喜欢听这种好话。

果然,缚青雩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脸,“真的?”

自打登基后,缚青雩是一刻不敢懈怠,每天奏折批到凌晨,就这样了,还得往后宫去交个公粮,否则,没几个皇子出来,大臣又该操心他是不是不行了,那帮大臣整天不知体谅他工作忙也就算了,还要催他开枝散叶,不行就多纳几个妃子。

每一天,缚青雩都累的够呛,可谓是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老黄牛都不如他辛苦。

缚青雩不是没照过镜子,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比两个皇兄还小几岁的他,怎么看都比他们还沧桑年老,他曾一度为此伤心难过过,毕竟就是男人,面对日渐衰老的容颜,再看其他好似容颜未老的同龄人,心里多少也不是滋味,更不用说,以前的缚青雩在京城的美男排名榜上也是占据一席之地的男人。

“当然,我这人最是老实,从不轻易骗人。”许云帆说的不假,他少有骗人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他骗的都不是人。

缚青雩自认自己老了,不过是因为心理原因,其实他本人看起来,还真不怎么像三十几岁的人。

“你小子很有眼光。”

“那是,我这双眼睛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我这双眼睛,特别善于发现美,别人看不到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看你就很俊,虽然与我比起来还差了一丢丢,但我长的什么样,你也亲眼所见了,所以,比我还差一点的你,已经把绝大多数的汉子甩出几条街开外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人。

缚青雩闷声笑起来,果然,蒋岚方说的没错,许云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平时三句不离自夸的话,好像无论你说什么事,最后,他都能把话题一转,再见缝插针的夸自己两句。

笑完后,缚青雩一改方才的爽快,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变的愁容满面,似乎是遇上了什么困惑的事。

男人之间的情谊,有时候主打的就是一个莫名其妙。

这不,两人你捧我两句,我夸你两句,两人一下子就好了,就像当初许云帆与齐修泽他们认识不过几天就哥俩好,相见恨晚了。

许云帆犹豫了会,在见缚青雩对自己欲言又止的神色后,干脆趁了他的意:“冒昧问一句,看缚大哥好像有烦心事呀!我能好奇一下吗?你看我们都认识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聊聊,没准我能替你想想办法呢,如果是不方便对外人说起的事,你就当我没问过,也千万不要对我提起。”

主动打听他人的烦心事,着实不太好,但许云帆说话不失礼貌,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至少在缚青雩听来就很舒服。

“我确实有一事不知该如何解决。”望着船前波光粼粼随着船只的前进荡起层层叠叠涟漪的河面缚青雩不禁然想到了当年那场令他彻夜难眠又大为震惊失色的水灾。

“哦?”

寻了个由头的缚青雩:“我有一侄儿,前儿被夫子考校,他夫子出了一个问题,问我侄儿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就是几十年前巴陵府水灾一事,在有限的物资提供下,要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更多弱者的生命,以待物资援助到来之日?”

许云帆愣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就这?”

“怎么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值得你愁成这样?”

“简单吗?”缚青雩非常认真严肃的道:“你可知,当年因为那场水灾,北上的那批人,在恶劣的气候下,在饥寒交迫之下,死了多少妇人幼儿?你又可知,在灾荒年间,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在那段日子,多少人易子而食?吃人肉都是常事,在灾荒年间,要想保护这些人并非易事,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被她们视为顶梁柱的枕边人乃至爱子的汉子会在饥饿之下做出怎样毫无人性的事。”

巴陵府水灾爆发那一年,像秦氏方家的人尚且还算好的,哪怕一路磕磕绊绊,但他们损失的人却是最少的。

而北上的那批人的处境以及种种行为才是真的令人感到恶寒发指。

在朝廷终于把水灾控制下来,并处理好其他受灾情况不算严重的地区后,在朝廷人马寻到北上的那批灾民后,大家伙发现,活下来的,清一色的都是犹如恶鬼附身,阴测测的汉子,一个妇人幼童皆看不到。

后来他们顺着这批灾民来时的道路一路往回查时,才发现,很多人不是因为饿时冷死了,而是被吃了。

人吃人啊!

这种事,缚青雩听说过,却不曾亲眼所见,在国泰民安的社会下,久而久之,自然将其当成一个传说。

当年这事引起的轰动不小,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缚青雩让人把这事给压了下去,但他却从没忘过。

明明大臣们都下令了,在各个府城摆设救济点,可他们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全,也低估了人在极度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会做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来。

面对缚青雩的严肃,许云帆同样认真的道:“我知道,因为我永远不会低估人性骨子里的自私,人性也是往往最经不起考验,当年那场水灾,是不是生存下来的,最多的就是精壮的汉子?而死的最多都是妇人夫郎幼童亦或者老人?”

“是的。”

许云帆:“其实这件事很容易解决,在救助物资尚未到来,在有限的救助粮的条件下,分发救济粮的官员就该制定领取救济粮的条件,那就是,能来领取救济粮的人,非夫郎、妇人、老人、幼童不可领,而且,官员分发救济粮时,分发足够他们几天的量便可,不可多发。”

“为什么?”以前的官员们分发救济粮时,一般为了省事,都是有多少,发多少,不管是谁来领取都可以。

“为什么?”

许云帆叹气道:“你可听过,‘芙蓉肌理烹生香,乳做混沌人争尝’这句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你方才自个就说了,在灾荒年间,你所说的易子而食,还有所谓的人吃人,被牺牲的人,永远都是弱势之人,而弱势之人都是哪些人,是女性哥儿老人幼童,如果领取救济粮的前提是只有这些弱势之人方可领取,这便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在能维持生存的情况下,只要不是灭绝人性的人,大抵是不会对自己的家人出手,也不会容许其他人对自己的家人虎视眈眈。”

这些道理,可都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经验之谈。

缚青雩沉默了。

许云帆所说的对策,几乎是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而当年,满朝官员还是想了一天才想到解决之法。

倒不是说官员们不如许云帆,而是在灾荒面前,需要考虑的事实在是太多,有些事很难顾虑周全。

加之,一些事情,未身临其境,如何做到感同身受?

因此,他们才会低估了在生存面前,人性的丑陋。

许云帆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想得很深。

这一点,深得缚青雩的欣赏。

一次简单试探,足以证明,许云帆这小子看起来年纪小,可思考之深,足以令人敬佩。

“其实,我那侄儿不解的问题还有另外几个,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你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咱们站这里聊总归不是个事,正好,我房间里带了一些上好的茶叶,你要不要尝尝?我喊人给咱泡上?”

缚青雩让人找来茶桌椅子,就在夹板上同许云帆喝上了,但缚青雩并未操之过急,与许云帆天南地北闲聊着。

两人聊的越多,缚青雩面上表情未有丝毫变化,内心却震撼不已。

缚青雩因为坐在那个位置上,所知之事自是比之其他人更多更全面,也能从一本奏折中窥探到其他人未能发现的问题,这样的本事,是身为皇子,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最基本的能力,更不用说继位这么多年,身处高位纵观全局的大局感。

可许云帆才多少岁?

