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暖床玩意
大为惊喜的蒋岚方吃过几把玉米后, 顾不上休息,同其他夫子嘱咐一通,又回到后院同夫人交代几句, 留下一封信后便急不可耐的带上人马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
要是许云帆所说的政策落实下去, 蒋岚方都不敢想,他们大晏朝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事关重大, 他必须亲自回京同皇上商量才成。
行至半路, 蒋岚方的马车同一队人马相遇了。
来人不是旁人, 而是奉命离京巡视农事的大司农。
大司农,主要负责管理大晏朝的农业事务,乃是正三品官职。
两方人马相遇,蒋岚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同骑马而行的大司农四目相对。
原来马车内的是蒋岚方。
大司农也就是景明泽翻身下马,朝着蒋岚方抱拳,“蒋大人, 许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 景大人这是出来巡视了?”蒋岚方知道的, 大司农每两年便受圣命全国巡视一番,以解农事。
景明泽一个文官, 其实并不适合骑马而行这样风吹日晒的工作, 但谁说文官就是百无一用, 真当君子六艺是摆设不成。
本来这活, 景明泽大可安排其他人去做,但每一次, 他都会亲身而行,明明也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几年下来, 原本的白面书生,如今已经被晒出了健康的麦色肌肤。
景明泽身上同其他读书人一样,有着儒雅温和的气质,哪怕如今变黑了,但那出众的五官并未因为肤色失色半分,“是的,蒋大人这是要回京?”
“是啊,有些急事需要回去办,既然景大人事务在身,那便不耽误景大人了。”
蒋岚方一心想着事,不欲与景明泽多谈,转身上马车前一个回头,发现景明泽牵着马,同身后的人一同让到一边。
景明泽此人在朝中向来不拉帮结派,也不曾巴结过谁,但他能以三十的年纪坐上正三品的位置,足见此人的能力、手腕。
蒋岚方记得,景家并非京城人士,而是在景明泽封官后才举家迁至京城。
在官场上,景明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地位,前途可期。
于婚事上,景明泽三十依旧未有家室,其实已经失了优势,但这点缺点,在同他目前的地位身份来说,便不值一提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景明泽拒绝了众官僚意欲同他结亲的意图,就是景家也不曾替他张罗过。
不过,这些事,蒋岚方不关心,但对于有能力的人,蒋岚方多少有些爱才之心,在马车经过景明泽身边时,掀开窗帘同景明泽说了几句话。
对于蒋岚方的提醒,景明泽不知想到了什么,心绪翻涌,抓着缰绳的右手不由一紧,似在克制着什么,又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久久不动。
另一边。
自同蒋岚方聊了一通后,蒋岚方大手一挥,在离开前赏了许云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看着不算多,但这已经是他一个月的月例了。
许云帆高兴,喊齐修泽几人一起吃了一顿,这才慢悠悠的走回村。
蒋岚方不在,他偷懒更是明目张胆,其他学子都知道,这人如今是蒋岚方的心头宝,哪怕看他不爽也得憋着忍着。
孙武同秦润去县城看店了,有许云帆提前替他寻找的势力,这一次去,秦润也是有人罩的人了。
有周老二他们在,许云帆不担心秦润会吃亏,便一个人回村了。
不关注时,哪怕相遇数次,有的人依旧是陌生人,一旦关注了,哪怕只见过数面,这人也会在你心头留下印象。
以前许云帆不曾注意到李六,可自在河边碰过面后,许云帆对李六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这一注意,好像就经常碰到了。
还没进到村呢,许云帆大老远便看到李六像是被狗追着一样,慌不择路的往山上跑去,没一会就不见人影了。
“这是搞啥呢?”
许云帆挠挠头,刚走两步,赫然又看到一个汉子一手握着一把缺了几个口子的柴刀也往山上跑去,一手手臂隐约带着点红。
此人不是李山还能是谁。
“啥情况这是?”
要是以前,许云帆大抵会以为,李六兴许是招惹到李山了,可自昨晚秦润同他说过李六的事后,眼前这一幕就没那么简单了。
换做其他汉子,遇上这样的事,大抵还要左右为难思考一番。
正义感爆棚,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蜜汁自信的许云帆当即是想都不想,左右一看,从路边找了一根实心称手的木棍后便跑了出去。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对李山来说,吃不到嘴的肉,久而久之,好像越让人惦念,如今已变成了心痒难耐。
李六臭是臭了点,但架不住李六刚回村时,那副干干净净清秀可人的印象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从自己的心思被李六察觉,李六便躲着他走了,几年了,这块肥肉只能看不能吃,天知道李山馋成啥样了。
今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这傻子跑哪不好,居然还傻乎乎的往山上跑,这不是给他机会吗?
李六不是傻,而是他不敢往村里跑,此时此刻,他的身上衣服乱糟糟的,要是被村里人见了,他的家人岂不是要再一次因他而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
当年,他们家因为他在村里就已经抬不起头了,随着时间的过去,村民们好不容易淡忘了些,他不想再让父母兄长侄儿因他而被人非议耻笑了。
李六力气没有李山大,加上没有练过,平时拿出柴刀乱挥几下,其他汉子可能就怕了。
哪知李山这家伙精虫上脑,冒着被砍的风险一木棍打在李六手臂上,疼得李六手里的柴刀直接落地。
见状,李六顾不上手臂上的疼,他知道,眼下,他只有跑。
奈何他的体力耐力委实不能同李山比较,眼看李山要追上来了,李六绝望的大张嘴巴吐气,剧烈的疲累之下,李六只觉得胸腔好似要爆炸了似的酸疼。
李山哼哧哼哧追在李六身后,眼看要追上李六时,李山那个兴奋简直难以言表,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身后还尾随了一个许云帆。
许云帆不愧是接受过正统训练过的,他跑的又快又轻,李山压根没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待一股外力砸在后腰处,李山哀嚎一声,不受控制的往前扑了出去。
“谁?”李山怒问出声,然而不等他转过头看清偷袭者,一件衣服便落在他头上,眼前便是一黑,随即,带着极重力道的拳头落在身上。
砰砰砰……
肉与肉的剧烈碰撞。
许云帆跨压在李山腹部,出拳速度快的几乎要落下残影,对于李山的疑惑,他傻了才会自报家门。
拳拳到肉的打法,没一会,李山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别打的,别打了。”从恐慌、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李六浑身失了力,只能跪爬到许云帆身边拦住许云帆。
再打下去,李山就该凉了。
为了他这样的人背上人命官司,不值当。
许云帆气虽气,下手也知分寸,他不会把人打死,只会让李云疼的半死。
收拳后,许云帆拿来遮住李山头的衣服,果然,李山紧闭双眼,晕的不能再晕了。
许云帆站起身,不忘拿上自己的衣服挂在臂弯出,“走,咱们下山去。”
看着晕过去的人,许云帆由不解气,又踢了一脚。
李六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哆嗦着捡起自己的小柴刀,显然惊魂未定,任由许云帆说什么是什么。
许云帆把人打了一顿,觉得刺激的够呛,下山的脚步轻快了很多,但他身后的李六双腿发软,压根跟不上他的速度。
“你腿软了?”
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许云帆良心发现的停下,只见李六两条腿抖的厉害。
也是,姑娘、哥儿家遇到这种事估计魂都吓没了,有甚者,甚至会为此留下心理阴影,李六虽是个汉子,但身为受害者,会害怕、惊惧是不分性别的。
李六脸上惨白一片,“有点。”
还嘴硬!
许云帆转过身蹲了下去,两手向后伸着,“你上来,我背你下山,咱们赶紧离开这,不然待会有人来了就不好了。”
“这……”李六犹豫了。
许云帆扭头看向李六:“你放心,我只喜欢我家夫郎,你就是长的再天仙,也不是我的菜,虽然我弯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喜欢,来者不拒的好不好。”
李六:“……”
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趴在许云帆背上时,李六那颗被恐惧占据高高吊起来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
背着他的小汉子,也许后背不够高大挺拔魁梧,但就是这样的许云帆,却给了李六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温暖。
许云帆人真好!
