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我的主君是陛下,陛下让我听谁的,我就听谁的。”
“你!”
迟晚给夏去使了个眼色,直接走进了殿内,这里是慈安宫的主殿,被徐太后改成了佛堂。
徐太后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叨着,似在赎罪,还是为虞九舟赎罪。
言论大概是,虞九舟逆天而行做了皇帝,还请佛祖原谅。
迟晚嗤笑一声,“敢问陛下做错了什么,有什么罪可赎?”
徐太后睁开眼睛,从蒲团上起来,走到为首的位置上坐下,通身的贵气,都是高高在上,虞九舟让她感觉到可爱,而徐太后,却让她感觉到了,都是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虞九舟是上位者,身上也有高贵的气质,但她的心里有百姓。
而徐太后不一样,她出身富贵,一路太子妃,皇后,再到太后,根本用不着她争,根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民间。
她跟大部分贵族一样,对百姓只是一个粗略的知晓,被营造出来的盛世假象给迷惑了。
要不是没有机会,徐太后怕是会说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话。
徐太后不了解大周底层的生活,被“规矩”束缚严重,她不爱圣元帝,当虞逸尘不认圣元帝为父,想尊自己亲父为帝后,她才反感虞逸尘。
按照规矩,虞逸尘继承了皇位,就该认圣元帝为父。
她虽厌恶虞逸尘,却不愿跟虞九舟出宫,她认为自己是太后,就该住在皇宫。
徐太后最在乎的就是规矩,哦,还有皇家脸面,怪不得她不喜欢圣元帝,两人还能过一辈子呢,只不过她没有圣元帝那么无耻。
也不能这么说,圣元帝自己的利益是第一,然后是自己的面子,跟皇室的面子。
要他是徐太后,肯定会安然享受这场富贵,虽然他以前从未想过让女儿做皇帝,但木已成舟,不如好好享受。
而徐太后呢,绝对遵守着规矩,把用来束缚坤泽的规矩,当成了圣旨,哦,是天神旨意。
当听到迟晚问,虞九舟何罪之有的时候,徐太后不慌不忙地坐下,一双苍老的眼眸里,是对她的不满,看她,就像在看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坤泽之身为帝就是罪。”
“谁定的?”徐太后话音落下的瞬间,迟晚就接过了话。
“生而为人,难道一开始上天就降下了旨意,说坤泽不可为帝,不能做王侯将相,更不能出门工作养自己,养家?”
她冷笑了一声,“据史料记载,公元一千年前,坤泽可为官可为将,甚至前朝之前,坤泽可以出门做生意,前朝乃外族,强迫我们遵他们的规矩,但大周立国就说,大周承继秦唐,而非前朝。”
“论规矩的话,不知太后守的是谁的规矩?外族的吗?”
徐太后猛地站了起来,“诡辩,历史上也没有哪个坤泽做皇帝的。”
迟晚忽然笑了,“好,我们不说历史,我就一句话,太后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反正日后今朝不会再来打扰,陛下也不会再来。”
“九舟是太后的孩子,对于民间的很多父母来说,哪怕不能托举自己的孩子,也不想拖累孩子。”
说罢,迟晚行礼,“臣告退。”
她走出了慈安宫,这一趟,她没有说什么,诰命夫人前来,太后不要多说的话,她就说了这几句。
徐太后能听进去,自然就听了,听不进去的话,她说什么都没用。
其实在徐太后给虞九舟定罪的那一刻,迟晚什么都不想再说了,既已定罪,多言无益。
但想到虞九舟,她还是说了一些,圣元帝已经够伤虞九舟的心了,徐太后……
如果虞九舟不做皇帝,母女俩的关系应该会一直好好的,但徐太后不满的就是她做皇帝。
可天下万民久经风霜,需要一个明君,迟晚向来认为,她的老婆大人,定能亲手打造出来一个盛世。
第136章
除夕宴上, 迟晚坐在虞九舟的旁边,她们的左手边坐着两个规矩的小家伙。
生在皇家,哪怕私底下皮得跟猴一样, 正经场合,还是得懂礼的。
迟晚也是今天刚知道, 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听了不少书了, 虽然还算不上正式启蒙,但说话之类的,跟个小大人似的。
京都的达官贵族, 早的三岁启蒙, 稍晚点儿四五岁也启蒙了。
晨晨跟归一两个小家伙,生来就聪慧,不说别的,这两个小小人,早早地就不用尿布了,也从未尿过床。
晨晨喜欢听历史,归一喜欢听数学,每日春归都会给她们讲书。
每天上午, 半个时辰的历史故事,半个时辰的数学故事, 因此两人的说话, 也不像普通小孩那样没有规则。
这么小,就开始语言启蒙了, 怪不得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
以两个小家伙的聪慧,只要不走上歪路,日后成就定不会低。
迟晚今天去接她们的时候, 正好听到两人在争东西。
晨晨:“此物是我先看到的。”
归一:“我的。”
“我的。”
“我的。”
“我要告诉春归姑姑。”
“我也要。”
“你不许学我。”
“我没。”
听着归一简短的话语,晨晨更生气了,“虞承昭!”
归一:“……给你。”
归一的声音明显有点儿委屈,但还是把东西给了晨晨,很明显的血脉压制。
当然了,两人现在还小,不知道长大了还会不会这么抢。
迟晚无奈地笑笑,迈步走了过去,“两位宝贝。”
晨晨:“?!!!”
归一:“……”
“你是谁?”归一率先询问。
迟晚还没回答,晨晨率先开口,“她是母亲。”
“母亲?”归一歪头。
她们一直听说,母亲是个保家卫国的大将军,赶走了北宁,打败了南越,拯救了大周。
但她们对母亲早已没有了印象。
迟晚笑着蹲下身子,“怎么,我不像你们母亲?”
宫中有她的画像,还有捏的泥人,不能说一模一样,九分像肯定是有的。
她们都见过,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当画像,泥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站在她们面前时,多少有一点儿疑惑。
晨晨知道她是母亲,但对她很生疏。
归一更好笑了,一副看她熟悉,又不敢认的模样。
见她蹲下身子,双方差不多高时,她们勉强形成了平视。
正是因为平视,两个小家伙好看眸中的疏离缓缓消失,似在真正接纳面前的这个人。
昨日她们就听说母亲回来了,也知道跟娘亲站在一起的人是娘亲,只是今天才是双方的正式会面。
晨晨奶气的声音响起,“母亲。”
归一也跟着姐姐乖乖地叫了一声,“母亲。”
听得出来,她们叫得很陌生,感情有一点儿,但不多。
感情是要培养的,时间久了,两个孩子自然就跟她亲近了。
迟晚不着急,接下来,她有的是时间,陪老婆,陪孩子。
看着两个小家伙,她一只手一个,就把她们抱了起来,两个小家伙一声惊呼,随后笑了起来。
“好高好高!”
“母亲好厉害。”
那是当然,不厉害怎么伺候老婆。
迟晚迈步往御书房走去,虞九舟正在接见徐国公呢。
她一边走,一边给两个小家伙讲着外面的见闻。
晨晨跟归一都一脸向往,纷纷表示想出去玩。
归一:“我要去草原上跑马。”
晨晨:“我想去大周最高的山上。”
迟晚笑应着,“好,等你们长大了,自己去。”
“母亲为何不跟我们一起。”晨晨不解。
归一:“为何?”
迟晚轻笑了一声,“母亲要陪你们娘亲啊!”
自家的两个小不点,逻辑清晰有条理,完全不像两岁的小娃娃。
也是,生在权贵家的孩子,本就早熟,从小就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争东西,长大了争家中资源,爵位。
这些孩子,没办法不早熟。
至于她家的这两个小家伙,不用争什么,但依然聪慧得很,想来是天生的。
迟晚已经在想着,等启蒙的时候,怎么给她们选老师了。
君子六艺,肯定都要学上一学,文能治国,武能安天下。
以后虞九舟想退休了,大周可就要交给两人了。
听闻迟晚说要陪娘亲而不陪她们,晨晨故作可怜巴巴的表情,“娘亲忙碌,连母亲也忙碌。”
“是啊!”归一附和着。
迟晚好笑的逗着她们,其实说的也是实话,“那当然,对母亲来说,娘亲就是最重要的人,当然要优先陪伴你们娘亲了。”
晨晨的脑袋转了一个大圈,才转明白,但还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那好吧。”
归一:“那好吧。”
迟晚忍不住笑出了声,话音一转,“但以后母亲也会陪你们玩的。”
“真的?”两个小家伙眼睛一亮,很是期待。
“真的。”迟晚重重的点头。
可能这就是血缘关系的神奇吧。
迟晚笑眯眯的带着两个小家伙到了御书房,里面虞九舟正冷漠地盯着徐国公。
“徐晨宇!!!”
迟晚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一声怒喝,虞九舟好似生气了。
她给春归夏去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来把晨晨,归一接到怀里。
她担心吓到两个孩子,让她们先把孩子带走,自己则走了进去。
徐国公在地上跪着,却跪得笔直,颇有丝毫都不退让的意思。
“陛下,臣请见太后娘娘。”
虞九舟暴怒过后,恢复了冷静,她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有过这么外放的情绪。
然而,她的亲人,也就是她的舅舅,在她说了那么多之后,还是只有这一个请求。
她说得很明白,不是不让他们见太后,是再等等,等到变法彻底稳定下来。
虞九舟还想说些什么,就看到迟晚迈步走了进来,她才收敛了怒气。
迟晚看都没看徐国公一眼,“陛下,既然徐国公这么担忧太后,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好了,太后不愿意见任何人,其中应当不包括徐家人吧。”
徐晨宇一愣,“阿姐为何不愿见人?”
好端端的,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迟晚盯着他,见他的惊讶不似作假,这才开口,“太后以为,陛下登基,让她对不起虞家先祖,不愿再见任何人。”
徐晨宇虽然不够灵活,但他了解自己的阿姐,小时还好,自从被确定为储君妃后,宫中就派了很多人教阿姐规矩,还有礼部官员,教阿姐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妃,合格的未来皇后。
那之后,阿姐就变得沉默寡言,出言就是规矩。
迟晚说的这些,阿姐是真能做得出来。
对阿姐来说,规矩大过天,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做了皇帝,竟然也是如此态度。
徐晨宇躬身行礼,“启禀陛下,王上,臣要见的不是大周太后,而是臣的亲阿姐。”
他只能退让,以国公的身份见太后,以弟弟的身份见阿姐。
前者太过正式,需要走流程,比如递上请见折子,双方还不能避开伺候的人说话,除非慈安宫中铁通一块。
虞九舟还是同意了,不管徐太后会说些什么,徐国公回去后会不会做些什么,她成全他们见面。
至于后续的麻烦,她都做出让步了,要是他们还是不知进退的话,也别怪她不顾血脉情义了。
虞九舟挥挥手,示意手下带徐晨宇去见徐太后,两人之间会说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后会怎么做。
徐晨宇离开之后,迟晚上前一步把虞九舟揽在怀里,“身子重,别动气。”
“我没事。”
虞九舟说了一句,见两个小家伙没来,便问,“她们没有听到我发怒吧?”