说句不夸张的话,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眼界,见识,经历,可以说是刚刚起步,但许云帆所表现出来的,说出口的话,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无论缚青雩谈到什么话题,许云帆总能接得上,在缚青雩“不经意”间提问一些问题时,许云帆给出的见解总能让缚青雩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缚青雩必须承认,与许云帆聊天,他是真的感到很舒服,无论是许云帆的谈吐还是言论中体现出来的行事作风都让缚青雩感到很舒服,两人聊的欢畅,好像很有话题。

可越是感到舒服,许云帆所表现的高情商才会让缚青雩感到可怕,他这不是遇到了知己,恰恰相反,这些事反而证明了许云帆不过是在向下兼容他罢了。

缚青雩深深的注视着许云帆,在许云帆略感不适时开口道:“许小兄弟,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太明白。”

这人问题怎么这么多?

许云帆喝了缚青雩那么多茶水,要不是看在这些茶叶确实不便宜的份上,许云帆说不定早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直说就是。”

缚青雩转动着大拇指上青亮的玉扳指,并未看许云帆,“这事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只跟你说,你切不可转头同第三人说知道吗。”

听听,这话怎么那么像,“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一样?

往往这样的秘密,本就不算秘密可言。

“你少框我,你确定你要说的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缚大哥,你莫不是欺负我一个村里来的汉子,啥也不知道,所以以为我很好骗?”

缚青雩一噎,“好吧,其实也不止你我两人知道,但这事,知道的人确实不多,而且此事事关重大,是不可外传的大事,实话告诉你,这可是大晏朝的国之大事。”

“什么?”

许云帆惊呼出声,换其他人,只怕会赶忙制止缚青雩再说下去,老话说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第193章 第 193 章 天潢贵胄

可许云帆不一样, 他好奇的眼睛都亮了,八卦之魂冉冉升起,“什么事咧?好好奇啊, 缚大哥你快说, 我肯定不会乱说的。”

缚青雩凑过去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咱们皇上花费重金请人研制可降低己方人马损伤,攻击力强大的武器, 但几年过去了, 那帮人还是毫无进展, 银子是往里砸了大把,很多大臣对此意见不一,但绝大多数都劝皇上收手,不要继续浪费银子了, 此事你怎么看呢?你觉得是皇上的决定错了吗?”

许云帆一个激灵,想都不想,“缚大哥,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质疑皇上?皇上是什么人, 他做的决定能有错?”

闻言, 缚青雩有点失望了,许云帆难道和其他人一样, 是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之人吗?

虽说普天之下, 无人不畏惧皇权, 但缚青雩一开始对许云帆抱有的期望太高, 以为他与蒋岚方一样刚正不阿,错就是错, 对就是对,哪怕错的是当今圣上,蒋岚方怎么也要暗里点上两句。

许云帆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吗?

缚青雩不死心, 他好不容易再遇上一个人才,“可他砸了很多银子进去,国库都被他挥霍了。”

“缚大哥,不是我说你,但比起皇上,你的眼界,考虑还是差了一截,皇上考虑的就很长远了,眼界也要比你长远,这一点,你得认。”

缚青雩:“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许云帆端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落后就要挨打,居安要思危,纵观历史,那些被灭的国家,他们为何被灭?缚大哥,你要记住,实力才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尊严只建立在剑锋之上,国家没有实力,国防跟不上,人家不打你打谁?如果我们有比之其他国家还要先进且令人畏惧的武器,你就说说,谁会那么想不开想侵占我们的领土,敢欺负我们的人?只有国家强大了,身为这个国家的子民,我们才能昂首挺胸做人,哪怕有一天走出国门了,有强大的国家作为后盾,何人敢欺我大晏朝人半分?”

“他娘的,你说的可太对了。”缚青雩激动的直拍桌,连自小培养的礼仪都忘了,竟是接地气的来了一句粗话。

缚青雩胸膛剧烈震动,许云帆这番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了,他愿意砸钱建立武器制造地,为的就是许云帆说的那般,可有的人却只看到了他在浪费银子。

那帮老东西,坐上那么高的位置,结果呢,想的都没许云帆长远。

听听,许云帆说的多有道理,想法简直是与他一模一样,每一句话细品起来,哪句话没有道理?

可是:“许小兄弟,你说太对了,但这事,进展委实太慢了,好些年了,那帮人连把威力更大的箭弩都造不出来,也不怪大臣们反对。”

许云帆:“缚大哥,古往今来,如果武器那么容易改进,如今咱们所使用的的武器也不会就来回那几样了,这是一项耗时的工程,你想短期内得到回报,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看再过几年也未必有收获。”

“怎么说?”

缚青雩好激动啊,是不是许云帆又发现什么问题了?

赶紧说说,他好记下,回去立马就改。

许云帆曲指敲打桌面,思考着要不要组织一下语言,否则,太过直白的话未免太伤人,可好像,无论他怎么组织,核心点都不会改变。

许云帆只好先问,“皇上请的那些人才,应是各个军营里或者民间乃至兵器监里颇富盛名的铁匠吧,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因为思维固化,这些人很难做到创新呢?当然,我这话并不少全盘否定每一个人,而咱们大晏朝好像就是这样的,很多东西都没有专门的教学机构,有的人甚至是半吊子,有的也是半道出家,有的铁匠,大夫等等都是从学徒做上去的,这些人,有没有出现认知固化?”

之前许云帆与孟大夫沟通,孟大夫时不时就冒出一句“教我的师傅就是这么说”,后来,他去打铁铺让铁匠帮忙打东西,那的师傅看了图纸半晌,开口就来一句,“我没打过玩意,而且我师傅也没教过我打这种玩意”之类的话。

两人这一聊,从武器又聊到科举上,缚青雩高兴的连晌午饭都顾不上,但他又怕许云帆饿着,特意命人给许云帆备了几道菜,此举明摆着是不想放过许云帆了。

许云帆一看缚青雩这架势,不太合作了,“晌午饭时间到了,我得回去了。”

“回去做什么,你我相谈甚欢,何不一起吃个饭,饭后咱们再继续。”

许云帆随意扫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缚大哥成亲了吗?”

这话题跳的太快,缚青雩显然跟不上,神情都出现片刻错愕,“成了,怎么了?”

