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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护龙军的初衷是好的,可若发展成兵祸就不好了,这些人不堪大用的话,就没有必要让他们占着军队的编制。

忠诚可能保持一代两代,但是三五代之后呢?

大周皇帝都换了多少了,护龙军的心怕是早都变了。

迟晚不是不相信有这样的部落,信守一个承诺千年万年,可龙城里面的情况是调查过的,还是锦衣卫调查的,所以她有发言权。

里面的人心确实变了,有一部分人信守着承诺,有一部分人想老老实实地耕地,过自己平淡的小日子,可危险的是另一部分人,有野心的不安分者,并且这个数量不少。

这是迟晚让锦衣卫调查的结果,而高正今天这么说,看来是早就知道这个情况了。

这件事,她跟虞九舟也商讨过,正如高正说的那样,目前确实是个好机会。

迟晚看了一眼虞九舟,起身道:“臣以为高阁言之有理,让想好好过日子的去过日子,还想当兵的,就继续当兵。”

给龙城的将士跟其家属一个选择,有些事情也不能做绝了。

内阁见驸马出声支持,就知道这件事长公主殿下肯定是同意的。

以前他们以为驸马是陛下的人,这两三个月,驸马代替长公主处理了那么多奏折,很明显,驸马其实是长公主殿下的人。

迟晚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诸位觉得,这个钦差选谁合适?”

龙城可不是一个好去处,那里的将士,加上将士家属人太多了,部分人都互相认识,处理一个,连带着根拔出来的可能是一箩筐。

这个钦差不仅能压得住龙城的将士,还不能强行镇压,引起龙城将士的不满,简单点儿说就是双商在线。

智商情商都在才行。

半晌后,高正忽然道:“殿下,驸马,臣选卢昕。”

卢昕确实是个好选项,她的能力没话说。

就迟晚给她安排的差事,每一件都完成得很出色。

最终还是虞九舟定夺,“以卢昕为主,武康伯段云为辅,带上锦衣卫百人,以及金吾卫千人前往龙城。”

卢昕是文武双全,能力很强,为人处事也很不错,如今正任大理寺少卿。

趁此机会刚好可以任兵部侍郎,正四品升正三品,一跃成为大周京城高官了。

京都官员到地方,就算是普通的七八品官,当地的知州知府都得敬着;

京都的三品实权官,别说到地方了,就是在京都,那也是高官。

兵部侍郎,带上有爵位的禁军指挥使,这样的搭配足够了。

只是京都如何防御住北宁大军还没有议出来。

这些日子的奏折有几个议题。

第一个就是北宁大军入侵,衍生出来的相关事件。

不少人都想趁机处理掉自己的政敌。

第二个是皇太孙移居东宫的事。

这个确实需要,东宫是正统的象征,皇太孙入住东宫是礼法的认可。

第三件事,长公主府不能作为长久的中枢议事地点。

政令不该从长公主府出,该从皇宫出。

还有许多议题,不过这三个是最多的。

关于北宁大军的事情,虞九舟决定让更多的成员参加,不只是内阁的,还有五军都督府,以及兵部的高层,他们才是专业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商讨的,长公主府不缺钱,论军队的话,京营十万,京都现在可战力有六万,以及各地调来的将士十万,这些人还没有走远,能马上追回来。

加起来二十多万将士,北宁大军想要打下京都几乎不可能。

况且京都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北宁有什么?

哦,北宁也有粮草供应,燕北的一些士绅豪强,他们在给北宁大军提供后勤,想要北宁大军颠覆大周。

可他们也不想想,外族人控制了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会发生什么。

一群自私自利,且不顾国家大义,百姓生存的人,那便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高正杀了一批,可没有杀完,毕竟调查取证需要时间,那种见不得光的调查手段,可不适合拿出来。

但如今,北宁入侵,内里的那些阴沟老鼠,就得用非常手段清除了。

内阁会议散去,会议室就剩下了虞九舟跟迟晚。

虞九舟看向迟晚问,“你觉得归一住在东宫如何?”

“当然不行。”

迟晚毫不犹豫地摇头,“至少现在不行,皇宫里面的人太杂乱,需要重新整理才行。”

皇宫里面那么多人,还不知道背后站的是谁,不换上一批,怎么敢让归一住过去。

虞九舟也是这么想的,“先把东宫清理干净,再清理整座皇宫。”

归一肯定是要入住东宫的,至于什么时候,当然是她说的算。

这件事不着急,没有个一两年做不成这件事。

第三件事确实需要注意,这是礼法问题。

虞九舟走出议事厅,迎面是一阵微风。

迟晚伸出手迎接着这股微风,体感温度约有十度的样子,算不上很冷。

但风一吹起来,还是有些寒意的。

她迈步站在虞九舟的面前,挡住了微风袭来,“殿下,风大。”

“无妨。”

虞九舟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眼睛,“大周如今最缺的还是主将。”

没有主将,空有将士,也只是无头苍蝇。

外来的那十万军队,徐晨露还没有彻底掌控,暂时不能派上用场。

接下来要依靠的还是京营,护龙军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肯参军。

但兵在精,而不在多,逼着护龙军上战场,恐怕也是浪费粮草,还会造成大规模的逃兵。

闻言,迟晚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可她该有自己的担当,“殿下,我是京营统领。”

“不行。”虞九舟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你是会练兵,可你从未统兵,绝对不行。”

迟晚抬手去摸她的头,却被躲开。

“生气了?”迟晚歪头问道。

虞九舟哼了一声,迈步往永宁院去。

迟晚跟在后面,这些话不敢再提,可是想要找一个主将谈何容易。

她是京营的大魔王,京营上下对她又敬又怕,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绝对不会有二心。

没有人比她适合做京营的主将,再加上她是驸马,长公主的郎君,皇太孙的母亲,这样的身份上战场,则会让京都,乃至京都附近的百姓,都会动起来,来一场全民皆兵。

虞九舟说的是对的,她没有打过仗,未必能做得了一军之主了,可现在也找不到更好的主将了。

大周重文轻武已久,圣元一朝战事较少,更没有培养出来什么年轻主将。

就安易之一个,也不能当驴使。

徐晨露也是很厉害的主将,但她也有任务了。

算来算去,迟晚就是最适合的。

回到永宁院,虞九舟还在生着闷气。

迟晚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对方拉到了怀里坐下。

“殿下,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她把虞九舟圈在怀里,手勾起虞九舟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

一吻过后,迟晚才靠在虞九舟的胳膊上,低声哄道:“我也不是要上战场,只是北宁来袭,我们要打一场京都保卫战,主将很重要,无论是出去迎战,还是守卫京都,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才是京营的指挥官。”

守卫京都没什么,京都在人在,京都破人自然也就没了。

可迎战就不一定了,总不能让北宁大军真的来到北宁脚下吧。

所以迟晚要到京营,在北宁大军到来的必经之路上伏击,绝不能让北宁大军突破京都周围的防线。

只要不真的让北宁大军打到京都,后面安易之整合军队,徐晨露控制住手底下的三十万人,三方一起合围,北宁大军必将被一举消灭。

危险肯定有的,没有危险,虞九舟就不会阻拦她了。

但就目前而言,朝堂上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主将。

虞九舟抬手抚摸着她的脸,无奈地揉了揉,“孤知道。”

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内心才在拉扯中。

私心她不想让迟晚去,可正如迟晚所说,没有人比她更合适。

迟晚微微仰头,要亲亲似的在虞九舟的手臂上蹭了蹭。

随后一个用力,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她趴在虞九舟的胸前。

她的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只是这个香味里面还带着丝丝的奶香,她先是一怔,随即想起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身上正在升温,脸上脖颈都涌上了热意,她的脸好像红了。

迟晚不由得蹭了蹭,喉咙上下动了动,用尽了自制力,这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虞九舟能从她的眸子里看到一些渴望,她的目光所及,就像是一团火焰,点燃了她的内心。

但虞九舟只能坚定地摇头,“不行。”

迟晚委屈,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就一会儿。”

虞九舟才不相信她的一会儿,“不可以。”

“为什么?”迟晚不理解。

“再等等。”

迟晚歪头,“晨晨跟归一又不吃。”

这回轮到虞九舟疑惑了,“什么不吃?”

她是不是理解错了,其实迟晚想做的,跟她想的不一样?

迟晚火热的视线扫过,她大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紧接着迟晚非常认真道:“涨着也难受不是吗?”

好吧,虞九舟听懂了。

不是她亏待了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少了,两个孩子一天只能吃了两三回,也吃不饱。

顶多是让孩子们感受一下娘亲的爱意。

如果孩子睡着的时候,虞九舟感觉到了不舒服,就由迟晚用手,一点点地弄出来的,

每到这个时候,对迟晚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这段日子,迟晚经常亲吻虞九舟,但都是点到即止的,双方都担心控制不住自己。

也就今天,她把头埋在了上面,鼻尖萦绕着让人痴迷的味道,她才起了心思。

只是虞九舟好像误会了她。

此刻虞九舟也发现自己误会她了,她以为迟晚做什么呢。

准确地说,也不是迟晚不想。

只是顾及虞九舟的身体,肯定还是得养着。

迟晚只是想尝尝,刚生完孩子,为什么虞九舟的身上多了一丝奶香,让人上头。

发现自己想多了虞九舟不语,但她默认的态度,迟晚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自家殿下嘴硬,想要的时候,自己不会说,而是暗示,或者是引诱迟晚自己上头。

若迟晚想要做些什么,虞九舟就会欲拒还迎,或是默认,等灯关了才会放飞自我。

“多谢殿下。”

迟晚眯眼笑着,然后陷入令人沉迷的香味中,不想清醒过来。

……

虞九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迟晚。

结果弄得自己不上不下的,心里莫名憋着一团什么。

迟晚心满意足地笑着,这抹笑惹的虞九舟想要打人。

笑得实在是太坏了,这个坏蛋。

“殿下是不是在骂我?”

虞九舟白了她一眼,“不能骂你吗?”

