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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珀戒指微微闪光,酸雨冲刷着无遮挡的少年,将他狼狈浇透。

“佑佑!”

哭声淹没在大雨里。

银发和睡衣一瞬间湿透,Omega少年的身形摇晃不稳,奔跑在

雨里,崩溃无助地呼喊:“佑佑——”

“我错了!佑佑,我再也不会怪你管你了,你不要这样……”

“我会改,我会做个温柔听话的Omega,我再也不会任性了,求求你……”

“你回来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那是一场白日的大雨。

雨雾朦胧,晕开的霓虹灯光在高楼那一头闪烁。

酸雨星的路面上,所有撑伞的行人都在奔走,水洼里盛开着涟漪。

唯独那个赤足的少年,睡衣黏着纤瘦单薄的身躯,水银般的奇异长发顺着背脊一直蜿蜒至大腿,湿漉漉不断落下水滴。

他走丢了鞋子,每一脚踩在水洼里。

头上布偶猫耳朵已经塌下去,身后拖着一条湿透的尾巴。

边走边哭着自言自语,像个被抛弃的无助孩子。

铁锈红的云层飘浮在城市上空,无数的伞面填满了湿漉漉的街巷。

唯一行走在酸雨中的银发Omega,美丽脆弱得就像世间仅存的神灵。

路人为少年的美而惊艳。

人们窃窃私语:

“好漂亮,好眼熟啊?”

“天哪……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像小王子?”

“看那头银发……”

“不是吧,小王子怎么会在这儿……”

“噗通”一声。

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倒了下去,水洼里泼开一片水花。

少年卧在大雨里,泪珠和雨珠混成一片的脸颊惨白,指尖深深地掐进小腹,他疼得蜷紧了身体。

路人们见状,纷纷围了上来。

“天啊,真的是小王子!这、这和新闻照片里一模一样啊!”

“这脸色差成这样,得赶紧送医院!谁来搭把手?”

七手八脚的人们一边撑伞一边把昏迷的Omega抬了起来。

一点银光从少年下垂的无名指落下。

滚过积水,停在黑色的皮靴边。

伞沿下,灰色兜帽里露出半个椰子壳。

椰子章鱼Alpha于佩弯腰捡起戒指,一边端详,一边拨通了通讯:

“喂,老大。”

“找到他了。”

第76章

酸雨星医院八百年接不到一个送医通讯。

但听说是帝国小王子出事,医院虽然犯嘀咕,却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组织救护飞车出发。

街道上,民众像蚁群聚在一起。

中间的人托着昏迷的Omega少年,其他人帮忙撑伞,为不省人事的小王子遮雨。

“老大你的命令明明是给一笔钱、把人扔到民间,我也没想到那些家伙胆子这么大,居然偷偷把钱分了,还想把人卖掉再赚一笔!他们脑子平时怎么没这么灵光?”

于佩咬牙切齿地说:“老大放心吧,已经全部处决了。只是大殿下那边咬得紧,不知有没有被察觉……”

设置了隐私通讯的光屏上,少女的长卷发就像沐在微风与雨丝里。

她短暂沉吟:“他那边我来解决。”

于佩:“那现在怎么办?”

“继续。把他送走,越远越好。”

“可是老大,小王子那张脸和发色,到哪儿都很惹人注目啊!”于佩压低声,“你瞧,已经被认出来了。”

“脸可以遮挡,头发可以染色。你只管送他走,他是不会回王宫的。”

“你怎么知道?”于佩把玩着捡来的漂亮戒指,好奇地问。

光屏上的人影顿了顿。

“因为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一个向往自由的Omega。”

那个声音温柔而坚定地说。

“只要不挡大殿下的路,他应该得到自由与理想。雪莘摆脱痛恨的命运,大殿下王位稳固,而我弥补了愧疚与遗憾。”

“这样难道不好吗?”

于佩:“好的老大,这次我亲自盯着,一定帮小王子挑一个民风淳朴的好去处。”

通讯断开。

椰子章鱼Alpha理了理兜帽,跨过水洼,向人群靠近。

就在这时,空中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螺旋桨将大雨铲出水浪。

一架流线型的华丽飞行器从城市上空降落,机身上刻着璀璨的剑与玫瑰徽章。

舱门打开,一排身穿防护服的宫廷侍卫鱼贯而出,将街道围了起来。

侍从举起伞,身穿长披风的皇帝手握宝石权杖,匆匆走下飞行器。

“参……参见陛下!”惊异的人们纷纷行礼。

雪穹摆摆手,大步往前差点扑进水坑,被紧跟的侍从们搀住。

民间发现小王子的消息刚传回帝都星,他就匆匆登上飞行器亲自赶了过来。

“雪、雪莘……?”

他来到人群中心,看见那个浑身湿透的狼狈Omega,颤着手把他接过来,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苦苦找了一年的儿子啊……

怎么变成了这样?

飞行器在人们的目送下驶离酸雨星。

于佩躲在墙角,忧心忡忡地皱眉:“喂,老大,坏事了……”

通讯那头沉默很久。

“那没办法了。”

“会有其他人接手,你不用管了。”

*

晨光落进起伏的窗纱,朦朦胧胧的光晕跳跃在Omega柔软的额发上。

雪莘睁开眼,空洞的异色眸呆望着宫殿的穹顶。

光太刺眼,寝宫的轻纱与天空都不再是他熟悉的样子。

雪莘伸出手,触碰光里的浮沉。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上。

戒指……

不见了?

几乎当场崩溃的少年,后知后觉想起那日的光景。

父王找到了他,把他带离了酸雨星。

重新回到金丝笼的少年,沉默与崩溃过后,慢慢抬手,在空中划开了一扇智能光屏。

遗失的婚戒,是他最大的秘密,不能动用王宫的人脉与资源寻找。

雪莘登入赏金猎人论坛,所幸账号和密码都还能用。

这个账号是几年前他意外注册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火铳一样的暴脾气青春期少年,曾经开小号与星网上造小王子黄谣的网友互喷。

有一段时间,他在高强度冲浪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网友推荐的地下论坛,就注册了账号进去围观各种奇葩悬赏。

后来他几乎忘了这个论坛和账号,直到今天。

雪莘发布了一个悬赏任务,贴上照片,以高额报酬悬赏丢失的月珀戒指。

等待各路大神各显神通的同时,他还抱着一点渺茫的希冀。

佑佑是个赏金猎人。

假如她也在这个论坛接单,或许会看见他发布的悬赏任务,知道他弄丢了他们的婚戒。

兴许,她会来联系他。

在清醒与混沌中沉睡了几日,浑身软得像化了骨头。

做完这些,雪莘关掉光屏,撑着身慢慢坐起,银雪色短发从耳际扫落,垂散在他颊边。

他一怔,蓦然抬手摸到自己柔软的短碎发,一时惊慌失措:“我的头发……?!”