成不成亲,跟他们一块吃顿饭有啥关系?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许云帆:“那肯定有啊,我也是有夫郎的人,虽然我们还没正式成亲,但已经同在一本户籍上了,我夫郎就在船上呢,到了饭点,我这个夫君不回去陪他吃饭,不合适。”

“你夫郎也要去京城?怎滴不见他出来?”缚青雩又道:“你可以把他带出来同我们一块吃。”

许云帆摇头道:“他晕船,估计没什么胃口,我想熬点清淡的粥给他喝。”

“你还会熬粥?”缚青雩想,真是难得,这年头居然有不是大厨,还愿意进厨房的汉子。

海外来的汉子就是与他们本土汉子不一样。

这话问的,许云帆离凳的屁股又被吸了回去,缚青雩这问题问的好,许云帆方才吹的太嗨,以至于都忘了自己厨房杀手的身份了,他面带涩容:“不会。”

缚青雩:“……我让我的厨娘去做吧。”

“那感情好。”许云帆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屁股又起来了,“我还是得回去跟他说说,我出来很久了,他肯定想我了,哎,我家夫郎有点粘人呢,缚大哥你先吃,待会我回来了再吃。”

缚青雩:“……”

许云帆这话说的,当他夫郎是三岁小孩吗,还是不会走路了?要是人家想他,早出来找人了,许云帆着一刻都坐不住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说的话吧。

秦润是知道许云帆性子的,这人,你让他安安静静待半个时辰,就跟要他命似的,他跟齐修泽几个都晕船,没人陪许云帆唠,现在来了一个不晕船的,秦润自是不会拘着他,甚至还鼓励许云帆多交些朋友。

被当成小孩子照顾的许云帆摸着下巴,垂下眼眸,淡淡开口,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话,“那人可不是普通的官家少爷或者商贾之人,要是我没猜错,这人应是天潢贵胄。”

之前许云帆完全没把缚青雩往皇上这一层身份上想。

后来说到武器的事,许云帆记得缚青雩说起兵器一事时,脸上故作的紧张,刻意压低的声音,不过都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

什么人敢背后妄议九五之尊?

那自然只有不惧皇上,或者身份远在皇上之上的人。

前者,少,后者,如今更是没有。

太上皇,还是皇太后都已不在,所以,地位在皇上之上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有,缚青雩他凭什么不惧皇上?

只有他本身就是那个人,要不就是个不怕死的,可普天之下,不怕死的能有几人?

不过许云帆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猜测说与秦润知道,如果秦润能自己猜到,那就是他的本事,如果猜不到,徒然得知,自己能与皇上同乘一船,秦润只怕冷静不了,容易露出破绽。

谁让缚青雩明摆着不想暴露身份呢,他装,他便陪着他装好了。

缚青雩的身份,秦润压根没往其他地方想,就想对方是皇室人了,“他是王爷?天呐,云帆,没想到,有一天我会离王爷这么近,不行,我得出去看看这王爷长的啥样。”

说完,秦润还真的要下床,对他这样的人来说,王爷,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如果不是许云帆,不说什么王爷,就是齐修泽这样的学子,只怕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也难怪秦润会激动成这样。

眼疾手快的许云帆把人按回去:“王爷还能长啥样?自然长着个人样呗,有啥好看的,就跟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两个鼻孔一双耳,没什么好看的。”

“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五官人人都有,但长的肯定不一样,就像你,你有的,其他人都有,可你的五官就是好看,最好看了。”

许云帆:“……”

这家伙,真是够了。

为了看个王爷,居然还知道哄人了。

许云帆乐了,被秦润的一句话哄的心花怒放,“我家夫郎还真有眼光,那我带你去偷偷看一眼。”

缚青雩身居高位久了,为人警惕心很重,在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缚青雩快速的扭头看了过去,他的动作快,秦润的速度也不慢,缚青雩堪堪只见到了一仿若晃影一闪而逝的容貌。

吱!

椅子腿与夹板发出剧烈摩擦声响起,缚青雩瞳孔一缩,半天没眨眼。

他是眼花了不成?

秦斐俞不是找儿子去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不,不是,那个人不是秦斐俞。

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眼,哪怕那个人像极了秦斐俞,但他不是秦斐俞。

秦斐俞没有那么嫩,更不会露出那副惊慌失措像小鹿一样的神情来。

身为大晏朝的守护神,毫无疑问,秦斐俞是强大的,强大到,哪怕身为一个哥儿,他也不比其他汉子差,甚至,他比绝大数汉子还要勇敢。

如果秦斐俞是个汉子,就他那张棱角分明,犹如被天人精心雕刻过的深邃五官,与萧衡之这个大晏朝第一门面比起来,只怕不相上下,不过他们两人,各有各的的魅力。

萧衡之属于阴柔却不失英气的俊美,而秦斐俞绝对是刚毅的代表。

在大多数人眼里,他们会惋惜,惋惜于秦斐俞是个哥儿。

但缚青雩从不在意这一点,他不在乎什么汉子、哥儿的性别之分,他看重的只有实力。

要是可以,但凡有能力的哥儿,给他个官当当也不是不可以,但当初为了秦润,缚青雩已经把右相一派的人惹急,再把人惹急了,就是兔子都得跳墙。

缚青雩揉了揉眉心,暗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结果许云帆出来了。

“不好意思啊。”许云帆还没坐下就先道歉了,“我家夫郎太紧张我了,你也知道我是从海外来的,他老不放心我,得知我遇上了一位俊美无铸,才华横溢且见多识广的大哥,好奇心起来了,这才出来看看,要是给缚大哥带来冒犯,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俊美无铸?

才华横溢?

见多识广?

许云帆这小子果然很有眼光。

说的还真他娘的贴切。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同许云帆这样的人聊到一块,自己能差到哪去?

缚青雩下意识的昂首挺胸,不在意的摆摆手,“瞧你这话说的,什么道不道歉的,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是什么宝贝,难道还看不得了?”

又一通吹后,许云帆不知不觉说了很多,什么划分专业一事啦,针对不同领域培养专业的人才啦,能进入国子监的,一个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那就该把这些天才充分利用起来,让他们发光发热,成为大晏朝的中流砥柱,根据每个学子的特长意愿,国子监可以划分出医学院,工学院,理学院,所谓的工学院又包括哪些专业,理学院又含括哪些专业等等,听得缚青雩记都记不住,只能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像个认真的学子一般,许云帆的每一字一句,他都给认认真真给记了下来。

可能是当了夫子后有些后遗症或者习惯,见状,许云帆下意识夸了一句,“对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你做得非常,继续保持。”

说完这番话,反应过来后,许云帆差点没咬舌头。

他是疯了,居然敢将权势滔天的人当成他的学子去夸?

他是有几斤几两?

缚青雩这会满脑子都是许云帆所说的关于国子监改革一事,哪还在意这些,继而又问了许云帆一些问题后,这才满意的收拾纸笔。

许云帆看着缚青雩小心翼翼将本子贴身收好,眼珠子一转,熟悉许云帆的人都知道,许云帆眼珠子一转,大抵是他要出手了。

“其实,有时候,比起教育,师德也不能忽视。”

同许云帆聊了这么久,缚青雩大抵对许云帆有所了解,如果不是自己引导,许云帆不会为他主动“出谋划策”,许云帆主动提起这事,缚青雩一听就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他顺势问了,“怎么说?”

“缚大哥对国子监的夫子怎么看?”

缚青雩沉思了一会,斟酌着道:“尽职尽责,虽不是个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但能进国子监的夫子大抵都不会差。”

“嗯。”许云帆对这一点是认同的,“学识过人,不代表这人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有的话,讲究一个点到即止,说太多,便有背后嚼舌根的嫌疑了。

缚青雩看了许云帆一眼,一开始不明白许云帆做何突然说到所谓的师德一事上。

转念一想,许云帆之前同孟夫子说过的所谓的关注患者心理的话,在联想许云帆同齐修泽几人交好,而齐修泽四人就是从国子监里被劝退的。

要不是对齐修泽四人有所了解,许云帆这番话,缚青雩指不定会觉得许云帆这人帮亲不帮理。

缚青雩却知道,不是的。

谢柏洲当年被夫子那般说,十几岁的小汉子,更何况还是官家小少爷,谢柏洲不要脸的吗?

