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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家工作十几年的老管家闻声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年前是检查过小少爷您那边的储存量不够, 过年事情太多, 我忘记让药房给小少爷您补上了, 您在客厅先坐一会, 我去拿新的。”

路骁恹恹点了点头。

易感期前的缓冲期和高烧非常相似, 棕发少年烧得眼皮滚烫,把自己蜷缩进沙发角落, 微卷刘海盖住大半眼帘, 呼吸都变得轻薄。

新年才过不久,除了举家住在庄园里面的, 其他员工还没正式返回岗位, 老管家一走,客厅就只剩一个打扫的佣人。

路骁没忍住又咳嗽了几声:“阿姨,可以帮我拿条毯子吗?我有点冷。”

阿姨打扫的动作一顿,恰好对上眸光暗淡的眼神,敛住气势,平日张扬恣意的小少爷如今声音都显含糊,阿姨犹豫片刻,叮嘱路骁好好休息,转身去杂物间里拿毯子。

客厅被安静包裹。

直至脚步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琥珀眼瞳才倏然睁开,里面的虚弱一扫而空。

没有选择正门,路骁迅速往后院方向跑去,穿过小道,避开草坪,猛地推开那扇虚虚半掩的木门——

一水的beta保镖围着一辆黑车牢牢挡住了去路,车门打开,林钰歌靠坐其中闭目养神。

她今天穿了最喜欢的那套衣服,颈间戴着和路云琛新婚时林外婆赠送的珍珠项链,清雅妆容配着保养得当的皮肤,一眼望去,少有人能猜到她的孩子过了今岁就将步入成年。

然而岁月终究还是给这个娇宠万千的omega留下了些许痕迹,比如当年生产在腹部留下的微创伤疤,比如睁眼对上后视镜里的自己,眼角极其细微的皱纹。

“尧尧,你忘了你当年也是从这里跑出去的吗?”林钰歌眼底有几分失望,“为什么不能好好听话呢?”

十年之前,路骁生日的那天上午,林钰歌和路云琛正在招待各位来宾,佣人突然汇报小少爷要去新开的游乐园,趁保姆不备已经从后院侧门溜了出去,林钰歌很头疼,但也只能先提醒路云琛别生气,说着就要出门找人。

齐朗清的父亲齐宙同在附近,听过情况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反正离开宴还有大半个下午,他可以替他们去找路骁,顺便带小孩先去游乐园玩玩。

齐宙不仅是路氏总裁最得力的助手伙伴,更是路云琛从小认识的兄弟,路骁被接回路氏庄园后,也和这个友善幽默的beta叔叔关系最好。

事实证明,齐宙无愧于二人的信任,他成功找到偷溜出门的路骁,并带着小家伙去游乐园里拍了不少照片,如果事情就到这里,这将是一段美好的生日回忆,而非作为“事故”被尘封进稽查司的档案记录。

一伙绑架犯盯上了路骁,齐宙独自拖住了那伙穷凶极恶之徒,不料绑架地点煤气爆炸,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路骁虽然逃了出去,却也因爆炸余波昏迷了两个星期,醒来之后路云琛就将他在庄园禁足了大半年,既害怕还有其他未落网的凶犯,也让他向齐氏父子忏悔并好好反省自己。

林钰歌:“当年爸爸妈妈就告诉过你不要乱跑,你没有听爸爸妈妈的话,可是尧尧,我们怎么会害你呢?现在能不能听妈妈的,回去好好待着?”

相似的琥珀眸色,一个哀伤,一个沉默,路骁掐掐指尖,以疼痛驱散易感期的混乱,认真抬头:“然后呢?妈妈你的打算是什么?”

“换掉我的一切联系方式,给我转学,送我出国,等五六年后让我和一个你喜欢的omega订婚,这些就是听话?”他苦涩笑笑,“就算我一点都不愿意?”

“尧尧!”林钰歌提高了声量,苦口婆心道,“你知道你和一个alpha在一起将来要面对什么吗?他安抚不了你的易感期,还和你的信息素相互排斥,你们一辈子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不仅如此,有朝一日他如果遇上和自己高匹配度的omega ,甚至有可能直接抛下你!我承认席同学很好,但他不适合你,你们都不成熟,都被一时的刺激冲昏了脑袋,妈妈不想看到你将来受伤后悔的样子……”

额角越来越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恶心反胃,路骁急喘两声,险些在嘴里尝到鲜血滋味。

“那您拿走我的抑制剂,也是担心我现在受伤?!”

唇角微抿,林钰歌移目避开那宛若受伤小兽般的哀恸目光:“尧尧,你现在回去,妈妈保证一切都会变好。”

嗤笑一声,路骁只摇头抹去淌入眼中的热汗。

“现在回去,事情只会完全超出控制。”

说罢咬牙朝那些保镖冲了上去!

这群保镖显然是林钰歌雇来的专业团队,配合默契,身手不凡,正常状态下,路骁不难从中突围,可现在易感期来临在即,方才注射的抑制剂也极大降低了反应能力,勉强对了几招就被一哄而上制住了手脚,颈侧一痛,困倦来袭。

黑暗完全笼罩双眼之前,他愣愣看着端坐前方的林钰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据某个没有科学依据的统计调查,人在最脆弱的时刻,呼唤最多的词语是代表着安全与归属的“母亲”和“回家”。

可他明明还未完全陷入昏迷,张了张嘴,却又把递至嘴边的称呼咽回血肉,直至彻底倒下,再也没能叫出那声“妈妈”。

保镖将被麻醉的路骁扶进车内,林钰歌失神良久,热汗从少年额头沁出,她想拿手帕替他擦擦,低头才发现怀中手包都被自己用力揉皱。

前排开车的beta特助叹息一声:“夫人,您这样做,是否不太妥当?如果只是小孩子家家被冲昏头脑,感情淡了自然也就醒了,您强行插手,还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分开——”

“他不会自己清醒的,”林钰歌擦净路骁额角汗水,长发遮掩了大半面容,谁也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他从小就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不管对的错的,认定了就绝不悔改……”

好比当年路云琛让他跪在齐宙灵前磕头认错,才六岁大的孩子被按弯了膝盖,眼泪滚满脸颊也不愿低头说一句“齐叔叔我错了”,最后还是两边的路氏元老们看不下去,一边劝着“孩子才这么小,能懂什么事”,一边拦住了路云琛欲要落下的巴掌。

林钰歌远远望着,彼时她就明白路骁有种宁折不弯的狠劲,如无意外,绝不可能放手自己认定的“喜欢”。

而另一边那个叫“席昭”的孩子……

深邃黑眸浮现脑海,森冷涌上林钰歌的后背,纵然只接触过几次,她也深深明白,对方身上同样拥有远超年龄的认真。

她知道路骁和席昭待在一起很开心,纯粹的笑容,明亮的眼神,甚至连脾气都愿意为此收敛,也成长许多许多……

可是,林钰歌兀地抬起头来,冷冷打断beta特助还试图努力的劝说。

“梁特助,做好你分内的工作。”