抬眼正撞见走进寝宫的皇帝,他惊怒地喊道:

“你凭什么剪断我的头发!她回来了怎么办……她说过喜欢我留长发……”

“‘她’是谁?”皇帝的声音阴沉。

雪莘沁红的眼尾滑下一颗泪珠,嘴唇动了动,只是坐在那里流泪。

“你……”雪穹指着自己疯疯癫癫的小儿子,一时不知从哪里骂起,“你知不知道自己被人终身标记了?”

“我以为你是遭遇不测!没想到……”

雪穹指着他痛心疾首,抬起巴掌想打,看着少年苍白无神的面容,又实在下不去手。

“是谁?你说。”他冷静了点,在床边坐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欺负了你?父王为你做主。”

雪莘的嘴唇颤动,眉心微皱,只有更多委屈的泪珠下落:“没有……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愿的……都是我……”

雪穹几乎要气晕过去,看着哭泣的Omega,又觉心如刀割。

“孩子啊……听父王的。”他颤手抚摸少年颊边哭湿了的银发,“咱们找医生悄悄清洗掉标记,这事儿就过去了,只当没有发生过。”

雪莘呆呆睁着眼,瞳孔收缩,颤抖着挥开他的

手:“不,什么叫……‘没有发生过’?怎么能是没有发生过!”

“我什么都没了,如果连标记也失去了,她回来的时候怎么找到我!怎么证明我们相爱过……”

雪穹脸色大变。

他站起身,铁青着脸沉声道:“都进来。”

一群医护人员提着药箱在皇帝的传召下走进来。

为首的年轻男人一袭白大褂,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和儒雅。

“你们要做什么……”雪莘眼里含着泪,抱着被子警戒地注视着来人,“我说过了,谁也别想清除我的标记,我不需要!”

舒蓝走上前,俯身安抚情绪激动的Omega:“殿下别担心,这只是小手术……”

“滚开!”雪莘猛地推开他,宝石眼里泪珠碎落:“我不做手术,我不清洗标记!”

“逆子!”皇帝暴怒,“你们还站着干什么?由得他胡闹!今天不洗掉这个标记,你们全都别干了!”

所有的医护人员扑上前,按住拼命挣扎的Omega。

雪莘发出尖锐的哭声。

舒蓝欲言又止地看向皇帝:“陛下……”

“给他打麻醉!”雪穹脑门突突跳,扔下一句话,怒气冲冲离开了寝宫。

“父王!”绝望的哭声从Omega喊哑的喉咙里溢出,“滚开别碰我!父王,求您了父王……”

“殿下,您冷静一些。”舒蓝再次上前,安抚几乎崩溃的Omega。

针尖刺入血管,浑身被人架住的少年哭得满脸是泪:“医生,我不能没有这个标记,求求你医生……”

“别拿走我的标记,我还要等她回来……”

舒蓝棕绿色的瞳孔映着Omega绝望的求助。

他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制止,看着挣扎的少年被强行抽走一管血。

护士取走采血管,现场进行术前验血。

但她的神色微变,将主治医生叫到一边。

舒蓝看了验血结果,脸色微变。

两人微妙地对视一眼,护士附耳压低声:“您要不要……请示一下首领?”

舒蓝的镜面折射着光。

Omega的哭声已经变得微弱,听来仍令人心碎。

良久,他托了托镜架,微笑着说:“不用,准备麻醉吧。”

*

深夜。

雪莘蓦然睁开眼,胸膛急剧起伏,泪珠成串顺着眼尾滚落。

他急喘着气,眼前一幕幕闪过乱成一团的寝宫,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将他按在床上,强行注射麻醉针剂。

那一天他失去了标记。

紧接着,腹痛如绞,血流不止……

但就在疼得几乎快要死去的时候,另一股液体注射进体内。

奇异的暖意萦绕住腹部,护卫住心脏,驱散了疼痛……

几乎让他起死回生。

“别担心,殿下。”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他在昏沉中听见父王惊慌失措的哭声。

紧接着,感到自己被转移到了帝国医院。

也是那一天,他被告知肚子里怀上了孩子。

是她的孩子。

已经快三个月了,但因为他太瘦,看起来完全没有显怀。

失去Alpha、又被强行剥除标记,几乎心如死灰的Omega,形同槁木的指尖抚上柔软的小腹。

他几乎枯萎的生命又有了希望与未来。

“雪莘?”

栖佑佑在一片沁凉中惊醒,猫耳朵耷拉的布偶猫小王子,埋在她怀里正在无声地流泪。

泪珠沾湿了她的脸颊和头发,她惊讶地睁大了眼,把哭泣的Omega抱紧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脊安慰:

“怎么了,做噩梦了?”

“嗯。”鼻音闷闷的Omega,轻轻应了一声。

栖佑佑吻掉他的泪珠,想了想,起身去摇篮里,把睡得冒奶泡的雪绒绒抱过来。

雪莘接过自己的孩子,低头用脸颊蹭蹭她。

栖佑佑把父女俩一起揽在怀里,拉过被子,讲冷笑话哄他们入睡。

睡得好好的被烦得不行的雪绒绒扭了个身,小粗尾巴拍在自己Omega爸爸的脸上,小手握住栖佑佑的一缕头发,把她扯得抽一口凉气。

“不好了,赘婿殿下……”

慌慌张张的侍卫敲门进来,急得连绰号都忘了改,在栖佑佑示意下放轻了声:

“大殿下……大殿下出事了!”

第77章

栖佑佑边穿外衣,边奔出寝宫,骑士团的飞行器已经在宫殿外接她。

牧绮打开机舱,向着她招手。

雪莘好不容易睡着,栖佑佑没有叫醒他,把父女俩安置好,自己单独出门。

她登上印着骨头徽章的银色飞行器——

皇家骑士团团徽,居然是一只卡通骨头!