如果夫子只是私底下说他也就算了,但不是,那夫子在课室内当着其他学子的面当众怒骂算错题的谢柏洲算术课都不用脑子的吗,这么简单的题,他是不带脑子来听课吗,为什么算不对?

轰……

谢柏洲面红耳赤到大脑一片空白。

其他学子噗嗤就是哈哈大笑。

要知道,这样的丢脸的事,如果是其在他学院,有的学子也许一辈子都踏不进官圈,日后能不能再见不得而知,谢柏洲倒也不用太过在意,可在国子监就不一样了,如果谢柏洲他们日后真的当官了,大家就是同僚,这件事情,说不定会成为大家日后耻笑议论他的话柄。

谢柏洲丢脸至极,回到谢家闭门不出好几天,在谢父苦口婆心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说起那件丢脸至极的事,谢柏洲才委屈的哭着把这事告诉了谢父。

谢父当时是差点没气晕过去。

第194章 第 194 章 出手大方

自家儿子居然被一个夫子这般羞辱, 谢父恼怒不已,他们谢家好歹也是官家,他虽只是副二品官员, 可他父亲可是左相, 夫子此举,训的是谢柏洲吗, 不是, 他这是打了他们谢家人的脸。

左相知道国子监的一些夫子, 其实都是右相的人,没有右相撑腰,他们哪来的底气?

不是左相干不过右相,而是这种不入流对付孩子, 把手伸到那等教书育人的地方争权夺势,左相不屑得干,他只想让这些夫子专心的, 心无旁骛的教导他们大晏朝未来的希望, 可他没想到, 自己的顾全大局会让自己的孙儿在国子监里,连阿猫阿狗都敢欺负他了。

怒不可遏的左相找到了皇上, 但缚青雩却提议让谢柏洲离开国子监, 毕竟出了那种事, 谢柏洲对国子监的夫子必然是抵触的, 而且国子监的学子又会不会私底下嘲笑他?

种种考虑之下,缚青雩把太子太傅拉了出来, 得知此事,太子太傅才给左相推荐了清风书院,并且给蒋岚方去信, 让他亲自教导谢柏洲,对外,左相没说谢柏洲在国子监受欺负的事,毕竟对他们这等家族亦或者对谢柏洲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值得炫耀,想被外人知道的事,所以,外头只知,谢柏洲之所以去清风书院就读,是因为左相教不了他了,国子监夫子又忙,根本没精力专心教导他。

可真实情况如何,缚青雩却是知道的,许云帆说到师德一事,缚青雩就知道,他不是在胡说八道,也不是单纯的借此机会要给谁穿小鞋。

正如谢柏洲他们之前告知许云帆的那般,能进入国子监担任夫子的人,对比其他夫子,一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少一个都是损失,也正因此,右相才会拉拢国子监的夫子。

缚青雩要管的事实在太多了,很多事,哪怕他看到了,知道了,有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朝堂之上就是这样。

尔虞我诈!

各有心思!

争权夺势!

总之,京城官圈就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这里的人,有的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有的刚正不阿,总归,大家都是八面玲珑,心眼子贼多。

缚青雩叹气道:“我知道,可,皇上……有时候知道了,却无力改变这种情况,国子监里的夫子,哪一个个都是佼佼者,少了一个,想找一个补上去,不容易的,而且,其他学院也需要夫子,皇上总不能把其他学院最好的夫子全部聚集到国子监吧?”

“国子监里的夫子,听说一个个都比较全能。”

许云帆口中的全能,无非就是一个夫子,算术会,律法会,军事会,总之就这个会那个会,就跟他一样的全能型人才。

可能他们不说全部精通,但至少比其他夫子强,因此才是不可多得的夫子行业的人才。

缚青雩不语,只是对着许云帆点了下头。

许云帆慢慢的抿了一口热茶,明明刚才已经干了三碗饭,在缚青雩身边伺候的人将几盘时令水果放在桌上时,许云帆居然还能干去了一大半。

缚青雩已经吃不下了,可看许云帆风卷云涌又不失优雅的将几盘水果干了大半,他是吨吨的咽口水,抹了额上并不存在的细汗。

怪不得,老一辈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果然,老一辈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其实你可以……”许云帆吃饱喝足后,这才给缚青雩出谋划策,缚青雩又记了厚厚的几页纸。

在船上的两天,缚青雩总会找各种借口把许云帆从客房里约出来。

许云帆又是个受不住诱惑坐不住的,每一次,他都出去了,缚青雩的东西,他是吃饱了还要顺走几份。

对此,缚青雩只是笑笑,暗觉许云帆挺会疼夫郎的,也很讲义气,自个吃好喝好,还不忘给夫郎跟几个兄弟带一份回去。

可他不知道,齐修泽几人看着他带回去的水果,那是食之无味。

这都是皇上的东西,许云帆他怎么敢……又吃又拿?这不是丢人丢大了吗?

小秦家是缺他肉还是少他水果吃了?怎么见点好的就控制不住了?

缕缕被缚青雩拿着东西给骗出去,一去就是大半天,哪次许云帆要是空手回来,皆是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好像很累似的,可要是手上没空着,这小子就笑的贼甜,好像赚大了似的。

要不是知道缚青雩的为人,齐修泽几人只怕早坐不住了,可后头,看着许云帆每次从缚青雩那回来,一脸的疲倦,齐修泽几人内心又满是大骇。

明早就要到沂平府了,接下来就是走的陆路,缚青雩的身份摆在那,为了不暴露身份,缚青雩自是不会与他们同行。

缚青雩确实不会与齐修泽他们一道回京,毕竟没借口也没理由,因此这几天,他是恨不得把许云帆脑袋里的东西全部压榨出来,可终究是不行。

有的问题,许云帆给他答案,可有的事,许云帆闭口不谈,显然是有所保留。

就比如,谈及农事,许云帆说到了风车引水灌溉农田,还有什么因地制宜,套种种植方式等等,缚青雩听的云里雾里,好似在听什么天方夜谭,刚拿笔写两行,许云帆思维一跳又说到别的事上去了,摆明了就是不给缚青雩记录的机会。

缚青雩深知有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眼睁睁听着许云帆东扯西拉,有的话题挑起个开头,偏偏就是不给他一个结局。

几天的行程很快就要结束,缚青雩整理好记录下来的册子,心满意足的同时又备感惋惜,怎么这么快到沂平府了呢。

就许云帆给的这些启发建议,都不是能拿金钱来衡量的。

若是许云帆日后科举入仕,脑子一抽,就想回县里做个地方父母官当如何是好?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放着京官不做偏要申请外放,无疑是蠢货行为,如果外放在天高皇帝的山里小县,成为地方知县或者六部主事,其升迁速度自然不是身处翰林可比的。

一个小小知县,不仅需要定期受到吏部考核政绩,要是上面没人,自个又没有门路关系,只怕连升迁的机会都没有,一个小知县,又没有一定的政绩引起皇上的注意,一辈子按部就班地慢慢升迁,只怕混到老也就混到个知府。

缚青雩如何能错过许云帆这样的人才,但蒋岚方说,许云帆这人,有时候好像很安于现状,不愿争,毫无进士之心,很是享受村里的安逸生活,是一个异常讨厌麻烦的人,就比如夫子大比一事,要是没点甜头,他会参加?