“没有,你放心。”
迟晚好笑地抚摸着虞九舟的头,都这样了,还要担心自己在两个小家伙面前的形象。
“那就好,不然她俩就不喜欢我了。”
“什么话,就算娘子你再凶,她们最喜欢的也是你。”
虞九舟白了她一眼,“我何时凶过。”
迟晚笑眯眯地点头,“是是是,我家娘子就是最温热,可爱,善良,体贴,美丽的。”
她这样的话,让虞九舟忍不住拍了她一下。
“作怪。”
“怎么是作怪,明明都是真心话。”
虞九舟坐回罗汉床上,拿出了一本奏折,“你看看。”
迟晚挑眉,打开了奏折,内容让她皱起了眉头,“囚禁娘亲,大逆不道……”
里面还有一些,大周有此皇帝,是国之不幸。
写这个奏折的人,是大周有名的大儒,此人为官多年,曾经怼的圣元帝差点儿杀了他,要不是为了名声,这位大儒怕是已经没了。
现下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就上了折子,这奏折一上,虞九舟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否则她囚禁当朝太后这点儿,一定会被人抓住攻击。
这位大儒虽爱多管闲事,但家中确实清贫,根本没有渠道得知消息,看来有人特意告诉他了。
所以对方才上了折子。
迟晚想了一会儿,“不如让太后代先帝巡视大周吧,见多了山川河流就好了。”
代替先帝巡视大周只是借口,为的就是让徐太后多出去走走,真正拥有了自由,还能坚持这样荒谬的规矩嘛?
毕竟是虞九舟的娘亲,总不能把人给杀了。
于是,迟晚又道:“徐国公随行。”
到时候再派一支可靠的队伍保护,一举两得。
一,太后并没有被控制,她依然在露面,二,也省得徐太后留在京都,胡思乱想之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呢。
虞九舟摇摇头,“梵天教不会放过太后的。”
迟晚认真道:“陛下不觉得,这是引出梵天教得好机会吗?”
“用太后做诱饵?”尽管虞九舟是不喜欢太后总说,坤泽不能做皇帝,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娘亲。
“出行是真,队伍里的太后是假,把太后调包一下,真太后再送回来,假太后巡游,引梵天教上钩。”
梵天教就是阴沟里面的老鼠,这些人躲在阴暗的角落,不停地发展教众,那些士绅豪族,还把他们奉若神明。
不,他们是觉得,梵天教能推翻虞九舟,到那时,变法自然失败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变法是高正搞出来的东西,后来变法越来越火热,那些人才察觉,没有皇帝的支持,变法是进行不下去的,哪怕高正是首辅。
弄清楚了谁是变法的实际撑腰人后,那些乡绅豪族,不停地制造麻烦,企图拉虞九舟下马。
哼,痴心妄想。
迟晚让虞九舟躺在自己的腿上,掌心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安抚着她的情绪,“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士大夫都该死,历史教会我们,拉拢大部分人,打击小部分人。”
总有足够的利益,让那些人背叛士大夫集团。
虞九舟是天生的皇帝,她自然知道迟晚在说什么,也马上做出了决定,“我来安排。”
两人聊了一会儿正事,迟晚开始帮虞九舟按压脑袋,每天想的事情太多,很容易头疼。
在御书房里,迟晚还是很老实的,主要是昨晚太激烈了,两人都没有了力气,得好好休息一番,才能做些令人喜悦的事情。
没一会儿,虞九舟叫两个小家伙进来,一家四口培养了一下感情。
主要是为了让两个小家伙快速熟悉迟晚,但两人也不强迫她们非要跟迟晚熟悉,毕竟突然出现一个母亲,是需要时间的。
两个小家伙都还小,需要慢慢来。
其间,虞九舟又召见了内阁,聊了一下放假之后,需要处理的一些事,这才准备去参加除夕宴。
这个点,人都来齐了,也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迟晚莫名感觉,今天这个除夕宴不太好过,定然有人会在宴会上发难。
……
除夕宴上,众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迟晚举杯跟虞九舟碰杯,两人一同饮下杯中的茶水。
虞九舟的杯子里面是甜汤,除夕宴比较长,正好需要甜的食物来补充体力。
她们正暗戳戳地秀着恩爱的呢,果真是有不长眼的,来打扰她们的恩爱时刻。
“陛下,除夕宴举国同庆,为何不见太后娘娘?”
迟晚冷眼看过去,没有人说话。
到了这个地位,很多事情不必亲自下场。
“太后本就不喜这种场合,先帝在时,太后就不参加这种宴会,如今不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听闻太后日日在慈安宫,从不外出,长此以往,太后娘娘身体定要出事。”
“放肆,你是在窥探宫闱,诅咒太后身体吗?”
双方你来我往的,谁也不让谁,倒是炸出了不少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正好有人说错话被抓住,最令人放心的卢昕卢大人上前一步道:“此人心怀不轨,还请陛下治罪。”
“准了,仗打六十,剥夺官身。”
六十棍,很容易打死人的,就算没死,却被剥夺了官身,日后没有官身庇护,怕是会被政敌给弄死。
这样一来,众人也就老实了,此时重罚,总能震慑住一批人。
经过这一次狠罚,除夕宴总算平静下来,总没有人还想试试,被打六十的滋味吧。
或许会有这样的人,但不在除夕宴上,就这些宗室,勋贵,高官,都是享受惯了的,哪个能受刑,如果行刑人有意为之,一条命就这么丢了也是有可能的。
除夕宴还没有结束,但虞九舟不想再待下去了,就跟迟晚一起离开了宴会。
两人坐在跟长公主府一模一样的院子里,躺在摇椅上,在密封的亭子里,享受着此刻的静谧。
虞九舟询问,“这些人迫不及待地在除夕宴上开口,你以为他们是为何。”
迟晚不用多想,“他们的背后之人忍不住了。”
不管幕后之人是梵天教,还是别的人,迟晚的回来,还是引蛇出洞了,让那些人忍不住率先发起了攻击。
虞九舟觉得,只要太后出行的消息传出去,肯定有很多人期待,可能是想见太后一面,洗脑太后,也有可能是杀了太后,栽赃给她们。
无论是谁,出手的人都得死。
“也好,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趁此机会,把太后即将出行的消息传出去。”
……
太后出行的消息,年还没有彻底过完,就传了出去。
有人说:虞九舟不想被说,她囚禁了自己亲娘,囚禁了大周皇太后,在作戏呢。
有人说:皇太后出游,就证明陛下问心无愧。
还有人说:太后为何替先帝出行?看看被他糟蹋的大好河山吗?
总之,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反应很多,梵天教也动了起来。
一直静默的梵天教不好了解,但是不断动起来的梵天教,只要皇城司用心,总能查到蛛丝马迹。
梵天教动了起来,为的肯定是皇太后。
虞九舟也没有犹豫,直接成立了一支可靠的队伍,护送皇太后出游,其中还有徐国公随行。
但徐太后刚出宫门没多久,就被她们调包回来了,接下来就看那些人咬不咬钩了。
反正徐国公没有离开,有他在,所有人都会相信,车架里的人就是皇太后。
实际上,现在的徐太后正在长公主府里面。
相比起皇宫,总有一些地方是漏洞,长公主府则是一点儿漏洞都没有。
把徐太后藏在长公主府是最安全的,也方便双方见面。
今日虞九舟跟迟晚都去送徐太后了,两个人目送着车队远去,就回到了皇宫。
短时间内她们肯定不会去看望徐太后的,但徐太后可以在长公主府随便逛,看看女儿生活过的地方。
对于徐太后最后会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她们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人心中的成见是很难改变的。
徐太后来到长公主府,马上就发现了这是哪里,一初,她只是召俩看守冷嘲热讽。
嘲的就是虞九舟,不是冠冕堂皇地送她去巡游嘛,结果呢?
过了两日,她躲在房间里吃斋念佛,一次都没有想起,看看女儿待过的地方,代入女儿想象,为何非要那个皇位。
事实就是,对徐太后而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为虞九舟把她囚禁在长公主府,越发地证明她的观点,坤泽不可为帝。
又过了几日,徐太后才从自己居住的院子里出来,好好地看一眼长公主府。
其实是徐太后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好的女儿,突然有了狼子野心,所以她想去书房看看,那里一定有很多她想看的痕迹。
书房里确实有不少东西,徐太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书房里的书,都是乾元科举会读,甚至是一些关于帝王的书。
比如,一个帝王的自传。
徐太后蹙眉,看上面的笔记,自己这个女儿应该早就想做皇帝了,她居然一无所知。
看看这些书,就算没有野心,也会被培养出来野心的。
难道是迟晚?对哦,就是迟晚入赘长公主府后,书上记着时间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如她猜测的那样,迟晚才是罪魁祸首。
徐太后的心里涌上怒气,当初她就该反对迟晚入赘长公主府。
只是那时迟晚已经败坏了虞九舟的名声,想要守住颜面规矩,就必须让迟晚入赘长公主府。
当然了,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迟晚,但迟晚出身开国勋贵之家,万不得已不可杀之,否则岂不是坏了规矩。
要是虞九舟知道,恐怕会怒极而笑。
规矩,又是规矩,为了所谓的规矩,亲生女儿的幸福都不重要了。
徐太后认为是迟晚的入赘,才让虞九舟出现了做皇帝的心思,否则也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了。
直到徐太后看到了圣元帝这些年给长公主府的圣旨。
徐太后受过极好的教育,从这些圣旨上,她能琢磨出来一件事,那就是圣元帝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自己的身后事,在不断地利用虞九舟。
何止是利用,这样一来,没有新帝能容得下一个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到后面,身为长公主的虞九舟,只能跟皇帝争上属于自己的一线生机。
历史上,皇帝赢得更多。
所以想赢,想要活下去,就得做皇帝。
徐太后沉默了,她又把自己关在了院子里。
长公主府的事情,迟晚都知道,这些事情也都是她安排的,为了让徐太后知道,虞九舟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做皇帝,不做皇帝,整座长公主府都得覆灭。
徐太后作为她的娘亲,也不会活下去。
争还有一线生机,妥协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现在迟晚跟虞九舟还没有时间去管徐太后的想法,因为太后车架离开京都没多久,梵天教的异动更频繁了。
特别是福庆郡主,身份已经彻底调查清楚了。
而梵天教的教主,正是临安公主,这位曾经为大周和亲,身陷外族的公主,有一天还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人。
第137章
春日踏青, 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
京都出身不错的子弟,都在清明前,约着好友出游, 闲着也是闲着,趁天气不错, 风景正好,刚好出去玩玩。
迟晚跟虞九舟也换上了便服, 带着两个小家伙,还有十几名护卫来到了玄阳寺。
玄阳寺被一把火烧了之后,里面的僧人一个都不剩, 现下已经重建。
重建之人是陈尘, 陈增寿,她原本是玄阳寺的俗家弟子,法号慧深,辈分很高。
参加科考中了状元,在翰林院待了没多久,就被“借调”到工部,重建玄阳寺了,没有人比她的身份更加合适。
玄阳寺重建时, 她叫回了出去历练的僧人,其中大半是苦行僧。
苦行僧的理念是:这世界的苦是有限的, 我吃的苦够多, 众生吃的苦就会变少。
这些人足够的纯粹,让这些人来重建玄阳寺是最好的。
刚好, 陈尘的辈分高,她的话,玄阳寺出身的人都得听。
一年过去了, 玄阳寺也已建好,比以前的玄阳寺更好,至少光明正大,没有藏污纳垢。
迟晚跟虞九舟一起,到了玄阳寺内。
玄阳寺的后面有一处平地,正好适合露营。
烧烤架也被迟晚弄出来了,只不过她们在玄阳寺中,心中还是要有些敬畏的。
她们不信鬼神,但到什么地方,守哪里的规矩。
当然了,她们是帝王不用守地方上的规矩,但帝王也不是随心所欲的,而今日,她们只是前来踏青的普通人。
初发芽的草地上,铺着一大块毛毯。
迟晚跟虞九舟躺在上面,晒着太阳好不自在。
长期处理政事,她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松快过了,今日是难得的轻松。
另外一边是爬来爬去的晨晨跟归一,这俩小家伙难得出宫,宫中虽大,两人该玩的地方也玩过了,偶尔跑出来溜达溜达,是很难得的事。
听着耳边的玩闹声,闭上眼睛的迟晚,伸手去寻虞九舟的手,等两人十指相扣,她才满意地笑笑。
此时她们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阳光照在身上,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时刻在玩弄权术的大脑,终于有了片刻休息的时间,让她们整个人都有了阳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迟晚昏昏欲睡的时候,虞九舟温柔的声音响起,“你说,姑姑什么时候动手?”