飞行器内,牧深、哈瑟等骑士团主力成员全凑齐了,一行人直奔帝国医院。

大王子雪烬是在边境出的事。

从反抗军总部回来后,人虽有些飘忽,看着还算正常。

作为唯一的超S级Alpha,雪烬不仅自小从军,更是帝国目前最强战力、皇室的主心骨。

冷静、强大、坚韧一向是这位殿下的标签,令所有人安心。

皇帝安慰了他一番,说就当死了老婆。

他这老皇帝能承受,相信他坚强的儿子也没问题。

反抗军叛乱,鲛鲨星圈与其牵扯极深,如今的局势下,边境的安稳尤其重要。

因此谁也没多想,雪烬即刻返回了边境,继续戍守。

根据戍边士兵的描述,出事当日的晨间练兵大殿下没有参与。

这在以往是从没发生过的稀奇事,无论风霜雨雪,这位殿下从不曾缺席。

他们觉得奇怪,又听说了大王子妃的事,多少有些担心,便去大殿下住的营帐察看。

没想到一进去,只看见满桌、满地的血,伏倒在椅子边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后颈一片血肉模糊,现场惨不忍睹。

他竟然在营帐中自残,用军刀割伤了腺体。

军医奔进营帐,紧急为重伤的缅因猫Alpha止血,连夜将人转移到帝国医院。

栖佑佑他们赶到的时候,皇帝已经到了。

雪穹睁着通红的眼,呆呆站在抢救室外,神情有些恍惚。

“陛下别担心,大殿下身体强壮,一定会顺利度过这关的。”牧深上前搀扶。

栖佑佑也上前,拍了拍老头子的肩。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反抗军的事还没个着落,雪烬又出事。

不多时,手术室灯光熄灭。

医生开门走了出来,向皇帝述职。

好消息是,由于送医及时,加上大王子多年从军、身体强健,已经止血保住了性命。

众人长舒一口气。

但坏消息是,腺体损伤严重,已经丧失了超S级战力,一旦衰竭,最严重的情况下,Alpha性征退化,他可能会变成Beta或Omega。

康复情况好的话,受损的腺体通过自行愈合与调节,大概率会转变成Omega。

医生根据目前的状态判断,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众人傻眼了。

“意思是……大哥可能会变成Omega??”栖佑佑捂住嘴。

皇帝晃了一晃,两眼一翻,直接晕倒下去。

被骑士团狗狗们扛进病房,正好与大王子躺在一间。

父子俩躺成一排。

雪穹没晕多久,就醒了过来,扭头盯着旁边病床上沉睡的大儿子,一时间老泪纵横。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他伤心地呜咽起来。

狗子们在病床边蹲了一排,轻拍着伤心的老蓝猫。

栖佑佑翻出一张手帕递过去,被雪穹颤巍巍抓住袖子,擤了一把鼻涕。

栖佑佑:“……”

“如今能撑起这个家的,居然……”雪穹满含着泪,哆嗦指住面前的女Alpha。

“居然只剩你这个入赘的呜呜呜啊啊……”

栖佑佑:入赘的怎么了?

“你说说这孩子,他从小到大样样优异,分化得也很优秀,从没

让我操过心啊呜呜呜……”

皇帝一把鼻涕一把泪,栖佑佑索性把外衣脱了给他。

“唯一忤逆过一次,就是娶那条人鱼。我早说过,不合适,不合适!”

“一只猫,一条鱼,这就是天生的克星!匹配度还低,根本就不合适嘛!”

“可他不听啊,还扯什么人鱼族的牺牲、皇室应该做出补偿……找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结果呢?娶了一个白眼狼!”

“不,白眼狼都比那个恶毒的女人要好!”

雪穹气得直捶床:“我就俩儿子,都被她祸害了!”

他恨铁不成钢地指住隔壁床位:“居然还为了那种叛徒自残!他眼里哪里还有帝国,哪里还有我这个父王!”

“只当没生过这赔钱货!”

他气极,抓起枕头扔过去,被牧深惊险地接住。

雪穹顿了顿,又扔过去另一个,被牧绮兴奋地接住。

雪穹盯住跃跃欲试的哈瑟:“……”

“你们当在玩飞盘呢?!”

哈士奇夹着尾巴走开了。

“你有完没完?”栖佑佑按下枕头,赶紧叫停,“幼不幼稚!”

雪穹红通通的眼睛盯着她,他抱着枕头,良久说:“行……你是家里唯一的Alpha了,你说了算吧。”

他这老蓝猫到了这把年纪,还要受这种气。

“绯宁一夜之间变成了Alpha,还被大殿下亲眼看到,他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机器,他有情绪不是很正常吗?”

“可您呢?什么就当死了老婆,父子俩一起打光棍……您有好好安慰过他吗?这种时候不安排休息和心理辅导,直接把人赶回边境继续工作,不出事才奇怪吧!”

栖佑佑:“边境跟过来的军医刚才已经说过了,大殿下早就有抑郁症的倾向。”

“他心里装着很多事,关于帝国的,关于雪莘的,关于绯宁的……也没有人倾述,早晚要憋出毛病的。”

“绯宁的话,对他而言可能是最后的导火索……”

“什么话?”雪穹瞪大眼,“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病房陷入沉默。

说漏嘴的栖佑佑:“……”

皇帝撬不开她的嘴,于是随机选了一只狗子审问。

不会撒谎的牧深在皇帝严厉的注目下,磕磕巴巴但全交代了。

“她……她她她……”雪穹差点又闭过气去,被一群人又掐人中又做心肺复苏,才缓过气来。

“她她居然敢逼雪烬变性!”

牧绮纠正说:“没有逼,只是建议。”

哈瑟说:“但我估摸着,大殿下就是这个意思。”

牧绮与他一唱一和:“对啊对啊,不然为什么偏偏要割腺体呢?这才叫情深不渝!”

“闭嘴吧你们。”牧深捂住狗嘴把两个卧龙凤雏拖走。

雪穹已经陷入呆滞。

然后又捂住脸伤伤心心地哭起来:“呜呜呜我造了什么孽啊……”

皇帝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栖佑佑只好请医生帮哭哭啼啼的蓝猫换了一间病房躺,免得搅扰大王子休息。

小手绢擦泪的雪穹还在哭诉:“我的小儿子,是个只会嚷嚷自由的傻子,被人骗去生孩子。”

“我的大儿子不傻,但是个恋爱脑。他没有被人骗去生孩子,但估计也快了……”

床边一排听八卦的狗头露出怜悯的目光。

凄凄惨惨的嚎啕,听得栖佑佑一个脑袋两个大。

但这时候,接了一则通讯回来的牧深,面色凝重地凑到栖佑佑耳边。

一通话听得栖佑佑的脸色发白。

她瞄了一眼坐在床上抽泣的老蓝猫,压低声:“要不改天再说吧?我怕他要发疯。”

牧深露出为难的神色:“军事委员会的速度你是知道的,我怕他们很快会找到医院来抓人……”

两人商量了一阵,最后来到蓝猫面前。

“陛下,有一个坏消息,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牧深严肃地说。

雪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现在还能有更坏的消息吗?”