将李六背到山脚,许云帆才把人放下,不忘叮嘱,“你且先偷偷回去换身衣服,切记,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此刻的模样,等你换好衣服了出去走一圈,李山这次被打的不轻,估计会找你麻烦,到时候你不要慌,只要一口咬定他说慌就行了,要是其他人不信,你便将遇见你的人喊出来,让他们证明,实在不行,你就找我。”
经过这事,李六大脑一片空白,许云帆说什么,他便听什么。
两人分开后,李六偷偷摸摸回了家。
悄摸摸推开院门时,李六被站在堂屋门口的六娘吓了一跳。
“娘。”李六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下唇剧烈颤抖起来。
见到儿子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再看儿子不对劲的脸色,六娘踉跄了几步,差点没跌倒在地,稳下心神后,跑到院门处将李六抱进怀里,不敢大声的痛哭呜咽出声。
这一刻,李六疼的无法呼吸。
如此不堪的一面还是被他娘发现了。
“六儿,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娘带你离开这吧好不好?咱们离开这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一家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痛在儿身,伤在娘心。
替李六上药时,六娘眼泪吧嗒直掉,手抖的不像话。
李六穿好衣服,心绪总算恢复了一些,“娘,我不想走。”
“你还想着他是不是?六啊,何必呢,你该把他忘了的,他不可能再来找你了。”六娘抹着眼泪说道。
李六何尝不知道那个人不会来,若他会来,六年了,他怎么一次都未出现,可他还是妄想着,那人有一天会来看看他,全了他念想。
他知道他住在这的,他同他说过的,他要在这等着。
如果离开了大梨村,天大地大,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不会了。
到时候,只怕他连去哪找自己都不知道吧!
可是这些话,说不得。
“娘,我们能去哪呢?我们的根在这,我们的地在这,就算卖地卖田有了一笔银子,那又如何呢?去到其他地方,不种地不种田,我们如何营生?”到时候房要买,地要买,生活只会比现在拮据,父母年岁已高,两个侄儿尚且年幼,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六娘被问住了。
直到李六出门,六娘都没能想出一个法子来。
傍晚时,回来的李卫知晓李六的事后,这个在外人看来坚强的汉子垂头蹲在家门口坐了半天,直到腿麻的受不了,这才进柴房找了一把柴刀拿来嚯嚯的磨着。
“李卫,你磨刀做什么?”听到磨刀的声音,六娘顾不上伤心,跑了出来。
李卫继续磨着手上刀刃已经被磨出白痕的柴刀,“欺负我儿子,老子砍了他。”
“砍了他之后呢?你是要一命还一命吗?然后你要六儿怎么办?是不是让他一辈子活在自责之中,生不如死?”
有的人去了,走的干干净净,不再管身前身后事,但对活着的人,有时候活着才是真正的烈狱。
“那我该怎么办?六娘,这口气老子忍了六年了,六儿是老子的半条命啊,他们都要去了我半条命了,我还忍着,那我成什么了?我还配当他爹吗?”
李卫说着,不由得哽咽起来,一个汉子就这么红了眼,“六儿在我身边不到十岁便被我送去当了书童,我能为了他做本就不多,六儿回来后还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对不住他啊!”
李六出去那么多年,每半年便会给家里寄银子,十年间从未间断,家里的房子、家具就是拿他寄回来的银子置办来的,除此之外,他们还为李六存了一笔银子。
李卫夫妇十年不见儿子,想的要死,不远千里,走走停停去了府城,哪知到了府城才知道李六同他少爷竟是那种关系。
也许,当初他们就应该自私点,不把儿子喊回来,也许儿子就不会经历这些糟心事了。
李卫同六娘也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同李卫一般,长得魁梧有力,高高壮壮,唯独小儿子,同他那早逝的舅舅一样,长得眉清目秀,身板也不如大儿子强壮,一家子都疼这个长得秀气漂亮的小儿子,可再宠,夫妇两人又怎会舍得李六不明不白的给他少爷当个暖床的玩意。
第172章 第 172 章 金钱的味道
高门大户在少爷知事后, 会安排一个通房丫鬟,日后这些通房丫鬟运气好的,还能当个妾, 至少还有个身份, 李六这样的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旦被发现, 主家为了保全名声,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李六夫妇两人怎舍得孩子落到那般下场, 白般央求李六回村。
如今李六回村了,可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李六的浑浑噩噩,心心念念,他们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不待李卫去找李山,李山倒是先回来了。
秦润坐着牛车回到村口时, 柳婶早早等在那了, 见着秦润回来, 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李氏那边跑。
跑去的路上,秦润才从柳婶口中得知, 许云帆在李氏那边同人干起来了。
秦润:“……”
有个不怕事的夫君是好, 但他这夫君也忒能惹事了点。
昨儿刚同孙氏闹, 今儿又跟李氏闹, 合着,他不把这两氏全部怼一遍, 心里就不得劲了是吧?
深怕许云帆受欺负的秦润加快速度,不管许云帆惹什么事,肯定不是他有错再先, 一定是别人招惹他了。
秦润是毫无原则的站在许云帆这边的,他要赶去帮许云帆。
奈何许云帆动手能力强,嘴上功夫也不弱。
李山指着身上的伤,信誓旦旦的说,这些伤就是被李六同奸夫打的,李六找了几个婶子替他作证,但有一个时间段,李六没有可用的证人。
这时候,李六记起许云帆说过的话,他说了,要是不能解决,就找他。
许云帆一来,好家伙,李山直接指着他,说他是李六的奸夫,他是撞破了他们的奸情才会殴打至此,许云帆、李六不给他一个交代,这事不算完。
奸夫?
侮辱谁呢这是。
许云帆气的跳脚,指着李山就开怼,许云帆旁的也不多说,直接嚷着说要报官,还说什么他可是要参与科举的人,李山胆敢污蔑他,诋毁他的名声,这事绝对没完,他要报官,让青天大老爷还他一个清白,李山这样污蔑他,这是要下大牢的。
李山这边的人被吓到了,有的人还是弱弱的说了一句,“既然你不是奸夫,你找李六干啥?谁不知道你向来同我们李氏的人不对付,怎么就找上李六了?这不是让人……”
让人如何?
自然是让人误会,让人浮想联翩,让人往歪处想。
“李氏人像你们这样的,我肯定不会同你们来往,毕竟我看见你们都嫌脏眼睛,李六跟你们能一样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什么玩意,也配同人家李六比,我实话告诉你们,今儿我找李六,就是因为他有当过书童的经验,本少怎么说也是夫子一个,就缺个研磨铺纸伺候的人,为了这事,我找他聊了几句,怎么到你们口中就那么龌龊了?不要自己思想肮脏,看人看事就脏的成不。”
“过分,太过分了。”一过来凑热闹的孙氏人,与许云帆本就没有什么仇怨,听完许云帆的话后,也是气愤不已,人家许云帆不过就是想找个书童而已,虽不明白为什么许云帆要找李六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书童,但这也不该成为污蔑许云帆的理由。
许云帆又说了,李六有经验,他不想找个太小的,否则到时候还得教导一番,费时费力不说,带出去也不顶事,李六就刚好了,有经验了不说,他家人还在这,做事肯定得尽心,说得通俗直接一点无非就是好拿捏。
许云帆找李六的理由简直完美的无懈可击,其他想巴结许云帆的人一下子化身正义使者,枪口一致对准李山等人。
李六、六娘几人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原以为今天必须得同李山一家干一架,哪知许云帆三言两语就让村民把李山一家骂的唾沫横飞。
秦润赶到的时候,许云帆已经退出了主战场,听着身旁几个村民怒骂列举李山的不堪二三事时,眼睛都亮了。
许云帆的八卦之魂在燃烧,身子懒洋洋的倚靠在李六家的院墙上,不忘火上浇油,“哇,这人好不要脸,居然偷看姑娘家洗澡,该打。”
最后,这场“热闹”以李山气晕收场。
没热闹看了,许云帆一回头便看到满眼都是他的秦润,当即就笑了起来,朝着人快步走去。
同秦润回去时,秦润才得知,萧衡之晌午便离开了,离开前还给秦家三兄弟留了东西,说是见面礼。
今早去镇上前,秦润同萧衡之聊过,萧衡之收了三个义子,两个义子还那么小,萧衡之不想死,也怕死了,晌午便匆忙离开,否则,他担心他的贪心不舍会给秦润三兄弟招来祸患,萧衡之临走前同秦安说了,他会在京城等着他们三兄弟还有他们哥夫,萧衡之还让秦安转告许云帆,让他争气点,争取明年让他们在京城相见。
“嗯,然后呢?”秦润很平静的问道。
许云帆:“没有然后了呀!”
后知后觉,许云帆才反应过来,“润哥儿,你是不是生气了?”
“难道我不该生气吗?”秦润真是服了许云帆了,这人胆子太大了,李山拿刀,他拿木棍,武器差距悬殊,他竟敢跟人打?
真是个不怕死的。
许云帆握着秦润的手晃了晃,语气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润哥儿,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什么实力你还不清楚吗?我不傻,才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放心我,心疼我,这些我都知道,也正因为知道你在乎我,所以,我怎么舍得受伤让你伤心难过?”
这种哄人的话,谁听了还能气得起来?