不会,肯定会鸟都不带鸟一眼。

许云帆是个聪明的人,在大晏朝,他这根浮萍还拖家带口,在京城落脚,就翰林院那点微博的月例,只怕混不下去,而且,在京城做生意,要是做的好,赚得盆满钵满不是问题,但同时的,京城的生意同样不好做,一个不甚,就得得罪人,亏的连底裤都不剩,齐家同许云帆做的生意,好像在村里更适合许云帆大施拳脚,这小子想进仕,该不会就想当个地方父母官好方便自己大刀阔斧的挣钱吧?

哎,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只要许云帆身份上来了,山上的树、竹子他想砍多少就砍多少,哪个村民敢说个不字?

之前到了清陵县,缚青雩派人去打听过许云帆的事,得知他离开了清河镇,这才着急忙慌半路捞船。

缚青雩身边暗卫打听到,许云帆在村里砍的树太多了,碍于许云帆的身份和手腕,很多村民敢怒不敢言,但有的会暗中给负责砍柴的秦氏人使绊子。

就比如,秦氏汉子开出来的山路,第二天路上总会出现一些肮脏东西,要不就是他们摘过的黑子果树被砍了,总之,山上的东西,秦氏的人摘得,砍得,他们同样有权取拿。

其他村民眼红小秦家赚了钱,自己却连半个铜板没得挣,谁不嫉妒,有些事,人家暗中做了,事情不大,但却足够恶心人,许云帆能同人家说啥?

如果许云帆当了官,情况就不同了。

缚青雩一通分析思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不成!

许云帆这样的人,不入翰林替他分忧,外什么放,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要是京城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制住许云帆让他留下来,这小子,只怕会牟足劲,想法设法留京,要是留京,按照他的品性,定不满足区区七品小官。

最后,缚青雩思来想去,命人给取了一张地契过来。

看到缚青雩递过来的乃是一张地契时,许云帆眼珠子一突,两珠子差点没飞到地契上,心脏砰砰跳,心里难受得紧。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看看这万恶的有钱人,一出手就是一张地契,这大方的劲,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可如今,好汉不提当年勇,在经历了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好汉后,许云帆那是能省则省,虽不至于扣扣搜搜,但谁想几句话就想从他手里拿套房,必定是连门缝都没有的事。

这白送的便宜,不拿,那肯定得遭天打雷劈。

许云帆口不对心的婉拒两次,这才道:“哎呀,客气了不是,既然缚大哥一定要给,那我也不能不给缚大哥面子,缚大哥的心意,小弟就收下了。”

听听,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勉为其难,要不是许云帆眼里的激动之情几欲夺眶而出,缚青雩差点就信了。

缚青雩下船的时候,许云帆亲自去送了,眼泪汪汪,好似亲人离别一般恋恋不舍,不断说着日后让缚青雩有时间了一定要来找他聊天。

没办法,缚青雩给的实在太多了,这样大方的,一掷千金的人,哪个舍得哟。

坐上马车时,许云帆还不舍的很,掀开车帘看着已经先他们一步离去的豪华马车。

“云帆,你跟缚大哥感情这么好了吗?就这么舍不得人家?”秦润不解了,不应该吧,不是才认识几天,两人感情能有多深。

许云帆不舍的收回目光,语气难掩惋惜,“当然舍不得,如果再给我两天时间,没准你夫君我还能再赚一套房,到时候,在京城,咱们也算有房有地的人了,靠一张嘴就能赚到这么多,这样的大主顾可是世间少见,人要走,我这心疼的哟~”

秦润:“……赚了什么?”

要不是清楚许云帆的话,他这般模棱两可容易让人误会,引人想入非非的话,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许云帆到底是干了啥?

两天内就赚了一套房??

还是靠的一张嘴???

不知道的还不得以为许云帆对缚青雩做了自己为他做过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事不可。

“润哥儿,你看,这是什么。”

许云帆献宝似的从衣兜里拿出被贴身收好的地契,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他将地契在秦润面前晃了晃,洋洋得意道:“要说挣钱,还得是你夫君我,看,就两天,我就赚到了一个庄子。”

不靠任何人赚了这么大一笔,这可把许家小太子爷牛逼坏了。

秦润拿过地契一看,好家伙,这一看,人差点没晕过去。

冷静下来后,秦润赶忙让许云帆把地契收好,省得丢了。

许云帆摆手道:“我不拿,这是我挣来的,都给你管,我可是许家好男人来着,财政大权都给夫郎管。”

闻言,秦润满意的把地契收好了,“云帆,缚大哥怎么就给你这么贵重的地契了?”

“我解决了他的疑惑难题,他报答我就给我这玩意,我说不要不要,他非要给,我不要都不行,那就是不给他面子,人家可是大户,一张地契对他来说就毛毛雨,我脑袋里的东西可是金钱买不来的,算是便宜他了。”许云帆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末了,许云帆摸着下巴,“润哥儿,你说这么多地,咱们拿来做什么好?”

两人在马车内畅享美好未来,另一辆马车上,齐修泽四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看起来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沈如溪抗下所有,顶着压力,斟酌用词道:“那位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开口,后面其他人顺势就好开口了。

否则,你不开口,我不开口,谁有那个狗胆怀疑皇上?

林萧然脸色怪异,“谁知道,最近两天,他几乎就没让云帆出过房门,每次云帆回房,也是子时,云帆每一次好像都口干舌燥累的够呛,我问他,他又面露难色,哎,我这两天,又晕又愁,头发都掉了一撮。”

谢柏洲:“谁说不是呢,这小舅子照顾不好,日后我拿什么脸去见他姐?”

这话听得其他三人沉默了,暗暗替谢柏洲脸红,他们虽对许云帆几个姐姐有想法,但好歹也是世家少爷出身,多少还是要点脸的,平时在许云帆面前那么说,无非是舍出老脸让许云帆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私底下却是不敢这么说的,谁让心仪对象还远在海角之外,在这儿说这种话,怎么听怎么有种败坏人家姑娘名声的嫌疑。

好一会,沈如溪才抹了一把脸,生无可恋的转而看向齐修泽:“修泽,你是我们四个当中对皇上最了解的人了,你觉得皇上会……嗯,欺负咱们小舅子吗?”

不是他们不信皇上的为人,而是他们对皇上真的不熟,诚然,他是个不可多得的明君,可这不代表缚青雩不喜美色。

看看京城那些人,有点权有点势的老爷们,三妻四妾很正常,有的五六十年纪了,抬进门的小妾年纪比孙女年纪还小,而这些小妾,又有哪个是丑的?