“前段日子,佑佑曾经拜托我暗地调查大殿下与雪莘殿下失踪事件的关联。”牧深说,“现在我们都知道,雪莘殿下的失踪是大王子妃……也就是反抗军一手促成。”

“但种种证据全部指向大王子殿下,绯宁从未亲自出手,她做的所有事都在大殿下的名义下进行,包括那些地下实验、人口买卖……”

“反抗军使用的大量资金、资源、人员全是出自大殿下之手,真要查起来,绯宁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而这些全是大殿下的罪状。”

皇帝歪歪扭扭地瘫软下去,被栖佑佑早有预料地一把扶住。

狗子们来帮忙,七手八脚给蓝猫喂进一颗速效救心丸,抚着胸口顺气。

牧深等他缓过来了,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我发现这一点后,立刻停止了进一步调查。但就在昨日,有人把完整的证据递交给了军事委员会。”

“大殿下罪名成立,只怕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强行抓捕殿下……”

“是反抗军,是那个女人!”雪穹气得哆嗦,“她毁了我儿的腺体不够,还要毁了他一生——咳咳咳!”

栖佑佑拍着情绪激动的蓝猫,安抚说:“军事委员会也不是傻子,人人都知道这些事是反抗军干的,大殿下被栽赃顶锅,不至于真的定罪。”

“但这事总要有个说法,殿下恐怕是要受些委屈,在监狱里待一段时间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绯宁这么做,一来是想限制我方最强战力,二来也是不想和大殿下兵戎相见。”

栖佑佑分析完,拍拍皇帝佝偻的背。

可怜的老蓝猫,真是天塌了。

“你是家里唯一的Alpha,你拿个主意吧。”雪穹直呜咽,“一定要保住我儿的命呜呜呜……”

“还有,别告诉雪莘……他刚生完月子都没出,他小时候最崇拜他大哥,要是知道了这事不会罢休……”

一群人正商量着,整齐的脚步声从医院走廊里传来。

身穿军装的军事委员会Alpha大步走进病房,直接对皇帝亮出证件。

和栖佑佑一起念出似曾相识的台词:

“帝国大王子雪烬在哪里?”

“他被逮捕了。”

第78章

一番拉扯后。

最终,军事委员会同意等雪烬伤势稳定了,再从医院转入帝国监狱,并且由皇室指定的医生和侍从陪同照顾。

在将真正的幕后之人——反抗军首领绯宁抓捕之前,大王子嫌疑未清,只能暂居监狱,顺便养伤了。

说是蹲监狱,怎么不算一种另类的保护呢?

栖佑佑:那是相当的豪华了,甚至想再体验一次!

一行人送完大王子,又送唉声叹气的皇帝回宫。

“你跟我来。”雪穹擦干了泪,打发了狗子们,对栖佑佑说。

栖佑佑跟着皇帝来到议事厅,看着蓝猫将书桌上一大堆资料捧到她面前。

“这是已知的反抗军各据点分布情况,以及帝国各军团部署,你可以自行调遣。”

栖佑佑捏着手里精巧的赤色虎符,兴奋地掂了掂:

“这么好的材质,值不少钱吧?”

皇帝垮下脸,用权杖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严肃点。”

“这是前元帅的虎符。它由炎星地心矿所

制,除了指挥帝国各军团,还能对持有者产生能量增幅。”

“今后,它归你了,好好保管使用。”

栖佑佑这才意识到,蓝猫这话中有话,感觉扔了个烫手山芋给她。

“什么意思?”感觉不像个好活儿。

“字面上的意思。”雪穹说,“今后你就是帝国元帅了,好好履行职责吧。”

栖佑佑:???

“我?元帅?”她指住自己。

“我还有别的人可用吗?”雪穹看她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栖佑佑叉腰:一不留神,就爬到了帝国权力的顶点!

“那你会给我发工资吗?元帅的薪资很高吧?”

“都百亿赘婿了,你还想要多高?”

“一码事归一码事,陪嫁是陪嫁,薪资是薪资。”栖佑佑讨价还价。

“发发发。”雪穹摆摆手,像打发要饭的。

栖佑佑在内心欢呼。

随即一顿,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你刚才说啥?”

“这是我妈妈的虎符?”

雪穹点头:“对,这是……”

他猛地停住,差点咬到舌头。

雪穹:?

雪穹:!!!

“你……“他惊讶极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来话长了。”栖佑佑更惊讶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皇帝沉默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又转移到王宫武器库,里面陈列着各式武器、装备、机甲,栖佑佑挨个扫过,都没有她的兽型机甲好用。

皇帝来到武器库最里间的一只大铁皮箱子边,掏出钥匙打开。

里面是一只小一些的智能保险箱,雪穹输入密钥,保险箱打开,里面是一只更小一些的指纹锁箱子……

栖佑佑:套娃呢?

箱子套箱子不知套了多少件后,雪穹从箱底取出一件赤色云纹战袍,黑色盔甲覆盖着赤红长袍,看起来威风凛凛,自带逼人的威压。

“这是她当年的战袍。”

栖佑佑接过来,指尖抚上盔甲,就像隔着时空,触到某个人的体温。

她说:“好是好,但我想要一件新的。”

“你看,这里都有线头了。”她揪起那根线头给皇帝看。

雪穹:“……”重点是线头吗?

“旧物是用来纪念的,上战场还得穿新装备,抗揍。”栖佑佑死皮赖脸地说,“我喜欢银灰色,做工要仔细,不满意不给钱的啊。”

雪穹:“……”好想揍人。

但想想这是家里最后一个Alpha了,只好忍住。

两人逛完武器库,栖佑佑挑了点称手的装备,又陪着老蓝猫去王宫花园里散步。

夜色下,月光照耀在蓝猫Alpha沧桑的背影上,栖佑佑忍不住哼出一支凄美的BGM作配。

“今后,就靠你了。”雪穹握着权杖,转身看向她,神情从未这样认真严肃。

“像你妈妈当年一样,把那些杂碎全都打出去吧。”

“拜托,当年是3S级元帅吊打鲛鲨星圈,现在是3S级水母吊打我们,”在这令人振奋的时刻,栖佑佑很煞风景地吐槽,“您是想我死啊!”