“当然能,毕竟殿下还是偏心我的。”

比起两个小家伙,肯定是她更讨长公主殿下欢心。

虞九舟无奈地轻哼一声,娇气得让人心痒痒。

迟晚强行让自己不要多想,转而抱起虞九舟,“殿下,我带你去洗漱。”

外面天都晚了,也该休息了。

当两人躺在床上时,灯虽然关了,但她们都睡不着。

心里憋着事情,她们都有话想要跟对方说。

尽管话题被迟晚转移了,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

当时非要说下去,怕是虞九舟也不会同意,这会儿两人躺在一起,心里很是宁静。

迟晚的手缓缓地移动着,寻找着虞九舟的手,然后两人双手合十。

她什么都没说,又想什么都说了。

虞九舟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孤知道,你的决定是对的。”

作为京营的指挥使,带领京营保卫京都是应该的,迟晚还是驸马,是皇太孙的母亲,她上战场,才能让更多的人为大周拼命。

要是她这个京营指挥使都不去战场,那别人为什么要去,就算去了也不会尽力。

更何况,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迟晚往虞九舟的身边靠了靠,两人紧密地靠在了一起她才道:“殿下,我会没事的。”

她也没有什么大无私的精神,可京都里面有她的老婆孩子,她要是不上,难道等着北宁打到京都脚下吗?

有的时候外敌入侵,最怕内部人员搞事情。

正如此时此刻,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全城百姓盯着,还会被无限放大,她们都不义无反顾的话,谁还会为她们拼命。

况且,京都里还有那么多普通百姓,京都周围也有许多无辜的百姓。

迟晚不是一个逃避的人,有些事情该她去做的,她一定会去。

虞九舟侧身,把胳膊压在她的身上,头也埋在了她的肩窝里,“那便去吧,孤给你压阵。”

“别担心。”

迟晚轻笑了一声,试图打破这凝重的气氛,“我可是高手,哪怕打不过,我也是会跑的。”

“不,你一定能赢。”

虞九舟不想听什么打不过,会输之类的话。

迟晚马上要上战场了,不迷信鬼神之说的她,也不由得迷信了一把。

“殿下就这么信任我?”

“嗯。”

迟晚笑了起来,“那等我回来,必定好好伺候殿下。”

她咬重了伺候两个字的音,虞九舟哪里会听不出来。

向来嘴硬的虞九舟,在听到这句话时,没有反驳,更没有害羞,她认真严肃道:“等你得胜归来,孤是你的。”

迟晚挑眉,故作听不懂的样子,“殿下是我的,我也是殿下的。”

虞九舟在黑夜中摸索到了迟晚的耳朵,顺手就拎了起来,“孤说,任你伺候。”

这么一听,迟晚笑容的弧度更大了。

这个任字用得好啊,用得她心里甜滋滋的。

“当真?”

“孤从不欺瞒于人。”

迟晚也侧过身子,面对着虞九舟,还用胳膊撑住头,得益于她的内力,在黑暗中也能差不多看清虞九舟的脸。

她用视线描绘着这张令自己心动的脸,再一次确定道:“我做什么都可以?不对,是我让殿下做什么,殿下都配合吗?”

虞九舟:“……”她好似不该夸下海口。

但迟晚都这么说了,她强忍着也要嘴硬下去,“当然。”

迟晚就说,长公主殿下嘴硬,也是有好处的。

第117章

二月春闱没有推辞, 正常在京都举行。

长公主令——务必保护好学子们的安全,绝不能让春闱被打扰。

迟晚监考完春闱,就会带领京营的人出去狙击北宁大军。

听闻驸马要上战场, 很多学子都报名要去战场。

他们在长公主府外高声道:“我等学子也非手无缚鸡之力。”

“堂堂乾元,国家危难之时, 岂能袖手旁观。”

“我等学生,也是能提得动刀的。”

迟晚在学子里面有很大的影响力, 皇宫之外为学子据理力争,后又为学子们做了不少的事情,以及科举公平的保障, 她还开设了不少书局, 可以用低价借书,也可以低价买书等等。

可以说,她为教育做了不少的事情,也为天下学子做了不少事情。

有书读,能保证科举公平,单这两件事,就足够让天下学子记她一辈子了。

在得知她要上战场后,不少学子都开始请命。

因为春闱的原因, 大周的部分举人聚集在了京都。

可能有一部分人在得知北宁大军攻打过来时,选择了不来春闱, 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来了京都。

苦读那么多年, 可不只是十年,有的人三五岁就启蒙, 然后开始读书,聪明的孩子,十八岁之前能考上童生, 二十岁出头考上秀才,再过三年考举人,最后考进士。

这还是聪明的,还有一部分人,可能一辈子考不上秀才举人,这就是穷酸秀才名号的由来。

当然,这个世上也有天才,十二岁的秀才,十六岁的举人,二十岁的进士。

但天才总是少数,多的是读二十年书,只为了临门一脚的。

他们怎么能放弃春闱,也不可能放弃春闱。

可是在家国存亡之秋,里面很多人都愿意上战场,这样的一群人,到了官场后,却会被污染。

迟晚听着外面的声音,用肩膀撞了一下虞九舟,“没想到我的名声这么好。”

虞九舟无奈白了她一眼,这人撞得她都晃悠了一下,“你可是学子们眼中的圣人。”

“有这么夸张?”圣人不至于吧。

虞九舟轻哼一声,“怎么不算?历史上那么多次科举,有几次完全公平公正的?”

她做的事情可不只是这些。

总之,迟晚做的这么多事情,学子们是受益的一方。

迟晚始终认为,教育,经济,科技一同发展,才能带领大周走向不同的封建帝制道路。

孩子们都能接受教育,拥有绝对公平的考核,经济发展能让天下人吃饱饭,科技同样是让天下人吃饱饭,科技包括农业,自然也包括军事上,大周必须有足够强的军队。

不然就会像宋朝那样,有钱,科举算得上公平,但对外没有尊严。

算起来,她的到来,让大周的这些事情发展得很好。

教育有办校,打下书籍价格,保证科举公平等。

经济上,她弄出了那么多新鲜事物,长公主府一年收入几千万两,堪比大周国库收入,要是她们想,甚至还能更高。

还有更多赚钱的方案,得是皇帝做决定,等圣元帝死了之后才行。

至于科技,炼钢,火铳,火炮,还有对农业发展有用的等等。

如果不是迟晚,那大周的这些,还不知道要发展多久才能制作出来呢,也有可能等大周被灭了,新的朝代才能发现制作。

还练出来了一支勇往直前的军队。

不知不觉中,迟晚对大周的影响是各方各面的。

她还做了很多事情,不说整个大周,至少京都受到了她的影响,长公主府更是因为她焕然一新。

不过,迟晚好像没有发现,自己给大周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虞九舟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不去劝劝他们吗?”

“当然要去。”

迟晚顺手捏了一把虞九舟的脸颊,算是为自己头被敲报仇了。

“坏东西。”虞九舟哼了哼,跟着她往门外走去。

迟晚露面就行了,她会在后面看着。

果然,迟晚是有办法的,几句话就劝住了外面的学子们。

“打仗的事该由将士们,由我这个京营指挥使来做,你们要做的是准备好春闱,考上了进士,我会准备一场考试,对军事感兴趣的人,可以入职军中,做一个儒将。”

当然了,迟晚不认为有太多人会参加这个考核。

在文官地位更高的现在,很少有人会去做武官。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进士去做武官,可能是仕途不顺转过去的,也可能是突然某一日在军事上大展宏图,升得飞快。

其实大周的部分军队,也是在文官手里的。

但掌控军队,跟做武官,那是不一样的。

要是真有人愿意在考中进士后,还想去做武官,她不介意给一个机会。

另外,迟晚还说了一些话,让学子们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们不由得在想,为什么大周会打不过北宁?为什么北宁大军能长驱直入。

明明大周地大物博,军队更多,无论怎么看,都不是北宁能比的。

无数学子的努力,最后总结出来了许多原因。

科考之后,会有这么一道题,但这道题是公开题,不计入分数,但如果是回答得好的,可以破格录取,当然不是录取为进士。

举人已经有资格做官了,正好军队需要高受教人员。

将士很多都是大老粗,识字的人不多,就算中层将领,识字的也不多,做到了高官,可能才会努力去认字。

事实上,很多名将都是能读兵书的,可想而知识字有多重要。

迟晚就想,趁此机会可以做一个武将考核,不是武状元的那种,谁武力值高,谁就是状元,主要是考军事能力。

她决定建一个军事学校,笔试以及体能还有团队作战等,必须训练出来一批高能力的将士。

总不能从认字开始吧,那还要很多难呢,从已经识字的人里面选正好。

特别是秀才跟举人,总有一部分怀才不遇的,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

现下大周最缺的就是将领,中层的高层的都缺,所以军事学校很重要,第一届第二届第三届,慢慢地就能从迟晚成立的那些学校里选孩子了。

俗称考军校。

这些事情需要慢慢来,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做不成的,迟晚还是更想知道,这道公开题,学子们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

当然了,正因为是公开题,有背景的学子,可以请人去做。

那又怎么样,有背景的人也就有更多的顾忌,他们敢用自己的名义公然抨击皇帝门阀吗?因为他们自己也是门阀。

光脚不怕穿鞋的,有些事情他们未必敢说。

当然了,笔试后面还有面试呢,哪有那么容易就通过。

迟晚只是想看看,那些出自门阀的学子,跟普通学子的见解有什么不一样,要是真的有相关的人才,那可就太好了。

……

今日天气正好,迟晚跟虞九舟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阳光好的,两人都快要睡着了。

忽然,一阵哭声吵醒了两个人,她们扭头看过去,是两个小家伙也在晒太阳。

现下的太阳刚好,用帷幔遮住两个小家伙,来迎接阳光的洗礼,对身体好,又不会晒黑。

晒背这种东西,首先还是要做好防晒。

迟晚一眼就看到,哭的人是归一,这家伙比姐姐爱哭得多,倒是姐姐,刚满月的小孩,眼睛可能看不太清楚,只靠气味来辨别,但姐姐总是用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观看着世界。

尽管,可能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坚强的姐姐,爱哭的妹妹,这个情况经常在长公主府发生。

归一很娇气,身上有一点点不舒服就会哭,晨晨则是哼唧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前者哭到身上舒服了为止,后者表达一下自己的诉求就完事。

迟晚扶额,“才刚满月,哭的声音就这么大,以后不会要把长公主府给掀了吧?”

虞九舟莫名看了她一眼,“所以晨晨像孤,归一像你。”

迟晚:“?”