有人曾自诩,此乃男人本色,齐修泽几人却是嗤之以鼻,许云帆进了京,那些人色谁都好,要是敢盯上他们兄弟身上,就算是皇上又如何,私底下他们该骂的还是得骂。

齐修泽:“我哪知道,我姑姑就是个贵妃,有关他的事,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所以问我有个屁用。”

从称呼上,缚青雩是齐修泽姑父,当朝贵妃是他嫡亲的姑姑,在老百姓家里,逢年过节,这女婿还得上门同岳父问声好,但到了缚青雩这儿,那是岳父见了他都还得下跪呢,所以,除了某些地方他们可以沾亲带故沾缚青雩的光,旁的地方,那是卵用没有,齐修泽见了缚青雩,还不是得恭恭敬敬喊声皇上。

齐修泽这话说的没毛病,不是皇上的妃子的父亲皆可受封国丈的身份,要真如此,后宫佳丽三千人,皇上岂不是有几千个岳父,那不得乱套了。

“要不,咱们干脆问云帆算了。”

“问了他能说,之前你不是问了,他不是就对你摇个头,说啥也没有,我不是没问过,这小子当时看我的眼神还特别怪,莫不是当时他就已经……”

“不会吧,那位也不至于那么没品的霸王硬上弓吧。”

“谁知道呢,以往每晚都有人陪着,这会出门在外,也许是寂寞孤独冷所以想玩点新花样了呢?”

几人回忆着许云帆之前的避而不谈,一副无法宣之于口的样,那是相当的义愤填膺,方才还一个个不敢说,这会是恨不得把人骂完十八代。

在下一个县城下马车吃饭时,许云帆看着被推搡在前边的沈如溪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旁敲侧击的打探缚青雩到底每天把他喊去干了什么,自己是不是被缚青雩欺负了?

许云帆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四个兄弟身上,眼底泛着一道亮光,鼻尖有点酸,“没有,你们还不了解我吗?我像是会吃亏的人?那位缚老爷不过是向我请教了一些问题,除此之外他还能对我做什么?只是这些事,他说了不能外传,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也不想想,就我这样的,谁敢打我肉/体的主意,管你什么身份,看我不打爆他的狗头。”

闻言,齐修泽四人终于放心了。

去京路上,许云帆向他们打听了京城的一些事,在齐修泽说了京城的物价后,许云帆二话不说直接答应入住齐家。

第195章 第 195 章 生气

齐修泽这次之所以会回京, 一是许久不回来了,二来也是齐爷爷六十寿辰就在几天后,谢柏洲三人同齐修泽交好, 自然也要回来祝寿。

秦润得知这事, 拧起来的眉心就没下去过。

六十大寿,儿孙绕膝, 这该是何等的天伦之乐, 不远千里的孙子赶回来了, 老人家肯定很幸福很高兴。

可他的爷爷呢。

自己不在了,他的家人该是怎样的心情,又该如何承受?

许云帆上马车时,双手都在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只是他藏的很好,秦润一上去,他便装的云淡风轻。

这次进京, 云润店铺的所有吃食, 不管是刚刚上新供不应求的吃食, 还是其他,秦润都各自打包了四份出来让谢柏洲他们带了回来。

可齐爷爷大寿, 去的人肯定很多, 他要是送一些在达官贵人看来上不得台面的吃食, 丢的只会是许云帆的脸。

而且, 许云帆与齐修泽称兄道弟,既然来京, 断没有不去祝寿的道理,否则说不过去。

许云帆大抵知道秦润在愁什么了,他没说什么, 只是凑到秦润身边,抵着秦润的肩膀,看似闭眼假寐,可剧烈颤抖的眼皮,满满溢出沾湿长睫的液体再也阻拦不住汇聚成滴。

“云帆,你怎么了?”

察觉许云帆的不对劲,秦润彻底慌了神。

他以为许云帆累了,才会靠在自己肩上休息,可他从未想过许云帆会哭。

在他的印象中,许云帆是何等的强大,强大到,短短数月便做到了其他人终其一生可能都达不到的高度。

但这么厉害的人,这会像是泄堤的洪,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几滴不值钱的眼泪,两手遮着眼,嚎啕大哭的样子像个开水壶,可真掉下来的眼泪没几颗。

许云帆略带哽咽的说:“我……我想到我爷爷了,哦,还有我奶奶,不把她老人家也想上一遍,奶奶肯定要生我的气了,也不知道我不在了,他们会不会哭死,以后没有我替他们花养老金退休金还有公司分红了,我都不敢想,那么多钱,他们可怎么花得完,以前还有我这个小乖孙替他们分担一点,现在……我都回不去了。”

“润哥儿,以后无论你遇到多伤心的事,你就想想我,有的人尚且分隔千里,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也是一种幸福,你看看我,都隔了时空了,可我坚强又勇敢,乐观且开朗……我回不去了,呜呜呜,我好可怜哟,润哥儿,你以后必须对我好。”

原本还担心得不行的秦润这会是面部神经都离家出来了,整个就一个大无语。

之前许云帆就有所怀疑了。

一个人说像,可能是他眼花了,两个人说像,那可能还真的有三四分相似,但五六个人一致说像,那证明什么?

难得进京,许云帆别的没干,化了个丑妆,打听好秦将军府后,当天下午,在秦润出门去店铺查看时,许云帆直接跑出去蹲在秦将军府外。

许云帆无聊得紧,蹲了没两刻钟双腿麻到几乎没知觉,他干脆去买了个小凳子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脑袋里想着事。

在打听秦将军府的位置时,许云帆得知,在萧衡之他们口中,与秦润很是相似的秦大将军才三十多岁,这个年纪的哥儿,孩子确实可以有秦润这么大了,可外人却说秦大将军从未有过一儿半女,而如今将军府唯一的大少爷,实则不是秦将军的亲子,所谓的大少爷也就是十八年前,秦大将军收养的牺牲部下的孩子。

哪知,在秦大将军回乡祭祖时遭遇刺杀,那个孩子失去的下落,秦大将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后来再回京时,秦大将军也是独自一人回来,那孩子并未再出现过,很多人都在猜测,那个孩子估计已经是遭遇不测了。

这是什么回事?

秦斐俞从未生过孩子?

难道他的猜测出了问题?

许云帆没见过秦大将军,不知这个大将军究竟同秦润有多像。

就在许云帆蹲了一个半时辰后,他终于得以目睹秦斐俞的真容。

在见到秦斐俞的那一刻,许云帆当场愣在原地。

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真的可以长的那么相似吗?

答案是可以。

可许云帆不相信秦润只是单纯长的与秦斐俞相似,否则,他之前推测的那些可能,岂不是都是笑话?