那一眼,强势凌厉,半点不似一个柔弱温和的omega ,目光重新落到路骁身上,一半冷漠入骨,一半偏执疯狂。

“我怎么会对他不好呢?他是我的孩子啊……”

也只能是我的孩子。

车辆终于开走。

一栋不在路氏名下的私人别墅里,齐朗清早已等候多时,起身迎接上去,露出屋内略显忐忑的omega。

林钰歌也恢复微笑,又是那个优雅得体的路氏女主人,她看着对她拘谨恭敬的omega ,心头喜爱至极。

一种对合意宠物的喜爱。

“来,小桉,阿姨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含笑问着,“你是不是喜欢我家尧尧?”

omega羞涩点了点头。

78%的匹配度,这才是真正的……林钰歌唇边弧度愈发深了几分。

“天作之合”。

……

……

几步之遥,方时桉望着双目紧闭的棕发少年,林钰歌的话还响在耳边。

“小桉,你们还小,阿姨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一个临时标记就够了……”

“尧尧是很有责任心的孩子,只要有了临时标记,他绝不会弃你不顾,之后我会安排你们订婚……”

“呵呵,有什么不好呢?”年长优雅的贵妇人,和他同样性别的omega温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信息素的匹配度很高,命中注定会被彼此吸引的。”

命中注定。

方时桉想,没错,就是“命中注定”,如果不是命运的安排,他被围困影厅时,为什么会是路同学救他出来?多么浪漫又宿命的开场剧本啊,可为何之后一切都脱离了预想的方向?

眼前无可避免地幻视出另一张脸,那个自他转入里斯克林后就风光无限的名字——

席昭。

仅仅想到这两个字眼,“惧怕”的心情就令心脏颤栗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但凡听到和席昭有关的消息,方时桉都会产生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仿佛这一切本不该如此。

在考试中大放异彩,被学生会学长委以重任,让里斯克林的学生簇拥热议……完成这一切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咳咳咳……”

沉重急咳将omega从晃神中唤醒,还没来及露出自己的标准笑容,琥珀眼瞳便戾气浓重地盯了过来。

“咳咳,方时桉?”忍着头昏脑胀,路骁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是我,路同学,你好像有点发烧,先别起——”

“站住!”厉声喝住omega企图靠近搀扶的动作,路骁晃晃脑袋,勉强压住易感期的潮热,“出去,别靠近我!”

室内气氛骤然凝固。

方时桉看着眼前的棕发少年。

诚然路骁在学校里名声糟糕,但谁也不能否认,这是一个令人着迷的alpha ,恣意,张扬,像一团火焰灼烧着世人目光,哪怕此刻神色危险,几乎幻视一只焦躁不安的凶兽,可那凝着寒芒的利爪,本也代表了一种强大。

“路同学,”方时桉果真没有靠近,在离路骁不远的书桌旁坐下,“你喜欢席昭同学对么?”

路骁眉心微蹙,却没有丝毫犹豫:“对。”

“因为席昭同学很优秀?”

提起熟悉的名字,棕发少年表情瞬间柔软下来,就连正在煎熬的易感期好像都没那么痛苦了,但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认真反问:“这个世界上又不止一个优秀的人,难道每一个我都要喜欢?”

“优秀”的确是席昭耀眼夺目的原因之一,由此可以引申许多情感,崇拜,向往,钦佩……

可路骁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明白,他能找出无数个喜欢席昭的理由,也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

是占有,是心疼,是唯一。

是我故事里的唯一主角。

“他很好很好,因为他是席昭。”

“我喜欢他,也只因为他是席昭。”

房间又一次安静下来。

猝不及防地,一缕甜香飘过鼻尖。

路骁瞳孔骤凝。

“路同学,”卸下以往所有柔弱无助,omega脸上是从未真切显露过的狂热与势在必得,“或许你也可以试试喜欢我,说不准,我会比他更加适合!”

什么虚无缥缈的感觉?

什么玄之又玄的喜欢?

alpha和omega的天然契合才是基因为他们系上的锁链,命运早在出生之时就用信息素为世人牵好了红线,谁又能抗拒天性本能的吸引? !

方时桉紧紧盯着少年逐渐摇晃的身体,嘴角随着少年的靠近越发上扬。

对!就是这样!像朝他坚定奔去那样向我走来!

方时桉当然知道路骁喜欢席昭,他不知在角落窥见了多少次黑发少年稍稍弯起眉眼,棕发少年就义无反顾奔去对方身边,收敛性情,极尽柔软。

看着看着,方时桉都分不清自己到底在看谁了,他喜欢路骁?不知道,也不重要。

他嫉妒席昭?

他嫉妒……

指尖被掐得生疼,心里那团黑色火焰蓦地高涨万丈,方时桉对着火光愤怒嘶吼尖啸。

不!他怎么可能嫉妒席昭? !

这一切本来都该是他的!本来就是他的! !

看啊!一切都要回归正轨了,一切都要走上正确的方向了!方时桉朝前伸出手来。

“路——”

他的嗓音断在喉中。

琥珀眼瞳泛出猩红,有混乱痛苦,却无多少被信息素影响的失控,锋利针头抵上omega的颈侧——刚才注射完的针剂——路骁声线沉沉,凝着窒息的嗜血疯狂。

“让他们过来开门。”

难熬吗?当然难熬。

omeg息素迎面扑来的那一刻,两颗尖利犬齿都开始作痒生长,兽类本能在血液里复苏,叫嚣着撕咬、猎杀、屠戮——唯独没有情欲。

因为那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味道,不是令他疼痛,又令他沉溺的苦涩薄荷。

路骁想,义命分立。

基因、性别、信息素、匹配度……这一切或许是我们无法更改的“命”,痛苦又荒诞的命运,可在这些东西之外,喜欢谁,选择谁,走向谁,却是我们可以自己掌控的“义”。

毕竟席昭说过,人或许无法改“命”,却能将“义”尽到极致。

“不可能……”方时桉失神喃喃着,“不是这样的,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

他甚至想要加大信息素的释放。

路骁眼底戾意更重,龙舌兰酒暴怒咆哮着为自己的主人驱散身侧的空气,直至扎上omega脆弱的神经,那里面蕴含的排斥及厌恶才让方时桉清楚明白一个事实——

路骁不会被他的信息素吸引。

他如坠冰窟。

……

眼前omega好似被什么魇住,不停重复着“不是的”“不会的”,路骁耐心告罄,准备先去试试能不能靠自己把这里的门踹开。

“路同学!”方时桉尖叫着想要将他拦下,却又被龙舌兰酒毫不留情地威慑在原地,“你不能走!你应该喜欢我的!”

路骁只觉着这个人脑子有病。

“你必须要喜欢我!”

他开始找踹门的角度。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书里就是这么写的!不和我在一起你会死的!”

脚步一顿,路骁回头望来。

“你说什么?”