秦润顿时就心软了,没办法,他是真的载了,被许云帆吃得死死的,但他甘之若饴且心甘情愿。
“你今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你是认真的吗?”秦润从没听过许云帆想请书童的事,许云帆今儿这么一说,这事如今是不做也得做,做不得假了。
许云帆点点头,“之前大概有点想法,日后我要科举,身边总得有个帮忙跑腿替我处理一些琐事的人,比如平时帮我给其他学子带话什么的,有个人帮忙,我会轻松很多。”
当书童,说容易,其实也不容易。
虽说秦氏有很多孩子或者小汉子可以选,但正如许云帆说的那般,他明年二月份就要参加科举了,到时去府城住宿啥的,带一个小书童,究竟是对方照顾他还是他照顾对方?
秦大右这些年轻的小汉子其实也不并适合,一来他们年纪到了该成家的时候,跟他在外奔波,甚至日后定居京城,这都是不现实的事,毕竟书童的工钱并不能让他给一家人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条件。
再一个也是秦大右他们没出去过,到了大地方,遇事难免怯场。
李六则不同。
这人有经验就不说了,因为性取向,加上在村里的处境,带上他,对他自己亦或者对许云帆,其实都是双赢的选择。
“李六确实是不错,他这个人很好的,虽然是个汉子,但为人心细,让他替你办事,我也放心。”
“我也这么觉得,同你说这事,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呢,毕竟李六……”许云帆倒是不介意,对他来说,哥儿同男人其实没什么两样,他自己本就弯,又凭什么带有色眼镜看待其他的gay?
再说了,同性恋又怎么了?
还不一样都是人,只不过人家的性取向同他们大多数人不同而已,所以,这犯法了?
许云帆不介意,但难保秦润不会多想,据许云帆观察,村民们好像并不是很能接受龙阳之好这种事。
秦润摇头,“我为什么会不同意呢?李六只是喜欢上了一个跟他一样同是个汉子的人,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不是说过吗,有的喜欢,是无关性别的吗?”
“我是这么说过。”许云帆闷声笑笑,其实他想说,秦润难道就不担心他会同其他汉子一样,对李六感兴趣吗?
但秦润这般轻松的情绪真的会感染人,许云帆高兴,他并不会因此觉得秦润不在乎他,反而,他感到了秦润对他的信任。
许云帆就喜欢这种会让人感到轻松愉悦开心的恋情,而不是劳神心伤让人疲惫不堪,许云帆反手将秦润的手握在手心里,“今天去县城办事还顺利吗?”
“顺利的,有顾小三在,原本应该跑几天才办好的事,今天就全部解决了。”秦润想,没有比这更为顺利的事了,顺利到,他就像许云帆口中经常说的领导视察工作一般,只需给下属建议,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连牙行都不需要找。
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小三早让其他小弟守在县城门口,他方进城,顾小三便来了。
得知秦润要租店铺,顾小三好歹也是金满楼的百事通,当即就带秦润去看铺子。
有顾小三跟着,其他店铺的掌柜得知秦润要做吃食卖,一个个都不敢上来乱说话。
张景虽同许云帆合作,诚然,麻将的出现,的确让他的赌坊火了一把,每天上楼玩的客人不少,金满楼单单是卖酒水就赚了一笔,饶是如此,秦润那点小事,用不着他亲劳大驾,有顾小三鞍前马后,明眼人就该知道,这个哥儿背后的人是谁。
秦润当天就租下了一间铺子,铺子距离金满楼不算远,皆在热闹的中心地带,客流量最好,顾小三拍拍胸脯,主动接过铺子装修事宜一事。
至于铺子该怎么装修,一开始秦润也不清楚,图纸都是许云帆给的,清河镇的云润店铺除了所卖吃食广受欢迎之外,能吸引顾客进店坐坐的另一个原因,无外乎就是他们店铺内低调却不失雅致奢华的环境。
听进店的客人说,哪怕平时进去啥也不吃,就坐坐,那种舒适惬意的环境便足够令人流连忘返。
后来许云帆给了秦润几本书,每晚都会教他,久而久之,在关于店铺装修风格上,秦润自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如今在做生意这方面,某些方面,就比如人脉圈尚且需要许云帆帮忙,在其他事情上,秦润已经能够做到独当一面了。
就几个月时间,秦润的成长已足够令人震惊。
对此,许云帆高兴之余不免心酸,秦润有所成长,这固然是好事,毕竟,谁不想要一个能够与自己实力相当的爱人呢。
但,有的成长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汗水。
许云帆不想秦润把自己逼的太紧,他看向身边的人,声音温和了两分,“润哥儿,你累不累?这些事不用那么着急的,你可以慢慢来,我不想你累着,就算不开那么多店铺,我也可以养家,我不是不赞同你整天往外跑,我只是怕你累了,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有夫君了,有什么事都不用自己撑着,你还有我呢,这个家,有我跟你一起顶着。”
“我不累的,云帆,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只管做你喜欢做的事就好了,我说过的,你留下,我会爱你宠你,对你好一辈子的。”对上许云帆那双温柔又让人沉溺的眼眸,秦润不着痕迹的垂眸避开,太可怕了,明明相处了这么久,每一次同许云帆对视,被许云帆这般看向,他依旧溃不成军,心脏完全不受控制,魂都要被吸走了。
太危险了。
秦润想,如今他做的这些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我想挣多点钱,等我们到了京城就不必那么拮据了。”
许云帆久久说不出话来。
能遇上秦润,他是何其有幸。
原来秦润这么努力都是在为日后赴京做准备,四舍五入,也就是为了他了。
许云帆是没去过京城,却不代表他不知道京城那等地方房价有多吓人。
如今纸还没造出来,同齐商合作的蜡烛生意虽有赚钱,但他们目前的开销也大。
买几十头牛的银子他还没给谢柏洲他们呢,造纸厂、榨油厂的建设,请人挖炭窑砍柴,工人的月例等等,哪样不需要花银子?
谢柏洲他们的银子,许云帆可以先厚着脸皮欠着,可秦氏这边的工钱,许云帆断不能拖,必须每月按时发放。
村民们都只看到了许云帆请了多少工人,又买了多少牛,还开了一家食堂、店铺,又请人叮叮当当不知建个啥,大家都觉得他赚大钱了,可他们没看到许云帆赚的同时又往其他地方砸了多少银子。
之前许云帆还感叹,只怕村民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一个老板,看着光鲜亮丽,出门还有马骑,平时去镇上也是牛车出行,就这,身上却欠着近千两银子的巨款。
他目前的处境,去到京城,仅凭一己之力,只怕租房都住不了一个月就得滚蛋。
许云帆抬头看天,忧愁起来,看来,赚钱一事,确实刻不容缓。
天凉了,他的炭也还上市了。
“之前我请人烧的炭,润哥儿,你想怎么卖?有没有什么建议?这个价钱该怎么订呢?”许云帆知道木炭卖的贵,具体多贵,冬季价格涨幅如何,这些事,他并未刻意打听过,自然不清楚。
之前之所以想烧炭,许云帆不过是打着自给自足的主意,将木炭用在食堂保温饭菜一途上,哪知,炭烧出来后,秦润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便将负责烧炭的秦大有几人喊来嘱咐一通。
为此,许云帆还打趣过秦润,哪知秦润却说,木炭这玩意,大晏朝就没几家会烧的,像那些金丝碳和银霜炭更是贵的离谱。
像银霜炭,贵也就算了,这玩意还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它居然还是皇族以及皇帝用以御赐高等官员,乃是专供御用。
这般专供御用的玩意,能便宜就怪了,毕竟太便宜,人家皇帝能赏得出手?
许云帆一下子又看到了商机,嗅到了银子的味。
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本事大的人,不想发财都难。
沉迷烧炭的许云帆每天上完课吃过晌午饭便让孙武送他回村,捣鼓了半个月,终于把银霜炭给烧出来了。
因为签了保密协议,许云帆烧制木炭的事,除了秦大有几个汉子以及秦润,再无外人知晓。
烧制出银霜炭,秦润为此高兴了好几天,每次快睡着了,想着想着就又给笑精神了。
好几次许云帆快睡着了,背后突然传来轻轻的笑声,吓的他头皮发麻,被吓了几次,许云帆那个气啊,直接“武力”镇压,已身为汉子的绝对优势把秦润“折磨”一通。
许云帆要是不说,放置在大棚里的几百袋木炭,秦润说不定还真的忘了。
第173章 第 173 章 他没错
许云帆之前同秦大有几个汉子一块烧制了几百袋木炭, 有一般的普通木炭,也有品质中等的灰花炭,至于银霜炭, 许云帆让人烧的最多。
关于木炭的售卖, 秦润立马思考起来,“普通木炭, 我想先满足店铺还有食堂所需, 剩下的, 市场价是多少,咱们就按那个价卖。”
“至于灰花炭,我的想法是在云润店铺里做个宣传,价格也按照市价来, 但是这银霜炭,我想找修泽,借助他家的人脉, 把银霜炭卖到京城还有府城去。”
镇上、县城里的富人并不少, 但再多也远不如府城以及京城多。
越繁华的地方, 百姓的消费能力也就越高。
这么多银霜炭,按照其价格, 在这边估计需要一段才能全部出售, 一旦到了京城, 只怕是供不应求。
别看银霜炭只是木炭的一种, 但用来送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秦润往年冬日在镇上找活干时,听过一嘴, 说是府城以及京城那些地方,银霜炭被皇家买足后,若是还有剩余, 一斤可买上一两多银子。
一斤一两多,这得是什么概念?