迟晚眉头微动,迎着阳光睁开了眼睛,不过却用胳膊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要不然她眼睛都睁不开。
“此时太后车驾还没有离开中枢的掌控范围,岭南有岭南王,她不会任由梵天教做大,东海有小姨母,江宁刚重建,抓得正紧,南方怕是不可能了。”
圣京城身处中原偏东靠北,燕北这里变法最彻底,又是刚重建,梵天教还没露头就被掐灭了。
当然了,这些地方最好掌控的,就是那些乡绅豪门,但是想要在那里刺杀太后,那些乡绅豪门还不敢。
用自己的人动手,那就是给中枢送上一把刀,一把砍了他们九族的刀。
支持梵天教是个人行为,亲自动手是灭族行为,那些乡绅豪门想推翻虞九舟,却不敢拿自己的家族做赌注。
这就是平民百姓跟士族的区别。
平民百姓要的只有吃饱饭,吃不饱饭了,没有了生路,他们才会反。
燕北变法的成功,让百姓们看到了吃饱饭的希望,虞九舟是新帝,新帝变法代表着富民。
富民则富国,这是虞九舟跟迟晚的理念。
而非历朝历代的,只求富国,则对百姓不友好,两者有很大的区别。
所以她们的理念实际上是,强国富民。
总之,燕北变法的成功,让大周百姓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才不会跟着造反呢。
百姓起义,这是一群“泥腿子”,他们所求没有那么多,但他们也没什么好在乎的,总比等死好。
乡绅豪门不一样,他们有钱有权,造反是为了夺取更大的权力,占有更多的利益。
说白了,农民造反没有后顾之忧,乡绅豪门可不想失了已有富贵,但他们想要更多。
不是迟晚看不起这些乡绅豪门,在拥有绝对军队的情况下,只要他们敢露头,迎来的只有灭族,没有别的可能。
所以他们像阴沟里的老鼠,抓住一小点儿错处,就想对她跟虞九舟施展小光明术。
可已经继位的虞九舟是正统,她施展的可是大光明术,这些人不过是用一缕假阳光,把阴暗术伪装成小光明术,硬碰硬只能被净化。
迟晚在心里算了许久,梵天教想动手,就只能用自己的教众,而不是发展的这些外部教众。
只要梵天教敢动,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她们就有机会,一举消灭梵天教。
要知道,皇城司锦衣卫已经遍布全大周,在锦衣卫的排查下,梵天教的人只要露头就被妙。
锦衣卫不是刺客,锦衣卫是身兼五路的神,在锦衣卫的逼迫下,梵天教再不动,很有可能就没有动的机会了。
如今太后车驾从燕北离开,没有往南,径直往西北方向去,为的就是给梵天教一个机会。
太后车驾已到,梵天教能不懂吗?
迟晚放出锦衣卫,就是为了逼梵天教动手,梵天教不得不动。
但是消息到现在都没有传来,虞九舟实在是担忧徐太后。
没错,太后车驾从燕北离开后,假太后就变成了真太后。
徐太后看了圣元帝的圣旨,还有部分,迟晚特意让人放在徐太后能看到的位置,一些这些年的记事。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清楚了,虞九舟所做的一切都是圣元帝逼的。
她不可能做一个富贵长公主,无欲则刚,一个不喜权力的长公主,无论是谁上位,都得捧着敬着,慢待先帝留下的唯一子嗣,不就想被全天下人嘛,被全天下的宗室反嘛。
但在圣元帝的逼迫下,虞九舟只能做一个摄政长公主,一个注定被皇帝敌视的长公主,不管是谁上位,第一件事就是斗倒她。
正如上辈子那样,虞九舟的结局是注定的。
上辈子的虞九舟,后面诞生了自己为帝的想法,只是太晚了,她被圣元帝的慈父形象欺骗太久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父,从小到大,要什么给什么,权力也毫不犹豫地给她,没有哪个帝王愿意把自己的权力分给别人,偏圣元帝把自己的权力分给了她。
对当时的虞九舟来说,圣元帝就是爱她的没错,到了后期才发现,原来圣元帝是以父爱为算计,让她被欺骗了那么久。
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若不是看了圣旨,看了那些记事,徐太后也觉得,圣元帝这个人作为丈夫不怎么样,作为一个父亲是优秀的,这也是为什么,徐太后对圣元帝还保留着一份情谊的原因。
正是如此,她觉得虞九舟不仅坏了规矩,还辜负了自己的君父。
在古代,辜负君父可是很严重的,一旦坐实,是能让臣子自杀的那种,不自杀?这个人的名声就臭了,也没有了前程。
当徐太后反应过来圣元帝的谋划之后,心中五味杂陈,她心中最重规矩,天地君亲师,君上如此刻薄寡恩,虞九舟能怎么选。
难道就这样被裹挟着,直到成为世人口中的乱臣贼子,大反派,死无葬身之地吗?
事实上,虞九舟没有重生的话,就是这样的下场。
因为虞九舟相信自己的父母,她从未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把她算计至此,也从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几近背叛自己。
她不怕被人算计背叛,奈何算计背叛她的人,是她的至亲。
虞九舟没得选,她只能上位。
况且,虞九舟有大志,她想让这天下看看,坤泽依然可以,她想让虞家先祖看看,公主依然可以,她更想让这天下百姓,吃饱穿暖,少有所教,老有所依。
她错了?她没错。
至少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支持她,懂她的迟晚。
别的人或许支持她,但并不懂她,只有迟晚,懂她的所有选择。
徐太后知道这些后或许不懂,但她做出了选择,以身为诱饵,她想看看这天下,也想为女儿做一件事,为女儿成为帝王的道路,托举一下,也算尽自己做娘亲的责任。
她倒要看看,女儿能把大周治理成什么样子,若为祸天下,她就会以皇太后的身份,行使祖宗家法了。
徐太后最终愿意给虞九舟一个机会,但她心里知道,这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寻找那个,没有立为储君妃之前的徐琼芳。
那时,她才十二岁,十二岁之前的徐琼芳是什么样子的呢?
也正是徐太后真正去巡游了,虞九舟才会心神不宁,她的娘亲心里,终究是有她的。
迟晚也知道,在徐太后做出选择后,虞九舟心软了。
她的老婆就是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表面看着冷冷的,心里很是柔软,一个心里装有百姓的人,又能冷硬到哪里去。
算出了梵天教很有可能在西北动手之后,虞九舟的一颗心,别提多担忧了。
迟晚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我安排了高手在侧,其中还有武当借来的高手,有他们在,梵天教只要不动用军队,定然保娘亲无忧。”
在徐太后做出了选择后,她们对太后的称呼,又恢复成了娘亲,就仿佛曾经的裂痕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裂痕终究是裂痕,只是以后会藏在她们的心里,大家可能会体面将就,继续和和气气地过下去,也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爆发矛盾。
就目前而言,双方是和好了的。
对迟晚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和好不和好的,她只要虞九舟开心。
一旦徐太后出现了什么事,虞九舟一定会难过,所以她还找武当借了高手。
毕竟人太多的话,梵天教不一定敢下手。
虞九舟还要说话,迟晚忽然翻身,当然了,她只是把头凑了过去,吻住了虞九舟的唇,“都出来玩了,怎么还讨论政事,政事情是处理不完的。”
朝堂之上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百官反对太后巡游,认为太后就该做个吉祥物,好好地在后宫待着,反对又怎么样,不允许也巡游多日了。
迟晚轻轻地咬了一下虞九舟的唇,“说好的今天只玩呢?”
虞九舟无奈地推了她一把,“孩子们还在呢。”
她扭头看了一眼,护卫们都识趣地转身站着了,倒是春夏秋冬四个人,早就习惯了她们秀恩爱,眼神都没有给她们一个,专心地看着两个小家伙。
这两个小殿下,可是春夏秋冬的心肝,这四个人看她俩跟看眼珠子一样,所以四个人八只手,不约而同地捂住了晨晨跟归一的眼睛。
晨晨&归一:“?”
发生了什么,突然天黑了。
两个小家伙用小手把她们的手给扒拉掉,看见天重新亮了,才满意地笑了。
晨晨:“做什么?”
归一:“做什么!”
两个小家伙很不满,突然捂住她们的眼睛。
“坏姨姨!”
“坏!”
春夏秋冬:“……”
夏去暴脾气,“今天出宫了,我是姨,你们是小孩,信不信我收拾你们。”
春归蹙眉,“她们还小。”
冬迎:“不小了。”
秋来:“两岁还不小?你俩谁敢动手,我就让你俩出不了房门。”
得,秋来都用下药来威胁她们了。
四个人的分工一下子就出来了,春归温柔耐心,会给两个小家伙讲故事,教她们规矩。
夏去武力值不错,但两个小家伙还小,不到练武的年纪,所以她经常带她们玩,亦师亦友的那种。
秋来会医术,就告诉她们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有什么跟什么不能一起吃。
至于冬迎,武力值挺高,但不会教人,不过有一点是别人不会的,她掌管着暗卫,知道怎么培养一个人的心理素质,如何能让暗卫对主君忠诚,冷静沉着地面对一切,坚韧不拔的意志力。
晨晨是归一,她们自己就是君,只要能忠于自己就好了,还有必备的素质,总不能培养出来了文武双全,但心智废物吧。
修心跟修身要齐头并进,才能让两个小家伙成长为一个有担当也有实力承担责任的人。
春夏秋冬两个比较宠孩子,两个比较严,但都不算是溺爱。
宠归宠,但是有规矩的宠。
而且,迟晚严重怀疑,春夏秋冬是商量好的,用不同的态度对两个小家伙,这就叫大人的套路。
在春夏秋冬辩论时,晨晨干脆带着归一来找迟晚跟虞九舟了。
迟晚本来就用一只手撑着,正好挡住她在吻虞九舟,哪知两个小家伙跑了过来。
吻的正入迷呢,哪里管她们来不来。
直到晨晨蹲了下来,迟晚身子一僵,直接捂住了晨晨的眼睛,顺便把头抬了起来。
紧接着,归一也蹲了下来,但她晚了一步,什么都没看见。
晨晨无语,这些大人怎么回事,总喜欢捂她的眼睛。
她用力拿掉了迟晚的手,“母亲!!!”
迟晚一本正经问,“干嘛!”
“你们在做什么?”她可看到了。
归一不明所以,好奇地看了眼姐姐,又看了眼母亲。
迟晚无语,但还是得满足她们的好奇心,“我刚刚被阳光迷了眼,以为你们娘亲的唇是块糖。”
晨晨:“?母亲好傻。”
归一点头,“是很傻。”
晨晨认真道:“母亲以为我们是小孩子那么好骗?”
你们不就是小孩子?
迟晚懵了,看着她呆住的模样,虞九舟勾起了唇角,差点儿笑出声。
“我怎么骗你们了?”现在小孩这么不好糊弄了?