……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席昭当然知道,一本狗血无下限,癫狂永不停的古早校园ABO文。

但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本书吗?

或许真要存个疑惑。

可现在的问题是,席景臣,他在这个世界的生身父亲,一个原著连名字都未曾提及的人物,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想了想,席昭问:“《焚心逐爱》?”

席景臣了然一笑:“看来你得到的版本很是劲爆啊。”

“所以?”

席景臣定定看着他:“《致命天才》。”

席昭眉梢微挑,尔后捕捉到alpha感慨万千的声音。

“欢迎回来,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第127章

席景臣, 南方军区最年轻的高级军官,幼年遭国际雇佣兵绑架,十二岁同军区里应外合荡平魔窟, 十四岁进入“尖刀小队”,十六岁单独执行任务, 十八岁以雷霆击碎黑暗……

在他还没用上黑白头像和纸钱花圈前,军区经常拿他举例鞭策新兵蛋子,席景臣嘴上说着“过奖过奖”“不是不是”,心里想着这算什么?哥们就是彪悍的化身,满级王者上小号虐菜,还不分分钟把你们这群青铜迷成胎盘。

“三年又三年,”席景臣忧伤拭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不瞒你说,你爹地上辈子差点就从警方卧底干成黑/帮老大了。”

所以颠覆个雇佣兵团伙还不是洒洒水啦。

席昭:……

倒也不算意外, 他自己不就是个大佬重回新手村的绝佳例子吗?

据席景臣所言,他前世是一名缉毒特警,在进行卧底任务时,因传递重要证据意外暴露了警察身份。

“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反正我也是从孤儿院里走出来的, 无牵无挂, 最后能阴那帮孙子一把,一辈子也活够本了。”席景臣笑笑。

结果子弹穿过眉心,他都准备好去地府和自己的同事们搓麻将了,眼睛一睁一闭,好家伙,变成一个细胳膊细腿,被拐来打黑工的可怜小煤球。

这能忍?多年卧底生涯,席·前警官·景臣多了几分邪性,很快就在雇佣兵老巢里混得如鱼得水,最后满面笑容地,毫不犹豫地联系上了正义的铁拳——哥们如今虽然看着不太像个好人,但一颗红心还在高唱社会主义,纯纯铁血红色战士好吗?

几年以来,席景臣已经完全熟悉这个拥有六种性别的ABO世界,也只把自己的情况当作普通重生,练兵工作为主,摸鱼装X调剂,直至军区派遣他卧底进新gift的核心研究基地。

“那天你美丽动人的娘亲给了你取了名字,”席景臣对着席昭叹气,“我才终于知道这贼老天给我干哪儿来了。”

——“大老板,万一这孩子好运真的生了下来,你打算给他取什么名字?”

——“……昭。”

——“昭?”

——“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霎那间,脑海中的迷雾被风尽数吹散,ABO世界、性别实验、特殊药剂……

席昭。

他蓦然想起自己穿越之初莫名出现脑中的一本烂尾小说。

小说名叫《致命天才》,开头从一个老刑警的回忆视角出发,讲述了一桩惊天动地的案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市面上出现了一种名为GZ1的特殊药剂,这种药剂可以无差别引起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混乱,简直像把AO两性打回了毫无理智的野兽时期,稽查司联手军区成立专案调查组,却始终被幕后黑手玩弄于鼓掌之间。

引起AO失控的GZ1,燃烧beta潜力让其短暂拥有和alpha同等实力的GZ2,据说可以预测分化性别GZ3……每一种药剂的问世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专案组焦头烂额,调查却毫无进展,就在这时,帝都医科大学终于解析出了GZ1的药物成分,专案组立刻上门请求合作……

【时至今日,我依旧记得与教授相见的第一面,眼前明明是张极为年轻的脸,深邃黑眸却显着远超年龄的成熟。

——二十四岁就被医大聘为特级教授的顶级天才。

我来得太急,教授还在给学生们上课,他放下手中的白色粉笔,淡声吩咐了句“自习”,午后日光下微微透明的黑发随风摇动,自上而下打量过来,长睫于脸侧滑过一道浅灰的影子。

“请随我来。”他平静点头。

从警二十多年,我审问过无数嫌疑罪犯,却是第一次生出“看不透”的危险迷雾感。 】

“这部小说所有主要角色正文里都没出现过名字,儿砸,”席景臣抬抬下巴,“你不如猜猜这个教授是谁,又会是什么身份?”

席昭:“按常规发展,他应该属于主角团成员,后续也许还会揭秘身世隐情,最终一同侦破真相寻得正义,”黑眸仿佛能够望见另一个平行时空的画面,“不过,听您这么说,后面一定会是个大反转。”

席景臣打了个响指。

“他就是真凶。”

并非剧透,而是从“教授”登场开始,故事就变成了双线并行,小说直接突脸把“凶手”怼到了眼前,后面“教授”就一边淡定误导整个专案组,一边继续搞自己的药物研究,从始至终占据智商高地,完全想不到稽查司要怎么去赢。

逻辑严丝合缝,剧情跌宕起伏,席景臣正看得带劲,然后这小说就华丽丽地烂尾了。

可能作者也想不到该怎么战胜这个“反派”,所以选了一个弹幕最多的写法——“教授”自曝了。

后期“教授”的研究已经进展到了“性别分化”,只差一步他就能成功操控ABO六性的分化方向,说一句“人类大魔王”也丝毫不显过分,然而就在整个实验室都翘首以待教授的研究成果时,他却于窗前枯站一夜,反手把整个实验室给扬了。

等稽查司依照举报来到核心研究基地,只看到一众走火入魔、被关起来的非法研究员,以及档案库里悉数销毁、渣渣都不剩一点的药剂研究资料。

【……“胜利”的果实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入我们手中,可每个人脸上都是茫然与不解,谁也不知道教授去了哪里,他好似一颗璀璨的流星,以其耀眼的光芒吸引了所有目光,却又发现人间太过无趣,于是转身消失在了茫茫夜空。 】

尔后一章番外简略带过了教授的身世,然而席景臣已经被这个结局气得直翻白眼,坚定认为这就是在给“教授” bug一样的人设找补,番外说教授是这个实验室早期实验唯一存活的实验体,但一直处于高功能自闭状态,彼时实验室行踪泄漏,不得不派出两个研究员伪装成夫妻带着实验体大隐于世,一边对实验体进行更多研究,一边让其谨慎接触人群企图唤醒更多意识。

十七岁那年,实验体意外接触实验室投放市场的低配药剂,意识苏醒被实验室接回,逐渐走上日后“教授”的高智商犯罪之路。

席景臣一直没理解这本小说出现自己脑海的原因,直至彼时新gift的核心研究基地,被当成实验母体的“美人大老板”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取下一个饱含祝愿的名字,他才恍然醒悟,原来自己就是日后那位绝对主角、终极boss早早去世的悲催老爹。