这个概念就是,如今炭棚里有三百六十袋银霜炭,一袋大概一百斤,一斤按照一两三百文的价格算,秦润大脑都不够用了,只能问许云帆。
许云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算出来了,“咱们可赚四万六千八百两。”
秦润开心的差点晕了。
一想到靠银霜炭就能赚这么多,秦润不由道:“云帆,我让大有哥他们多烧点银霜炭吧,趁着冬季大赚一笔。”
“可以,银霜炭可以多烧,黑炭也要多烧,毕竟黑炭的目标受客也不少,这些事就交给你了,过段时间就是学院考试了,估计我有的忙了。”
忙是不可能忙的,不就是监考批改卷子吗,都是小意思。
许云帆真正要忙,自然是其他事。
晚饭时,秦润想到许云帆酿的几缸红薯酒,特地拿出一缸来闻了闻。
“云帆,之前你酿的红薯酒呢?要拿到店铺里卖吗?”秦润问道,要是卖,他来安排。
许云帆:“不卖,那些酒我要留着的。”
“留着?”秦润看着许云帆,“云帆,你会喝酒?那么多酒,你喝得完吗?”
私心里,秦润并不喜欢许云帆沾上酒,许云帆可以喝,但不能毫无节制,每次碰了酒就跟赌徒到了赌坊一样,拉都拉不住。
在村里,他亲眼所见,也有所耳闻,一些汉子每次发酒疯,上吐下拉都还好,最怕的就是那些借酒发疯打人的汉子。
前年,秦方家外嫁的女儿带女婿回来了,那女婿是个好酒的,陪秦方喝了几杯,最后竟是在饭桌前尿裤子了,这么丢脸的事,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秦方女婿羞的好几年都不敢再来。
许云帆摇头,“我不会喝白酒,但村里的汉子们不是好酒吗?”
“所以呢?”
“所以这些酒我要留着,再过两个月我就十八了。”
“那么多酒,就算你过生辰也喝不完啊,还是你要将其送人?”
“不是啊,这些酒到时候要用的,送什么人?”
秦润还是懵逼,不知道这中间的必然联系。
见秦润还是不懂,一脸的不解,许云帆朝人吹了口气,“润哥儿,你……你怎么这样啊,有的事你上点心好不好,再过两个月我就成年了。”
这哥儿真是可以了。
以前口口声声说要同他成亲,他提示的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没想到。
像是想到了什么,秦润眼睛一下子就睁大,笑得傻乎乎的,“对对对,那酒不卖,留着我们成亲用,不卖了不卖了。”
“知道这酒的用处了吧,那还不把酒搬回去,我估摸着,待会李六一家就该过来了。”许云帆双手背在腰后,那模样,还挺有官范。
李卫一家挺会挑时间,许云帆吃过晚饭,休息了两刻钟左右,他们过来了。
许云帆去厨房拿了几个木杯,秦润打了一瓢热水进来,将热水倒好后,这才坐到许云帆身边。
从进门开始,李卫、六娘便在偷偷观察许云帆,这小汉子,与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平时去其他人家家里做客,倒茶倒水这些活都是女人夫郎做的,汉子基本不会插手。
许云帆不一样,他把人照呼坐下后,亲自去厨房拿的杯子,也是他亲自给他们拿的凳子。
他这不是看重他们,毕竟李卫几人很有自知之明,他们一家就是普通的百姓,许云帆这般待他们,不带任何意图,一份礼待,不过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使然。
就这一点,六娘便暗自满意的不行。
诚然,许云帆今天说的书童一事,让他们心动不已,但许云帆要不是个好的,他们一家决计不会让李六过来。
李卫坐立难安,他们上门有求于人,许云帆还这般招待他们,这让李卫都不晓得如何开口了。
今晚,许云帆说的那些话,听着好像他雇用李六是他赚了,实则不然。
因为李六身上的绯闻,许云帆用李六,说不定会被有心人传出一些不实、不堪的言语。
对许云帆这样有点身份,且日后要参与科举的人来说,有的绯闻是会断送前程的。
一想到这些,李卫无论如何都开不了这个口。
许云帆看李卫几次张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屁来,六娘又只会在哪里低声泣哭,只能主动开口,“你们来找我应当是因为书童一事吧,我呢,请李六给我当书童,其实也是图个省事,日后我去府城或者县城住店啥的,就需要人帮忙了,所以,他也可以算是我请的人,这是契书,你们可以看看,这契书上的一些条例,并非针对李六,同我家契约的其他大叔大婶也是如此的。”
李六的工作,说是书童,倒不如说是贴身助理恰当点,有的书童签的是卖身契中的活契,有的则是死契,李六当年就是签订的活契,否则,有契书在,他是断然不能回来的。
许云帆给李家看的契书,同活契类似,事关儿子,李卫夫妇让识字的李六把契书仔仔细细念了一遍。
听完契书上的内容,李卫噗通一声就给许云帆跪下了,“许夫子,我李卫农家汉子一个,好话不会说,但您对我们李家的恩情,我李卫记下了,日后,许夫子要是用得上我们家的地方,您尽管来找我。”
折寿了!
许云帆起身,“这可使不得,快起来。”
“爹……”
李六同许云帆拉着李卫,李卫没起,他仰头看着许云帆,“我李卫是个没本事的,作为父亲,我护不了六儿,这些年他受了很多苦,我都看在眼里,如今许夫子让六儿跟着,这是他的福分,我儿一定会好好干活,日后许夫子离开大梨村,若是……还请许夫子能护我儿一二。”
若是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
许云帆:“放心吧,他既然是我身边的人,我自然会护着他,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日后无论是进京,还是去了府城,不管谁招惹了他,我定不会让他白白受人欺负。”
连自个身边的贴身助理都护不住,说出去他许云帆都没脸见人。
六娘抹着眼泪,回去的路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回到家,大儿子与儿媳面面相觑,识相的回房后,六娘才拉着李六纤细的手腕,“六儿,你可曾怪过娘?”
“没有。”
说实话,李六从没怪过父母,当年他爹娘说的对,他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于少爷而言不见得是件好事。
少爷出身富贵,于科举一路上又有所成就,踏入仕途不过是迟早的事,要是传出同个童生发生不正当关系,少爷该怎么办?
有的错误,一开始错了不要紧,重要的是懂得回头,及时止损。
“六儿,你可曾后悔吗?”这个问题问出来,六娘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如果李六后悔,这些年早该回到正轨,像其他汉子一样娶妻生子,而不是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迟迟放不下。
“不后悔。”
李六双膝跪在六娘跟前,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六娘膝盖上,哽咽道:“娘,我不后悔,以前,他们都说我不正常,是错的,可许少爷说了,他说我没有病,他说我是正常的,他还说,我喜欢上少爷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人狭隘的目光。”
从小秦家离开前,李六单独与许云帆聊了一会。
他问许云帆:“你就不问问我的事吗?”
许云帆一本正经的道:“问什么事?你以前那些事会妨碍到我什么吗?还是说,你怕我会看上你,亦或者你怕越相处越能发现我这人独特的人格魅力,从而看上我?”
“首先,就第一点吧,我看上你的可能性真的……可以说不存在,当然,我不是在直接的说你不好亦或者怎样,其实你挺好的,这一点我不否认,就是我这人吧,死心眼,这辈就认定润哥儿了,喜欢他喜欢到底了,总不可能只要是个好看点我都会喜欢吧,世上好看的汉子哥儿千千万,那我岂不是要喜欢不过来了?我拿我的脸蛋担保,我可以拿你当朋友,但喜欢你这种事,绝对不可能。”
“其次,你看上我也没用,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欢汉子,哎,”许云帆摸了一下下巴,重新组织语言:“这么说也不对,我对汉子、哥儿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
李六:“……”
“你不觉得你说话……已经前后矛盾吗?”