“哪里像我了,我小时候才不爱哭。”

虞九舟斜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

迟晚尴尬地笑了,半晌才道:“好吧,我小时候是爱哭,但奶奶说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虞九舟倒是很好奇。

“因为奶奶有很多家务活,我哭的小声她听不到,哭的声音大了,她才能听到我的需求。”

归一可不一样,她的身边有那么多伺候的人,对她的需求一定可以第一时间发现。

虞九舟好笑地看着她,“那可能是来自灵魂的遗传。”

迟晚无语了,越解释越不清楚了。

“为什么晨晨就像你了。”

“孤小时候可不爱哭,顶多是跟晨晨一样,饿了不舒服了,叫身边的人。”

虞九舟仰着脖子,高高在上的,表示这样哭哭啼啼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长公主殿下是高贵的,没有人能入得了她的法眼,对所有的人或者物,都一视同仁,只有凡人跟垃圾。

凡人也分为普通的凡人,有能力的凡人,但对长公主殿下来说,都是凡人。

迟晚看着高傲的长公主殿下,好笑地扬了扬眉头,“好,我们的长公主殿下,怎么会哭呢。”

“当然。”

虞九舟站了起来,路过迟晚往两个小家伙那边走去,留给了她一个笔直的背影。

她笑着起身,跟着虞九舟一起走了过去。

就看到虞九舟把小小的归一抱在了怀里,神奇的是,可能这就是娘亲的味道,到了她的怀里,小家伙就不哭了。

小小的一团,可爱得紧。

虞九舟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心想:迟晚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吗?

应该是吧,长得很像,也爱哭。

迟晚可不知道虞九舟在想什么,而是学着她的模样抱起了晨晨,然而晨晨一挥手,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小家伙怎么跟在肚子里一样,爱揍她。

现在才刚满月,就上来给她一巴掌。

好家伙,你娘当初总想杀了我,你这俩小家伙就老揍我是吧?

迟晚想要去捏晨晨的脸颊,发现没办法下手,最终忍耐下来,只得暗暗威胁,“等会你长大了再说。”

听着她的威胁,虞九舟唇角弯起,笑得很是好看。

“听到没有,等你俩长大,你们的母亲可要收拾你们了。”

迟晚轻笑了一声,“那你们的娘亲可得保护好你们。”

“哼!”虞九舟风情地瞪了她一眼,“你怎知不是我们一起收拾她们?”

混合双打?

只是,虞九舟自从生了孩子后,一举一动的怎么万种风情的,娇媚得很,惹的她心跳如擂鼓。

迟晚故作不在意地把晨晨出去,顺手把虞九舟怀里的归一也放到了夏去的怀里。

她拉着虞九舟的手,小声道:“这样啊,那殿下能稍微给我一点点教训吗?”

啊?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当虞九舟看到她脸上的坏笑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浮现一抹粉红。

随后一本正经道:“别闹,随孤去看奏折。”

迟晚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嘴角的笑意都压不住。

咱家殿下是一本正经,实际上已经同意了。

她屁颠屁颠地跟在虞九舟的身后,顺手还挽住了虞九舟的胳膊,像个娇俏的小媳妇。

望着她们离开的夏去摇摇头,“我怎么感觉驸马才像个小娘子。”

春归赞同地点头,“你所言有理。”

然后她又看着在夏去怀里吗,几乎跟她融合在一起的归一,“怎么你抱着归一殿下,根本看不出来怀里有个人。”

夏去冷哼,“总比雕像好。”

她看向旁边的冬迎,这家抱着晨晨一动都不敢动,仿佛定格了一样。

直到晨晨不自在地动了动,她才僵硬地改变了抱着的方式。

冬迎见她们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于是冷硬道:“干嘛?”

夏去大声嘲笑,“没想到冬迎统领害怕小娃娃。”

冬迎:“闭嘴。”

“嘁!别以为学殿下我就怕你了,有本事你把晨晨小殿下抱好呀。”

夏去真的很欠揍,要不是冬迎怀里抱着晨晨,肯定要找她练练。

春夏秋冬,连带着另外八个人,十二个人看着两个小家伙,人还是挺多的。

平时春归看得多,另外三个有别的事情。

春归看着她俩,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让人把晨晨归一抱回去。

紧接着就是一场大战,以前是冬迎完虐夏去,现在夏去学了内力之后,竟然有了反抗之力,你来我往的,打了近百个回合。

最终还是夏去落败,被教训了一顿。

要不然说夏去怕冬迎呢,那都是被揍出来的。

而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迟晚跟虞九舟。

房门一层一层的,暖阁的门一关,外面什么响声都听不到。

同样,她们在里面的时候,不管有什么动静,外面也是听不到的。

批奏折是两人的暗号,比如读一本恬静的书。

当虞九舟把十指放入迟晚的发缝时,她只觉得头皮发麻,一种酥麻涌上心头,让自己快要飞上天。

伺候长公主,她绝对是卖力的。

直到长公主殿下满意地放松下来。

迟晚也很满足,她觉得自家殿下真是越来越娇了,身上还多了一股熟女的味道。

怎么说呢,就是虞九舟以前是性格比较成熟,但现下是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水蜜桃的美味。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每每看到虞九舟,她就忍不住贴上去。

玩欲擒故纵的长公主殿下,更多的是勾着她,让她欲罢不能。

迟晚痴迷地在虞九舟的脖颈上蹭了几下,“殿下,我感觉自己一天都离不开你了。”

虞九舟拎起她的耳朵,视线在触碰到她的唇角时,瞳孔猛地一缩,不经意地抬手擦掉了她嘴角的残留。

“每天都想使坏?”

“哪有,我不是这种人。”迟晚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是一个正经人。

然而虞九舟哪里会信她,对她这句话只有一个态度,“你是。”

呃……

迟晚干笑一声,“别这么直白。”

“孤可不会委婉。”

“殿下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迟晚话音刚落,虞九舟就捂住了她的嘴,“不许说。”

她把虞九舟的手拿开,还压在一边,“为什么不许说,殿下让我用力的。”

虞九舟不由得用脚踢了她一下。

迟晚故作委屈地背过身去,就在虞九舟以为自己是不是太用力的时候,转而听到她念叨:“迟某埋头苦做,还要被揍。”

此话一出,虞九舟直接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

别以为她这些词汇是什么意思。

迟晚捂住屁股,满脸无辜,“殿下好凶。”

“凶你又如何?”虞九舟轻哼,孤傲且清冷。

迟晚耸肩,“臣当然不会如何了。”

“但是……”

她话音未落,就又扑了回去,“但是会吃了殿下。”

虞九舟忍不住笑出声,随后柔弱无力地去推迟晚。

这力气,可不像刚刚一脚把迟晚踹下床的大力士长公主。

两人玩闹着,暖阁里充满了笑声。

与此同时,江宁出现了一场预料之中的动乱。

江宁行宫里,皇帝的寝殿中。

龙床上躺着一个几乎起不来的老人,若不认真端详,怕是看不出来这个人就是圣元帝。

从京都到江宁,半路上圣元帝就开始后悔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一日又一日的颠簸中,变得越来越差。

人还没有到江宁就病倒了,好不容易到了江宁,随身携带的太医,竟然是束手无策,甚至跟宝安王说,他大限将至。

当天圣元帝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除了汪海全部都被换了。

伺候他的人换成了陌生人,而汪海告诉他,现在他们只能在寝殿里,哪里都去不了。

圣元帝知道,这就是软禁。

于是他让汪海去喊禁军指挥使顾城,哪知软禁他的禁军就是顾城派过来的。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他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宝安王联合禁军指挥使顾城,把他给困在了行宫寝殿里,为了什么很明显。

一个是为了皇位,一个是为了从龙之功。

圣元帝万万没想到,自己精挑细选的禁军,竟然出卖了自己。

他让汪海去找殿前司带出去消息,殿前司里面有一半是迟晚带出来的人,这些人肯定不会听宝安王跟顾城的。

哪知这些人都被支开了,先不说这些人势单力薄,就算他们能见到皇帝,也不可能救得了皇帝。

况且来之前,驸马就跟他们说过,尽量配合宝安王,以保住个人性命为主,等待唤醒。

圣元帝的身体就这么回事了,救出来也没用,反倒是会被倒打一耙,给他们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等皇帝死在他们手上,不管是怎么死的,那都是他们杀的。

所以他们这些在江宁的人不动是最好的。

圣元帝如今的结局,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是皇帝,选项太多了,可他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把自己落入了这个境地,别人又能怎么办。

圣元帝让汪海联系殿前司,结果联系不上,可以说,他的身边只有汪海一个,多一个自己人都没了。

他以为自己会被囚禁到死,可哪有这么容易。

宝安王拿着空白的圣旨到他的身边,“陛下,我希望你能立我为储君。”

先是储君,等圣元帝死了,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

圣元帝怎么肯,他是皇帝,是帝王,绝对不可能写下圣旨的。

结果就是宝安王饿了他一天,然后他同意写了。

准确地说没有一天,早上吃过饭了,中午晚上没有吃饭罢了。

第二天早上,准确地说没有到早上,圣元帝就把圣旨写好了,还让人去告诉宝安王。

由于太晚了,没有人敢去打扰宝安王,这才到了早上。

汪海都无语了,对圣元帝的决定感觉到了不齿,堂堂帝王居然是这样的?

那又怎么样,人家就是这么做了。

宝安王看着圣旨很是满意,转而又问,“为什么没有用玺。”

天子有不同的玉玺,但传位的玉玺只能是大周皇帝之宝,这样的印玺才能盖在这样的圣旨上。

圣元帝犹豫了好久才道:“给朕吃饭,不然你别想。”

汪海静静地看着圣元帝表演,还不是因为玉玺被长公主殿下拿走了,长公主殿下又不是傻子,皇帝走了,玉玺还要给带走,那不是直接把正统皇位让给宝安王嘛?

也不是圣元帝写的东西就没有效力了,多少还是有一点儿用的,用处不大而已,毕竟没有用玉玺的东西,可算不上什么正统,万一皇帝是被逼迫的呢?