按《致命天才》里的发展,孩子出生之时,他这个便宜爹就会因为反抗死在研究基地,估计还引发了什么意外才导致那个孩子意识陷入混沌,几十年后基地毁灭,“教授”才从遗留日志中查明自己的身世。

“但我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老婆孩子都有了,哪能那么轻易去死呢?”席景臣笑眯眯地,“当然要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果不其然,正式突围那天基地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确认人质都被救出,席景臣不顾“撤退”的命令只身闯入中心区域,以重伤为代价抢回了那个一出生就被迫离开父母,被当作实验体的孩子。

违规操作、违抗军令甚至有辱军纪“强迫”受害人质,也正因此才出现宋礼秋眼中他“浴血回到军区”“被判处严重处分”的场景。

之后便是席景臣开头向席昭解释的一切了。

“教授”在《致命天才》中出场已是二十四岁,他是如何掌控实验室,新gift背后究竟还有哪些“大鱼”……小说统统没有提及,席景臣只能潜入暗中自己调查。

席景臣:“至于我为什么不奇怪你的性格转变,这点其实不难推断。”

正如席昭不意外席景臣的二次重生,席景臣也通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大胆猜测——

“你所谓的混沌时期,其实是意识跨越至了我原来生活的世界。”

低缓尾音没入空气, alpha话锋一转,突然老不着调地问:“怎么样?这么说是不是显得你爹地智商很高!”

冷酷无视那期待赞美的眼神,席昭真不想承认自己身上有这家伙一半基因。

“应该不止猜测吧,”他敏锐问道,“你没有解释,既然你得到的那本小说不曾提及主要人物的姓名,你又怎么确认里面的教授和未来的我是同一个人?”

见对面这不正经的大人又露出贱嗖嗖的笑容,此君装成宿管大爷在里斯克林当扫地僧的画面顿时掠过眼前,席昭倏然一怔。

“教授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哪?”

席景臣含笑看着他:“一艘豪华轮船的海上盛宴。”

话音刚落,咸涩海风似乎真的飘过鼻尖,缓缓地,他也勾起唇角,眸底浮现这次交谈以来最为真切的一分轻柔。

“原来如此。”

席昭想,所有信息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如果将席景臣插手之前的时间线称之为“ a” ,那么《致命天才》和《焚心逐爱》其实就是a时间线上,同一个世界里的 不同视角不同阶段。

眼前蓦然浮现他书写公式的巨大黑板,一个个关键时间节点都被工整罗列上去。

从这一切的源头开始,亦是潘多拉魔盒的开启。

25年前,第一代旧Gift成立,因研究议题过激于五年后封禁覆灭,其创始人林凌留下的“研究遗产”遭遇多方势力争抢,第二代新gift继续非法实验。

18年前,军方组织特勤小队潜入新gift研究基地,《致命天才》中的“教授”一年后诞生于此,因父母死亡引发的混乱而陷入混沌状态。

又十七年,《焚心逐爱》的帷幕拉开,“炮灰”在学校器材室中得罪“反派”,随后匆匆下线直至消失,这并不是因为这本小说狗血无逻辑,直接把这个小角色砍掉了,而是遭实验室低配药剂刺激,“炮灰”意识苏醒,“教授”回到了《致命天才》的舞台。

7年后,“教授”二十四岁,他继承了林凌的遗产,成为了比林凌还要恐怖的存在,《致命天才》的主线也正式开始。稽查司此时疲于和为“教授”掌控的第三代gift ,即GZ实验室周旋,精力分散,无暇顾及《焚心逐爱》那边已经升级为“天凉王破”的霸总狗血,这才出现原著中种种法外狂徒的“智熄”操作。

很早以前席昭就明白,真实完整的世界拥有更多细节,人与人每一点交集都会引出一条细小丝线,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丝线交织缠绕在一起,不同的眼睛去看不同的片段,便会形成不同的故事。

席景臣那句“唯一的主角”一半是调侃,一半是他的确带来了这条时间线上最大的变数——那个本该被非法实验绊住一生的孩子。

尽管席昭因信息素爆发依旧如《致命天才》中一样五岁时穿越至另一个世界,但是,这个过程被整整推迟了五年,并且那些隐藏暗中“大鱼”依旧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细微变动使得a时间线发生了巨大改变,自他诞生的那一刻起,一条截然不同的b时间线已经徐徐展开。

“不过话说回来,儿砸,你那个版本的名字一听就很带感啊,我这个是无cp大男主悬疑文,你那个讲什么的?”席景臣满脸写着“看戏”。

呵呵,古早狗血校园文。

席昭垂眸瞥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你说完了吗?”

路骁平静听完方时桉口中的故事。

似是没想到他半点都不激动,方时桉一时也有些发怔。

路骁:“你说这个世界是一本爱情小说,我和你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我很喜欢你,并且会因你的拒绝而死亡?”

“是的,路同学,但我现在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方时桉急切看来,“只要你和我在一起!alpha和omega才是天生——”

“可是方同学,”琥珀眼瞳不为所动,“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喜欢谁吧?”

“在你的故事里,我最后也许真的死了,但绝不会是你口中的原因。”

被拒绝就活不下去?不,路骁想,他绝对只会在绝望一点点累积,直至临界压垮灵魂,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已经毫无留恋的世界。

说着缓慢又坚定地拉开距离。

而云鼎庄园中,听过席昭对那本《焚心逐爱》的简单介绍,席景臣也和方时桉一样陷入难以言说的震撼。

强取豪夺、契约情人、追妻火葬场……他儿子究竟是怎么从这些挑战三观的情节里找到正经线索,还能进一步推导真相?

“呃,小路知道,他是那个故事里的主角之一吗?”席景臣小心问道。

“这个世界是本小说。”

席昭莞尔一笑。

“我早就告诉他了/他早就告诉我了。”

“我还以为,”路骁看着难以置信的方时桉,“你能说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席昭耳边是席景臣夸张大叫的“哇塞”:“他很聪明,在我开口之前其实已经猜中了七成。”

“十七”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过去,相识之初席昭仿佛能预知未来的掌控……小路同学又没少看什么“异世界动漫”,对“穿书”这种事情接受度相当良好,那天走廊上的坦白局,他俩除了回忆一番小学毕业典礼上的“二次初见”,席昭还额外给出了不少信息。

只不过,想起《焚心逐爱》里“反派”最后的结局,他没有说得太过明确,较为委婉地暗示了“一个爱情故事”,而现在,缄口缺失的部分,路骁也从方时桉口中知晓了。

席景臣实在好奇:“那你们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我为什么要在意这种根本没有发生的东西?”路骁反问到。

即便真有什么“平行时空”,自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这一切也已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当下才是最该好好把握的。

路骁:“如果连坚定选择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轻而易举就被动摇改变了,方同学,你不觉得,这种喜欢非常廉价吗?”