看着与秦润相似的秦斐俞,许云帆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兴许是大脑受到的刺激太过,竟忘了把目光收回来。

“放肆。”

耳边传来怒斥,紧接着,一道劲风迎面而来,许云帆的视线之中,一杆长枪直击门面而来。

许云帆眼珠子里的枪尖逐渐放大,最后在咫尺,再进一丢丢就能扎穿他额心的距离停了下来。

果然,有的贵人,多看一眼都能让人丢了性命。

京城这地方,有的人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许云帆很不爽。

活了二十年,被人手持武器压制到这一境地,这是头一遭。

仅仅是因为他多看了秦斐俞几眼,而对方也不给他“改正”的机会。

此人脾气不太好啊!

许云帆冷冷的抬眸看向几步之外,骑在马背上,不悦看向他的男人。

“大人好大的威风啊,原来将军府的人这么厉害的吗?就是当今圣上,就算被百姓多看几眼也不会出口取人性命吧,咱们将军身上是镶金了吗?”

许云帆一不高兴,管你是秦润的老爹还是谁,他不爽了,谁都别想好过。

谁还没点大少爷脾气了。

“放肆,敢污蔑将军,谁人给你的胆?”景叶择眯着眼,眼底燃起怒火,显然很恼火许云帆方才的言论,或许可以说,他怒,在他面前,一个普通百姓居然还敢出声质问他了,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他放眼里?

区区一个小汉子,话里话外都敢讽刺他了,景叶择自觉在秦斐俞面前丢了脸,怒火是蹭蹭往上窜。

换做其他时候,景叶择也许不至于这么生气,可这会是在秦斐俞面前。

他的官职本就比秦斐俞低,这让景叶择感到自卑低人一等的同时,又无法避免的对一个哥儿上司生出慕强心理,但许云帆不惧、挑衅的好像不把他放眼里的眼神,又在赤裸裸的告诉他,你算老几?也配让他怕?

这种挑衅的眼神,无疑让景叶择难堪,就感觉在秦斐俞面前丢了脸,好不容易找着机会借口,让秦斐俞念着当年的恩同意“帮”自己一把,这会丢了脸,景叶择只想从许云帆身上找回面子,手一收又再次出手。

“叶择,住手。”秦斐俞微微蹙着眉,冷喝一声,“景副将,你在做什么?”

如果不是在门外,需要顾及景叶择的面子,秦斐俞早一脚把景叶择踹下马不可。

“我……”景叶择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冲动了,“抱歉,是我冲动了。”

额前的枪被收了回去,许云帆瘪瘪嘴,眸光从懊悔不已的景叶择身上移开,转而落在秦斐俞身上。

不得不说,老话说的很有道理。

有其父必有其子。

秦润身为一个哥儿,不似其他哥儿那般柳若扶风,看起来娇软可人,秦润一度以为是自己干活太累了,哪怕天天糙米饭、玉米饭,顿顿野菜,他也能干个三四碗,因为吃的太多,所以体格才会长的这么彪悍,如果秦润在这里,许云帆肯定要让他挣大眼看看,什么叫遗传。

秦斐俞打量着许云帆,许云帆同样也在打量着许云帆。

方才许云帆坐在矮凳上,看起来就一坨,可他站起来后,好家伙,秦斐俞发现,他这个个头居然比这小汉子还要矮。

到了京城,把许云帆当兄弟的齐修泽几人可是吃、住、穿全给他包了。

今天的许云帆穿的很是靓仔,腰上带着玉带,衬得好像脖子以下都是腰似的,这样的身材比例,视觉上给人的冲击就不用说了,靠近后才发现,他娘的,这小汉子不仅看着高而已,本人也确实是高,比大部分的汉子还要高很多。

十七岁的年纪,本就处于长身体阶段的许云帆这段时间被秦润大鱼大肉伺候着,隔三差五的秦润还要给他炖个骨头汤或者鱼汤补身子,许云帆顿顿三碗起步,几个月功夫,如今的他身高已经有一米八六了。

这个身高,无论是放在哪里,都不算矮。

眼前站着自家岳父,许云帆理应对人客客气气,但许云帆这会不爽的很,得知秦斐俞“没有”生过孩子一事后,许云帆替秦润心疼,看秦斐俞不由得带上了点脾气。

“哼!”

许云帆鼻孔一张,孩子气的冷哼一声,双手环胸的别过头,不看秦斐俞,也不让秦斐俞再看自己。

这一声冷哼,不满的意味很难让人忽视。

秦斐俞:“……”

这孩子,有点蠢,脾气不小呢。

不过,这小汉子,胆子也是真的大,方才差点吃了一枪,就这,他居然还敢给自己脸色看,难道他就不怕自己让景叶择给他一枪?

不过在看到对方身上的玉带,秦斐俞猜测,这小汉子,估摸是哪家被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可在看到对方脸上“精致”的妆容后,他又自我怀疑起来。

倒不是他觉得汉子不该化妆,而是眼前这小汉子,底子应该不差,可他这妆容,委实有点让人感到一言难尽,要是对方是个小少爷,出门前,怎么都该有人给他提个醒才是,毕竟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把面子看得比命重。

“放肆!”

被秦斐俞上上下下给看了一遍,许云帆不客气的喝了一声,没办法,他一个小太子爷,心眼子不是固定的,它可大可小,完全就是看对象,看心情来的。

闻言,景叶择眼睛一瞪,蠢蠢欲动,秦斐俞却一步挡在景叶择面前,对许云帆笑道:“小少爷生气啦?”

秦斐俞这口气,带着笑意,全然不把许云帆的话放心上。

许云帆轻轻颔首,不客气道:“是,我的确很生气,我不是京城人士,秦大将军身为我朝守护神,我对秦大将军敬佩仰慕已久,此番进城,好不容易守到将军出门,能够一睹将军真容,自是有点激动以至于冲撞冒犯了将军,这是我的问题,只要你们开口,明确跟我说我不该这么看,好,我可以道歉。但你的人在呵斥我后,给我反应的机会了吗?没有,他直接就出手了,好在我胆子不是一般大,换其他人呢?如果对方一个紧张,大脑反应不过来冲上去了又该如何?在京城这个地方,天子脚下,将军的人,要是一心保护将军,就这个保护法,我可不敢苟同。”

秦斐俞眉毛轻挑,这小汉子倒是挺会说话,胆子确实也挺大,在他面前居然敢指责他身边的副将,“你小子胆量不小。”

“确实,我这人吃过熊心豹子胆,不然,这会估计早凉了,谁让我孤陋寡闻,不知这位大人这般威风呢,不过我想,有的人应该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估计是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胆战心惊,先下手为强,谁让后下手遭殃呢。”

许云帆瞥了景叶择一眼,这是景家的人,他向齐修泽打听过,不过一个小小副将,要不是因为同秦家的婚事,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拿枪指着自己的额头?

不知为何,明明今儿才第一次见着人,可景叶择这人给许云帆的感观印象很不好,就第一眼,许云帆便不喜欢这人,打骨子里油然而生一种厌恶。

许云帆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人还敢对他出手,景叶择此人,日后他必定要搞他,既然如此,今儿,他有必要对人客气?

景叶择是秦斐俞的人又如何?

说的好像谁上头还没人罩着了?