事实也如此。

汪海只想,长公主殿下说好的会派人把他给救出去,到底什么时候来呀,他真的受够圣元帝这个狗皇帝了。

第118章

二月底, 迟晚在天还未亮透的时候,率领一千锦衣卫离开京都。

皇城司的人,她更多的是想留给虞九舟用, 而非给自己用。

京营的人她有数,也指挥得动。

迟晚离开京都的时候, 虞九舟站在城墙上,目送着迟晚的离开, 她的心情五味杂陈。

有些事情是必须去做的,她阻拦不了,也拦不住。

或许她不想让迟晚离开, 迟晚会为了她不走。

但两人的内心, 恐怕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有些事情她们应该去做,享受了高高在上的权力,外敌入侵,她们有责任为了百姓拼命。

迟晚赶到了京营,京营的十万人汇聚到了一起,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前往北宁大军的必经之路。

锦衣绣衣一起出动,再加上长公主府的暗探,想要查到北宁大军的行军路线并不难。

况且, 北宁二十万大军,去哪里都会留下踪迹。

迟晚的身边跟着夏去, 听到她要出来打仗, 夏去是第一个响应的。

然后是京营的几个指挥使,这些指挥使, 大多是重新任命的。

她的身后还跟着之前派到京营的教官,如今他们都在京营身居中高级将领一职。

京营也进行了一场考试,考试优秀的, 都有相应的奖励,大部分人都成了京营中底层将领。

这样的奖励让更多人知道,努力是会有回报的,别的地方不知道,但京营一定有。

不论背景身份,只要有足够的能力,就能往上升。

在率领军队出发前,迟晚对十万将士说了一些话,每个人都把这些话刻在了心里。

“我迟晚,当朝驸马,长公主殿下的郎君,我俩的孩子刚满月,按理说,打仗嘛,那些勋贵应该上,他们是武勋传家,祖辈靠军功封的爵,传到现在,那些勋贵也就成了蛀虫,让他们出来打仗,不就是让他们带着我们的将士去送死嘛! ”

“所以啊,殿下说了,她是长公主,我是驸马,她离不开京都,那便由我带兵,咱们去打北宁那些王八蛋,咱们啊同甘共苦,按照京营的规矩来,不管多大的官,进了咱们京营,普通的将士吃什么,他们也吃什么,不许搞特殊。”

“另外,殿下还说了,咱们京营打仗,斩首,先登,夺旗者,直接封爵,可承袭三代。”

三代?所有人都沸腾了。

一般这种功劳,能封爵已经是顶天了,除非是真的杀了北宁的大汗或者丞相,不然不可能会有承袭的爵位的。

现在说,只要是三大功,就能获胜承袭爵位。

爵位分为三种,一次性的,传三代的,世代承袭的。

现在一次性的都不好得了,更别说传三代了,那说明家里至少能富三代。

甚至不止,没了爵位,还能荫官,京都的一些位置,没什么大事,又缺不了人。

三代之后,再荫个小官,总能保个几代富贵。

万一后代子孙有出息,孩子们的起点也高啊,总比他们拼命地好。

就像那些勋贵的祖宗,拼了命地获得爵位,不就是为了以后的孩子不拼命。

而且,就算立不了大功,也总能给孩子争一个前程。

不说别的,要是他们的孩子能进京营,那也是一个好去处,现在的京营跟以前不一样,吃得好穿得好,晋升通道公平,还免费教识字兵书,真的学出来了,天下哪里去不得。

但现在进京营的要求严格,要是他们立了功,总能跟上官求求情。

一时间京营士气高涨,恨不得现在就摘下北宁二十万大军的脑袋。

哪怕他们只有十万人,一打三总行了吧。

但北宁骑兵居多,而北宁的战术,先用弓箭,再用骑兵冲锋,最后再拼杀。

这样的战术北宁屡用不爽,之前破燕北防线,他们用的就是这招。

迟晚率领京营到了目的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召集高层将领开会,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众人说了一些,有道理,但无非是拼命。

哪怕可能会占上风,那也是小占上风。

迟晚算是知道了,古代打仗,讲究真刀真枪地拼,用工具倒是会用,比如战车,长矛,弓箭。

大周的战车上面有重盾,可以抵挡弓箭,长矛从里面穿出,扫荡步兵跟扫着玩一样。

弓箭对付骑兵也有效,但面对二十万大军,哪怕北宁只有几万骑兵,也难以抵挡。

那便要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敌众我寡,不能强来。

迟晚高声道:“我已让人放出消息,告诉北宁的军队,大周在东扬县有粮仓,他们必定来抢。”

“北宁会信吗?”

“他们已经在东扬县了。”

迟晚话音刚落,就有人来报,“禀告指挥使大人,北宁三万大军进入东扬县,引爆所有炸药,北宁三万军全军覆没。”

“真的?”

“捷,大捷!”

“北宁三万军队全军覆没,京营大捷,指挥使大捷。”

“大周大捷!长公主殿下大捷!!!”

大周节节败退,驸马京营都出动了,急需要一场大捷来稳定人心。

不仅是将士的心,还有百姓的心。

迟晚离开京都前就谋划了,她也真在东扬县放了粮食,北宁肯定打探到了。

但是粮食很快就被从地道移走了,粮食是放在表面给北宁暗探看的,并没有特别多,但也足够骗北宁派人去取了。

迟晚派了一百锦衣卫,连夜把火药给埋在了东扬县的附近包括里面,点燃之后,三万军队也逃不掉。

众人走出营帐,看向东扬县方向,那里火光冲天,便知道不会有假。

迟晚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有想,东扬百姓怎么办?东扬县是个小县,也就万人左右,很容易迁走。

大周粮仓分布得到处都是,也有囤粮的习惯。

县衙都是有囤粮的,发生灾祸的时候,县衙先赈灾发粮,然后上报府里,一层一层地上报。

小灾小难的县里就能搞定,大一点儿的上报到府里,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才送到京都。

除了县衙囤粮,还有一些地方,囤的是军粮,只能供给军队,东扬县就是囤军粮的县,恰好可以用来执行这个计划。

计划的成功,给京营大军带来了信心。

迟晚让众人回营,开始做出安排,“北宁大军肯定会经过云关道,这条道路是人力开出来的,两边是山,可作埋伏。”

“但北宁大军肯定会提前派人打探,要是发现我们的人,他们定会绕路,因此人数不能太多,夏去,你带上百人,在山上埋火药,记住,最好是山体里,等北宁大军经过就炸山。”

迟晚没有解释的意思,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会执行命令就好。

炸药一旦引爆,山上就会坠落很多石头,这些石头落下去,就算砸不死北宁大军,也足以让北宁手忙脚乱了。

趁此机会,外面的投石车疯狂往夹道里扔石头,北宁军队要么撤退,要么就接受惨重的损失。

而北宁撤退的地方有河流,北宁休整肯定要选在附近,到时开闸放水,水淹营地。

另外她会把军机营分成三五百人一队,埋伏在树林里放冷枪,他们都是玩火铳炸药的,敌军追就跑,不追就时不时地放冷枪。

这叫古代版游击战,还能玩车轮战。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北宁军队士气铁定跌落到谷底。

迟晚安排了许久,始终没有动用到主力部队。

但是没有敢问她要做什么,跟着走就是,大方向安排好了,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各部主将自己做。

这就是中底层将领也很重要的原因。

安排好了这些,迟晚挥手让众人离开,随后对一旁的锦衣卫道:“传本指挥使密令,让陆不柔带着她的人,前往埋骨坡埋伏。”

“诺。”

“给安易之传信,整合她的部下,堵住北宁军队的去路,与京营呈包围之势,记得,让她留出一个通道,看得到生路,北宁才不会狗急跳墙。”

迟晚从不认为,大周军队打不过北宁,只是大周有内鬼,里外联合,大周军队才打不赢的。

信国公带领自己的部下往江宁去了,内鬼自己浮现在了水面上。

当然了,她们本来就知道信国公是那个内鬼。

迟晚看着身边的几个锦衣卫继续安排道:“叫人把本指挥使准备的战车发下去,叫他们排练好阵法,上了战场可是要拼命的。”

“吩咐第二军营,叫他们跟在神机营的后面埋伏,引来了北宁军就出动。”

这个战术在游戏里叫放风筝,去一个人拉怪,把怪拉了出来,团队合伙歼灭,来回几次,就能杀掉不少怪。

能消耗一点儿是一点,敌众我寡,不宜正面硬刚,消耗敌军体力和士气才是最重要的。

设下陷阱,诱敌深入,时不时地搞搞突袭,善用军阵以及各种科技。

军队派出去不少,迟晚手里就剩下了五万人,跟敌人正面硬刚的时候,主要以阵法为主,长枪阵,盾墙,以及各个阵法。

迟晚很后悔,当初没有多看兵书,她知道的这些阵法,基本是刷视频,看书。

史书上有很多著名战役,她也会搜来看看。

怎么说呢,在打仗这点儿,比她厉害的人有很多,但短时间内可选不出来,能力强,忠诚度高的将领。

迟晚能做的,就是用游击战的方式,不停地消耗北宁军,拖延时间等安易之率兵赶来,双方两面夹击。

等北宁军被消耗了几波后,他们肯定会警觉,大部队估计不会再分开,那时才是决战的时候。

迟晚又安排下去了几件事,锦衣卫挨个领命出去,营帐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开始想两个小家伙了。

不是不想虞九舟,是她还没有离开京都就开始想虞九舟了,这不过了几天了,才想起两个孩子。

今日终于空闲了一点儿,说是空闲,不过是睡前的那一点儿时间罢了。

迟晚拿了笔墨,盘腿坐在小案桌前,开始写这几天的第一封信。

还好她现在距离京都不算远,写了信,快马加鞭一天半就能赶到。

她提笔写下了第一句话。

——九舟卿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做好了跟北宁战斗准备,还未出京都,我就想你了,满心都是你的身影,万千柔情缠绕,全是与你的朝朝暮暮。

我在军营中一切都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两个小家伙给春归带就好,你不要受累……

一张纸不够写,后面的字越写越小。

没办法,迟晚又换了一张纸写。

她絮絮叨叨的,把自己吃饭喝水的一些小事都写了上去,她会想要知道虞九舟在京都做了什么,想必虞九舟也想知道,她在京营都做了什么。

絮絮叨叨地写了上千字后,迟晚忍不住活动了下手腕。

最后在末尾写着——等战事平息,我就会回来,望吾妻珍重。

……

等虞九舟看到信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哪怕不看内容,虞九舟的唇角都压不住。

跟信一起送回来的还有战报,得知迟晚刚去没几天就迎来了大捷,心里很是开心。

朝中如今对迟晚都是赞誉,说有驸马在,京都定然安然无恙。

知道北宁很有可能打不到京都脚下后,不少想要逃离京都的官员,心思多少安定了下来。

虞九舟看到捷报后,心中满满的骄傲,看到迟晚的家书后,好笑之余,是满满的思念。

当时站在城墙上,看着迟晚远去的背影,她的手紧紧抓住城墙,生怕自己会叫迟晚的名字。

她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分别时的苦涩,还有担忧,充斥在她的心间。

有一瞬间她在想,要是她不是长公主就好了,迟晚就不必出去打仗。

可山河破碎,又有哪一处能安家。

这样的念头她就想过一次,随后她依然是长公主,坚韧不拔,坚毅果决,清冷孤傲。

虞九舟不允许自己有退缩的想法,她是大周的长公主,身为长公主,她有责任保护大周百姓。

她才不屑做圣元帝那样的人,一个只会逃避的阴狠小人。

只是,迟晚的离开,不仅是让她开始不适应现在的生活,更多的还是心理问题。

她会想很多事情,上辈子的,这辈子的。

虞九舟发现,迟晚的存在治愈了她的阴郁偏执,敏感多疑。

上辈子的最后,她心存死意,何尝不是她发现,自己的性格缺陷,竟然跟皇帝如此的像。

说出去也好笑,她是皇帝的女儿,皇帝曾一手教她帝王之术,像皇帝有什么不对的?