上一句这人还口口声声只喜欢秦润一个,秦润是个哥儿,所以,许云帆不喜欢汉子,他信,可他说他不喜欢哥儿,这是耍谁呢?
许云帆:“矛盾吗,没有吧,我是喜欢秦润,但我喜欢他的前提并非他是一个哥儿,只能说,我喜欢他,而他正巧是个哥儿罢了,就像你,喜欢……他叫啥来着?就你少爷凑巧跟你一样是个汉子而已,但你会因此认为,你是因为他是个汉子,所以你才喜欢他的吗?你又会因此觉得对任何人,只要对方是个汉子就都会喜欢吗?”
说实话,许云帆以前光顾着读书和玩了,感情还没开窍就来到了大晏朝,遇上秦润,同秦润相知相恋后,自认直男的他弯了,扪心自问,如果秦润不是个哥儿,而是个汉子,对许云帆来说,其实都没差,毕竟在许云帆眼里,秦润除了能生孩子,其他方面同汉子,其实没差。
许云帆虽弯了,但并非对任何一个男人都来电。
所以,他说的哪里矛盾了?
李六眼眶里泛着泪花,“不会,我不会再喜欢上其他人了,有他一个就够了,”他哽咽着说:“光是喜欢他就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了,他们都说我有病,说我不是个正常的汉子,哪个正常的汉子会同哥儿、女子一样雌伏在另外一个汉子身下,一开始我也以为我有病,我去看过大夫,也吃过很多药,可我还是病着,还喜欢着他,直到今日都在痴心妄想他能念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来见我一面……”
李六想,他确实病了,他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正因为病了,才会痴心妄想,做不切实际的美梦。
美梦虽梦,可梦醒后终究还是一场空。
“真是搞笑了。”
光是听李六这些话,许云帆怒不可遏,“说你有病,说你不正常的,他们才有病吧,这帮人大概是大脑萎缩了吧,李六,你给我听着,身为汉子却喜欢汉子这件事,不是病,也不是不正常,你信我,我说的才是对的。”
说实话,看到李六那双通红的眼,许云帆明白了何为“情之一事往往最伤人”他心疼了,他想安慰安慰这个可怜人。
许云帆声音清郎悦耳,又带着一丝男性经历岁月沉淀后特有的低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已经三十好几了,说的话,可信度都高了几分,“你应该知道我是海外来的吧,李六,你知不知道,在我那边的其他国家,汉子喜欢汉子,其实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会令人感到可耻的事,他们可以成亲,可以领取婚书,他们的婚姻关系,是受律法保护的,如果,这种事是病,是不正常的事,你觉得他们的关系会得到认可吗?只是在你们这,世俗伦理观念不同,所以很多人对很多事的看法自然不同,你不能因为这些不同便也认为自己是有病的,你不小了,是非对错,不能听其他人怎么说便轻易下定论的。”
“我可以理解你受了情伤后的失魂落魄浑浑噩噩,但我不能理解你这种活法,如果你那个少爷真心对你,如果他心里有你,哪怕分开,你觉得,你如今这般自我否定的样子是他想看到的吗?如果他心中没有你,那你如今这个样子无疑就是一个笑话,当然你也不要说你的喜欢会给你少爷带去多大的困扰麻烦啥的,李六,你要知道,有的事,不是你主观意愿就可以改变的,而且你不是为了他离开了吗?所以,别再说那些蠢到愚不可及的自我自责否定的话了。”
“听兄弟一句劝,从明儿起,你跟着我开始新的生活,昨天已逝,不必回想,你只需跟着我一起往更好的生活努力就好了,放心吧,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听我的劝,改变自我,从头开始,从自身开始,为了迎接崭新的明天,今晚回去,你好好捣腾捣腾自个。”
许云帆中间那番话,李六还是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他,同时他也是第二个肯定他感情的人。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李六差点要捂嘴哭了。
谁知许云帆话锋一转,说了后面那段话,李六顿时就感动不起来了,眼泪直接收了回去。
也许,说了那么多,后面这番话才是许云帆的真实目的吧!
也是,李六可没忘,那天自己靠近许云帆,这家伙都吐了。
如今再回想起许云帆的话,来自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的肯定,好像多年来的坚持都有了答案。
他没错。
喜欢上一个汉子,他何错之有?
这一刻,李六可以坚定的告诉任何人,“娘,我没有病,我也不是不正常,我喜欢少爷,这不是错的,纵然我的喜欢可能会带给少爷带去困扰,但我……我没有妨碍到任何人,爹娘,我不会因为自己的喜欢去伤害任何人,我只想把那个人放心上,没事时拿出来想想,我……我注定走不了你们理想中的人生轨迹了,对不起。”
第174章 第 174 章 京城开店
李卫抹了把眼泪, “六儿,父亲错了,你有你的路要走, 往后, 你想怎么走便大胆的走,飞的越远越好, 离开这儿也好, 父亲这些年顾忌太多, 无法替你出头,日后你好好跟着许夫子,离开大梨村对你来说是好事,父亲只告诫你, 许夫子对你有恩,无论日后你到了哪都要记得这份恩情知道吗,咱不哭了。”
李六对李卫夫妇磕了一个响头, 以额抵地的姿势, 铿锵有力的说:“儿子记住了, 许少爷的恩情,六儿终生不忘。”
正因为李六对许云帆的恩情终生不忘, 平时有事没事就爱往许云帆府上跑, 以至于许云帆每次看到来找人的某人时, 只觉得口干舌燥, 就渴的厉害。
书童一事落定,许云帆在堂屋转了一圈, 秦安那边便喊丫丫起来,“哥夫,你还不睡呀?”
“还没呢, 等你大哥洗完澡了再睡,”许云帆说着,站到秦安秦慕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得到秦安同意了才推门进去,床上两个家伙看向他时,那眼睛还亮的跟老鼠眼似的,一点困意都没有,“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方才哥夫同李卫伯伯他们说话吵到你们了?”
“不是的。”
秦安摇摇小脑袋,起身一手撑在胸前,一手拍着床沿,“哥夫坐这里。”
他这哥夫说勤快,其实也挺勤快,刚来家里时,那是什么活,甭管会不会,他都会抢着做,虽然做成的事没几件,不过那份勤快的劲,秦安是见识到了。
但这么勤快的哥夫,有时候又会给人一种懒出天际的感觉。
在家里,他这哥夫,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能躺着绝不会站着。
平时在堂厅里,还要拿两个椅子,一个用屁股坐,一个用来放脚,后背再用劲并控制力道往后倒,那就跟睡躺椅似的。
秦安见过几次,好奇的不行,学着试了几次,也因此摔了几次。
后来他才明白,看似简单的事,其实也需要一定的技术支持。
而他哥夫就是个会技术且精通运用该技术的人才。
秦安佩服哥夫,也不舍得让哥夫累着,这才叫许云帆坐下。
许云帆想都没多想,一屁股坐下去,看看秦安又看秦慕,“怎么睡不着啊?不是吧,你两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失眠了?”
秦慕摇头,爬到许云帆面前,做势就想往许云帆怀里挤。
见状,许云帆笑了一声,一手将小家伙捞起来,一手拍下秦慕的屁股,这才将人放到腿上,不忘对秦安招手示意人过来,“说说吧。”
“哥夫,我在同弟弟猜想三娃能不能把爷爷救出来,脑袋里想多多的事了,越想越睡不着,都不困了。”
“那你们觉得三娃能救出爷爷吗?”
“我觉得不能,弟弟觉得可以。”
“为什么呢?”
“哥夫不是说了,大娃力大无穷,二娃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这么厉害都中了蛇精的计谋,三娃虽然拥有铜头铁臂,刀枪不入,也很厉害,但他要是能把爷爷就出来,不就没有其他四个娃的事了吗?弟弟想的跟我不一样,弟弟说,如果他是三娃,他绝对不会上当,肯定能把爷爷救出来。”
闻言,许云帆呵呵笑出声,低下头,下巴轻抵在秦慕肩膀上,“咱们安哥儿分析的很棒,当然,我们慕哥儿也棒棒哒,有自信,这一点真是同你哥夫我一样了,人就该自信一点。”
许云帆应当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若不然就是对“一点”这个概念不清楚,否则他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三娃是否能够成功救出爷爷,那就让哥夫为你们揭晓答案吧。”
许云帆刚想开口,眼角余光发现秦润不知何时过来了,正双手环胸倚靠在门口,眼中带笑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白色的浴袍穿在身上,微开的领口露出性张力十足的胸肌,结实精瘦的小腿……这小腿曾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一眼,目之所及无一不让许云帆想入非非,脑海里不断闪过一些发生过的,带有颜色的画面。
禽兽!