“不由自己掌握自己的未来,反而要顺从一本所谓的命运之书——”

席昭淡淡道:

“多可笑的一件事情啊。”

……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路骁在心里估算,“他们也该过来开门了。”

棕发少年狠戾一笑,尖利犬齿被灯光照出森森寒芒。

“我可不能被困在这里。”

第128章

林钰歌了解自己的儿子,路骁也了解自己的母亲。

准备踹门的那一刻他就想通了,这样逃不出去,林钰歌既然能把他关到这里,不可能没有准备,闹出太大的动静只会给他们一种“仍在挣扎”的信号,不如先让头脑冷静下来,方时桉尚且意外他不会因信息素失控,等时间差不多了,外面的人肯定会认为是“临时标记”结束了。

果不其然,听方时桉胡扯完所谓的“原定故事” ,大门锁芯“咔嗒”一声很快显出一道缝隙。

喧嚣涌入,路骁抹去额头汗水,眼神骤然沉了下去。

准备……

砰——!

大门开启的一瞬间,快凝成实质的信息素呼啸而出,龙舌兰酒以其狂躁嚣张的特质挤满了整个空间,站在最前方的beta保镖下意识抬起手臂护住脑袋,下一秒屋内的桌子被人狠狠踹了出来!

混乱喊叫突破撞击的巨大声响,人群摩西分海般朝旁分出两列,眼睁睁地看着那张桌子在走廊中央炸成一堆碎片。

被牢牢护在后方的林钰歌只见一道敏捷的影子从房间跃出,下意识就要让人将其拦下,可烟尘散尽,所有命令却都凝成喉中一声惊恐至极的“尧尧”!

疯起来的顶级alpha有多恐怖?

网络曾经火过一条像极了段子的新闻,一名警官将一名易感期的alpha通缉犯追入建筑工地,该名alpha直接发疯拆掉了好几栋废楼,省下开发商一半拆除费用,很多被撒旦纹身上的网友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议让监狱里犯事的alpha易感期集体去工地改造,资本家听了都要直呼“魔鬼”。

玩笑归玩笑,可直面一个气息恐怖的alpha ,没有雇主命令,在场的专业保镖们谁也不敢妄动。

遥遥对峙,棕发少年喘着粗气,一手掐住那个生死不明的omega ,一手将针剂抵在对方颈侧,像极了猎杀完成的野兽,正意犹未尽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猩红覆盖琥珀,路骁凶狠巡视过一群脸色难看的保镖:“别过来……”

隔着人群,目光最终还是对上了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眸,他忽然侧首,低低一笑。

“妈妈,你也不想有一个成了杀人犯的儿子吧?”

“尧尧!”林钰歌也慌了心神,“别做傻事!妈妈只想为你好!别让妈妈伤心好吗?”

为了我好……

咽下一点已经快尝不出味道的苦涩,毫无预兆地,路骁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妈妈,你为什么要和爸爸结婚?”

林钰歌表情愣怔在原地。

“因为你喜欢爸爸,想和他永远在一起,”路骁自嘲笑笑,“所以妈妈,你可以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

沉默拉锯着时间,琥珀眼瞳闪过决绝。

“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我喜欢的人?”

针筒在尖叫声中狠狠刺入omega的脖颈!

“住手!!!”顾不得少年离去的背影,林钰歌踉跄奔向被保镖接住的方时桉,堪称粗暴地捂上对方的——

方时桉不停呛咳,颈侧光洁哪有什么致命伤口,再看一旁掉落地面的针管,尖锐针头早就被人拔掉了。

虚脱袭上神经,林钰歌险些没站稳脚步。

这是……路骁的计策……

电光火石间,林钰歌想通了一切。

易感期对路骁不可能没有影响,遑论他早上还打了一针抑制,如今绝对是强弩之末,刚刚闹出的恐怖动静也不过虚张声势,为的就是不让别人靠近摸清他的情况,紧接着少年又光明正大上演了一出“狂徒”戏码,看看结果吧,所有人都被“遇害”的omega引走了注意,路骁成功从这里跑了出去。

曾经一味冲动的小狼崽子也学会了冷静筹谋,这究竟是受谁的影响……

林钰歌攥紧了手掌。

“夫人,我们还要追吗?”保镖队长问。

良久良久,紧绷的声音才从牙关溢出。

“追……”林钰歌连优雅仪态都快维持不住,“把他给我带回来……”

……

比起清河街那种错综复杂的小道,现代别墅的布局都有相似之处,即便路骁从没来过这里,勉强也能摸清方向。

谨慎避开看守保镖,他贴着墙面小心前进,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在脑海回放,动荡结束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人一旦失去冷静就难以正常思考。”

这是某天他和席昭看完一部智斗动漫的闲聊,他感慨主角心态真是强大,明明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光靠使诈就让凶手自爆,显得那些反派智商好低。

席昭却摇头说不是他们突然降智,只是人在慌乱的时往往会忽略更多细节,主角正是精准利用了这种心理。

莫名其妙地,路骁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问,那你会有失去冷静的时候吗?

黑眸含笑看了他片刻,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也许呢。

席昭悠悠叹到。

……

零碎画面自眼前流过,路骁知道,这是抑制剂效力消退的前兆,他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或者注射第二针抑制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真狼狈呀,阿尧。”

渗着恶意的声音自身后刺来,路骁警惕回头,齐朗清颇为惬意地打量过他眉目间的狠戾。

“是不是感觉很伤心?被自己的母亲像对待野兽一样关进笼子,我们阿尧不会又像小时候那样难过到哭鼻子吧?”

路骁懒得理会这个烂人,凝神寻找着出口的方向,齐朗清却丝毫没有停下口中的讽刺。

“你很不理解对吧?为什么路叔林姨从来就不好好听你说话?为什么总是忽略你的想法?” alpha眼神怨毒,“因为从你十年前害死我父亲的那一刻起,你在他们眼中,就只是一个会闯祸的麻烦精了!”

路骁转身欲走。

“你要去找你那位席昭同学?他真的能忍受你的脾气还有身边无止境的麻烦?我也见过他几次,你知道我看出什么了吗?他那种性格要的绝不是什么恋人,而是一条乖顺听话的——”

未尽之语被腹部一记重拳狠狠砸了回去,路骁揪住齐朗清的头发,眉眼半阖,压迫浓重。

“齐朗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了,不被我揍两拳你就浑身不舒坦啊?”

齐朗清恨声“嗬嗬”着:“呵呵,我猜中了对不对?他喜欢怎么玩?扇过你巴掌,还是让你呃——!”

砸歪鼻梁,路骁颇为厌恶地“噫”了一声,低头看看拳头,接触过烂人的脸皮自己好像都沾了几分晦气。

“你算老几?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用得着你瞎瘠薄评价?”

丢开被揍得眼冒金星的alpha ,路骁起身拍拍手掌灰尘,离去之际忽又停住脚步,临高望来,嗓音冷凝:“齐朗清,不管你信不信,我早就不欠你什么了。”

齐朗清咳嗽的动作都为之一停。

逆着室内明亮的灯光,棕发少年歪头扬唇,笑得肆意又嚣张。

“再说了,小爷我就喜欢他叫我小狗,你是不是嫉妒啊?”