“你没有选择。”雪穹说,“你的背后是雪莘和绒绒,是万千的民众,还有我们这些时代遗留的老家伙。如果你输了,所有人都会为反抗军和鲛鲨星圈的野心陪葬。”

“你忍心看着雪莘父女被人杀死吗?”

蛇一样起伏的厚绒豹尾一僵,女Alpha几乎本能地捏紧了拳头。

“佑佑,别像雪烬一样犯傻。”雪穹叮嘱道,“那个人已经不是你的大嫂了,她背叛了我们,站在了帝国与人民的对立面。又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

“3S级深海精神体有多恐怖,我很清楚,但我们没有选择,我们不能退缩!帝国会全力支持你,提供你需要的所有装备。”

“我会全力以赴,但并不是为了你说的那些。”栖佑佑说,“毕竟当年我的母亲为帝国而战,却被你们下狱关押至今。我不为她开脱,我为她感到不值。”

“我做这些,仅仅是为了雪莘和绒绒。”

皇帝的神情变得有些悲哀。

那是一种……就像被命运束缚住的无可奈何的悲伤表情。

雪穹长长叹了一声:“不要心怀芥蒂与仇恨,佑佑,你的母亲不会希望你活在恨意之中。”

“很多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你年纪虽小,却有着丰富的经历与人生体验,想必能明白我的意思。”

栖佑佑沉默了会儿。

她问:“您再与我说说她的事吧。”

“她叫什么?”

雪穹杵着权杖,月光下注视她的金色眼睛流露出柔软与慈爱,抬手拍了拍女Alpha的肩。

“你母亲当年威名远扬,就算是鲛鲨星圈也恐惧于‘元帅’的名号。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叫做‘栖夜’。”

栖佑佑重复了一遍:“怪不得爸爸给我起这个不着边的姓氏,原来是随她……”

“那我爸爸呢?您也认识他吗?”

“你爸爸是……?”雪穹问。

“宋衍。”栖佑佑说,“绯宁说他叫‘宋衍’,是帝国军校Omega分院的教授。”

“原来如此……”皇帝露出一种宿命注定般的释然。

“你爸爸是Omega分院最受欢迎的教授之一,他非常优秀。我曾聘请他做雪烬的家庭教师,那一天,你妈妈正好来议事厅找我,他们在画廊上相遇。”

“没想到,竟然发展出了这样一段缘分。”雪穹感慨。

栖佑佑:“我看过爸爸的档案,他们没有结婚,对吗?”

雪穹认真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揉了揉有些耷拉的小雪豹脑袋:“那有什么关系。你的存在,便是他们二人相爱的证据。”

栖佑佑稀奇地看了他一眼。

老蓝猫还挺开明的,不愧是玩盲盒和滑板的老头。

“我记得当年画廊相遇之后,你妈妈突然对雪烬的功课很感兴趣,时不时会带着蛋糕和小礼物去看望他,每次她都带两份。”

皇帝脸上露出一丝八卦:“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想想,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元帅,一个是温柔儒雅的皇室家庭教师,还有一个只知弹琴画画根本看不懂旁边暗潮汹涌的小电灯泡……”

在花园里蹲一排突然磕起CP的二人对视一眼:“……”

“咳。”雪穹收起兴奋的笑,恢复了面不改色的正经样子。

下次去星云塔,他要旁敲侧击深挖一下这个八卦!

好磕!

“这么说,大哥与他们二人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栖佑佑眼里浮出一些羡慕与向往,“他一定知道很多秘密和细节。等他醒了,我要好好问问。”

雪穹点点头:“好。”

他一顿:“你……”

“你还叫他大哥?雪莘的事,你不记恨他?”

栖佑佑:“那是绯宁干的,关他什么事。夹在妻子和亲人之间,的确两难,他已经把自己逼出抑郁症了,到了自残自伤的地步,再说了我现在骂他,他也听不见啊。”

“雪莘说得对,如果换位处之,我是大哥,雪莘为了我去伤害我的亲人,纵然伤心痛苦,我也实在做不到亲手检举处决他。”

“我宁可陪他一起以死谢罪,宁可割舍这条命,也不愿亲手把刀尖对准他。”

“如果一件事自己都做不到的话,又凭什么这么去要求别人呢?”

栖佑佑深吸了一口气:“当然了,我是雪莘的Alpha,我会亲手为他、为所有被反抗军残害的人讨回公道。等我抓到绯宁的那天,就算大哥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可能放过她。”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她的初心是什么。到时候,您可千万别来劝我。”

雪穹摇摇头:“那祝你旗开得胜。要战胜3S级深海精神体,你现在这样是远远不够的。”

“我安排了帝国最优秀的几位超S级机甲师,国库里的材料你尽管挑选,他们会为你重塑机甲,缩小你与3S级之间的差距。”

栖佑佑看着蓝猫从怀里偷偷摸摸掏出几本书,塞她怀里。

定睛一看,这不是……

“《兽型机甲概论》,《论生物腺体与机械的融合与发展》,《一个伟大时代的降临》……”

著作人:栖夜。

栖佑佑咋舌,其中有一本

《兽型机甲制作细则》,不正是她家里那本!

怪不得她家会有元帅的禁书,原来那是她妈妈写的,爸爸一直收藏着。

阴差阳错,她跟着这本书做出了兽型机甲。

“这……这都是禁书啊!不是说都销毁了吗?还这么齐全!你这个皇帝……”

蓝猫猛地捂住她的嘴,从花园里探出一个猫头左右看了看:“小点声!皇室还不够惨吗?把我拖下水对你有什么好处?”

栖佑佑闭麦。

“你不要误会啊,我从来都不支持使用兽型机甲!”雪穹一本正经,但把书往她怀里推了推,“你也说了,那头水母不仅是3S级,还有3S级兽型机甲,你们这些S级小菜鸡连近身都做不到。”

栖佑佑正要反驳,雪穹改口:“我们,我们好了吧。”

“战场上的事嘛,瞬息万变,军事委员会会跑到战场上去盯着你嘛?”