不对,当然不对,她不想做这样的人,阴郁偏执,敏感多疑都是在知道圣元帝的所有阴谋之后。

虞九舟知道,自己以前不是这样的人,重生后,她的心里进行了一场拉扯。

她讨厌圣元帝,不想成为圣元帝那种人,可她的性格已然发生了变化。

但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敏感多疑消失了?

好像就是对迟晚的看法慢慢改观,直到喜欢上迟晚开始。

她也很久没有人在无人的角落,自己抚慰着伤口,世界一片黑白。

迟晚给她的世界带来了久违的色彩。

所以迟晚一离开,她心里的阴郁又涌了上来。

就像是中毒,迟晚是她的解药,迟晚一离开,她的毒就又发了。

但在看到这长长的一封信后,虞九舟阴郁的心又被治愈了。

信上的内容一点点地温暖了她的心,让她的阴郁消失不见。

虞九舟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了两个字——已阅。

想了想,就这两个字是不是太少了?可她不是矫情的人,也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

停顿了一会儿,她换了一张纸重新写道——今朝的信,孤已阅,今朝此行,孤等你胜利归来。

一本正经地写信,不像是写给老婆的,像是写给下属的。

于是,虞九舟又换了一张纸——行军苦寒,阿晚保重,孤在京都等你。

还是不对,明明心里有很多话,太亲密的不好意思写,太冷淡了,她又不想给迟晚看,便纠结了许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虞九舟再次提笔——迟晚,孤有些想你了。

是不是太肉麻了?

就在虞九舟纠结的时候,春归忽然进来道:“殿下,陛下驾崩了。”

虞九舟的手一抖,墨汁滴到了纸上,遮住了纸上的一个字。

她连忙把笔放下,“什么时候?”

“五日前,宝安王让陛下盖玉玺,可陛下没有,得知玉玺在殿下这,宝安王怒极,直接杀了陛下。”

原本皇帝还能活几天的,现下是提前死了几天。

虞九舟站了起来,收进衣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汪海呢?”

“汪海救了出来,他手握宝安王杀死陛下的证据,宝安王派人追杀他,辗转逃窜,暂时还不能回京都。”

“什么证据?”

春归低头,“陛下的血书。”

龙体贵重,皇帝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可视为谋逆,株连九族。

首先,皇权受到了挑衅和践踏,帝王的尊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被逼写血书,是对皇权的严重亵渎。

君辱臣死,帝王的尊严被践踏了,大周朝的臣子,但凡有点儿血性的,都能跟乱臣贼子拼命。

这是一种不可动摇的行为准则,敢动摇此项理学的,那就是与圣人为敌,简而言之,是跟天下读书人为敌。

或许他们不喜欢圣元帝,甚至觉得圣元帝是个昏君,可是圣元帝是帝王,是他们的君,君受此侮辱,是何后果?

不怪宝安王不遗余力地要抓住汪海,万一血书泄漏出去,他的正统梦就完了,而他只剩下了造反一条路。

得知了皇帝死讯后,虞九舟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夜空,扭头对春归道:“敲钟。”

敲钟告诉天下,皇帝死了,宝安王想隐瞒这个消息,那也是妄想。

京城的钟声响起,京都范围内的人都知道皇帝死了。

皇帝不是刚到江宁吗?怎么就驾崩了。

有阴谋!

不少人的心里想到了这个。

若是阴谋的话的,那皇帝的死便宜了谁?

直到宝安王宣读了继位诏书,立马就有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矫诏,伪诏,假诏!!!

大家都不傻子,这么明显的局,谁看不出来啊。

要是以前,长公主只是监国,没有掌控京都,没有立皇太孙,圣元帝是死在京都,而不是江宁,或许大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有个皇帝就行了。

现在不一样了,长公主掌控了京都,还有皇太孙,只要皇太孙继位,那边是正统。

皇太孙是真的拜过太庙,圣元帝亲立的。

可不像宝安王手里的诏书,真假都不知道,应该说有八成可能假的。

先帝要是真想立他为帝的话,就不会立皇太孙了,哪里会绕这么一个大圈子。

不少人猜测,圣元帝的死都有可能跟宝安王有关。

皇室夺权向来是腥风血雨,夺嫡之后,胜者为帝,败者死。

宝安王不想死可以理解,但在外族入侵关头,拉着皇帝一起去江宁,名义上皇帝是去休养,那只是为了好听,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宝安王这样的做法,让他维持的贤王人设破碎,许多人对他的好感也都消失了。

读书人最喜欢贤王,贤王做皇帝最好了。

现下很多曾经喜欢宝安王的官员,内心只有一个想法,王八蛋,被骗了。

宝安王此举,虞九舟实在是感觉到好笑。

这人不是重生了吗?当了几年皇帝,还不如年轻的时候能装。

还是做惯了皇帝,强势惯了,不允许被忤逆,也听不得臣子的建议了?

这件事她倒是知道,自从宝安王当上皇帝,逐渐掌握权力之后,对臣子是越来越不耐了。

以前辅佐过他的人,只是出主意稍微大声了点儿,他掌权后,就找借口把人给杀了。

准确地说,宝安王本来就是卸磨杀驴的阴暗性格,只是以前他为了达到目的会装,在召往京都前,他就是一个小王上,当地知府他都得让三分,来到京都又被中山王跟颖王压得死死地,隐忍习惯了。

一朝拥有了权力,他就忍不住了,开始报复别人。

重生后的他当皇帝好几年了,性格暴露得很彻底,甚至变本加厉,就是说,重生对一些人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这些是虞九舟的分析,迟晚同样收到一份,不过她更喜欢虞九舟写情书,而不是把情书当工作报告写。

之前还写什么——迟晚,孤有些想X了。

因为字被墨水盖住了,她猜测应该是“想要”两个字。

长公主殿下说话真的是,一时无比放得开,一时含蓄得很,令人捉摸不透啊!

第119章

皇帝驾崩, 称之为先帝,为此新帝继位是应该的。

皇太孙该继承皇位,成为大周新的皇帝, 但是皇太孙实在是太小了,

一个多月的皇帝, 历史上是有,但是结局不好。

孩子太小, 压不住皇位,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虽有长公主殿下,但是那跟皇帝不一样的。

有人上书, 请长公主殿下早让皇太孙继位。

否则宝安王那边先一步继位的话, 对京都正统多少有点儿影响,尽管算不上太大。

宝安王顶多是乱臣贼子,当了皇帝也不会被承认。

王朝更替,一个新的王朝建立后,为了证明自己统治的合法性,需要宣称自己继承了前朝。

这件事迟晚知道一点,据史料记载,朱元璋承认了唐朝的免死金牌, 也可能是丹书铁券,反正就是免死的, 这何尝不是在向天下宣布, 明是承接唐宋正统。

正统在历朝历代都很重要,哪怕是开国皇帝都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统治的合法性和延续性。

宝安王此举, 把自己推向了乱臣贼子的道路上。

大周虽有了灭国气象,但虞九舟的出现,给大周带来了中兴的希望。

每个朝代统治了二三百年, 肯定是有一批忠诚的护卫的。

唐末再奏秦王破阵乐,为唐续命三十年,宋末陆秀夫带小皇帝跳海,他们的身后,有无数忠臣义士跟着跳海,给受尽屈辱的南宋一个体面的退场方式,明朝就更不用说了,灭亡之后,复明从未终止。

大周同样,有一批绝对忠诚大周的人。

他们无所谓谁做皇帝,只要是大周正统就行,前提是正统,合法的继承者,宝安王此举直接把自己的合法性给玩没了。

在皇帝要去江宁前,迟晚跟虞九舟就想过了所有可能。

无非是宝安王想趁机控制住圣元帝,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是重生的,肯定知道圣元帝快死了,所以他想让圣元帝在快死的时候,能立诏把皇位传给他,到时候不管虞九舟这边同不同意,他都是皇帝,至少是正统。

哪怕虞九舟说他的继位诏书是假的,那也是口说无凭,况且他的诏书本来就是真的,他有无数的办法让圣元帝写下诏书,虞九舟承认他,那就皆大欢喜,不承认他,双方呈南北对立之势,后面谁能做大周的主,统一大周,就各看本事了。

谁能想到,圣元帝竟然没有带玉玺,把玉玺留给了虞九舟,大周传国玉玺,没有玉玺,他就算不上正统,诏书上还没有盖印,他的继位就成了不明不白的。

要不然虞九舟把玉玺扣下来做什么,宝安王打着最少占据南方的主意,她怎么不多做准备。

而圣元帝在汪海的蛊惑下,还用血写了即位诏书,听说血是汪海的,不重要,只要别人认为血是圣元帝的就行了。

诏书的内容要等汪海回来才能知道,目前宝安王的人追杀得紧,暂时还无法回京都。

现下宝安王狗急跳墙,迫不及待地宣称自己是继位皇帝,因为只有当上了皇帝,他才有资格对南方的一切指指点点。

当地可以不听,可他手里有信国公的军队,还有一些他自己筹备的军队。

宝安王上位第一件事,就是继续扩招军队。

看来他也不是太信任信国公,宝安王知道,做皇帝必须有自己的军队,不然就是傀儡。

他上辈子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当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信国公还没有胆子取代宝安王,姓虞的造反跟外姓的造反是不一样的。

朱老四造反,一路上都有人放海,不排除他很强,但当时他手里多少人,建文帝多少人,这便是国姓。

大周也是一样,只要是你们姓虞的当皇帝,他们这些臣子就没有太大的意见。

要是信国公上位,那可是被整个大周围剿的。

信国公不敢,暂时呢,他也只是想做好一个臣子,一个权臣,他可能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做皇帝。

可是野心是会滋长的,一开始只想家族荣耀,然后又想着,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最后便想着,有个皇帝太碍事了,皇帝是傀儡就好了,到了最最后,突然觉得,要是自己死了,家族怎么办?那就反。

就算他不反,他的那些属下呢?黄袍加身未必不可。

宝安王着急地招兵买马,肯定是为了防备信国公。

因为宝安王的称帝,本就在抵御外族的大周,陷入了更大的混乱当中。

虞九舟在中枢不断地做出决策,她可不会把南方交给宝安王。

东海有外祖跟舅舅在,宝安王顶多是在江宁附近发展势力,东海方向是别想了。

江宁距离虞九舟的封地明州不远,那边被她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宝安王就是想用大军打都不容易。