两岁的小孩,按理说很好糊弄的才对,又没有幼儿园毕业证,怎么能这么敏锐。
也对,普通的两岁小孩,也没有这么有条理。
还好虞九舟为她解围,“你们不是说放风筝吗?”
晨晨眼睛一亮,“对哦!”
差点儿忘记放风筝这件事了,她们在家做了好看的风筝,在宫中玩得很开心,今天刚好出宫,就带上了。
归一也立马站了起来,“放风筝去喽!”
两个小不点立马跑走了,迟晚看到春夏秋冬四个人这才有反应,小跑着过来接她们。
刚刚两个小家伙跑过来的时候,春夏秋冬装作争吵的样子,一眼都不往这边看,生怕被迟晚揪住,然后当场给她们加练。
迟晚轻哼一声,“春夏秋冬越来越鸡贼了。”
她俩秀恩爱过于频繁,春夏秋冬已经习惯了,但是亲亲的时候被小朋友发现,那就尴尬了。
万一迟晚跟虞九舟尴尬之下,惩罚她们怎么办。
也不是什么大惩罚,但一定会社死。
虞九舟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门,“都怪你。”
迟晚在她的鼻子上咬了一口,“怪我吻得太迟?”
要是早吻两分钟,她们就发现不了了。
虞九舟:“?”她是这个意思?
见虞九舟不满的模样,迟晚又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虞九舟无奈,这人只要靠近她,就一点儿都不老实,哪知两个小家伙跑了过来。
想想就气!!!
虞九舟干脆地拉住迟晚的衣领,准确无误地咬住了她的脖颈,“还敢不敢作怪?”
“还敢。”迟晚回答得很硬气。
亲自己老婆有什么不敢的,她再次吻了上去,“娘子好凶,好怕怕。”
嘴上说着怕,亲起来毫不犹豫,没有一点儿怕的样子。
虞九舟气呼呼地拍了她一下,却没有要推开的意思。
两人躺着玩闹了一会儿,暗卫快步走了过来。
见是负责太后车驾的暗卫,虞九舟坐直了身体。
“陛下,梵天教动手了,剩下的七个使君,又抓了五个,其中有福庆郡主。”
“太后呢?”虞九舟最关心的还是太后。
暗卫忙道:“陛下放心,太后很安全。”
虞九舟松了一口气,徐太后没事就好。
虞九舟最关心的问题,暗卫已经回答了,迟晚这才问道:“福庆在里面,那临安公主呢?”
“临安公主不在。”
“那就审。”
迟晚的眸子冷了冷,让这母女俩回大周,本是她们对和亲公主的敬意,但这对母女却辜负了她们。
可能她们黑化的原因情有可原,当初圣元帝害死了临安公主的郎君,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去和亲,说起来福庆当时是遗腹子,要不是和亲之事迫在眉睫,这个孩子圣元帝可能都不会让她生下。
一个有孕的公主到了北宁,当时的北宁大汗对临安公主并不喜欢,这对大周跟北宁来说,只是一场政治交易。
在北宁大汗看来,只要不饿死临安公主就好,至于她们过得如何,重要吗?
对北宁大汗来说,一个政治交易,保证临安公主不死那么早就好了,要不要宠幸?看心情。
这些事情都是可以查到的,迟晚还是了解的。
临安公主跟福庆一开始在北宁过得很辛苦,也经常被欺辱,后来临安公主决心争宠,日子才好了起来,但前些年的痛苦,不是后面的好日子能抵消的,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圣元帝。
她们记恨圣元帝很正常,迟晚跟虞九舟哪怕不能感同身受,却很体谅心疼和亲公主的处境,所以两人不惜得罪圣元帝,也要接和亲公主回来。
当时迟晚差点儿失去了圣元帝的信任,圣元帝还以为,她跟虞九舟一起反对她。
两人不后悔接回和亲公主,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临安公主,她们都会结汇,只是临安公主把自己所受的苦楚,想要强加到所有人身上,其中包括普通百姓。
虞九舟监国到登基,现下是正统二年,到目前为止,虞九舟做的每一项决策,都是为了强国富民。
大周赶走了强敌,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一切都有了好的发展,临安公主这是想毁掉这一切。
但临安公主还没有抓到,说明她还有底牌没有用。
迟晚在暗卫离开前又说了一句,“叫李保过去。”
李保知道怎么做,对福庆这些人,定是审不出来,就往死了审,不管审没审出来,都能用来做诱饵。
这种事情交给李保比较合适,他能做得很好,要是这种事情都得她们亲自下场的话,也显得底下人太没用了。
事实上,对她们而言,梵天教之乱,比不上北宁,比不上南越,顶多是一场来自阴暗老鼠的自嗨,这些事情用不着一个帝王,一个王上出手。
太后巡游是做诱饵,更多的还是让徐太后走出去看看,看看这江山,总不会再为所谓的“规矩”做护卫者
迟晚躺在虞九舟的腿上,含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娘子以为,姑姑在哪?”
虞九舟蹙眉想了一会儿,“京都。”
闻言,迟晚遗憾地摇摇头,“还想跟娘子打个赌呢,真可惜。”
老婆现在正好可以做一些激烈的事情,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老实下来了,可惜老婆不上套啊!
第138章
临安公主这个人很聪明, 人在北宁,却早早地布局,梵天教在十年前开始兴起, 到现在确实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势力。
说明临安公主早就有回来复仇的想法,利用北宁的资金支持, 成立了梵天教。
十二使君就是那个时候发展的,是梵天教的主力成员, 有些人游走在权贵之间,有些人则招揽信徒。
圣元帝在位那几年,梵天教没少发展信徒。
圣元帝是那种极度自私的人, 国库可以没钱, 百姓可以没钱,但他的私库里一定要有钱。
实际上,大周不缺银子,问题是国库缺银子,百姓缺银子,银子在谁手里,在以皇帝为首的世家手里。
圣元帝死后,虞九舟派人去查了少府的账, 这里面的金银,顶得上大周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别小看大周一年的财政收入, 正常情况下能上千万的, 这些钱能用来养大周的军队,官员, 建设等,要是发生个什么天灾人祸的,这些钱根本不够, 还要倒欠预支。
但这么多钱是养皇帝一个人的,可谓是集全大周之力供养一人。
那些世家豪门也有钱,他们有些人家,钱可能比皇帝都多,但想要他们把钱吐出来就难了。
一开始跟梵天教走得近的,平民百姓居多,因为没活路了,钱都被这些人乡绅豪门给弄走了,地也被他们给兼并了,这些人只能是,谁能给口饭吃,就给谁干活,至于干的是什么活,重要吗?
这两年变法,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谁还去干朝不保夕的活。
这个时候,梵天教找准了乡绅豪门的需求,□□,手里掌握了一批证据,用证据来威胁这些人做事。
不威胁,这些人做事可不用心,也不敢拼命。
自从中枢成立了一个专门针对梵天教的团队,也可以称之为“专案组”,一个针对梵天教的专案组。
专案组是专案组,皇城司锦衣卫还有单独负责梵天教案子的,李保是头。
这就是李保跟黄悦澄的区别,黄悦澄办案子确实不错,但相比于李保,李保更狠,也更适合做梵天教的案子。
专案组针对明处的梵天教,李保带锦衣卫针对暗处的,梵天教的损失不小。
再加上徐太后做诱饵,梵天教的十二使君几乎都折了,梵天教的教众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剩下不了几个了。
梵天教掀不起什么大乱子,只是梵天教手里有不少朝廷官员,以及那些大户的证据,就算用证据威胁,也能制造出来乱子的。
临安公主虞慧德还没有抓到,谁知道她在暗处还要做什么。
迟晚在猜,虞慧德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到虞九舟能当皇帝,她也想当皇帝?
还是单纯是为了找圣元帝报仇,可圣元帝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报仇?
想要知道一个人要做什么,最好的办法以现有的证据代入。
迟晚在想,如果她是虞慧德,她会怎么做?
已知,想刺杀或抓捕徐太后,搞乱大周的计划已经被破,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
刺杀虞九舟?不可能,先不说虞九舟身边那么多护卫,接近都接近不了,就说有迟晚这个内力大成的高手在,也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有的时候,刺杀成功了还好,不成功就是打草惊蛇,更是下策。
用手里的证据威胁那些官员做事?做什么事?
迟晚在心里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用损招,只要能把人给找出来,损就损点儿呗。
一大早,迟晚带着两个小家伙在玩,虞九舟在上朝,她们在后面等着。
迟晚不经常上朝,偶尔去一趟露个面,知道她还在就行了。
她呢,还在等一个消息。
李保今天监斩福庆,虞慧德不来,就等着女儿被杀吧。
福庆犯的罪证据确凿,没有能抵赖的可能,斩立决都是正常的,毕竟福庆没有族了,否则诛九族都是可以的。
判斩立决,已经很轻了。
今天斩的不只是福庆,还有另外几个使君,到时候看看虞慧德会救哪个了。
救自己女儿,她剩下的那些梵天教教众会怎么想?
不救她的女儿,那福庆心里会怎么想?
无论是救哪一方,另外一方总会有新的东西交代出来。
至于全都救,当锦衣卫吃素的呢,让他们一个都救不出来。
迟晚含笑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家伙,这俩小朋友,两周多点儿,还没有正式启蒙,却知道了很多小故事。
比如现在春归正在给两个小朋友讲的,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差不多的意思。
制造出来一个假象迷惑对方,实际上呢,暗中采取行动。
无论是军事,政治,商业,或是日常生活中,总要用到这些。
她相信李保能处理好这些事的,执行好优步计划的。
迟晚听着春归的故事,忽然举手询问,“春归老师,为什么只讲故事,不提问?”
她参加过关于儿童各方面的课程,倒不是因为她是儿科医生,她只是想弄懂一个药方,为什么大人跟小孩的用法不一样,不单单是剂量问题。
实习的时候,她也是各个门诊都跑过的,没办法,她是想研究古药方,不想坐门诊,但实习嘛,还能容她选嘛。
而且她读研的时候,也跟着老师干活,什么活没干过。
说是医生,什么苦活累活脏活都得干,不干?那是不可能的。
拿到毕业证才算是真毕业了,哪怕迟晚在古药方这块小有名气,没有毕业之前,该干的活都得干。
迟晚知道,想要培养孩子的思考能力,提问是很重要的环节。
她好奇地看着春归,这位大周皇宫最佳幼儿老师。
春归无语,迟晚乖乖举手的模样,实在是不像一个王上。
紧接着,晨晨也举手,“为何不提问?”
归一:“提问!”
得,人家是一家的,东硕说话都一个样。
春归只能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按照刚刚的故事,如果你们想吃点心,但陛下不让,你们会怎么做?”
晨晨微微歪头,视线落在点心上,似在动自己还不算清晰的小脑袋瓜。
忽然,她看了眼迟晚,又看了一眼点心,小短腿迈到她的面前,“母亲,我好爱你~”
迟晚:“?”
“母亲,mua~”
晨晨在迟晚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好吧,她心软了,迟晚拿起一块点心给晨晨,“吃,多吃。”
表面是在撒娇,实际上是为了点心,可是这样奶呼呼的小团子在旁边撒娇,谁能顶住。
归一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马上有了主意,她伸手就抓了一块糕点吃了,然后指着迟晚道:“母亲让吃的。”
迟晚:“?”
“我什么时候让你吃了?”