雪穹暗示得非常明显,又突然变脸说:“那你也得自觉,对吧?要遵纪守法。”

栖佑佑一把夺过那些禁书,没好气:“知道了知道了,听你说话真费劲。”

兽型机甲的重塑工作开始在王宫里秘密进行。

签署了保密协议的帝国顶级机甲师们,昼夜不停地为栖佑佑的机甲添砖加瓦,上满Buff,拉满防御。

与此同时,栖佑佑几乎住在了王宫议事厅,被皇帝抓着补课,对标自己的亲妈,学着怎么做一名横扫战场的优秀元帅。

理论知识与实战训练紧锣密鼓地进行。

皇家骑士团的狗子们是优秀的陪练。

机甲坏了旁边有机甲师立刻来修,人伤了有御医冲上来迅速打愈合剂。

一段时间魔鬼训练后,兽型机甲也翻新完毕,皇帝亲自送来了能工巧匠制作的全新战袍。

栖佑佑带上栖夜的虎符,穿上银灰色的战袍,在骑士团陪同下正式赶往前线战场,接管正与反抗军苦战的帝国军团。

第79章

栖佑佑穿行于各星圈,手持炎心虎符,率领帝国军团与反抗军交战。

摧毁据点,抓捕成员,缴获物资。

航行于茫茫星穹的银色帝国战舰,激光炮在宇宙中轰出璀璨交错的光束。

反抗军的黑色战舰遥遥对峙,密密麻麻的机甲海虱从战舰上投落,像出巢的蟑螂群扑咬向猎物。

在一次次实战中,改装升级机甲的不仅仅是栖佑佑一方,反抗军的深海机甲同样在不断迭代。

一只只坚硬的机甲海虱撞击在战舰上,爆开冲天的火光!

当一群海虱冲撞上来自爆,威力堪比连环爆破,就算是坚固的军用战舰也难以承受!

但在它们得逞之前,战舰上军装战袍的女Alpha已经一跃而下。

没人看清她的机甲,只见一道银灰色弧光横扫过海虱群,机械长尾几乎铲出残影。

短暂停顿后,所有的海虱原地爆炸,碎肢残骸落下去,最终化成宇宙垃圾。

银灰色的人形机甲悬停在战舰前方,机械长尾蛇一般游曳。

她的身形闪现,像一道雷霆掠向前方,锋利的指爪直捣敌方战舰,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剑,将舰身切割分解,徒手解剖!

爆炸的反抗军战舰溅起冲天的火光,像一场烟花与流星,染红了女Alpha褪去的外骨骼下银灰色的战袍。

正在沉没的战舰后方,露出荒星上灯火通明的据点。

密密麻麻的反抗军成员正在逃窜。

栖佑佑解除机甲,直视荒星上的建筑群,一声令下:“给我搬空了,一样都不许剩!”

在这位新任元帅的指挥下,帝国士兵们发出激动高昂的吼声,热血冲锋!

每个人都响应新领导的行事风格,上前踹翻抱头鼠窜的反抗军成员。

第一反应不是抓人,而是抢走对方手里的资料或物品。

比起正义的军团作战,他们更像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正在赶尽杀绝地**。

“元帅!发现能源仓库!”

“很好,搬空!”

“赘婿殿下,发现大量未启用机甲海蜥,是否销毁?”

“不,全部带走!改造后为我们所用!”

“小王子妃,据点附近发现稀有矿山,是否停止轰炸,率先开采?”

“对,全部挖光,补充军用!”

……

鉴于栖佑佑的一堆头衔,属下们时常串词,但她并不介意。

两方作战,帝国军团从一开始的自卫反击,逐渐向资源抢夺发展。

受到栖佑佑本人的影响,比起在仇恨与愤怒中作战,战士们现在一见到反抗军就兴奋得两眼发光,就像见到满地奔跑的星币。

反抗军每一个沦陷的据点都面临着同样的流程:

成员被抓,资料被缴,库存被清,甚至组建据点的建筑材料都能被洗劫一空。

以前的军团大战:激光互射,导弹互丢,据点互炸,光污染高端作战。

栖佑佑指挥的军团大战:抢,拆,搬!大型打劫现场,绝不遗漏任何可用之物!

以前的战舰:光荣出发,得胜归来!

现在的战舰:带着我方军备出发,载满双方军备回来!

“你这个貔貅真的是……”渡鸦在通讯里无可奈何地笑。

“你还真是从来都没变过啊。”

栖佑佑:“那咋了。全炸了不可惜吗?有羊毛不薅那是傻子。”

空手而归的军团团长会得到元帅的接见和苦口婆心的劝导。

“面子有什么用,是能当动力能源驱使战舰,还是能当导弹进攻反抗军?”

栖佑佑在演讲中振臂呼吁,宛如传销头子:“我们的目标是在可持续的作战中,剥夺反抗军的资源和财力!反哺自身,节省能源,打好长期作战的军备基础!耗死他们!”

“元帅说得对,耗死他们!”

“元帅说得对,元帅万岁!”

媒体同步报道前线战况,每日的星网头条被占满,热搜榜一排全是她的**事迹。

[据了解,这位与前元帅风格迥异的新任元帅兼帝国赘婿,有人这样形容她: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有人直呼过瘾,也有人认为她此举过于穷凶极恶,丧失了帝国体面;甚至有人揣测她曾经从商,锱铢必较的商人思维恐难胜任元帅之职,但更多了解这位新任元帅赏金猎人出身的吃瓜网友表示,贪财可以千万不要滋生腐败……]

网友积极盖楼,讨论帖层出不穷。

被横空出世的反抗军与3S级深海精神体搅得人心惶惶的星际,忽然之间松弛下来,甚至冒起欢乐的泡泡。

“不愧是貔貅啊,她真是从不忘本。”

“这又贪又馋的骚操作仅此一家,全星际无代餐!貔貅所过之处,反抗军一块星币都别想留下!”

“赘婿贪得好明目张胆,我都害怕了。可千万别揣自己腰包里,大王子已经进去了,不能再进去一个,不然真是药丸。”

……

栖佑佑才不管外界怎么看她,新闻媒体怎么评价她。

她只知道打了胜仗,还薅了羊毛,偶尔揣点金子溜回王宫,美滋滋埋进自家宫殿的花园里。

只觉得浑身通畅,快乐无比。

搞笑,什么叫贪?

从反抗军占领的荒星上挖来的金矿,怎么不算她的战利品了?

皇帝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无语:“……”

但鉴于她连打胜仗,虽然行径难评但薅了反抗军大量的资源上交帝国,还冲淡了如今人心惶惶的氛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帝国军团在栖佑佑的指挥下,如打了鸡血一般战无不胜,四处扫荡反抗军的据点,薅羊毛的快乐与保家卫国的自豪叠加,快乐加倍。

那些罪恶的实验数据提供给帝国一方,专家们或许能从中得到启发,推动真正益国益民的科技诞生。

星网上每天都有人下注,猜测这位元帅接下来的动向。

“貔貅今天要去哪里抢?”