东海的大军距离明州,可比江宁距离明州近。

江宁想要扩展势力范围,选择太少了,暂时还无法跟京都抗争。

要不是京都这边在忙着对抗外敌,早就收拾宝安王了。

因此,宝安王需要趁此机会赶紧发展势力,等京都那边赶走了北宁,再回过头来收拾他可容易多了。

北宁大军深入太久,逐渐疲惫不堪,之前要不是信国公放海,哪里就那么容易突破边境防线。

自从迟晚领兵后,不断地骚扰北宁大军,北宁大军烦都烦死了。

她又不正面打,时不时地派出队伍来骚扰,可是细算下来,北宁大军这段时间被消耗的有上万人。

歼敌上万已经是大胜了,大周可是有很多年没有打过歼敌上万的仗了。

再加上之前在东扬县的大胜利,加起来短短半个月歼敌四五万。

北宁大军本就疲惫,让迟晚这么骚扰,多少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

北宁高层也出现了不同的意见,有人想一鼓作气直接攻打京都,有人要撤退。

撤退的话,大军说不定还能回到北宁,再这么下去,大军可能损失惨重。

若是不撤退,直接攻打京都,前提是他们能到京都脚下,这些日子他们只看到了大周将士的屁股,正面一次都没有看到过。

就好像有小孩一下扔一根炮到土堆里,一个两个三个……慢慢地土堆就被炸开了。

迟晚的游击战就是这个理,边边角角的打一下,消灭几个敌人不嫌少,消灭几百上千个敌人也不嫌多。

绝不恋战,绝不正面决战,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消耗敌人。

北宁军队是休息不行,不休息也不行,万一下次大周来的不是几百上千人,而是十万大军呢?

北宁大军心理上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况且,北宁大军可不是只有一个主帅,三个主帅本就意见不合,要是真的能打下燕北也行,那北宁以后就富裕了。

偏偏想着打下京都,现在就是,燕北没有占领,大军连京都都没有到。

再这么下去,大军没得吃了,大周这边军队重新整合起来,他们就是腹背受敌。

北宁大军的将领也不傻,他们能看出来迟晚要做什么。

先是小规模的骚扰,等大军整合起来,再歼灭北宁大军。

北宁大军被迟晚一系列的操作,弄得大骂她是恶鬼。

恶鬼怎么了,恶鬼不会入侵别人的国土。

不过,北宁高层则是怒骂信国公不讲信誉,说好的他们攻打大周,双方联合之下,只要他们消灭安易之部,燕北之地就让给他们。

然而信国公带着自己的人都跑了,说他不守信誉吧,确实是放他们进来了,说他守信誉吧,他们还没有得到燕北呢。

北宁高层很是生气,想要举报信国公,可当时双方的信件加密,信国公特意叮嘱,为了双方交易的保密,信件必须销毁。

导致现在北宁想举报信国公都没有机会。

北宁丞相在想,是否还有机会占领燕北,逐渐吞食整个大周。

机会?自然是没有机会了。

安易之伤号归来,其部下整合完毕,正在朝北宁大军一点点逼来。

徐晨露带领的十万军,在路上碰到了几支北宁军的小股队伍,打了几场胜仗,再加上她治军严明,又杀了一些人之后,这十万混合军终于是听话了。

徐晨露率领大军也在朝北宁大军逼近。

而迟晚早就做好了准备,北宁大军的必经之处,京营正在埋伏着。

按照原计划,云关道的爆炸已经响起,她在想,北宁军是撤退,还是继续前进。

无论是前进,还是撤退,她都做好了准备。

本就有退意的北宁军,在爆炸响起的那一刻,面对着漫天的巨石,开始疯狂地往后退。

十多万人一起的行动,自然会发生踩踏,等着北宁军撤出去,人不知道少了多少。

云关道里肯定有受伤没有死的将士,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进去救。

大军主将高声大喊,“撤,都撤。”

眼看北宁军要撤,这一撤可能就是离开回北宁了。

提前埋伏好的京营趁乱狙击了不少人,大周哪里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这一仗,迟晚定要打得北宁二十年不敢来犯。

能打仗的人,都是精壮,当二十年后,北宁新的精壮才能长大。

等到北宁军重新整合好,带出来的二十多万大军,竟只剩下了十三万人。

损失了十万大军,什么都没有得到,北宁人很是气愤,开始互相指责。

特别是另外两个部落的大王,认为丞相是让他们来送死的,便不由分说地要跟大部队分开回北宁。

安易之跟徐晨露会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准备杀一部分,留一部分。

北宁主部的人能消灭多少就消灭多少,另外两部多放点儿走,等他们回到北宁,定然会找丞相的麻烦。

主部的人马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另外两部的人回去得比较多,北宁必定会爆发一场内战。

就算不爆发,大周安排在北宁的人,也会让三方的矛盾爆发。

外战刚结束,又经历内战,二十年能恢复元气都是快的了。

这些都是迟晚的计划,她向来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该狠的时候就要狠。

迟晚的计划,有一部分成功了,有一小部分没有成功,但不影响大局。

她率领着京营把北宁军赶到燕北中心的位置,由徐晨露接手继续赶羊,安易之时不时地打野收割人头。

三方配合得很是默契,全程双方也没有见面,把北宁军当羊赶。

等北宁离开大周,人数剩下了不到三万。

二十三万人出,三万人归,多少人死在了大周的土地上。

但大周人死得更多,特别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燕北有二百万人,死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大周的将士也死了不少,统计出来的数目快要十万了。

边境重镇的驻军,以及地方驻军,外族可不管什么,遇城就抢,遇人就杀。

这是一场血战,一场用百姓将士的鲜血打赢的战争。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宝安王跟信国公,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把外族给放了进来,导致了燕北百姓的灾难。

迟晚站在高处,看着脏兮兮的将士们,脏归脏,他们却倍加精神。

因为他们知道,打赢了,北宁被赶走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迟晚再次传达了消息,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安易之了,燕北边境是她的主场,另外徐晨露及其大军留在燕北协助,等待诏令。

她不一样,她带领的是京营,肯定要早日回京都。

更何况,她的心里充满了对虞九舟的想念,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虞九舟。

终于,在五月一号。

迟晚伸手一挥,“回家!!!”

京营十万大军出,归来不到九万,尽管这个消耗跟北宁相比好多了,那是因为京营多打游击战,几乎没有跟北宁军硬刚过,要是真硬刚,除非等到安易之跟徐晨露,三方一起合围。

就算合围,死的人也不只是这些。

迟晚的游击战术,减少了京营的伤亡,本就对她很感激的京营,现在只要她一句话,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去死。

她从大魔王,变成了天神。

对普通将士来说,谁能带着他们打胜仗,谁能带着他们回家,谁能让他们活着,就会被他们信奉为神明。

迟晚就是带他们活着回家的神,同时死去的人,他们也带回来了。

战场上的尸体都是焚烧后掩埋,以防发生瘟疫。

可是京营的将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钢牌,上面记着自己的名字跟出生年月,以及在军队的职务。

当初迟晚让人炼钢,炼出来的第一批钢,她就要走了近一半来做钢牌。

这些牌子会带回京都,有家人的给家人带回去,没有家人的,她会建立一座烈士馆,把钢牌挂在里面。

等有钱了,产钢的数量够了,她会给每一个大周将士都弄上一个,让他们戴上,至少不会连一个纪念都没有,普通士兵死了就死了,除了家人没有人记得,但在迟晚这里,普通士兵的命也是命。

迟晚骑在高头大马上,迎面吹的风很是清爽。

北方的五月谈不上热,正适合穿单衣,但早晚的时候,还是凉凉的,风一吹,多少是有些凉意的。

她的心里一片悲凉,要不是对虞九舟的思念,她的心理可能都要出问题了。

这跟当初杀了二十个刺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跟玄阳寺看着那么多人死也不一样。

战场是尸山血海,风是血腥味的,目光所及都是血,整个人都被血跟尸体包围着,什么样的死法都有。

要不是一军主将,迟晚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到现在,她的鼻腔里还萦绕着血的味道。

有一种心理疾病叫战后心理创伤,需要心理医生来治疗。

大周可没有心理医生,但对很多将士来说,家就是治愈心理创伤最好的地方。

距离家越近,大家脸上的笑容就越多。

可真的马上要到京都后,许多人就笑不出来了,有的人是近乡情怯,有的人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战友的家人交代。

京营里面的人在一起太久了,很多人家庭之间都是互相认识的。

他们害怕战友的家人问自己:

“阿郎呢?”

“我郎君呢?”

“叔,我父亲,母亲呢?”

仅是想想,大家的心情就开心不起来了。

直到回到京营驻地,迟晚站在校场上说了一些话,其中一段话是,“牺牲的将士们,抚恤金三倍,其孩子,可免费入学京学,其配偶可优先安排工作。”

这些钱肯定不是户部出,而是迟晚自己出,京学是从小学到大学,她本来想给大学起名北大清华的,结果被虞九舟阻止了。

京都的学校,还是叫京学的好。

以后圣京一小,二小……一中,二中等,学校会越办越多的。

少量办学,朝堂不会有意见,大量办学肯定会遭到阻止。

有一句话是什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百姓知道得越多,就越不好管理。

迟晚跟虞九舟都不这么认为,大量百姓接受教育,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才,对大周的发展就会越来越好。

但世家门阀肯定不乐意,他们不想让普通百姓接受更多的教育,知道得更多,就是害怕动摇自身的地位。

朝堂百官多数出自门阀,可他们才多少人,全天下百姓有多少人,就算只是万分之一的机率入朝为官,那他们就无法对天下官位进行垄断了。

出身寒门,至少也是门阀世家的人,只是祖上富过,现在落魄了,可就算再落魄,也比那群泥腿子强。

要是泥腿子的孩子也能做官了,这些人会自觉抱团,对门阀世家进行冲击。

所以迟晚以收留牺牲将士子女的名义,开展办学,给门阀世家一个错觉,觉得她只是做善事,并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事实上,这是一举两得,可以给牺牲将士子女一个接受教育的机会,也可以在多年后,消除门阀世家的隐患。

对于将士们来说,他们没有想到这么多,只知道,他们能给战友家人一个交代了。

迟晚在京营说完之后,很多将士高呼,“指挥使大人无敌!”