许云帆看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再看几眼,待会故事就讲不下去了,“你来了,快过来坐,你不是也喜欢听葫芦娃的故事吗,来了,我要开讲了。”
“好。”秦润几个大跨步坐到许云帆身边,秦安盘腿坐在两人中间,奈何小家伙身板小,占不了太大的地方,两个大人之间的距离,离的并不算远,许云帆甚至能闻到来自秦润身上淡淡的香味,这是一种与他身上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
真是奇怪了!
两人用的明明是同一个胰皂,为什么,效果却天差地别?
怎么秦润就格外的香?
许云帆一心两用,嘴上声情并茂的说着葫芦娃的故事,脑里却在想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呵!”
秦润低低的笑了一声,今晚的许云帆眼睛看起来好傻。
像是在发呆走神,又像是在想什么难题,但无论他在想什么,秦润可以确定,许云帆在看着自己。
能被心上人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秦润开心的笑了声,秦安扯了下秦润的睡袍,“大哥,你笑什么?”
他都难过的不行了,三娃失败了,没能救出爷爷,这种时候,大哥怎么还笑了?
“没什么。”秦润收回看向许云帆的目光,转而对秦安道:“好了,你们该睡觉了。”
秦安秦慕很乖,不会闹,秦润喊他们睡,秦慕立马从许云帆怀里出来同秦安一起躺回去。
“晚安。”许云帆离开前不忘捏了两个小家伙一把,看秦润亲两人,许云帆也跟着亲了,这才同秦润一起回房。
“宝贝,你今晚好像香啊!”
许云帆靠坐在床头,伸着笔直的大长腿,秦润跨坐他的大腿上,闻言笑出声,双手抓着许云帆的睡袍,俯下去同许云帆额头相抵,“云帆,要不要……”
要什么?
秦润□□上下动了几下,又故意拉下肩膀上的睡袍,露出圆润的肩头,暗示性十足,“云帆~”
许云帆眸色一沉,嘴角一挑,直接就躺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我看是你想吧,宝贝,来吧,我已经躺平了。”
两人“闹”了会,这才相拥而眠。
天蒙蒙亮时,迷迷糊糊中,许云帆听到秦润不知在跟谁说着什么,许云帆听不清楚,哪怕很困,他还是起来了。
谁会一大早的过来?
是不是又有啥事了?
九月中的天气,早上已经凉了,许云帆想着没事,待会再继续睡个回笼觉,他懒得换衣服,干脆披着一张薄被就出来了。
待看到院子里同秦润不好意思笑笑的人时,许云帆眯眼,又用手揉了揉,好家伙,他在书院混了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学院里什么姿色的学子没有?
可唯独眼前这款的。
这人妥妥的就是小奶狗一枚。
此人的脸型小巧流畅,肤色白皙,清秀的眉毛随着眼型微微弯着,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微有肉感的小唇一笑起来,两边居然还有两个酒窝。
总之,这人是可爱中又不失清秀,许云帆想,这种姿色,估计很受top们的喜欢。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秦润这种类型的。
对方见许云帆看过来,还对许云帆含蓄的笑了笑。
出于礼貌,许云帆没笑,只轻微颔首便算打过招呼了。
许云帆收回打量的目光,不在仔细看,更不会看人家脖子上有没有哥儿专属的小红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只以为是哪个哥儿来找的秦润,这人还笑得出来,估计是没啥大事,他还是回去再睡一觉吧,困死个人了。
就在许云帆转身时,小奶狗与秦润谈完话了,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许少爷。”
哇靠!
这熟悉的声音让许云帆猛的回头,眼睛睁的溜圆,“你是李六?”
“是我呀!”李六看许云帆吃惊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之前很脏,每天脸上都脏乎乎的,未经过打理的长发遮住半边眼,昨晚许云帆委婉的提醒他注意点个人形象,他才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就为了不给许云帆丢脸。
许云帆抹了一把脸,一句“我还以为是哪个哥儿来了”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话到嘴边被绕了个弯又给咽下去。
就李六这小模样,难怪会被李山惦记多年。
六年来没这么干净过的李六忐忑不安,“许少爷,你可有什么事要安排吗?”
只想美美的再睡回笼觉的许云帆:“没有,最近都没啥事,你跟着润哥儿就成,他有忙需要你帮忙你就做,没事干你就在食堂那里帮忙就好了,晚上再跟秦大娘他们一起回来。”
“好。”李六知道许云帆为什么要让自己尽量少待在村里,许云帆的细心,他知道的。
去到书院,秦润带着李六同秦大娘他们介绍了一番,吃过早饭后便去寻了齐修泽。
李六小时候就长的可爱,别看他是李家人,秦氏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他的,他娘以前是县城有钱人家的丫鬟,他爹也在那干活,两人不怎么在村里,后来夫妇两人回村后,同李氏的其他人的关系也是一般般,自家小儿子爱往秦氏那边跑,夫妇都没说什么。
秦三比李六小了两岁,以前还在一起玩过呢,只是李六回村后,不再找他玩了,秦三为此感到惋惜过,如今李六加入他们,秦三自然高兴,都不用秦润教李六做事,秦三便接过这个任务了。
另一边。
“润哥儿,你找我?”齐修泽原本在课室里看书的,被其他学子推了一把,才发现外头看他的秦润。
秦润:“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有空吗?”
“有啊!”齐修泽把秦润带到湖上凉亭,“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尽管说,大家都是兄弟,日后没准还是亲戚呢。”
秦润:“……”
这话说得可真早。
“听说齐家有船队还有车队,不知道从我们这里到京城,水路是否可直达呢?”
秦润问的是什么问题?
有点搞笑了。
齐修泽想笑,触及秦润认真的神情后,突然就笑不出来。
哪怕他的笑,不含有任何的鄙视嘲讽。
但他凭什么笑他呢?
自己不过是出身好,上了学院读了书,去过的地方多了开拓了眼界,大晏朝有多少条水路,他不说一清二楚,但大致还是清楚的。
如果给秦润一个同他一样的出身,秦润未必会比他差,他凭什么笑秦润短见薄识?
齐修泽认真道:“没有的,润哥儿,在我们大晏朝,要从清河镇开辟一条直达京城的水路,这是一件非常不现实的事。”
“如果我要将一批几千斤重的货物运到京城,我该选择水路还是陆路呢?”秦润的话,其实是间接问,哪种方式运货更省钱。
“你是有货要运往京城?那我建议你可以采取水陆结合,就是从清河镇走水路,到沂平府城后再走陆路,这样一来,用时比较短,也更省钱,平时我们把蜡烛运往京城就是走的这么一天路线。”
秦润:“齐家不是也做这项工作的吗?我想把货交给你们负责运送到京城,我们可以合作。”
齐修泽好奇道:“你要把什么货运到京城?很急吗?如果不急,你可以等等,到时候船队这边有货了再一起运过去。”
几千斤的货物要是走陆路,虽然也就几辆马车的事,但特意走一趟并不划算。
如果特别着急,还得额外付一笔加急费,有他在,这笔加急费肯定不会收,但问问也不损失什么。
“我要运一批炭。”
“什么?炭?”齐修泽有点懵,“什么炭?你现在收炭再转手卖吗?”
秦润摇头,脸上洋溢起骄傲来,“不是的,我要运往京城的炭都是我们请人自己烧出来的。”
闻言,齐修泽沉默了一会,“是不是云帆教你们烧的?”
如果是其他人烧制的炭,齐修泽大抵要叫秦润放弃了。
烧木炭卖是赚钱不假,可会的人太少了。
其他人不是没试过,毕竟在这个烧火都靠柴的地方,平时他们烧水煮饭炒菜时不就有一块一块鸡蛋大的黑炭吗?
很多人以为烧炭就是烧木头,可等他们试过后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秦润虽也有做了些生意,但多数还是吃食这方面,齐修泽不由解释道:“润哥儿,炭这玩意,其实不好卖,特别是咱们自己烧的木炭,灭的快,也不比外边卖的暖和,平时自个家里用还成,要是在外边,特别是京城,买不出价的。”
“可是云帆烧出来的炭很好,我都打听过了,银霜炭的销路很好,几乎不愁卖不出去。”
“嗯?你说什么?银霜炭?”齐修泽捏了下自己的手臂,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润哥儿,我不是在做梦吧,云帆真的把银霜炭烧出来了?”
“真的,已经烧了三百多袋了,我打算把银霜炭运到京城卖,你可以书信一封让人帮帮忙吗?”
秦润又道:“你可以让人在京城给我找一间铺子吗?我想开一家铺子,日后就专门卖我们家做出来的东西,如果可以,你可以帮我找一个掌柜先管理店铺吗?”