“反抗军遇上新元帅,战舰铁皮都得被薅掉一层。”

王宫中一派宁静,自从接任元帅一职,栖佑佑回王宫的时间变得很不稳定。

她时常在深夜归来,停好飞舰,沐浴洗掉一身血腥气,然后钻进小王子的被窝,搂住沉睡的老婆悄悄地亲一亲。

雪莘几乎足不出户,每天照顾小雪豹,父女俩团成一团,尾巴叠尾巴,睡得又香又软。

栖佑佑亲完大的,亲小的,父女俩都是一身奶香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她会把薅回来的土特产摆在他的床头,作为惊喜。

荒星上开采的各种绮丽宝石,制成

手链、项链、耳饰,打扮布偶娃娃一样给老婆佩戴。

她还准备了一条晶莹剔透的陨石脚链,戴在雪莘纤细冷白的踝骨,漂亮极了。

她托起老婆的小腿,趁他睡着悄悄亲了亲脚踝。

雪绒绒得到了一条纯金同心锁,小手小脚抱着没事就啃啃啃。

栖佑佑:不愧是只小豹崽,没长牙就喜欢到处咬,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对于自己刚生完、Alpha就整日在外奔波的行为,几乎独自坐完月子的小王子从来没责怪过她一句。

他会在醒来后乖乖地依偎进Alpha的怀里,亲昵依恋地圈着脖子吻她,诉说思念与爱意。

也会亲手为她穿上战袍,细细地叮嘱,抱着孩子目送她离开王宫,一遍遍说着会等她回家。

他温柔懂事得比三月枝头的花蕾还要令人心动,让栖佑佑深深感慨,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星际才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

某天夜晚,帝都星的星辰漫天。

栖佑佑停好飞舰,提着一麻袋沉沉的金子,大摇大摆地归来。

雪莘从头到脚都戴不下了,金子俗气,还是辰星陨石更符合他的气质。

栖佑佑最后决定用来给绒绒做玩具。

她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因为太晚了,但出乎意料的是,雪莘居然还没睡。

栖佑佑在阳台上找到了父女俩。

繁星漫天,小摇篮里雪绒绒睡得吐舌头,软绵绵的雪豹耳朵叠着柔软的银雪色头发,厚绒尾巴扫过圆乎乎的小肚子。

摇篮边端坐着身穿宫廷长袍的Omega。

修长指尖放在摇篮上,星空下的小王子端着酒杯,清凉的酒液沾湿了Omega的唇,顺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颌滴落。

滑过微微凸起的喉结,落在锁骨上时,就如镶嵌的珍珠。

空气里飘浮着玫瑰香。

“雪莘……?”

栖佑佑不太确定地轻唤。

眼前的光景实在有些陌生,以至于她搓了搓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听到她的声音,那道身影顿了顿。

雪莘回过头,酒气弥漫的异色宝石瞳笼罩着薄雾,他看着她,像猎手盯着猎物,不慌不忙地饮尽了杯中残余的酒液,才慢慢起身靠近。

晚风醉人,少年的长袍纷飞起舞,美得像将要展翅的蝴蝶。

哪里像个刚生了孩子的人?

“你回来了。”他的银发长了一些,贴合着后颈,脸颊上爬满酒醉的红晕,弯了弯眼睫向着她笑了。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栖佑佑动了动唇,被问住了。

雪莘皱起秀气的眉,不满地冷声:“跪下。”

栖佑佑“吧唧”一声跪下去了。

跪完了才纳闷,她为什么这么熟练?

第80章

“你错没有?”

栖佑佑发觉醉酒的老婆虽然凶,但莫名可爱又带劲:“错了,宝贝我错了。”

“错哪了?”

栖佑佑还没想好哄人的话,就看他晃晃悠悠地嘟囔:“你答应我,三天回来。为什么足足迟了一周?你还发脾气,凶我,不回家。”

他说着说着,眉一皱,大滴大滴的泪珍珠似的滚出来,沾湿了长翘的睫羽:“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仗着我会一直等你就在外面花天酒地!”

“你把家当成什么?把我当成什么?”

栖佑佑听得纳闷,这才意识到,雪莘恐怕是认错了人。

把她当成了那个似乎满口谎话还在外鬼混的前妻。

“不许动!”

栖佑佑正准备起身去解释,被雪莘凶巴巴地一喝,继续跪端正了。

“宝宝你认错了,我是佑佑呀……”栖佑佑可怜兮兮地眨眨眼,试图提醒老婆:“你忘啦?”

“我可是你花了一百亿聘回来的赘婿,我人品端正,从不骗人唬人的。”

她满脸真诚。

雪莘愣了愣,嘴唇嗫喏,轻声重复了一遍:“赘婿……?”

看见老婆总算想起来了、向自己走来的栖佑佑,长舒一口气,她伸开双臂,迎接一个拥抱。

没想到,眼前虚影一晃,雪莘直接扑了上来,把她压翻在地。

嘴唇被湿润的唇瓣堵住,Omega的泪珠在疯狂地掉落,他攻城略地一般吻她,吻着又咬起来,小猫牙齿扎得她嘴疼。

他边哭边亲,边亲边咬,边咬还边挠:“就是你!别想蒙混过关、推卸责任!”

玫瑰味的酒香淹没了栖佑佑,她好像也被雪莘渡过来的酒香浸透,被他吻得晕晕乎乎。

“栖佑佑,我现在不任性,也不胡闹了,什么都纵着你……”耳垂被啮咬着,颤抖的哽咽贴在耳畔,他含着玫瑰香气的亲吻苦涩又酸楚: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栖佑佑:???

雪莘直接上手解她的纽扣,意乱情迷地哭着吻她:“我这样你喜欢吗?够不够听话,够不够乖巧?可你为什么还是不回家?”

“你不是喜欢温柔懂事的Omega吗?我已经想尽办法讨你喜欢了,可你还是不满足是吗?”

栖佑佑根本没嘴解释,被他吻得连呼吸的空都没有。

厚绒的雪豹尾巴抬起,卷住Omega纤细的腰肢,将他拖下去。

栖佑佑翻身而上,手掌托住了雪莘的后脑和腰肢,防止他在地上磕到。

豹尾松开,繁星下的阳台上两人对视,雪莘通红的眼尾不断滑下泪珠,胸膛微微起伏着,眉心委屈地皱紧。

栖佑佑将他压在身下,注视着慢慢平静下来的少年,她疑惑地轻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叫她栖佑佑。

“你为什么要……‘想尽办法讨我喜欢’?”