他们倒是想喊万岁,可不想给指挥使大人带来非议。

要知道,指挥使大人的孩子是皇太孙,按理说马上是新帝了,不知道为什么,皇帝死了两个月了,新帝还没有登基,一时间人心惶惶。

不过也有太子守孝三个月再登基的例子,暂时不少人只把某些想法压在了心里。

迟晚在京营待了三天,次日一早带着皇城司锦衣,快马加鞭返回京都。

得到消息的虞九舟,派出百官亲迎。

为首的人自然是首辅高正,此举给足了迟晚面子,也让众人知道,长公主跟驸马的关系是真好,不是假装的。

首辅率领百官亲迎,大周史上除了迎接皇帝,还真没有几次。

实际上虞九舟是想自己来的,但是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思念,会当众失态,便让高正来了。

同时也让高正带来了圣旨,上面盖了玉玺。

高正先率领百官朝迟晚行礼,“臣等恭迎驸马得胜归来。”

迟晚点头,简单地说了两句,便没有多说了,她此时着急想见虞九舟,没有心思寒暄。

哪知高正又拿出了圣旨,“驸马迟晚接旨。”

迟晚疑惑,有什么旨意要现在宣读,耽误时间,等她跟虞九舟好好温存过后再宣读多好,主要是她想不出来圣旨内容是什么。

她现在高官厚禄,难道还有什么更大的奖赏吗?

疑惑归疑惑,但旨意是虞九舟下的,毕竟宝安王那个伪帝的圣旨下不到这里来。

既然是虞九舟的旨意,她肯定听从。

紧接着高正打开了圣旨,一如既往,前面一大串夸奖的话,然后肯定她此次御敌的功劳,最后才说重点,“封迟晚为秦玉王。”

所有王上封号以秦为尊,虞九舟的封号是秦,自然不会把秦再封出去了,而给迟晚封的是郡王,之前她封号上玉,那便两者结合,封秦玉王。

不是,封号也要情侣封号吗?

迟晚的嘴角比AK都难压,欣然接受了自己被封王这件事。

大周还没有活人异姓封王的先例,追封也就追封了一个,可以想象,虞九舟在朝堂上大杀四方,为她争取封王的场景。

虞九舟都那么努力地为她争取了,她没有理由拒绝,拥有高位,她才能做得更多。

要是她真的在这个时候推辞,才真的是辜负了虞九舟为她的谋划。

她们是伴侣,伴侣之间,该有的默契还是要有的。

接完圣旨,迟晚翻身上马,对一旁的高正道:“高阁老,我着急去见殿下,就不跟你多说了,改日请你吃饭。”

驸马请吃饭?高正连连摇头,谁不知道驸马请宝安王吃饭,差点儿把宝安王坑死,驸马的饭可不好吃。

就在她摇头的时候,迟晚已经骑马离开了城门口。

她可太着急了,一路策马。

或许是知道她会着急见自己,虞九舟早就留出了城门口到长公主府的通道,百姓们也毫无怨言。

驸马打了胜仗,阻挡了北宁大军的脚步,还把外敌给赶了出去,保护了他们。

京都百姓站在两侧欢呼,迎接战胜归来的驸马,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驸马千岁。”

“驸马千岁!!!”

她刚刚封王了,是能叫到她千岁的,京都百姓一同高声呼喊,所有人的心情激荡,迎接得胜归来的大功臣。

呼喊声传到了长公主府里,虞九舟就知道,她马上就要见到迟晚了。

一声马叫声响起,虞九舟猛地站了起来,她就坐在长公主府的门后,所以外面的呼声,她才能听得那么清楚。

她的今朝回来了……

第120章

长公主府的大门在开着, 迟晚下马还没站稳,借用着惯性就冲了进去。

刚进门,她就看到了笔直站在那里的虞九舟。

她的脚步猛地一顿, 随即大跨步走了过去,由于太着急, 没有站稳就开始跑,差点儿给自己绊倒。

还好她平衡感很好, 一下子就稳住了,加快速度来到了虞九舟的身边。

迟晚伸手把人拉到了怀里紧紧抱住,她能感觉到, 虞九舟身体一开始有些僵硬, 等春归她们自觉背过身后,身体这才柔软下来。

两人紧紧地相拥到一起,都恨不得把对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她们从未分开过这么久,三五个月的时间,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很是明显。

看着小孩子,从一丢丢,不比鞋底大多少, 到现在能稍微互动了,虞九舟就越发的想念迟晚。

孩子长得快, 就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了。

随着时间的过去, 思念萦绕在心间,清醒的时候, 脑海里是迟晚的身影,睡着的时候,梦中也是迟晚。

终于能把迟晚抱在怀里后, 虞九舟的手臂在迟晚的腰间不断地收紧。

迟晚把虞九舟揽在怀里抱了许久,忽然出声问,“殿下,我的铠甲硬不硬?”

抱得这么紧,她家殿下这么娇嫩的身子,定是受不了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虞九舟的白皙娇嫩的肌肤,轻轻一碰,就会出现红痕。

虞九舟在她的铠甲上拍了一下,然后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瘦了,黑了。”

“那殿下还喜欢吗?”迟晚眯眼轻笑。

这样坏蛋的笑容,两人长时间不见的陌生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虞九舟轻哼一声,“孤喜欢好看的。”

迟晚忽然靠近,在她的唇上轻咬了一口,“殿下,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面前略微霸道的迟晚,虞九舟的心酥软了一下,心里莫名喜欢。

但是这人属狗的吗?竟然咬她的唇。

虞九舟挑眉,转身往永宁院走去。

迟晚快步跟了上去,“殿下为什么不说?”

喜欢两个字有这么难说吗?

不过,她好像也很少说,就是没有机会说,气氛什么的都不对。

她快走了两步,一把拉住了虞九舟的手,“殿下,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虞九舟的心跳仿佛慢了一拍,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走路的脚步却放慢了。

见她还不说话,迟晚也不着急,就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回到了永宁院,在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迟晚就把门关上了。

她把虞九舟抵在门后面,“殿下在信中那么放得开,怎么见到人了,反倒是不说话了?”

“信,什么信?”

虞九舟回忆了一下自己写的信,有什么放得开的?

她的信基本上是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正如迟晚回信所说,问她是不是在写工作报告,好像确实是这样。

要么就是她画的晨晨跟归一。

虞九舟画画很厉害,也很生动,她没办法在信上絮絮叨叨地说一些温情的事,或者是孩子发生了什么,就只能以画代替了。

她画了许多,小孩子笑的,伸手的,还有去扒拉什么东西的,看着跟动态的一样。

迟晚是当成漫画看了,小朋友们正是可爱的时候,但虞九舟是真厉害,能画得这么像。

不过,她还是最喜欢虞九舟第一次寄过来的信。

迟晚见虞九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好笑道:“殿下写了就不认了是吧?”

她拿出珍藏在怀中的信件,找到了那张大胆的信念道:“孤……有些……想……嗯嗯了。”

她故意放慢速度,说得含糊不清。

她担心说得太清楚了,虞九舟会恼羞成怒,然后揍她一顿。

虞九舟;“?这张纸……”

她想起来,那天刚好是先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她着急处理事情,就让冬迎把东西给迟晚送过去。

结果冬迎连她的废稿也送过去了。

当时她的脑子太乱,根本没有想起来,桌子上还有这些令人羞耻的废稿,现下还被迟晚看到了。

她心里有些庆幸,还好是冬迎那个闷葫芦看到的,不会传扬出去,但是冬迎这家伙居然把这样的东西给迟晚看了,她的脸往哪放。

而且,她说的是想迟晚了,可迟晚话中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虞九舟刚蹙眉,就见迟晚把自己身上的铠甲脱掉,边脱边走道:“臣先去洗漱,一会儿再满足殿下。”

满足?满足什么?

她呆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迟晚说的好像是……!!!

虞九舟明白过来,耳朵热得能煎蛋了。

春归进来时,看着自家殿下这样,不由得问,“殿下的脸怎么这么红?”

问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肯定是驸马调戏的。

殿下早上还好好的,哪能突然生病,况且殿下的身体不错。

自从上次殿下生过一场大病,被驸马治好了之后,身体恢复得很不错。

春归明白了之后,轻咳一声,当自己没问,转而道:“殿下,冬迎传来消息,事情已经办妥了,她过两日就回来了。”

冬迎?

听到这个名字,虞九舟就想起了这个乌龙的罪魁祸首,“叫她待满十天再回来。”

“十天?殿下,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虞九舟轻哼,“她天天训练别人,现下也该让人训训她了。”

春归不敢再说什么,她在想,难道是冬迎哪里得罪殿下了?

平时冬迎的训练,夏去怕得要死,现在冬迎要被训了?

春归走出去,正好看到一脸吃瓜笑容的夏去,“你说,殿下怎么了?”

夏去摇头,“殿下怎么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冬迎惨了,驸马挑选了一些人做特种兵,但要先通过训练,要是说之前的训练是魔鬼训练,现在的训练就是地狱训练。”

一旁的秋来忽然开口,“别心疼冬迎,谁叫她榆木脑袋的。”

“你知道?”夏去好奇地凑了上去。

秋来白了她一眼,“要是殿下知道你知道,你的下场可能比冬迎还惨。”

呃……夏去害怕了。

秋来坏笑了一声,“你还想知道吗?”

夏去连忙摇头,“不想了。”

她是很好奇,可冬迎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可不想作死。

春夏秋三人的对话,虞九舟是不知道的,特别是夏秋二人,要是知道她俩的对话,这两个家伙估计得承受一把,长公主的关注。

冬迎的十天训练套餐,也得给她们来一份。

虞九舟靠在暖阁的外面,看着屏风后正在洗漱的迟晚,哪怕只有一个影子,她都看得有些入迷了。

小别胜新婚,她心里有好多话想对迟晚说。

也更想听迟晚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哪怕就说行军日常,她也想听。

迟晚当然知道虞九舟在外面,她的听觉灵敏,虞九舟的呼吸声她都能分辨出来。

她脸上带着笑,认真地搓洗着身上。

行军路上条件很差,别说洗澡了,喝水都难得喝热的。

只能是有时间的时候,烧很多热水,就算凉了也能喝。

迟晚是明令禁止喝生水的,不管再渴,也要喝烧过的水。

实在是渴急了,就把药包放进水里,等一等再喝。

比不上药片,但是迟晚尽最大的努力,给水消毒了。

生水喝多了,万一碰上污染,或者水源不佳,喝了会出事的。

当然了,有些山泉水是能喝的,但需要检测水质是否过关,要是不过关,大军还没等人打呢,自己先喝水喝死了。

都这样的条件了,洗澡更是一件难事。

经过河边溪边的时候,水若是干净,迟晚就打了水,临时搭个棚子洗。

很多将士无所谓,直接跳到河里洗澡也行。

但到京营的三天,迟晚可是好好洗漱了三天,生怕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京营条件虽不错,但什么香皂啊,香熏什么的都没有,只能是拿毛巾硬搓。

她可是要香香的,不然身上太臭了,长公主殿下不介意,她还介意呢。

她家殿下娇嫩得很,可不能熏着殿下。

迟晚认真地把身上搓了一遍,这才穿上寝衣出去。

此时的虞九舟已经躺在了美人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奏折,美人榻的旁边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有茶水点心,还有高高一叠奏折。

“怎么看这么多?”迟晚走了过去,目测奏折有个几十本。

虞九舟随手把奏折放下,“三个月的守孝马上到了,礼部问什么时候准备登基大典。”

“那些都是想让归一登基的。”

三个月的奶娃娃登基,等二十年后才能亲政,当初圣元帝立皇太孙的时候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死。

虞九舟跟迟晚当然知道会面对这些奏折,可归一登基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虞九舟显然过不去心里的一关,抢自己孩子的皇位。

迟晚大概明白她的想法,“殿下觉得,把天下交给归一好吗?让她做大周的皇帝,会给百姓带来安定和平吗?”