归一认真道:“母亲说,吃,多吃。”
没有指名道姓,就是让大家都吃。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迟晚被气笑了,晨晨是撒娇卖萌,聪明的让人喜欢,归一这家伙是大智若愚,表面憨憨的,一切跟着姐姐走,小脑袋瓜一动,就气死人,偏还拿她没办法。
她算是明白了,不能把这姐妹俩当普通小孩,这俩都聪慧得很,说不定她作怪逗她们,她们反而觉得她是傻乎乎的好笑。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用大人的思维耍赖了。
迟晚直接把归一抱在怀里,“那你知不知道,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归一看向外面,“晴天。”
“晴天也能打。”
“打人是不对的。”
迟晚挑眉,还知道打人是不对的,这句话很熟悉的样子,好像是她跟虞九舟说过,没想到被这小家伙给听到了。
“那我就告诉你一个道理,以势压人。”
迟晚把归一给放倒,手就在她的小肚子上挠了起来,归一憨笑出声,随后大笑起来。
她连忙喊晨晨,“姐姐帮,姐姐~”
晨晨赶紧跑过来,抱住了迟晚的大腿,试图把妹妹从母亲的魔爪里救出来。
虞九舟下朝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迟晚一个人对两个小朋友,似乎还被压制了。
迟晚躺在毛毯上,两个小家伙压在她的身上挠她痒痒。
下班回来入眼是这一幕,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玩什么呢?”虞九舟笑着问道。
春夏秋冬已经走了出去,一家四口相处,她们得有眼力见。
两个小家伙这才停下,一同跑到虞九舟的身边,两个人抱住她的大腿,一人抱一边,迟晚走上前,一手捂住一个小家伙的眼睛,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如何,朝堂可还安稳?”
虞九舟摇头,“谁都怕跟梵天教扯上关系,他们不敢。”
抓捕梵天教教众,跟梵天教有关的人都得入狱。
表面是针对梵天教,实际上是在为变法扫清障碍。
不错,梵天教确实是个麻烦,但没有到让虞九舟跟迟晚一起出手的地步,她们有手下。
事情可以这样捋,从知道梵天教背后的人是临安公主开始,棋局就开始布下了。
她们制定了一个大方向,一边进行计划,一边完善计划。
朝堂上反对变法的人不少,这些人里面有好的,有坏的,好的单纯是理念不同,坏的呢铁定是为了自身利益。
因变法而杀人,可以杀,不能杀太多,单纯为了一项变法杀人,当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后患无穷,还有那些好的,要不要杀?
梵天教的出现,让她们看到了快速扫除障碍的方法。
本来梵天教就是一个教派,不允许他们宣传教义,可以直接按下去,让跟梵天教有关的官员闻风丧胆,但想要借此大开杀戒,这样满朝文武大臣还敢干活吗?
要是哪天她们想要搞别的教派,或者是非要说他们结党,然后大开杀戒怎么办?满朝文武大臣会反抗的,这会让本就不稳定的朝局,乱上加乱。
徐太后巡游,引梵天教出手,敢对当朝太后出手,不就是乱臣贼子,弑君造反?
梵天教只要出手,就会自动按上天底下最大的罪名。
而跟梵天教有关系的同罪,恰好,这些反对变法的人,就是跟梵天教勾结的这群人。
哦,不是恰好,是因为他们不想变法成功,才跟梵天教勾结。
那些单纯理念不通,与利益无关的人,自是不会跟梵天教勾结。
当然了,肯定会出现一些漏网之鱼,但剩下的人就少了。
一举两得的事情,收拾梵天教的同时,也收拾掉那些反对变法,只从自身利益考虑的人,这个时候就没有人敢反对了。
梵天教意图刺杀绑架当朝太后,这个罪名,谁能挡?谁敢挡?
这盘棋,迟晚跟虞九舟一起下的,他们的对面,不只是梵天教,还有世家豪门,可在梵天教真的去截徐太后车驾后,她们已经占了上风。
这个时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谁出头谁死。
听闻朝堂文武百官很老实,迟晚笑了笑,“姑姑送了我们一个大礼。”
不得不说,虞慧德的梵天教,正好给了她们扫除障碍的好借口。
虞九舟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你觉得我们能抓住她吗?”
“不知道。”
老实说,这个计划还有一点,迟晚把握不住,那就是虞慧德是一个冷硬的人,不在乎女儿的死活,更不会在乎那些使君们的死活。
现在虞慧德手里没什么人用了,想救她们,就只能自己出手。
出手等于暴露,虞慧德肯定看得出来,不出手就看着她们死,怎么选,全看她的。
都不救的话,那就全杀了呗。
虞九舟挑眉,“她会出现的。”
“为何?”
迟晚弯腰把两个小家伙抱起,疑惑虞九舟为什么这么笃定。
虞九舟率先一步走了出去,“或许我知道她想要什么了。”
想要什么?
迟晚仔细想了一会儿,又看向怀里的两个小朋友,想到刚刚的故事,“投名状?”
“表面上看,她是为了让大周乱掉,实际上她的目的还是报仇,圣元帝已死……罪己诏?”
一道让圣元帝遗臭万年的罪己诏,让圣元帝最在乎的身后名,成为垃圾,把圣元帝的尊严踩到脚下。
可是圣元帝都死了,再怎么也气不到他了,不过,虞慧德勉强也能出口气。
算起来还是虞九舟出气出得好,把圣元帝最在乎的东西都拿到手了。
圣元帝还没有离开京都的时候,虞九舟就掌控了大半权力,只要她想,随时可以要了圣元帝的命。
在圣元帝去江宁之前,虞九舟成功地拿到了他的家底,圣元帝没能带走一分钱。
权力,钱财,都是圣元帝在乎的,最后他攒了一辈子,都交给了虞九舟。
准确地说是不得不交,虞九舟逼得他必须给。
至于圣元帝最在乎的尊严,面子,抛弃圣京逃到江宁,最后被活活饿死,还有尊严?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圣元帝的墓是衣冠冢,他的尸体臭了,虞逸尘才想起来,哦,要给他埋了,以显自己仁德。
结果手底下的人懒得弄,直接一把火烧了圣元帝的宫殿,说尸体找不到了,没办法,虞逸尘让人在烧毁的宫殿里捧了一把灰,就当是他的骨灰了。
圣元帝临死前失去了所有,死后也没有一个好下场。
虞九舟也不想让一个帝王死后这么难堪,况且她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但这是圣元帝自己选的路。
迟晚猜测道:“她是想逼迫你,以皇帝的名义,来宣告圣元帝的罪行?”
“这不可能,你是君,同样是他的女儿,而且你是继承的帝位,所以是正统,若是你宣告了圣元帝的罪行,那你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正统二字也成了笑话。”
二凤玄武门继承,还先当了一段时间的太子呢。
朱棣靖难,神奇的让老朱多活了“几年”。
虞九舟的继位没有毛病,那是圣元帝的血书,公认的真,所以她是正统。
刚继承皇位,扭头就抨击先帝,天下人怎么看待她的统治。
虞九舟轻笑了一声,“是啊,你说姑姑她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当然能想到,迟晚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她会用手里的证据逼迫官员上书?”
“今日福庆要被斩,她不能只救一方,就有可能谁都不救,但她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住福庆,又不会被记恨,那就是你的恩旨。”
虞九舟勾唇,“看看今日的奏折就知道了。”
她们把两个小家伙交给了春夏秋冬,回到后宫开始查看今日的奏折。
秘书监已经把奏折分类好了,其中好十几个说各地弊政的,这些都是圣元帝留下来的,比较含蓄。
大胆的也有,直指圣元帝错处。
为福庆求情的倒是没有,单凭这些东西,虞慧德凭什么认为虞九舟会放过福庆。
虞九舟又把一份密折放到了迟晚手中。
——大周皇帝亲启。
这样的称呼,信是外族写的?
北宁?南越?东海?还是更远的地方?
信没有打开,只不过虞九舟好似猜到了信的内容,没有要先看的意思。
迟晚打开了信,发现信居然是虞慧德以北宁太后的身份写的。
自从北宁战败后,达洛延被杀,阿宝瓶就篡位了,北宁丞相之子篡位,当司马家啊!
本来阿宝瓶一家带北宁打了这么一场败仗,差点儿让北宁给灭了。
北宁是多个族群组成的,本来就谁也不服谁,这下可好,阿宝瓶还敢篡位,导致北宁四分五裂的。
但还好,没有人愿意去打阿宝瓶,当然也没有人愿意帮,事到如今,大家都想猥琐发育,等发育得差不多了,再吞并其他部族,这样一来,就能成为北宁新的王。
只是,北宁不乱,万一出来一个新王,对大周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北宁多个部族争夺,互相打仗,才符合大周的利益。
大周趁此机会先把变法弄好,逐渐发展自身势力,财政,军队,政治清明,然后再对外扩张。
迟晚跟虞九舟的心里有一个大方向。
这个大方向是两人想法的结合,毕竟虞九舟心目中的盛世是圣人书中所写,还有自己心中所想,但还不够,迟晚是经历过真正的盛世的,那是一个人人生来就能接受教育,哪怕个人资源参差不齐,可至少有九年义务,一个尽可能地让每个人都能好好活下去的世界。
双方想法的结合,才是她们想要打造的大周。
在变法深入人心之前,北宁必须乱,南越则要推倒重建,建好再推,这就是南越需要承担的后果。
而虞慧德用北宁大乱的条件,换取福庆的生。
另外,圣元帝的罪己诏,不用虞九舟来写,是从江宁行宫里面找出来的,圣元帝的罪己诏,被江宁官员呈上,虞九舟可以假装为难,最后实在是被逼迫的不行,才宣布罪己诏的内容。
可以说,虞慧德把所有都想到了,只要虞九舟同意就好。
然而,虞九舟冷笑一声,“她以为朕必须按照她的安排走吗?她们给你下蛊的时候就该想到,朕不会放过她们,福庆得死,她也得……死。”
迟晚一愣,随后捏了捏虞九舟的脸颊,“她说得对,只要她振臂一呼,哪怕不能掌控北宁政权,却也能让北宁乱起来,部族之间不断打仗,争夺地盘牛羊,最重要的是,争夺皇太后。”
那个时候,虞慧德落到谁的手里,谁就代表着北宁的正统。
为了女儿的命,她也是拼了,以身搅动北宁乱局。
可虞九舟有绝对的自信,“在她给你下蛊的那一刻,朕与她就不可能合作。”
迟晚点头,“没问题,我们的锦衣卫跟绣衣卫,已经在北宁扎根了,就算没有她,北宁也别想安稳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她们从很早就开始布局了,有了锦衣跟绣衣两个机构,她们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迟晚随后把桌上的奏折推落,把虞九舟抱在桌子上坐着。
既然虞慧得算错了,接下来就是福庆她们的死亡的消息了。
在福庆斩首的附近,虞慧德的手里出了很多的汗,恩旨怎么还没到,难道虞九舟不同意合作?不可能啊,这个合作对虞九舟百利无一害,她为什么不合作?
虞慧德想不通,再这么下去,她只能让人动手了。
临安公主想不通,迟晚却想得很通,她把虞九舟圈在桌子上,“感受到老婆的爱了,太感动了。”
虞九舟:“……”什么呀!
她才不好意思说出这种话,听着也脸红。
迟晚却毫不在意,她可太好意思了,“为什么不说爱我?”
她的身子前倾,压得虞九舟双手撑住桌子。
虞九舟别过脸去,耳根已经红了,“爱你!”