她彻底糊涂了。

*

侍从送来了醒酒汤,把雪绒绒抱出去了。

栖佑佑端着汤回到床边坐下,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雪莘唇边。

发泄完后陷入安静的Omega,抬起泛红的眼,看了看她。

他别开脸,不肯喝。

栖佑佑端着碗自己喝下一口,抬手把挣扎的少年强行抱过来,吻上他的唇。

汤汁在两人纠缠的唇齿间漫开。

她“嘶”了一声,嘴巴被咬得生疼,但还是坚持着给他喂完,才讪讪松开手。

这布偶猫扎嘴啊。

“殿下,”栖佑佑尽量放轻声,怕吓到酒醉后情绪激烈的布偶猫小王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雪莘尖尖的犬齿露出了唇瓣,软绵的布偶猫耳朵耷在银发间。

他的后腰被锢住,长袍下的双腿分开,贴身坐在Alpha怀里,宽松的宫廷长袍露出胸膛雪白的肌肤。

两人之间近得几乎没有距离。

纤瘦慵懒的小王子低下眼,含着浅浅的玫瑰香,他蹭了下栖佑佑的嘴唇,轻轻的嗓音透出悲伤:

“你不叫我‘莘莘’了?”

栖佑佑:星星?莘莘?!

“酸雨星的夜那么冷,那么长,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雪莘银睫上滑下泪珠,碎在栖佑佑的脸颊。

他抬手圈着她的脖子,嗫喏着吻她,咸湿的泪在缱绻的亲吻中融化:“你说怀了就生下来,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

“你不回家,也不回消息,我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你……佑佑,我好冷,也好疼,你知不知道

我们的孩子差一点就没有了……”

“等会等会。”栖佑佑紧急叫停,她的脑子里像煮着一锅粥,但因几个词汇而突然碰撞出火花。

“你刚才说……”

“酸雨星?”她不似确定地重复一遍,“还有……星星?”

[欢迎莘莘宝贝回家……]

酸雨星R11区的地下室,她曾以为智能门的语音是给一个叫“星星”的小朋友设置的。

后来经过冥想找回的记忆片段,证明她曾在失忆的那一年与一个Omega结婚,她本打算在雪莘生产后,就出发去解决这件事。

但后来反抗军和鲛鲨星圈横空出世,绯宁叛变,雪烬下狱,父母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

她更是成了皇室的支柱,成为帝国元帅,肩负起重责。

她几乎把这位前夫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现在想想,那个人叫“星星”,又或者是……

“莘莘”?!

而雪莘几个月前失踪,怀着孩子归来,他有一位和绒绒同精神体的雪豹Alpha前妻……

栖佑佑“咚”得捶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所以,你是我前夫。”

她指住自己:“我是你前妻?”

“在酸雨星与我结婚生活的人……是你?!”

雪莘空濛的眸子注视着她,漂亮的异色猫瞳在氤氲的酒意里慵懒瑰丽。

他只是缱绻地吻她、蹭她,也不说话,完全无视激动的Alpha。

“所以你的绣球也是故意扔给我的?!”

栖佑佑被他啃得嘴巴都要肿了,她坐怀不乱,自顾自地分析。

难怪在帝国医院初遇时,原本平静躺在病床上的Omega,一见到她就突然发疯。

难怪第一眼见到他,她就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怜惜与心痛。

难怪明明是陌生人,却总是露出奇怪的表情,对她说奇怪的话。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栖佑佑难掩激动。

她握住小王子纤细的手腕,抵住额头,更深切地望进他的眼睛,迫切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雪莘撩起睫毛,扫过Alpha的眼皮,他醉得太厉害了,眼眸里的雾气始终不曾散开。

他的眼神茫然中透出一丝顽皮,看着急切的Alpha,偏偏一声不吭。

“我们是为什么分开的?”栖佑佑换了个问法。

酒意迷蒙的Omega,在Alpha的循循善诱下委屈地开口:“你和我……吵架。你抛下我……一个人离开了……”

栖佑佑紧紧将雪莘搂在怀里,抚着他银雪色的头发,庆幸地闭上眼睛。

怀里的身躯纤瘦而柔软,她明明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地与他结合过,两人肌肤相亲时,她却几乎能想象到柔润的触感与甜美的喘息……

那原来是残留在她记忆里的微小碎片,是他们过去相爱过的证明。

“那……你怀的是我的孩子,绒绒真的是我的孩子,对吗?”

眉眼柔顺的Omega,听见这话眉梢轻抬,雪莘抿唇,用力捏她的脸:“不然呢?”

栖佑佑脸皮都快要被扯下来了,但完全压不住唇角上扬。

老婆力气真大,要是分化成Alpha,搞不好能吊打她!

她眼里满满的笑意,把又软又凶的少年团在怀里。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她忍不住问。

天知道她以为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同时对两个人恋恋不忘来着。平时也没少吃雪莘前妻的醋,泡得一身酸溜溜。

原来从头到尾她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只是他,唯有他。而她心爱之人也从来没有过别人,连肚子里的宝宝都是她的。

栖佑佑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对,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象的天大的幸运。

两人在床上静静地相拥。

栖佑佑埋在爱人的肩颈,嗅着Omega腺体清雅的橙花香,跳动的心脏提醒着她这并不是梦,而是不可思议的现实。

过了一会儿,静静依偎在她肩上的雪莘轻声问:“你想起来了吗?”

栖佑佑睁开眼,望进清亮瑰艳的宝石瞳。

雪莘眼底恢复了清明,醒酒汤起效了,酒醒后的少年此时不安地注视着她,眸底暴露出一些无从掩盖的慌乱与无措。

栖佑佑实话实说:“没有。”

他低下眼睫,沉默了。

“但我特别高兴。”栖佑佑穿进他的手指,两人紧紧相贴,“雪莘,我特别特别高兴那个人是你。”

雪莘深深凝视她,他眸底渐渐凝聚起潮湿的雾气,哽咽着说:“可是,你还是不记得了。”

“你看到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他耷下漂亮的银睫:“我……脾气不好,占有欲很强,爱作也爱闹,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真的吗?”栖佑佑忍不住激动地说,“那太好了。”

雪莘:“……?”

栖佑佑红着脸轻咳了一声,挥去脑子里那些缠绵缱绻的记忆片段:“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温柔贤淑的老婆,她喜欢。

娇蛮野性的老婆,她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