“可以,当然可以,你且放心,这事交给我去办,绝对让你满意。”
这些事对秦润来说很难办,对齐修泽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也就一封信的事。
又聊了几句话后,秦润道谢一番才离开,齐修泽还傻愣愣的坐在那。
许久,齐修泽才拍了自己一巴掌,喃喃自语起来,“真是少见多怪,那小子带来的惊喜还少吗?”
因为这事,齐修泽课室都没回,直接回了寝室写信去了。
信上,齐修泽同齐远洋说了,让他将京北路最大的店铺收拾出来,他要把该店铺送给许云帆,还让齐远洋找齐家培养出来,最有经验的掌柜送过去,最后又让齐远洋找人按照图纸把店铺装修出来。
图纸是秦润给的,齐修泽连同信一同寄往京城。
收到信的齐远洋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大骂齐修泽就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把店铺让出去就算了,居然还敢使唤到老子头上了,当真是反了天了。
在信上,齐修泽没说这家店铺为何要让给秦润、许云帆,对木炭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他怕他说了,按照自家老爹老狐狸的个性,肯定不等银霜炭正式上市出售便要被自家买断了。
秦润还想借助这批银霜炭将云润店铺的名声打出去呢。
为此,看到信时,齐远洋气的够呛,但小儿子为此特意来信了,齐远洋嘴上骂骂咧咧,转身还是把事一一落实下去。
秦润是会做人的,不说齐修泽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就是谢柏洲三人也没少为许云帆做事,更不用说,在许云帆全部身家加起来还倒欠他们银子的情况下,许云帆要养牛,他们四人借助家族势力,又筹银子帮许云帆买了几十头牛回来时,这份友情,秦润是大为震撼的。
真正的朋友,不是狗肉朋友,而是可共患难,可同甘共苦的朋友。
这份情,许云帆承,秦润必须也得承,因为他与许云帆是夫夫,是一体的存在。
在第一批银霜炭送到京城,待月后开始售卖前,随着银霜炭一同送到掌柜手里的还有秦润的亲笔信。
信上,秦润交代了有关银霜炭上市时间,定价情况等事宜,最后,又让掌柜将四袋银霜炭拿出来,分别送往齐府、谢府、林府、沈府。
银霜炭?
这批货居然是银霜炭?
乖乖,掌柜的已经傻眼了,看着几个汉子把一袋又一袋银霜炭运往货房,整个人迟迟没回过神来。
他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银霜炭,他们东家是如何收到手的?
第175章 第 175 章 撒谎
收到货的掌柜看着信的手都抖了, 当天是哪都不敢去,亲自点货,亲自盯着几个小二把银霜炭送到货房, 又亲自给货房上了两把锁, 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当晚更是直接守在店铺里。
没办法, 这不是其他货, 这可是银霜炭啊!
掌柜姓齐, 乃是齐家不知隔了多远的亲戚,被家主分派到云润店铺时,齐掌柜没什么意见,对他来说, 他就是一块砖,是齐家的人,那么自然的, 齐家的店铺, 哪里有需要, 他就出现在哪。
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很好奇, 这云润店铺的东家到底同齐家有什么关系, 卖的又是个啥, 为啥他签的契书还有保密条款?
直到见到这批货时, 齐掌柜悟了。
果然,能同齐家交好的, 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看看,人家可有本事了, 居然能提前收到这么多银霜炭,这得费多少功夫?
往年,齐家不是没想过收购银霜炭,但懂得烧炭的那几家,估计技术也不咋地,能不能烧出银霜炭全靠运气,因此这银霜炭的产量自然不高。
收购木炭的生意,不仅齐家做,其他世家也在做,哪怕齐家是皇商,每年收购到的银霜炭也不到两千斤啊!
这两千斤,听着好像很多,但用起来是一点不多,单单是送进宫都不够,更不用说剩余。
如今运来的银霜炭,四千斤都是有的,齐家都收不到的数,可新东家就做到,你就说这人厉不厉害吧!
新东家有手段有人脉,齐掌柜自然高兴,第二天亲自将木炭送到四府上。
秦润之所以把银霜炭送到四府上,倒不是他为了巴结人,而是谢柏洲三人从齐修泽口中得知秦润要运一批银霜炭到京城一世后,三人就激动了,一个个找到秦润,都想从他手里买一点给家里人。
没办法,不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只怕家里人还不晓得银霜炭一事,这些货就被抢光了。
他们四家在京城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但京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少吗?
自然是不少的。
好不容易碰上有这么多银霜炭卖,前头买到的人,定然是要买个几百上千斤,哪怕今年烧不完,留到明年总可以吧,反正这玩意留个几年都不会坏,没准到时候自家人抢不到呢?
有秦润这层关系在,谢柏洲几人自然想先买上一批再说。
他们认识秦润,又同他们夫夫交好,直接走个近路不是爽歪歪?
秦润将这事同许云帆说了,“云帆,我的想法是,这木炭,咱就送他们了,不能真卖。”
投桃报李,有的情,不是可以用银子来衡量的。
对此,许云帆能有什么意见,人情世故方面,他不如秦润懂的多,“我听你的,你说的对,他们四个帮了我们很多忙,既然他们想给家里买,你让掌柜送过去就行了,到时候就说是他们已经付了银子就成。”
于是第二天,秦润同他们说了,“你们就不用买了,到时候我直接让掌柜送到府上就成,先送一袋吧,等天气凉了他们可以先用着,我那批银霜炭估计不会上市那么快,这玩意都是我们自己烧的,到时候你们有需要了吭一声就成,说什么买不买的,伤感情。”
谢柏洲四人听到秦润的话后,那个激动哟。
秦润这话,他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以后他们随时都有银霜炭可用了?
他娘的,这种不用跟人争,开口就有人把东西送上门的感觉贼爽。
齐远洋在书房内核查账本时,管家过来了,“老爷,齐掌柜来了。”
核查了两本账本,齐远洋疲惫的揉揉眉心,头晕脑胀的同时,眼睛也酸涩的厉害,“你让他等会。”
管家在齐府任职几十年了,可以说是府上的一把手,平时一些日常事务以及无关紧要的事,不用汇报他便有权处理,也只有较为重要的事,管家才会来请示。
要是事事都需要齐远洋出面,这管家莫不是个摆设?
很多府上都是如此,因此,别看管家只是个管家,但这群人还是很受人敬重,轻易得罪不得。
管家回到前院,齐掌柜原本还惬意的喝着茶水,见到人来了,赶忙站起来,“怎么样,齐大人呢?”
齐远洋虽是皇商,但也有官职在身,喊声大人倒也要得,当然,平时同齐远洋谈生意的商人更愿意称呼他为齐老爷。
管家同齐掌柜认识已久,“你急什么,坐着等会就是了,你这究竟是带的什么玩意?”
在老爷没点头前,齐掌柜带来的东西,管家断不敢擅作主张收了。
齐掌柜虽还是他们齐家的掌柜,但别忘了,这人如今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东家。
那东家大抵是有点来头,否则老爷不会把店铺让出去。
这人让齐掌柜带东西来,谁知道对方是要报答还是要巴结老爷呢?
他人送的礼,可不是什么都能收的。
不过从齐掌柜的那声“大人”来看,今儿他来,怕不是为了谈生意。
管家一下子就门清了,看来这人还是懂得感恩的。
齐掌柜可不知管家一下子就想了那么多:“等大人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吗?”
话音方落,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
“老齐,怎么过来了?莫不是新店铺出了什么事?”齐远洋一坐下,直接开口问道。
齐掌柜:“新店尚且还在重新装修当中,能有什么问题,大人,我今儿过来是奉了小少爷的吩咐把东西带回来了。”
“哦,那臭小子有什么东西还得让你特意送回来?”齐远洋目光落在齐掌柜脚边黑色的大麻袋上,“就是这东西?”
“是的。”
齐远洋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会意,上前将麻袋竖起来,再把绳子给解开。
待看清麻袋里的东西后,管家哎哟了一声,“老爷,您过来瞧瞧,小少爷居然给咱们送了这么多银霜炭回来呢。”
身为齐府管家,哪怕没用过,见肯定是见过银霜炭的。
“银霜炭?”齐远洋嚯的起身,几步过去,管家特意扒开袋口让齐远洋看的更清楚,“老爷,您看,这是不是银霜炭?老奴没看错吧。”
一大袋的银霜炭出现在面前,齐远洋眼都直了。
也许在管家看来,他们只看到了一袋银霜炭,可他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层东西。
据他所知,沂平府并无人会烧炭这门手艺,齐修泽又常在书院,他认识的人,有哪一个是齐远洋不知道的?