第139章
福庆死了, 梵天教被抓的人全部一起斩立决,来劫法场的人也都死了。
临安公主虞慧德迟迟没有露面,但她肯定在刑场附近, 只要在附近,她就跑不掉。
虞九舟既然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就不可能不早做准备。
这天底下可不止临安公主一个聪明人,她以为自己能骗得过谁。
皇城司锦衣卫早就布置好了, 黄悦澄亲自带人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临安公主呢。
另外,绣衣拿到了梵天教老巢的位置, 皇城司带上禁军去抄家。
这一次, 临安公主无处可逃。
与之前不同的是,虞九舟跟迟晚亲身为棋,一点一点地争取权力,现在的她们是棋手,布局下去,有的是人完成。
不,她们只需要吩咐下去,就有的是人想办法去做。
她们要三天内抓到临安公主, 皇城司就不会超过三天。
这只是权力的一种用法,怪不得那么多人会在权力中迷失, 虞九舟庆幸, 还好她有迟晚,哪怕两人同过独木桥, 她们也不会掉到深渊中去。
权力会吞噬人心,可迟晚是她的太阳,只要迟晚在一天, 她就能守好自己的底线。
虞九舟以前觉得,上天从未眷顾过她,她就像是被上天抛弃的人,只能落得如此下场。
哪怕重生了,她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弃儿,真正爱她的人都会离开,最后她会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直到她改变了不少事情的结局,回过头来想想,其中迟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能有些事情不是迟晚谋划的,事实上,她却是很关键的一环。
虞九舟看着活着的春夏秋冬,还有那么多人都活着,而她也成功登基为帝,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或许她自己也能改变结局,但未必能这么快,做得这么好,当时她满心是仇恨,所有都是为了权力,为了复仇,唯独没有爱。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是喜欢上迟晚之后。
迟晚的存在,所以虞九舟还在,没有变成一个只会玩弄权术的疯批。
盛世,乱世,全在她一念之间。
可以想象,迟晚对虞九舟来说有多重要。
临安公主虞慧德竟然敢迟晚下蛊,要不是南越段锦弦从中作梗,迟晚中的就不是忘川,而是毒蛊了,那是真正能要人命的。
一个算计了她们,还想要她们命的人,虞九舟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合作。
而临安公主怎么都没有想明白,明明虞九舟能得这么多利,她为什么不肯合作,还要杀了福庆。
在她看来,她给出的条件无法拒绝才对。
圣元帝生前,她想让他生不如死,圣元帝死后,她想让他臭名远扬。
她不觉得虞九舟多维护自己的父亲,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为什么会不答应?
临安公主眼睁睁地看着福庆的人头落地,在这一刻,她仿佛老了数十岁,头发也在一点点地变白。
她的这个女儿,相比起来是单纯了些,做事不动脑子还好,一动脑子,定然是蠢事,无论如何,福庆都是她的女儿。
看到这一幕的临安公主瞳孔变得血红,她有点儿疯魔了,内心是对圣元帝,对虞九舟的恨。
她要杀了虞九舟,这便成了临安公主虞慧德的第一想法。
然而,她没有机会了。
黄悦澄带着锦衣卫站在了她的面前,冷冷地看着她,“临安公主殿下,随臣走吧。”
虞慧德的公主身份没有被除去,因此见到她的人还是只能称臣。
但从黄悦澄的态度上能感觉出来,一个称呼而已,只要虞慧德敢逃走,她就敢抽刀。
成王败寇,虞慧德知道,这是专门为她布置的一场局。
她自以为尽在掌握中,所以来到了刑场,哪知虞九舟根本不跟她做这笔交易。
“为什么?”见到虞九舟后,虞慧德不由得问。
她想不通,自己给出的条件那么丰厚,虞九舟有什么理由拒绝。
“你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吗?”
“你杀了福庆,这辈子都不要想得到我在北宁留下的助力。”
“你为什么要杀福庆,我会把什么都给你,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听着临安公主苍老的声音,虞九舟忽然笑了,“姑姑,有的时候太高估自己不是一件好事。”
临安公主回来时,虞九舟监国,有点儿政治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以后就算新帝登基,她也会摄政。
跟她合作,不得罪她是最好的选择。
显然,临安公主也这么想的,但她更狠,她想控制她。
虞九舟不免在想,若是当初去接临虞慧德的人是她,那她跟两个小家伙还有命吗?
要是南越王女没有从中做手脚,迟晚还有命在吗?
这样一个想要她们命的人,不管能给她们带来多大的利益,她们也只能是敌人。
虞慧德以为所有人都会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事情,因此她自信地来到了刑场。
当然了,就算她没到刑场,也跑不掉。
一切都在虞九舟的掌握之中,她坐在龙椅上,视线落在虞慧德的白发上,“姑姑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觉得从亲情的角度更能打动朕?”
不等虞慧德说话,她“哦~”了一声,“也是,因为姑姑没有想过,皇家会有亲情,会有感情,你的眼中只有利用。”
虞慧德红着眼,“难道不是吗?你父亲把我送去和亲,为此杀了我的郎君,让我嫁给一个老东西,再多的龙涎香,都掩盖不了他身上的老人味,我与郎君相爱,却为了他的江山生死两分离,皇室哪里有亲情,有的不过是互相算计。”
“而你,他那么对你,难道你看不清楚吗?你当然看清楚了,要不然你不会反抗,自己当皇帝,那你应该理解我。”
虞慧德是和亲公主,她是很苦,当时发生这件事情时,虞九舟还很小。
也正如虞慧深说的那样,皇室没有感情,只有算计。
伴侣关系,血缘关系,都充满了算计。
虞九舟自然知道,皇室斗争的可怕,事实上,勋贵之家为了争夺家产,也毫不逊色。
可感情也是有的,大周开国皇帝跟皇后,还有只有一个皇后的孝宗皇帝,后宫没有一个妃嫔,他们的孩子,史称最稳储君,平稳过渡成为皇帝。
人家说,老虞家出痴情种,这句话是真的。
要不然皇帝这一支的孩子越来越少,老虞家的传统,爱恨不得双手奉上自己的所有,恨则会恨不得对方生不如死,无论如何都要报复回去。
大周头几任皇帝,孩子不少,对皇后尊重痴情,只爱跟皇后的孩子,论专一的话,只有开国皇帝跟孝宗皇帝。
但相比历朝历代的皇帝,老虞家的皇帝确实算得上痴情种。
亲情也有,老虞家防储君的很少,大多是储君继位,没有像历史上,盘点从储君继位的皇帝,一只手都没有,倒是大周,基本立了储君,只要这个储君活得久,没有自己作,都能当上皇帝。
圣元帝是没有储君,不过以圣元帝的情况,有了储君也会防备,这家伙刚继位那会儿,被太后辅政大臣弄怕了,生怕失了自己的权力。
只是,虞慧德说得也没错,皇室有亲情,只是没有偏向她,况且她遇到的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圣元帝。
但她们之间的恩怨,跟这些无关,虞九舟也不想跟虞慧德聊这些,“这就是你下蛊的理由?”
虞慧德一怔,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恢复正常,“我没有对你下蛊。”
她一点儿都不惊讶蛊是什么呢,更不疑惑是什么蛊。
罢了,两人也没必要聊那么多,虞九舟冷笑,“那是因为你没有机会,迟晚为什么会中蛊,需要朕再说一遍?”
虞慧德的身边有一个蛊毒大师,这个人不抓到,总归是个威胁。
见虞九舟都这么问了,她也不装了,“你知道?可不还是被解了。”
“你想要对朕下毒,想用蛊来控制朕,哪知朕没有见你,你只能选择迟晚,你想通过控制迟晚,控制朕,等不需要的时候,就能随时杀了迟晚,那你就不要问朕为什么杀福庆,她不干净,而且会让你疼。”
福庆做了不少蠢事,又蠢又害人,这样的人死了没有什么可惜的。
说起福庆是自己活该,虞慧德一下子破防了,“虞九舟!你比你父亲还要狠毒,坤泽为帝,这天下的乾元会甘心吗?你早晚会被人拉下皇位,生不如死,困苦一生。”
她自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虞九舟不可能不动心,偏偏她真的丝毫不动心。
闻言,迟晚立即走了出来,“在你们打算给陛下,给我下蛊的那一刻,你们问问自己狠毒的心,是不是应该得这样的结果”
“杀人者,人恒杀之。”
“本以为姑姑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能聪明到哪里去。”
仇恨会让一个聪明人失去理智,当理智不在,还能做出什么聪明的决策。
虞慧德一下子收敛怒气,沉声问道:“我复仇有错?”
“没错。”迟晚肯定道:“你的复仇对象是圣元帝,你可以杀了他,毁了他的名声,”
虞九舟抬手,示意迟晚不用再说了,“朕支持你复仇,但在你伤及无辜的那一刻,我们就不是同路人。”
“同路人?”虞慧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们不选择合作的原因。
“你们说得对,我也知道,你们帮了我,为了让我这位和亲公主回来,付出了很多,是我……是我放不下,如圣元帝杀了我的郎君,我记了一辈子,也要为她复仇,而你们,无论对方谁死了,也都会选择复仇的,至于你们的复仇方式,那是你们的事,但是我没错,我错的也不是伤及无辜,我错在把福庆牵扯了进来。”
虞慧德恢复了冷静,半只脚入土的人,也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冷静不过在一瞬间。
聊到这里,也就没什么好聊的了,虞九舟沉声询问,“虫谷的人在哪。”
虞慧德笑了笑,“陛下这么聪明,可以自己去找。”
虞九舟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姑姑,我原以为,你看到了我做皇帝,心有不甘也想做皇帝,后来你做的事情,我便知道自己高估你了,你可以为了复仇什么都不顾,那福庆的孩子你也不管?”
她不想用这件事威胁临安公主的,只是这个蛊师的危害太大了,必须把人抓到。
“孩子?”临安公主猛地看向虞九舟,眼睛瞪得很大,“福庆怎么可能有孩子。”
迟晚主动接过话道:“北宁皇室遗孤,你连自己的打算都忘了?”
这就是临安公主用来乱北宁的法子,她一个太后,还是无所出的太后,差点儿就被达洛延继承了,在北宁部族看来,也没有那么有用。
那她想要在北宁作乱的办法,就是手里有北宁遗孤。
“你们怎么会知道?”临安公主很震惊,这件事她做得很隐蔽,不可能有破绽的,为什么会被她们知道。
皇城司安排了那么多间谍在北宁,可不是白安排的。
迟晚搬着小马扎坐到虞九舟的旁边,把她的腿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按压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马上就到了虞九舟的预产期,她当然得小心着。
时不时地按压虞九舟身上的穴道,四肢的一些位置,疏通了穴位,虞九舟的内力就会从一方池塘,变成源源不断的小溪,内力多了,身体自然会变得更好。
都怪那个蛊,要不然她给自己下的药,药效还在的话,虞九舟就不会有孕。
所以她前些日子重新研制了药出来,剂量更大了,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这次药效再没,她干脆告别医者这个行业算了。
扯远了,每次虞九舟有孕,迟晚都很紧张,还好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她能做得更好,保证虞九舟的身体好好的,不会消耗太大。
这会儿虞九舟坐很久了,她可不想让虞九舟的腿水肿,按摩是很有效的解决方法。
至于临安公主还在下面,那怎么了?那也不能耽误她伺候老婆。
伺候着老婆,迟晚还不忘回答临安公主,“我自有消息渠道,福庆跟北宁先大汗,达洛延之妹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两小无猜,你就利用两人的感情,设计让福庆有孕,再杀了这位最有可能成为北宁新大汗的王妹,那你的手里就掌控着北宁遗孤,凭借着这个遗孤,你可以快速拉拢一批忠于北宁皇室的属下,不说重建北宁皇室,至少可以占领一个部族,重新开始。”
“这样一来,不管是搞乱北宁,还是猥琐发育,到最后掌控北宁政权,你都有得选,但是你太贪心了,你又想复仇,又想回到北宁做一方掌权者,在看到陛下登基后,你还想做大周的皇帝,我没说错吧?”