从小没受过气的许云帆不想忍,也不愿忍。

许云帆一番挑衅的话说出口,这会就算他想忍,景叶择断也忍不住。

本要出门的一行人又回了秦家。

秦家比试台下围着一众人,这些人都是秦家兵,皆是秦家培养出来的练家子,不说能以一敌百,但平时以一对三不在话下。

景叶择的实力,他们是清楚的,虽然景叶择的实力在他们当中不是最强的存在,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吧。

就十六招。

那小汉子就十六招,一个回旋踢直接把他们的小副将踹飞下台,直划出一米多远才停下来。

许云帆站在比试台边上,眼带轻蔑看着捂着腹部起不来的人,嗤笑一声,“要与我“切磋”,这可是你先开的口,现在吃亏也怪不得我,秦将军,我劝你还是请个大夫给你的未婚夫看看吧!”

方才许云帆出招,那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景叶择估计得断几根肋骨。

自己看起来这么的小白脸,景叶择却开口要同他“切磋”,说的直接点,无非就是要教训他一顿,在台上,景叶择出招很辣,如果许云帆不是练过的,这会,起不来的估摸就是他了。

既然如此,他还手下留情个屁。

秦斐俞抬眸看向张扬的许云帆,“你的力气不小,你就不怕我会迁怒于人?”

许云帆毫不畏惧,“怎么,你要把我留下来吗?我打他你就想迁怒于人?他出手的力度,你也看出来了吧,他打我你怎么不说?”

这话说的,许云帆自己都笑了,“哎呀,差点忘了,他是日后要成为你夫君的人,人心都是偏的嘛,你自然护着他,不过,都是汉子,他有夫郎护着,我也有,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今儿我走不出这,我夫郎要是找来,对秦大将军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我言尽于此,就看秦大将军怎么选择了。”

明知这样的做法很愚蠢,可许云帆就是不甘心,气不顺。

秦斐俞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否认秦润兄弟的存在?

他们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秦斐俞究竟是怎么做到轻飘飘的对外否认,他没有孩子这件事的?

他是有什么苦衷吗?可即使有苦衷,难道作为将军,他没有那个能力私底下偷偷回去看看孩子?

哪怕不认回孩子,在秦润兄弟饥寒交迫时,给与他们一点帮助也好啊,可秦斐俞没有。

在秦润需要父亲保驾护航的年纪,秦斐俞不在他身边,秦润那么辛苦的挣钱干活扛起一个家,挑了一天的粪,结果才得了能够买几个肉包子的铜板,甚至为了找活干,寒冷的冬日,他就蹲在大街上,任由凛冽寒风包围,一蹲就是半天,为了挣点银子,他做牛做马,什么活都干……

一想到秦润以前吃过的苦,许云帆的眼眶酸涩难当,对秦斐俞的不满愈发浓重,他有太多问题想问秦斐俞,想说的一箩筐的话,却又不能在景叶择乃至秦斐俞面前一吐为快。

隐而不能问出口的话憋得他难受,既然他难受,他势必要让让他难受的人跟他一样痛苦。

他设想很多种可能,替秦斐俞找了很多不回去找孩子的理由苦衷,可这些理由苦衷在秦润受苦时,遭受他人排挤非议这些事面前,统统站不住脚。

自始至终,许云帆都不会想到,秦斐俞落下山后撞坏了脑袋忘了事,意外被以前下属发现,对方把他带到镇上看大夫,半路又遭遇了刺杀,下属带着他东躲西藏,一路躲躲藏藏离开了清河镇,最后下属被杀,而那时秦斐俞才清醒过来,全然不记得自己去过大梨村的事了。

这么狗血的剧情,只会发生在小说里,许云帆哪会想到这么狗血的事会发生在自个岳父身上。

所以许云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第196章 第 196 章 我有经验

只几个眨眼的功夫, 许云帆不知思考了多少事,替秦斐俞找了多少借口、理由,秦斐俞不知许云帆的心里活动, 挥挥手让人把景叶择带走, 而他却丝毫未动,一瞬不瞬的看着许云帆, 笑着问许云帆, “噢, 你夫郎很厉害。”

“厉不厉害,在秦大将军面前我可不敢说大话,但我可以明确告诉您一点的就是,我夫郎若是来了, 没准您这亲事就得黄了,而且,这些年您在百姓心目中建立起来的形象估计也得毁了, 所以, 你要留我吗?”

许云帆蹲在比试台上, 看着秦斐俞似笑非笑的道:“没点底气,您觉得我会傻的敢同你的人呛声吗?拜托, 我不是傻子, ”他撑着比武台边缘跳下台, 拍拍手:“好了, 我出来也挺久了,就先走了。”

秦斐俞未言一语, 甚至侧开身让许云帆走了。

不是秦斐俞怕许云帆口中所说的夫郎,也并非他顾忌什么名声扫地的事。

但在听了许云帆那番话后,秦斐俞有一种感觉, 许云帆说的是真的,但他并未因此慌起来,他秦斐俞行的端坐得正,能怕什么?

他只是有种预感,如果他真的对许云帆做了什么,替景叶择出了气,日后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景叶择并不值得他做到这一步,所以,他让许云帆走了。

走出将军府,许云帆回头怔怔的看了一眼。

这就是秦润以前住的地方啊!

奢华,大气,宽敞,干净,小秦家与这气派的将军府相比,全然没有可比性,但这已经不是秦润的家了。

许云帆心里百感交集。

三代为门第,五代为族,九代为世家,许云帆出于世家,身为许家小太子爷,不仅他,许家的人对钱的渴望其实并不大,当家族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他们对钱财的执着反而趋于平淡,更看重的则是权、政。

许云帆打小受宠,家里人从不会逼着他去做什么,毕竟许家如今的社会地位,足以让许云帆高枕无忧到死,可自来到大晏朝,许云帆想要钱,他得自个挣,想要权,他必须单枪匹马去拼,再无任何外力相助。

但他不怕,对他来说,无论是钱还是权,只要他想,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难。

他之所以想要这些东西,不是单纯的为了自己,有一部分也是因为为了他所在乎的人,他想给他们一个保障,这需要钱,他想庇护身边的人,庇护他们不受他人欺凌,这就需要他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而他为之奋斗的这些人当中,毫无疑问,秦润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其他的东西,为了秦润,只要秦润想要,他都可以为之去努力去奋斗,若是秦润想要秦斐俞呢?

他娘的,这人他可搞不来啊。

爱情不能勉强,亲情同样如此。

当晚,许云帆将秦斐俞的画像画了下来,装作是兴趣上来了,非让秦润说说秦父长的如何,有什么相貌特征。

之后,许云帆背着秦润把早已经画好的秦斐俞的画像拿了出来,信口胡诌的笑着问,“咱们父亲是不是长这样,我画的可像?”

看到画像的那一刻,秦润眼泪直接就掉了,他瞪大了眼睛,颤着双手将画像从许云帆手里拿过来,不住的抚摸其上的人像,以缓思念之情。

秦润颤着唇,“像,太像了,云帆,这就是我的父亲。”

在看到画像上的人鼻尖上淡淡的一点小痣时,秦润诧异及了,明明他没告诉过许云帆秦父鼻尖有痣,许云帆怎么就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