毕竟齐修泽自小生活在京城,去清风书院才几年?加上受蒋岚方的特别关照,那小子,不说离开沂平府了,就是清陵县以外其他地方只怕都没怎么出去过,如此,他哪来的人脉能搞到这么多银霜炭?
在从齐掌柜口中得知,这是秦润让送过来的银霜炭后,齐远洋当即明白了。
这个许云帆,当真是小看他了。
原以为会做蜡烛,会制纸就很了不得了,没成想,这家伙居然连银霜炭都会烧,看来这人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
齐远洋想了想,吩咐管家把银霜炭收到货房去后,回书房立马书信一封。
另外三家并不知晓许云帆此人的存在,齐掌柜只告诉他们,这些银霜炭是贵府少爷买好的,他只负责送货,其他一概不知。
虽吃惊于自家儿子能买到这么多银霜炭,但三家人并未多想,只猜测,可能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子是遇上炭老板了。
……
眼看秦润的生日越来越近,许云帆最近忙的屁股同椅子亲热的时间都没有。
秦润不知道许云帆到底在忙什么,但家里的变化,他眼不瞎,自然看出来了,院子小道被打理整装过,房檐下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每天他从镇上回来,许云帆在柴房里,他洗漱好了,许云帆还在柴房里,秦润问他都干了什么,许云帆面不改色:“当然是看书了,二月份我就要参加科举了,还有明年三月份的夫子大比,我答应蒋院长要参加了,最近自然是要多看点书的。”
撒谎!
许云帆在撒谎!
秦润不是傻子,平时他对许云帆的事,比对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蒋岚方所说的夫子大比一事,秦润知道,也知道许云帆答应了参加,可蒋岚方并未给过于许云帆半本书。
按照蒋岚方的意思,许云帆这人是什么尿性,不说了解的一清二楚,至少也看出个七七八八。
许云帆就是懒,回到家了,只怕不会看什么书,他可是亲眼所见,也观察了许久,许云帆没事干的时候,宁可蹲在外头同学子侃大山也不愿待在夫子课室里多吸收一点知识。
蒋岚方干脆没给许云帆半本书,他打算等他回来了亲自监督。
秦润不知这些事,但家里的银子几乎都在自己手里,镇上卖的书,一本就得几两银子起步,许云帆说他在看书?
柴房里除了他皮箱里出现的书之外,大晏朝的书,他是一本都没有,所以,他看个锤子的书。
明知道许云帆在说谎,秦润并没有拆穿,只道:“看书固然好,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累着自己了。”
许云帆不走心的点点头,“知道了,对了,最近榨油厂的事你记得跟进,先把秦大右他们喊过去干活吧。”
“人我都找好了,对了,云帆,我可以同孙木家合作吗?”
许云帆对孙、李两氏的部分人并没有太大的好感,秦润要同孙木合作,想了想,还是要问过许云帆一声。
“你先跟我说说,你要同他们合作什么事?”
“就是地里的事。”
方猎户最近忙的往山上跑,地里的活基本顾不上了。
玉米地还好些,前期除草后,玉米高了再除些草就可以了,可几亩红薯地却不能不管。
红薯不翻藤,产量少一半。
秦润昨儿去大棚那边看了一下,从柳大娘口中得知,小秦家的一亩红薯藤被李慧同她婆婆一起翻了,就是长出来的杂草都除的干干净净。
秦氏这边的大部分人,年轻汉子几乎被许云帆征用了,就是那些闲在家的,也被秦润赶过来剥茶油果,总之,能用的没剩几个了,大家伙都忙,地里的事自然都顾不上。
有一次柳大娘见着李慧两人去了小秦家的红薯地干活,这才寻思着将这事跟秦润说说。
几亩红薯地,种都种了,不照顾好岂不是浪费了?
“李慧嫂子他们念恩,这才帮我们打理红薯地,要不是柳大娘说,我都不知道,咱们家的红薯地不少,翻藤怎么也得翻个两到三次,所以我想,要不干脆请他们帮忙算了。”
许云帆赞同道:“你说的是,虽然我做的那些事,在他们看来很重,但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没道理让人给我们白干活,这家人倒是个懂事的,你看着来吧,孙氏那边的人,有的还是不错的,如果人手不够了,你可以去孙氏看看。”
解决完这事,秦润又同许云帆说起关于大清村水果罐头处理方案。
对此,许云帆一点意见都没有,“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润哥儿,做生意其实就跟博弈一样,有时候靠的就是一个机遇、运气、眼光,胆量,有的人可能发现了商机,看准市场后敢于及时出击,所以他挣大钱了,但有的人也有可能为此背负债务,你不要怕,大胆去做,你只要记得,不管成败与否,你身后还有我,所以,你且大胆的放手去做就好了。”
“好。”秦润搂着许云帆的双手力道大了两分。
能够遇上许云帆,他是何其有幸!
许云帆说过的话,秦润从未质疑过,随着同许云帆相处,他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第二天,许云帆起来时,秦润已经出门了。
许云帆吃过朝食便继续钻柴房里忙活,尚未到晌午时,村长的大嗓门从院门外传来,“孟大夫,许小子就是住这了,你们且等等,我喊人开门,许小子在家吗?”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听到了抽噎声。
“在。”
许云帆先应了一声,跑出去把院门开了。
院门外除了村长与孟大夫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夫郎以及一个汉子,许云帆垂眸往下,哦,还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
许云帆只是随意的打量一番,视线落在村长身上,“怎么了,村长你们找我有事啊?”
“许大夫,这事我实在解决不了了,只能来找你,你给这个孩子看看吧。”不等村长道明来意,孟大夫已抢先一步。
连孟大夫都没有办法,只能带他们来找许大夫,可见这许大夫医术是远在孟大夫身上的。
虽然这位许大夫很年轻,看着不过十几岁,可如今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人身上了。
那夫郎上前一步,拉着一直牵着他手的孩子就给许云帆跪下,“许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
“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许云帆一脸的茫然。
孟大夫这才把情况同许云帆说了,“这孩子是患有长虫病了,这位夫郎也说过孩子曾吐过一条长虫出来的情况,这长虫病我是没办法了,不知许大夫可有办法?”
说实话,这种情况,孟大夫也是束手无策。
长虫病,其实也就是蛔虫病,在现代,其实都是小事,吃颗黄色小金塔下去就能解决的事,可在大晏朝不一样。
嘴里吐出虫子?
许云帆浑身一抖,强忍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的欲望,他都不敢想,一个孩子是怎么能把蛔虫吐出来的,对怕虫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恐怖如斯。
许云帆将瘦小的孩子拉起来,同孩子小爹仔细询问情况过后,这才摸了摸孩子的肚子,还让孟大夫也跟着摸了几下。
好家伙,这孩子肚子里的蛔虫估计不少。
其实,在这里,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有的孩子不懂讲究卫生,大人也没有这个意识,有蛔虫很正常。
许云帆对孟大夫道:“要判断孩子是否得了长虫病,等孩子吐虫方可判定,那是不行的,一般肚里有长虫的孩子,多数会脐腹疼痛、腹泻,久而久之,孩子自然会消瘦,你看看这孩子瘦的,差点皮包骨了。还有,判断长虫病,你们还可以留意其他方面,平时他们的情绪会较为烦躁易怒,晚间睡觉会磨牙、精神不安等等,孩子腹胀腹痛,几天不大便,腹部可摸出软包块,则说明孩子肠中蛔虫数量较多,被扰后缠结成团,形成虫瘕……这些判定孩子肚子是否有长虫的方法,你回去后可以记下来,待日后我再同你说说如何预防长虫病吧。”
“许大夫,长虫病还可以预防?”孟大夫是真的震惊了。
许云帆淡定道:“那当然,你不知道病从口入吗,这长虫病,其实就是平时不注意饮食卫生,咱们老百姓种的瓜果蔬菜,使用的又都是最天然的原始肥料,就是粪水浇灌,平时洗不干净就吃了,自然就会有长虫了。”
“许大夫,那我孩子……”孩子的爹娘问着话,紧张的不行。
听许云帆说了那么多,他们听懂了,许云帆所说的那些个症状,他家孩子全都占了。
本来夫夫两人是不知道孩子肚子有长虫的事的,但最近半个月孩子脾气不太好,不时吼叫也就算了,这肚子还不时的疼起来,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孩子是在被训后,故意装作肚子疼以此来逃避责罚,可两次后,看孩子不似作假,他们把孩子带去医馆,孩子却又不痛了,大夫也没看出啥问题来,可回到家,连续几天孩子都会肚子疼,还拉肚子了,但几天后又啥也不拉。
看着孩子越来越瘦,夫夫两人哪里睡得着,一睡不着,孩子磨牙的事便被他们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