“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为了福庆而来,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福庆对那位北宁王妹是真心的,她早产了孩子,交给了心腹藏了起来,福庆被抓后,一心求死,后来皇城司找到了那个孩子,可惜孩子被你带走了,她就想用自己引你出来,你肯定觉得她蠢,竟然动了真情,还跟我们合作,但她只是不想你用她的孩子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我想,孩子跟那个蛊师在一起吧?你猜,你死后,这位蛊师会用孩子做什么?”
“他会继续执行你的计划,还是把孩子当成一个炼蛊工具,或者是他继续富贵的工具?”
迟晚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是一点儿没停,一心两用,偏都没出差错。
她故意忽略了虞九舟的面红耳赤,伺候自己老婆,那咋了。
虞慧德:心情本来就差,还要看你们腻歪。
冷静下来的她,瞬间不冷静的,“那又如何,我已经败了,管不了别人。”
迟晚挑眉,伸手去扶虞九舟,“该用晚膳了。”
话不投机,虞慧德不愿意说,锦衣卫也会调查出来。
一个把事情做绝到这种程度的人,多聊两句都费劲。
迟晚刚要把虞九舟扶起,虞慧德忙道:“难道陛下,秦玉王想看到岭南瘟疫横行吗?”
毒计?
迟晚眸子微冷,“阁下尽管试试,是瘟疫先横行,还是我的人先找到他们,本王倒要看看,你当真无欲无求,无牵无挂。”
“王上何故如此,我只要圣元帝的罪己诏,别的我都不要了,只要这一样。”
虞慧德还是妥协了,她利用自己的女儿不假,可她也爱自己的女儿,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做出极端之事。
如今女儿没了,自己复仇无望,眼看女儿唯一的孩子也要没了,她只能尽可能的,做一个虞九舟有可能会接受的交易。
虞九舟的声音这才响起,“朕允许你们宣读罪己诏,你把你用来威胁那些人的罪证交给朕。”
虞慧德答应得很爽快,“好。”
道义?什么道义?
答应那些人只要听她的,就保密?有些秘密能威胁一次,就能威胁两次,无数次,最后再把这个秘密卖一个好价钱。
要是虞慧德是一个仁义信用的人,就拉不起梵天教这么一大摊子。
迟晚轻哼一声,她跟虞九舟配合默契,终于是从虞慧德嘴里得到了她们想知道的事。
对虞慧德,这样一把年纪的人,用刑怕是不行,一不小心人就死了,只能攻心。
两人离开了宫殿,虞慧德也被带了下去。
临走前问她们,怎么处理她。
迟晚回答:“临安公主早就死了,你只是梵天教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个贼寇,贼寇的结局只有死。”
虞慧德笑得很开心,“多谢陛下,王上。”
现在死的是贼寇,那临安公主就是死在了江宁,与先驸马葬在一起的临安公主。
回到了住处,迟晚叫来了冬迎吩咐,“尽快找到北宁遗孤。”
虞九舟笑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告诉虞慧德,东里无没死。”
东里无就是福庆喜欢的那个北宁王妹。
“东里无想要为福庆复仇,她对我们是仇视的,放她回北宁,她一定想成为北宁新的皇,让虞慧德知道她还活着,怕不会跟我们交易了,至于交易后为什么告诉她,就让她对自己的女儿多愧疚愧疚吧。”
听着迟晚的解释,虞九舟笑出声,“坏蛋。”
“这怎么是坏蛋?我明明是好蛋。”迟晚一脸正气。
“反正那个东里无仇视大周,那个遗孤留在大周,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用不着,以后有可能用得早,给东里无说一声,她除了报仇,还有个念想,省得在京都乱晃。”
虞九舟躺到摇椅上,怔愣了一会儿,“你说,放东里无离开,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放回去,比留在京都好。”
说来也好笑,这个东里无到京都后,身上没钱,又放不下脸面讨饭,毕竟是北宁皇室,身上有点儿高贵气质,被人当成落魄贵族骗去小馆了,伺候富婆的那种。
正好那个小馆跟梵天教有关,被锦衣卫端了,她才得了解救,哪知所谓解救,只是进入皇城司牢狱,知道自己再这么下去,丢身跟丢命总要丢一个,就报了自己的身份。
北宁皇室的身份,只要大周想用她,肯定不会杀了她的。
如东里无的想法,放她回北宁,比杀了她要好。
北宁需要东里无回去,一个成年的皇室成员,远比一个太后,一个婴儿好用,为争夺她的所有权,北宁必乱。
迟晚蹲在虞九舟的身边,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对不对,要经过时间的验证。”
有一点可以确定是,等强国富民之后,她们必定开疆拓土。
就算不是她们,也会是她们的孩子。
虞九舟笑着弹了一下迟晚的额头,“小狐狸。”
“我是小狐狸?那你就是老狐狸。”
“你说我老?”
迟晚猛地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敢不敢。”
“迟小晚,反了你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真被人误会我造反怎么办?”
“你现在可是实权王上,天下兵马大元帅,节制天下兵马,谁敢误会你?”
“姐姐这么说,难道想收回我的权力?”
虞九舟轻哼,“是啊,把你困在后宫,做朕的宠妃。”
“除了宠妃,还有皇后,各级妃嫔,陛下总不能让我给你表演一场宫斗吧?”
虞九舟:“……说不过你。”
迟晚忍不住笑出声,“而且宠妃总要有点儿狐媚子的手段在身上,要不,姐姐试试?”
虞九舟的喉咙一紧,身体都变得酸软起来,“闭嘴!”
明知道现在不行还撩拨她,果真是个坏蛋。
第140章
正统二年七月, 正统皇帝诞下一女为乾元,名虞禹域。
相传大禹治水,划分九州, 禹域也可代指九州。
本来虞九舟让小家伙姓迟,但迟晚觉得, 不患寡而患不均,姓虞, 姐妹三人的机会是一样的,姓迟就注定与皇位无缘,而且听说不同姓, 姐妹之间的关系会出现问题。
迟晚本就不在乎孩子姓什么, 况且是虞九舟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姓虞也是正常的。
无论是为了姐妹三人之间的感情,还是为了不让外朝风言风语,更不能让虞九舟白辛苦,孩子姓虞是最好的。
只是虞九舟依然说,那就等孩子们长大了,问问她们,有没有人愿意改姓。
迟晚摆摆手, 她不在意这些,只要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毕竟, 她们的一点儿事情, 都会被无限放大,在那些人看来, 姓迟不姓虞,就注定与皇位无缘了。
再好的关系,也很难顶得住挑拨, 所以连名字都要考虑到。
从名字来看,姐妹三人的名字都贵不可言,有意思的是,虞禹域生来就好运加倍。
小家伙快要出生时,外面倾盆大雨,小家伙出生后,阳光明媚。
短短一瞬间的事,就是这么神奇。
单这一件小事,迟晚还不觉得这小家伙好运加倍,但她出生以来,捷报连连。
如蛊师被抓,东里无跟福庆的孩子找到。
阻挡变法的声音逐渐变小,死了这么多人,总能给另外一些人震慑。
大周变法定下根基,再无阻力。
改军制也成功,卫所不属兵,属城卫,主要负责城内治安这块,且由当地财政养。
且财政成立单独的部门,虽然由地方管理,但上级财政对下级财政有业务指导,和监督的职责。
此事归于户部,户部单独成立这样的部门。
这只是其中一项,总结一句话就是细化职权,不把所有的权力交到一人之手,军政财分开管理。
城卫不属于军,所以中枢成立新司,名为安全司,主要负责各地安全,以及案件。
县级府级由地方领导,省级由中枢领导。
所以安全司归属刑部,看似增强了刑部,实则取消了地方军制。
另,除京都,北方边镇,沿海防御,就是边境防御重地之外,以州府为单位,每府三大营,一营一千人,用于保家卫国平乱,不属于地方管理,但是有正当理由,可以进行短期合作。
一州府控制军队为三千人,这样一来,大大节省了财政,有效防止吃空饷的事情发生。
而戍边不一样,人数不能减,只能增,按照不同地方增减军队数量,总数高达六七十万军。
沿海这些地方,也要四十万大军,更重要的是,需要船,还得是战船。
这些军队有各自的将领,都由中枢管理。
中枢管理军队的则是兵部跟五军都督府,兵部负责选武官,编制后勤等。
五军都督府,负责军队的管理训练,总的来说,有统兵权,无调兵权。
而兵部有调兵权,却无统兵权。
双方互相节制,再加上皇城司锦衣卫的监管,中枢对地方军队掌控很深。
最重要的一点是,虞九舟让迟晚当了天下兵马大元帅。
虞九舟给迟晚下令,迟晚直接就可以做出反应,五军都督府跟兵部只有建议权,没有反对权,以两人的关系,左手吩咐右手的事,直接掌控了大周的军权。
而京营扩到三十万人,由迟晚直领。
算起来,大周军队缩减到了一百七八十万人,尽管不能再证明这个军制是最好的,大周财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可用之人增加了。
按照原先的军制,边境没有那么多驻军,遇到事情,中枢想去救援还得从地方驻军,京营一带走,京都就空了。
如今,地方有足够的驻军,京营支援带走二十万大军也无妨,地方军队缩减,有效地防止他们占着编制不干活,养了一群懒汉出来,中枢一弱小,这些人就是推翻中枢统治的中坚力量。
每个州府有地方城卫,城卫处理不了的事情,再叫驻军,驻军数量三千,说多不多,说小不小,对中小叛乱压制是足够的,正好能压制地方的乡绅豪门。
要是州府压制不住,还能协调省内的所有驻军合作,前提是有一个能让中枢满意的理由,再不行,那就只能京营派兵了。
内陆地方上用不着太多人,浪费不说,还容易造成兵变。
之前选兵裁兵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但改军制可比变法容易,也能大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
不仅是这些,各地都有好消息传来,今年夏天,各地平静,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天灾。
要知道,圣元帝的后几年,各地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天灾人祸,正统元年好了一些,却也有余威,今年春天都还有一些地方出现了问题,夏日雨季,容易发洪水,到现在各地锦衣卫没有报灾,说明一片祥和。
这不是最主要的,让迟晚觉得小家伙有好运加身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想出去的时候,就算早上下雨,等她要出门时,也总是晴天。
夏天太阳大,小家伙要出门,总会有一片乌云,遮住大太阳。
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只能说小家伙身上真有幸运加成了。
迟晚跟虞九舟说了这个事情,还一脸惊奇,“我是听说过,那种想买房子中彩票,觉得没钱花了,继续中,财神追着送钱。”
她身边也有中彩票的,第一次中了十万,第二次中了四百万,而她顶多玩个刮刮乐,十有五不中,剩余的五次有四次是回本,一次多中个十块二十的。
总的来说,亏得多。
“像鱼鱼这样的,买彩票应该很香。”
虞禹域,小名鱼鱼,很可爱的名字,这回小名是迟晚起的,终于不是花生瓜子了,鱼就鱼吧。
主要是,鱼鱼两个字还不错。
虞九舟听过迟晚讲彩票,她也想过,大周适不适合搞□□,当然不适合,贵族□□,那是因为他们有钱,只想追求刺激,百姓□□,容易倾家荡产。
当然了,按照迟晚那个世界的□□标准,需要有一个稳定的社会,人人吃得饱,且手里有点儿余钱才行,大周的基本盘不行。
迟晚果断说,□□可以玩,赚贵族的钱就好,不能大范围地推广。
对此,虞九舟是同意的,她又不是为了赚钱,不管不顾的人,以大周的基础情况,还是只能发展农业。
大周经济想要发展起来,农业为主,商业为辅,不能再打击商业了。
打击商人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世家大族做生意,但他们做生意,那就不叫商了,而商人做生意,就是最低等。
不重商,不抑商,也不能让商超过农,这是一个度,需要慢慢地找到一个平衡点。
不过说起鱼鱼,虞九舟倒是想到了另外两个小家伙,“晨晨跟归一马上就三岁了,三岁启蒙,你觉得谁能做她们的启蒙老师?”