“归一还太小了,就算我们作为母亲娘亲,都没有把握说她以后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从小就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对她的成长也不好。”

“况且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晨晨会不会觉得,凭什么皇位从出生开始就是归一的,明明她才是姐姐,至于什么乾元才能做皇帝,这样的话我肯定是不赞成的。”

“归一不能为君,也不能为储君,给她们二十年成长的时间,或许我不能把她们教育成适合做皇帝的孩子,但我一定会把她们带成好孩子。”

“殿下也给自己二十年的时间,做二十年的女帝试试,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让大周政通人和,带领百姓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我肯定是相信殿下的,殿下也该相信自己。”

虞九舟肯定是想做皇帝的,她想向全天下的人证明自己,证明公主也可以做好皇帝,证明坤泽也可以,更要告诉圣元帝,她不仅仅是一枚棋子。

最重要的一点,她有自己的理想,她的理想就是做一个盛世明君。

她要这大周中兴,要这大周清明,要这大周百姓能吃饱饭。

见虞九舟若有所思的模样,迟晚又说了一句话,“她们还小,以后的路让她们自己走,现在就定死了她们以后要走的路可不行,孩子们的路还是自己选择比较好,我们啊,保驾护航就行。”

虞九舟当皇帝是为大周千千万万个家保驾护航,也是为她们的小家保驾护航。

“好。”虞九舟点头,重重地应了下来。

迟晚说得对,孩子们应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

历朝历代的储君,下场都算不好,就算最后坐上了皇位,过程中失去的也太多了。

至少没有了亲戚,储君会被皇帝忌惮,会被很多人利用,谋求利益,其中可能包括自己的亲人,也可能是朋友。

不仅如此,虞九舟也觉得,明明自己很想做皇帝,那就做好了。

什么流言蜚语,什么恶毒咒骂,那又如何,她就做这个皇帝了。

“孤知道如何做了。”

虞九舟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或许该向这天下宣布。

她,虞九舟,大周长公主,是要做皇帝的人了。

迟晚笑了笑,弯腰把双手撑在美人榻上,一双眸子认真地看着虞九舟,“殿下,我想你了。”

虞九舟仿佛感觉到了一道电流迅速游走全身,随后下巴被挑起,她只能跟迟晚对视。

“我的身体跟我的心,一样想殿下。”

有些话就得大胆地说出来,说出来才能得偿所愿。

虞九舟的脸一下子通红,迟晚才回来一个多时辰,她就脸红两次了。

她感觉再这么下去,她能被迟晚调戏熟了。

“闭嘴!”

虞九舟故作凶巴巴模样,听在迟晚耳朵里面却很娇气。

她家殿下发怒,向来是气势先行,用霸气冷漠的气势压向人,再缓缓开口。

哪里像现在这样,一点儿压迫感都没有。

迟晚笑着把虞九舟抱了起来,然后低头看向怀中表面冷淡,实际上乖巧的一动不动的人儿,“我才刚回来,殿下就这么凶吗?”

她假装委屈的模样,看得虞九舟一愣。

好久没有看到她假装可怜了,熟悉的相处方式,让虞九舟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对迟晚的喜欢是由内而外的,她的心,她的身体,在看到迟晚的那一刻都在沸腾着。

她很想贴着迟晚,特别是看到迟晚白皙的脖子时,她很想咬一口。

就是留下自己的痕迹,表明她是自己的。

虞九舟回忆了一下跟迟晚的相处,她好像总喜欢咬迟晚,不知道该怎么抒发的时候,总是会趴在对方的肩上咬一口。

脑海里仅是想想,她的手已经揽上了迟晚的脖颈,随后趴在上面狠狠地咬了一口。

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或许是带有思念的泪水,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让虞九舟难得失控了一回。

迟晚吃痛的皱眉,本想痛呼出声,来引起虞九舟的心疼,可当一滴液体落在她的肩上时候,温热迅速变凉,顺着她的脖颈肩膀往下流。

虞九舟……哭了?

因为想她吗?

迟晚的心里出现这个念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大跨步往内间走去。

进入内间后,她一脚关上了房间的门,缓缓弯腰把虞九舟放在了床上。

虞九舟已然恢复了平静,一双眸子看似平静,却无法掩饰眸子里的爱欲。

她什么都不说,就是那么看着,也让人的心陷了进去。

迟晚单膝跪在床前,额头贴在虞九舟的额头上,“殿下有没有想我?”

问了之后,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嗯。”虞九舟轻声地应了,紧接着说了一句,她也惊讶的话,“孤想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迟晚的手立即握住床单,她要忍住身体因为这句话变得激动。

心情的激动,带动了身体。

虞九舟几乎不会说这样的话,极少数地说,也是在榻上被她挑弄着说的,现下是清醒,没有任何迷糊的情况下说的。

迟晚难掩心中的震动,克制着吻在虞九舟的唇上,温柔又平稳。

她生怕因为激动的心情,一不小心把吻变得激烈起来。

两人许久没有亲密过了,自然要温柔地让虞九舟接受她的入侵。

迟晚虔诚地吻着,只是感觉越来越不够了,她想要化身野兽,把虞九舟吞入腹中,更加激烈地进行下一步。

不可以!

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主动结束了这个吻,尽管她极尽温柔,虞九舟的唇还是难免红肿了起来。

虞九舟见她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唇,清冷中带着情欲的声音响起,“为何停下?”

“当然不会停下。”

在听出虞九舟的难耐后,迟晚不再犹豫,再次吻了上去。

她的唇在虞九舟的耳垂上停留了片刻,掌心似被什么浸湿了。

迟晚看了一眼掌心上的奶白色,一双眸子闪了闪,再也克制不住自己。

浪费可是不好的习惯,她怎么能浪费自家殿下的一片心意。

……

春末夏初的天气微热,清风拂过,花园里面的花随风摇动战栗,花心似感觉到了风冰凉的侵袭,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就迎风而上。

时间在流逝,中午到晚上,再到半夜,凉风才停歇。

夜恢复了静谧,虫鸣声响起,让夜的声音更加悦耳。

虫鸣声直到早上才消失,迟晚也睁开了眼睛。

行军这段时间,早上五点她就起床,巡视军营一圈,然后吹号角叫将士们吃饭。

所以她习惯了这个时间点,睁开眼后,她反应了好一会儿,她回到长公主府了,不是在战场上,不用这个点起来。

况且她的怀里还有老婆在,哪里就舍得起床了。

迟晚伸手把虞九舟捞到怀里,抱住继续睡。

以她的内力,不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睡也能睡着。

她抱着虞九舟重新进入了睡眠,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大亮了。

迟晚感受到手边的人,微微侧头,正好对上虞九舟的目光,“殿下。”

她轻笑着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伸出去的手触碰到令人痴迷的顺滑。

“不再睡会儿吗?”

两人闹腾到半夜,别说虞九舟了,迟晚都觉得手腕痛,舌头麻了。

虞九舟扶住腰身白了她一眼,累死了,腰身酸涩得紧。

迟晚嘿嘿一笑,低声问,“我帮殿下按摩?”

她的手艺是经过认证的,推拿高手,被她推拿过后,身上疲惫一扫而空。

虞九舟自然想起了那种清爽的感觉,便点头道:“好。”

当然了,她也知道,当迟晚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推拿时,总会与正经的推拿不太一样。

但为她推拿的人是迟晚,至于怎么推拿,那是她们伴侣之间的情趣。

迟晚笑着穿上寝衣,拿来一块薄纱盖在了虞九舟的腰身往下。

她在掌心倒上精油,一脸认真模样,“我开始喽。”

“嗯。”

虞九舟的脸埋在被褥里,显得声音闷闷的。

迟晚笑了笑,“我一会儿让厨房准备梨子水,嗓子就没有那么哑了。”

虞九舟:“……”

“闭嘴!”

被褥里传来严肃且沙哑的声音。

罪魁祸首却笑得更开心了,迟晚脸上憋不住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我真闭嘴了,某人该不满意了。”

虞九舟的身子一僵,伸手拿了个枕头往后砸。

这样的东西哪里能砸得到迟晚,除非是她自己乐意。

“哎哟。”迟晚故作疼痛地轻呼一声。

虞九舟连忙扭头,当看到她脸上的笑意时,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可恶!

她气呼呼地瞪了迟晚一眼,“不许再说。”

迟晚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只是笑笑,便认真地推拿起来,“殿下最近是不是总坐在案桌前做事,都没有动动,我不在家,你吃完饭都不散步了吧?”

“你怎知?”虞九舟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惊讶。

迟晚轻哼一声,“我可是医者,怎会不知。”

不端正,或长时间地坐着,骨骼容易发生变化。

怪不得才到半夜腰就受不了了,还好她回来了,能帮虞九舟好好调养。

虞九舟享受着肩颈后背的推拿,然后是全身推拿,舒适的感觉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得让人打造能站着做事的桌子,坐一坐,再起来站一会儿。”

迟晚越按,越心疼虞九舟的劳累,一个勤政的君王,可是很累的。

得亏虞九舟身边有不少秘书助理能做事,等再培养一批,想必就没有这么累了。

虞九舟哼哼地答应了,正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没有见晨晨跟归一?”

是哦,她忘记了,迟晚尴尬地想。

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她都没有升起一丝要去看她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