——你当什么垃圾都配当我家大魔王的小狗吗?

留下一个恶趣味满满的中指和有气没地出的alpha ,路骁疾步向别墅出口奔去,舔舔嘴唇,内心叉腰大笑。

好毒好毒!才学到大魔王半分功力就这么毒了,他跟席昭再多处两年,一定也能学会一句话就把别人气死的绝世神功( ≧▽≦ ) !

一只只路小骁都手拉着手转起了圈圈。

好开心好开心!

路骁无声嗤笑,他又不是傻子,自己对痛感的诡异沉迷,和席昭偶尔流露出来的几分鬼畜性格,他们彼此是最清楚不过了。

不算世俗意义上的正常,就一起当两个游走在边界的怪胎好了,他们自己都还没享受过瘾,要什么外人妖怪来高高在上审判一句“真不正常”。

小狗咋啦?

琥珀眼眸装着极少在席昭面前展露的惊心强势和极度占有。

像被淋湿的小狗一样湿漉可怜,那双超脱俗尘的眼眸便会一直看着他。

从责任,到怜爱,到专属。

他敢断言席昭最初对他的在意是源于“征服欲”,可那又如何?征服与臣服从来都一起共舞,他这点“心思”“把戏”,席昭又怎么可能不察觉知晓?

对不喜欢你的人装可怜叫“绿茶”,对喜欢的人,摇动尾巴,纯属撒娇。

……

终于跑出别墅大门,路骁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便见一道熟悉身影站在院中,刚想凶狠呲牙,等候多时的beta特助叹了口气。

“少爷,我送你离开。”

路骁满脸狐疑,直到特助真的开车远离别墅,紧绷的神经才堪堪获得喘息。

“咳咳,谢谢……”

从后视镜里望见少年不太自在的神情,面瘫beta嘴角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梁叔叔,你为什么要帮我啊?”路骁问。

那天和席昭的交谈又依稀响在beta耳边。

——“梁先生,让他难过,让他愧疚,会给你们一种完全掌控的优越感吗?”

——“那不是什么权威的体现,说的难听一点,那叫精神虐待。”

特助想,好厉害的小同学,说了那番话,还要他怎么对路骁的困境无动于衷?

“我怕你家席同学找我麻烦。”

“不会啦!”路骁闻声得意嘿嘿,“他很讲道理,脾气也很好啦!”

——叔叔啊,他才不是什么坏小子呢,他真的很好很好,哎呀我不管嘛,我就想嫁给他嘛!

梁特助:……

小野猪又兴高采烈地送进了黑色大丽花的口中,哦,还主动把自己洗了个白白嫩嫩。

特助面无表情地吐槽,啊,僵尸吃了都要大骂好毒的恋爱脑。

“药箱里有抑制剂,应该还没过期。”特助提醒。

为了不引起林钰歌怀疑, beta开的是庄园备用车辆,一般都会备好急用药品。

路骁果然找到一排药剂,易感期的潮热再度袭来,连忙给自己注射进血管。

见他痛苦咬唇,特助皱眉:“少爷,你这种情况真的还要去桐花别苑吗?席同学也是alpha,不会被一起影响到失控?”

路骁只虚弱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又不是没在易感期的时候和他待在一——”

嘭!嘭嘭!

骤然揪住胸口,心脏仿佛膨胀到要破出胸膛。

“少爷!”

热汗淌入眼眶,路骁看看beta不似作伪的慌乱,又看看使用完毕的抑制剂……

齐朗清……棕发少年恶狠狠地捂住额角。

小爷下回一定撕了你!

“停车!放我下去!快!!”

车辆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引擎还未完全熄灭,敏捷身影便急促冲出车外,一手撑住栏杆从上方跃了过去。

瞧着几个呼吸就彻底消失在国道林区里的倔强背影,商界游刃有余的特助也无力靠上车门。

默自沉寂, beta慢慢拨通了一个号码。

“林老董事长……对,我是小梁……”

不忍掠过眼底。

“夫人她……对小少爷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通话结束,心口巨石依旧没有消失,紧紧捏着手机, beta刚想追进林区——

呲啦。

是另一辆车子停下的声音。

……

*

“诶,儿砸,你跟爹地掏掏心窝子呗,听了这么热血的故事,有没有想当灭世大魔王?”

云鼎庄园中,席景臣双手背在脑后,换了个更没骨头的坐姿。

不接试探,席昭淡定反问到:“您既然知道我将来有极大概率成为令人民警察头疼的医学狂人,为什么当初要豁出半条命来救我?将罪恶遏制在萌芽阶段,操作起来不是更加轻松。”

“啧啧啧,凶残,真凶残。”

席昭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前的心境,接连失去了与自己有关联的人,他看似毫无异样,依旧是外人眼中前途无量的“天才”,其实只有自己清楚,那点细微的厌世疲怠早就扎根在灵魂深处。

但他一直控制得很好,也不认为自己会走向极端。

席景臣没有插手的时间线上,这种状态如果又一直延续了五年,彼时再回到这个世界,说不准他真会因为无聊,权衡安危利弊后顺势研究起林凌未完成的实验,毕竟那会他面对是异教徒般狂热的第三代gift ,而不是准备和一群小学鸡竞争月考……

席昭默了默,这叫什么?高考拯救世界?

代入自己,《致命天才》中“教授”最后的举动似乎也能理解,他那时绝对清楚自己的研究会取得成功——

然后就没什么意思了。

“教授”对那个世界没有半分归属,好心不把它闹得更乱,难说不是嫌弃太过麻烦。

“这两本书能用的信息现在已经全部用完了,”席景臣笑笑,“没有你这个幸存实验体提供的数据,那边研究肯定没那么顺利,但GZ1的雏型药剂还是被他们弄出来了,儿砸,后面就是全新未知的故事了。”

“您今天约我出来,不就是认为我有把握找出他们么?”席昭凉凉问到。

席景臣摸了摸鼻子:“别把我们大人说的那么没用嘛……你爹地我还是查到不少东西的……”

眼下就只剩最核心的操盘者还没浮出水面,而屠鬼的越狱以及做出的袭击,让席景臣意识到对方或许已经察觉了席昭的身份,与其瞒着他这敏锐近妖的“青春版”魔王崽崽,不如全都说开讲明白,席昭更能做好防备。

欲要聊聊更细的东西,席昭摆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拿起手机,看清联系人后黑眸闪过一丝疑惑。

“喂?”