现代小孩启蒙上幼儿园,有家底的呢,也会请一对一的老师,教授各种知识。
晨晨跟归一上幼儿园是别想了,启蒙老师可得好好选。
迟晚想了想,“卢侦怎么样?”
以卢侦的正直跟才华,很适合启蒙,甚至是做更久的老师。
虞九舟点头,“卢侦太过正直,教出来两只小古板可不好。”
“卢侦正直却不古板。”
卢侦世家出身,世家没有人支持坤泽为帝,经过一场针对,就算不反对,也绝不会支持,这个时候,世家有人支持,那就是背叛。
卢侦出身世家,往前推几个朝代,世家出身的人,哪怕身上没有官职,寒族出身的官员,也不敢与之同桌吃饭。
要知道,寒族是落魄的世族,要是普通百姓呢?
也就是后来科举出现,又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打压,世家才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了。
虽然权力减少,但大周一朝,世家依然是个难题。
卢侦能站出来支持,可不仅仅是看在当初清远县的事情上,她是真心觉得,虞九舟能当好这个皇帝,能治理好大周。
她是一个纯粹的人,适合启蒙。
虞九舟还是担心,“孩子们出身皇室,一味地正直不是一件好事。”
有底线,又不失谋略才是最好的。
迟晚笑了笑,“那就多派几个老师就好了,三岁启蒙,六岁骑射武术,还有琴棋书画,算术等,老师多了,她们就不会按照一人思想成长。”
“我呢,做她们的总教师。”
虞九舟看向她的笑脸,眸中含笑,“你不是说,不想带小萝卜头?”
“我教的是她们不会,且不敢教的。”
比如物理化学,更简易的算术,乘法表,加减乘除什么的。
虞九舟拎着迟晚的耳朵观察了一会儿,“真想知道,你们那个世界都学什么。”
迟晚眯眼笑得更开心了,“有机会的话,我会带你好好逛逛的。”
玩笑罢了,人都穿过来了,上哪再回去。
虞九舟靠在榻上,玩着迟晚的耳朵,当玩具了。
老婆要玩,迟晚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
正统二年十月,大周开始了地方办学。
把迟晚在燕北的办学方式,复制粘贴到别的地方,第一所学校办起来了,后面的第二所,第三所乃至第一百所,就更好办了。
如果说变法是夺取世家的利益,教育就是在摧毁世家的根基。
世家之所以能成为世家,本质上,是因为知识的垄断,当知识不垄断了,世家自然而然地瓦解。
阻止办学?当然阻止了。
朝堂之上吵翻了天,这也是迟晚今日上朝的原因。
她跟虞九舟双剑合璧,一定要让这些人知晓,每个人都有接受教育的权利。
迟晚冷眼看着那些一个一个走出来的官员,跟虞九舟对视了一眼,她们啊,事情可真不少。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圣人教诲,不得不从。”
“历朝以吏为师,禁民间私学,秦玉王是要大周生乱吗?”
“百姓最重要的是安分守己,知道得越多,心就越大,大到吞噬山河。”
“秦玉王在燕北办学,本就大逆不道,如今竟在大周各地办学,是想欺天不成?”
“敢问秦玉王一声,是大周稳定重要,还是办学重要。”
办学这件事,迟晚跟虞九舟想过,要不还让高正撑着?
变法是高正撑的,再撑办学,他的这把老骨头怕是要碎了,也不能逮着一个人坑。
但办学这种大事,首辅不撑,就只有迟晚这个实权王上撑了。
虞九舟是皇帝,皇帝是把控全局的,不能亲自下场做某一件事。
哪怕所有人心里都知道,秦玉王做的事情,铁定是跟陛下商议好的。
心里知道就知道吧,不能拿出来说就行了。
迟晚不严,自有人为她辩驳。
卢昕大步走了出来,“圣人到底是说愚民,还是在说,百姓学识不足,难以理解朝廷政策,只要让他们去做,逐渐引导他们明白其中的道理?”
“圣人之言不得曲解!”有人怒视她。
卢昕冷笑,“我卢家千年,你怎知我是曲解,不是查证?”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看向如今路卢家的最高官,新任刑部侍郎。
“卢侍郎,你家后辈所言,你可有话要说。”
卢侦还没有说话,卢昕高声道:“朝堂之上,莫作此言语,你我在朝为官,就事论事,难道跟你小时在家过家家,玩不起找长辈吗?”
“你!”
这种行为确实令人不齿,争议就争议,扭头找人家长辈是何意?这样一来,反倒是落了下风,让想要出言反驳的人,暂时退却。
卢昕小占上风,紧接着又开口,“你们到底是怕大周生乱,还是怕你们家的后辈,比不过办学出来的学子?”
“还说什么,百姓知道得太多,天下会乱,历朝历代,天下为何大乱?因为吃不饱,没奔头,当他们能吃饱,有了自己的家业,孩子们有了前程,他们还会乱吗?竟然说秦玉王想欺天,你们这些人,到底为什么反对变法,反对办学?不还是为了自己?”
“你们怕了,但我卢昕不怕,我卢昕出身卢家,堂堂正正,我有自己的骄傲,不惧任何竞争。”
卢昕话音刚落,不少人叫好,“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我等不怕。”
“就是,为国而不为私利,是我辈读书人必须做到的。”
说这些话的都是年轻人,上一届刚考上进士的,可是能留在朝堂上的,都足够的优秀。
这时,有人站出来问道:“秦玉王,你就不说些什么吗?”
他们都知道,卢昕只是推出来辩论的,实际上决定权还是在迟晚手里。
迟晚挑眉,“宣布一件事,为了更有效地管理各地,对各个衙门进行细化和明确分工,地方上也不能只有一个衙门,财政,税收分开,司法,民政,更加细化,也会成立够多的衙门,需要更多的文官来负责具体的工作。”
“本王已请奏陛下,每年都举办一场吏考,明年再开设一场恩科。”
吏考,选上来的人是做地方基层的,都纳入编制,不能让读书人,除了做官,就没有别的路了,还有那种有手艺的,或者是在别的方面有天赋的,都能得到重用。
那科举就是选官,还跟以前一样,只是多了吏考。
这样一来,看似没有划分世家多少利益,毕竟世家肯定是要科举的,要是那些人主要做基层工作,好像他们也没必要太反对。
“王上,臣有一事不解,什么是细分地方衙门?”
迟晚挑眉,问到关键了,“地方可以设专门的水利,户籍部门,各自负责各自的事,再由县衙统一管理。”
“还有部分土司自治地区,经常发生乱象,每每派军队前去,只能消停一段时间,本王已给陛下上了折子,取消土司自治,由中枢派文官前往治理。”
增设地方部门,细化行政分工,取消土司自治,这都是在做大基本盘。
这是迟晚跟这些士大夫,文官世家的一场交易,放心吧,就算寒门,百姓有人上位了,你们也不缺官做,大周的治理需要的人很多,怕什么。
但迟晚记得很清楚,这场谈判是交易,而非单方面的服从。
这是她做出的承诺,那他们必须同意办学,要不然,她依然可以做这些事情,不选你们世家的人去做这些事就好。
之前大周经历过一次细分,多出了许多官位,把那些在等待派职务的举人都用上了,还有些不够。
细分尽管对有些人来说不友好,多了许多监督的人,还有划分权力的人,却对大部分人都友好,不是谁的手里都掌握着权力的。
这就叫,拉拢大部分人,打击小部分人。
这些事肯定会让个人手里的权力变小,但是会让更多的人手里拥有权力,就多的是人拥护。
迟晚给了虞九舟一个眼神,虞九舟看向春归。
春归马上喊退朝。
自从想让坤泽也站上历史的舞台后,像本来就有权力的这些坤泽,如春归,夏去这些人,都能上朝了。
润物无声,慢慢地习惯成自然。
一步一步地让满朝文武接受更多的事情。
朝会结束,迟晚跟虞九舟一起回到后宫,脱下身上烦琐的蟒袍,她这才躺在摇椅上。
虞九舟则坐到罗汉床上,小口品着茶,“你说,他们会同意吗?”
他们代表着世家集团,看看他们是非要强行反对,还是要共赢。
当然了,他们肯定会让利的,毕竟从垄断知识,再到跟别人一起竞争,哪怕做大了蛋糕,还是有区别的。
只是大周不是世家的大周,甚至说,往前再数三个朝代,也都不是世家的天下了,世家是强势,比之以往,也已经没落。
迟晚从摇椅上坐起,快步地走到虞九舟面前,然后就是一个熊抱,两人一起躺在床上。
“如今大周的军队,财政都握在我们手里,加强教育这件事,他们阻止不了。”
掌握了兵跟钱,她跟虞九舟,可就不用像之前那样,做一件事费老劲了。
世家不缺聪明人,他们知道,到底跟随历史洪流的发展,哪怕失去一些东西,能保住家族就好,还是世上再无他们家族。
虞九舟捏住迟晚的脸颊,“还好有你。”
要不然她短短两年时间做不到这些,哪怕掌控了权力,也无法突破现有的思想。
思想是一点点进步的,如《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孟子:人皆可以为尧舜。
陈胜吴广: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句话超越了皇权,确立了士人的精神追求。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师夷长技以制夷。
思想是一步一步觉醒的,这不怪虞九舟,谁让迟晚来自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
大周比迟晚厉害的人有很多,但她的长处就是,超越千年的思想。
思想的超越,让她提出了很多有用的建议,可这些建议需要有人落实,这便是他们为什么要拉拢多数人的原因。
而且做大基本盘,换取办学这件事,是阳谋,就这样摆在了世家的面前,用阴谋,世家或许还有得选,用阳谋,世家没得选。
所以迟晚才这么肯定世家的选择。
迟晚躲开了虞九舟的手,翻身就压住了她,“姐姐最近可是越发喜欢捏我了。”
“只允许你捏我?不允许我捏你?”
“地方不一样。”
迟晚被虞九舟的理直气壮气笑了,果真是她家高傲的陛下,这样坏的话都能说得理直气壮。
“我碰的是这。”她亲自演示了一下,两人的“捏”有什么区别。
哪知虞九舟伸手就抓了一把,“那还不是你的太小。”
迟晚:“?挤挤就好。”
她直接紧压在虞九舟的身上,两人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感受不到吗?”
“嗯……”虞九舟嘴硬,“很难感受到。”
迟晚轻哼,“那我感受一下你的。”
不得不说,还在产粮的虞九舟,感受起来确实不一样。
这件事她有发言权,真的特别不一样,大一点,吃起来会有奶香味。
废话,当然有奶香了。
虞九舟干脆地抵住她的头,“还是白天?”
“关上门窗,拉上窗帘,管它白天黑夜。”
迟晚说着,就咽了下口水,谁懂她忍了多久。
虞九舟挑眉,“我的建议是……”
“我的建议是,姐姐你不要建议。”迟晚打断了她,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令她痴迷的唇。
下一秒,门一下被推开,两个小家伙一起露头,“娘亲~”
迟晚:“……”
果然,人得擅长分辨好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