席景臣蓦然生出不妙的预感,下一瞬,预感成真。

对面的黑发少年表情一沉,连道别都忘了就要冲出门去,但脚步一顿,很快又把目光定在他的身上。

“用最快的方式送我去贺家。”

意识到少年语气中的认真,席景臣张了张嘴,起身之际,那些轻浮散漫已经全部消失。

“走。”

一辆车牌连号的军用黑车自云鼎庄园开出,如利剑般直奔城市另一端的贺家。

赫利舍兰家。

第129章

赫利舍兰在枫市自然也有私人庄园,席景臣很快安排好了一切,车辆踩着最高限速一路飞奔,道旁景物匆匆流过,后座的黑发少年眉头仍旧未见舒展。

电话是贺子铮打来的,急吼吼地告诉席昭他家二叔救下了易感期失控的路骁,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饶是席昭也反应了片刻。

车辆开入贺家庄园的范围, 早有吩咐的管家立刻迎上准备接人进去,车门打开,他走出几步才发现席景臣也跟了过来。

重新伪装好的席景臣苍白笑笑,又找回了“张叔”的病弱人设:“我也很担心小路,说不准有能帮忙的地方。”

不再多问,席昭继续由管家领路,心里装着事,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alpha望向贺家别墅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

“席昭。”

回了家的贺大少要比在学校时收敛不少,狂傲墨镜摘了,霸总台词没了,眉眼间也含着些担忧。

席昭点头打过招呼, 视线落在一旁曾有几面之缘的长发alpha身上。

“贺先生。”

这位赫利舍兰的话事人掌心微蜷,又是那种令席昭感到过分珍重的眼神,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带着一行人朝隔离室的方向走去。

“跟我来。”

据贺聿声所言,他今日有事外出,意外在路边发现神色焦急的梁特助,询问才知道路骁易感期爆发,为了不失控伤害他人独自一人躲进了国道旁的林区。

beta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 拨打急救电话也怕赶不上时间,贺聿声索性亲自下车找人,得益于成年alpha对未成年的压制,终于把神智混乱的棕发少年安全带了出来。

“把他带上车时我就给他打了抑制剂,效果似乎不是很好,按理说这种情况我该联系路先生和林夫人,”贺聿声微微一顿,打开了隔离室的防护门,“但他清醒和不清醒都是在喊你的名字,我就让铮仔联系席同学你了。”

有条件的家庭都会在家中修建隔离室,贺家别墅里的更是顶级,白炽光线挤满空间,隔着一堵厚厚的玻璃墙,只能看到一个极力蜷缩在角落的单薄身影,隔离室并不隔音,剧烈咳嗽和难耐干呕一声一声撞击着耳膜,像极了重伤幼兽濒死前的嘶吼。

指尖一痛,席昭下意识朝前走去,直至触及冰冷的玻璃,才发现自己脑中竟然产生了一瞬空白。

深深吸气,冷静重回身躯,他闭了闭眼睛:

“让我进去。”

“不行!”

贺聿声和席景臣同时出声阻止。

顾不得伪装异样,贺聿声示意席昭看看检测仪上的数据:“隔离室里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超过了警戒线,这种状态下他只会无差别攻击一切对他有威胁的活物,更不必说你也是alpha ,小——“ alpha顿了顿,“席同学,我知道你很担心路同学,但也不该拿自己的安全冒险,我已经联系了贺家的医疗团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席昭:“再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弄伤。”

贺聿声还想再劝,可黑眸定定望来,他瞬间忘记自己想说什么。

“爱恋”有时会蒙蔽人的理智,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但相对这双眼睛有年少的决绝,更有一股可怕的冷静——不是冲动,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仿佛一团被冰块包裹的火焰,燃烧也带着迫人的寒气。

“贺先生,”席昭眼眸微垂,“我不能丢下他。”

贺聿声像被什么狠狠击中。

沉默之中,原本也持反对意见的席景臣清清嗓子,上前打了个圆场:“咳咳,贺先生,我们小昭会这么说应该是有把握的,医疗团队不也快来了吗?你不用太过担心的。”

二比一完胜。

带着说不明的心绪,贺聿声输入隔离室的密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席景臣嘴上说着“不用担心”,临走前仍旧深深看了席昭一眼。

大门关闭,这方天地就只剩下两道呼吸。

宛若昨日情景颠倒,席昭想,那个时候,路骁站在他易感期的玻璃墙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人与人的相处也好似隔着看不见的玻璃,但这一次,有人毫不犹豫地推门走了进去。

……

“我不能丢下他”。

少年清冽的声音响在贺聿声耳边,如此相似的语气,如此相似的场景。

——“大老板,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的。”记忆中的人褪去了玩笑神色,将承诺说出口时,眼神专注得仿佛天地唯你一人。

遭变沦落至此,贺聿声比谁都清楚人心险恶,可鬼使神差地,他还是信了。

“吊桥效应”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都无暇去想,唯一确定的是这个人在这个地方等同于“安全”。

贺聿声不认为那是“爱”,那分明是一株畸形的、长在角落的花,雄狮的手脚被缚住,不得不变成菟丝攀附在逃离地狱的石柱上。

后来被实验室强行注射药物,难说那个留在对方肩头的牙印,没有带着几分对自己无力境遇的“破罐子破摔”。

但他还是相信的,信了那个人口中被实验室抱走孩子没能留下来,毁灭的火焰顿时挤满心脏,发誓一定要让这群混蛋血债血偿,更相信那个人把他交救援人员手中,转身说自己很快就回来找他。

然而命运总爱玩笑,昏迷之中他被赶来的大哥和三弟接回了Y国,在了解那个实验室的性质后,没有人敢想贺聿声都经历了什么,贺老爷子更当机立断封锁消息,绝不允许这段遭遇成为他人攻击赫利舍兰下任家主的把柄。

于是等他修养好身体,国内已是天翻地覆,实验室全盘覆灭,由于性质恶劣,相关资料被军方高度保密,贺聿声到最后一刻都不确定那个人究竟是军方卧底还是某个良心未泯的研究人员,也没有等到说要来找他的某某。

他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贺聿声在深夜怀疑自己,不,他给对方的那颗钻石上有赫利舍兰的家徽,那么多暗示,以那个人的才智,他不信对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还是说……只当露水情缘一场,别后各生欢喜?

那个晚上,贺家二爷信息素失控,炸碎了书房里所有的古董花瓶,尔后更疯了一样扩大赫利舍兰的生意,仿佛要把他们的家徽展示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

再然后,十二年前,特别行动,他在军方投资的渠道给了他一份牺牲名单,黑白照片下熟悉的名字逐渐模糊起来,天地都为之颠倒动荡。

人人都说赫利舍兰的老二最近疯了,疯狂打击一切非法实验室,商场相见更疯狗似地逮着谁就咬,直至几天几夜不曾合眼,贺老爷子一巴掌狠狠打偏他的脑袋,痛心质问到“你要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

父亲花白的头发,大哥担忧的眼神,三弟通红的眼眶,还有才五岁的小侄子一句怯生生的“二叔”……

贺聿声泪如雨下,哭出了此生所有无助和绝望,他抱着他的小侄子,嚎啕得像一个委屈的小孩——

他的小昭如果还活着,今年也该五岁了。

如果不是Y国政策改革,家族生意重心需要转移,贺聿声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片土地,如此便可假装心口空洞并不存在,假装终有一日,某个人会来找他,笑吟吟地说一句,“好久不见啊,大老板”。

直至今日他依旧不认为那是“爱”……

那不过是由执念演变而来,一道永不愈合的陈伤。

……

待客厅中,记忆的漩涡犹在翻涌,管家端上茶水,贺聿声这才回神家中还有一位“贵客”。

沙发对面,满脸病容的张九少爷姿态从容,唯有不时投向隔离室的目光暴露出一分担忧心绪,察觉到他的注视, beta扬起一个礼貌笑容,看着倒毫无异样。

贺聿声眸光微动。

上回里斯克林的元旦晚会他也见到了这位“张九少”,不过那时大半注意都放在席昭身上,自然没有过去攀谈,而今深思细想,以对方的身份,怎么会对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如此关注?

悄无声息打量过beta每一寸轮廓,血色淡薄的脸,虚浮无力的动作,短促不稳的呼吸……无一不在验证“缠绵病榻”的传闻。

不过……贺聿声侧着身体,微微支起了额头,长发如流水般自肩头滑落,冷不丁防摄来惊心一眼:

“席景臣。”

尾调在空中溅起经久不绝的回声,肃容端坐的人毫无反应,片刻后似乎才意识到贺聿声喊了一个陌生名字,茫然递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贺总?”

太自然了。

贺聿声指尖摩挲,起身亲自替人倒了杯热茶:“抱歉,刚刚想到了些陈年旧事。”见beta接过茶杯,他眼中笑意更盛,“说起来,这还是我同九少第一次正式会面,我家不成器的侄子和那两个孩子是同学,不想您也和他们关系匪浅。”

“贺总言 重了,”浅茗一口清茶,张九放下杯子,“我恰好住在小昭那孩子的附近,也算是看着——”

狠戾拳锋自脸侧擦过,战斗本能使他完美避开,倏然扭头:“贺——”

一双通红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耳垂——那枚镶有钻石的耳钉。

席景臣心头一沉,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下一瞬所有冷静都被打破,几乎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别哭啊!”

……

开门的瞬间,一道身影粗喘着奔袭过来,席昭一手制住砸向自己的拳头,脚尖向后抵上大门,轻轻一踹——

砰!

门缝合上,两样东西被随手丢至桌面,神智不清的人也被他一步一步压上隔离室的墙壁,棕发少年双目赤红,极力推拒着挣扎,喉中不时溢出两声愤怒低吼,席昭横挡的手臂却纹丝不动,手肘按在胸口,任他用力扯皱衣袖,无法挣脱,无处可逃。

绝对的力量压制。

房间里的龙舌兰酒浓得令人头晕,苦薄荷及时在身侧布在一道屏障,席昭垂眸看着呲牙凶狠的小狼崽子。

少年眉间积着戾气,琥珀双瞳找不到太多焦距,只一味紧盯前方,两颗尖利犬齿更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会咆哮着扑咬上来。

席昭想,倒是好久没见这副朝他张牙舞爪的桀骜模样了,但转念气息又沉了下去,能让路骁失控到这种地步,罪魁祸首是什么药剂,他根本不用去猜。

GZ1的雏形版本非普通抑制剂能解除,唯有靠alpha自己硬熬,但眼前路骁明显状态不佳,再这样失控说不准会弄出更严重的伤势,席昭只能另辟蹊径,看能否用另一种方式把alpha易感期的暴戾因子压制下去。

念头闪动间,身前的小狼崽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没法逃离禁锢,半是郁闷半是烦躁地咬上下唇,即将尝到鲜血前又被修长指尖捏住下颚,席昭拇指揉开那艳色的唇瓣,指腹摩挲着危险的犬齿。

眸光暗沉。

“说了不准咬自己。”

指纹被压出一个下凹的齿印,他贪婪的小狗教血肉的甘美气息吸引,喉头咕噜一声就要追着咬来,殊不知这是一个陷阱,双唇“嗷”地张开,路骁嘴里瞬间被堵进一个球型物体,舌头让其死死压住,晶亮涎水很快就在“呜呜”声里濡湿了脖颈。

——易感期alpha专用止咬器,通体呈黑色球状,顶上还刻了一个大大的“X”。

Stop。

禁止撕咬。

席昭好整以暇地将束缚带给人在脑后系好,拍拍脸颊,唇边勾起些似笑非笑的弧线。

“早就想让你改改这毛病了。”

接吻时咬他,挨罚时咬自己,揪揪耳朵问是小狗吗?还得意洋洋地摇着尾巴点头,屁股被揍肿了才肯哭大喊“我不咬了不敢了”。

下次不敢?

下次还敢(≧▽≦)!

席昭微微拉开距离,不容置疑地掐起路骁的下巴,望进少年眼底的倒影,看他颧骨烧起的粉红,像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灼灼艳艳地漫了一片,清风拂过,又抖落积攒了一夜的露水。

忽然地,他低头在那个“禁止标志”上亲了一下。

“真漂亮。”

笑意尤胜桃花。

路骁反应极大地哼出一声鼻音,眼睫都止不住地颤抖, alpha的攻击本能令他用力咬住嘴里的黑色口球,拳头不知羞恼还是愤怒地挥出,又被人单手扣住两只腕骨,轻而易举地压到了隔离室的床上。

掐住腰窝给人翻了个身变成趴伏的姿势,另一样带进室内的东西也终于发挥了用途。

狼崽子不安分的爪子被束缚带绑在身后,席昭膝盖压上那截劲瘦纤韧的腰,长臂一挥,破风声精准落上挣扎起伏的臀尖,隔离室中顿时炸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压抑喘声从止咬器的边缘溢出,他清楚感受到身下爆发力十足的肌肉绷了起来,透过衬衫勾出紧实的线块,路骁后颈涨得通红,呼吸又沉又重。

等人缓过这阵电流,席昭轻飘飘地问:“疼吗?”

“呜呜呜!”

嘴巴被堵的棕发少年当然给出不回答,眼眸烧出两簇火焰,凶悍至极地盯来,却压根意识不到那里面并非全然的愤怒,一层水光积在眼底,仿佛勾着人更用力一点,逼出更多的眼泪。

席昭悠然欣赏片刻,蓦地伸手勾住少年后脑的束缚扣,几分粗暴地逼着人仰头看他,轻微窒息感中路骁全身都浮起一层靡艳潮红,雾气凝成泪滴从眼角滚落,合不上的唇瓣和高热的脸颊共同绘成一副迷乱画卷。

“我是谁?”席昭问。

琥珀色的宝石依旧沉沦在混沌。

也不恼,他莞尔一笑,指尖从束缚扣中抽出,揉捏起石榴籽般的耳垂。

“路同学,”碎散黑发遮住眉眼,苦薄荷从沉稳骤然变为冷厉,极具压迫地倾轧起混乱的龙舌兰,“再认不出我是谁,你今天可能就不太好受了。”

啪!

掌风又一次无情落下,慵懒嗓音还“好心”替人报了个数。

“一。”

“呜——!”

“二。”

一声长吟混着哭音呜咽溢出,路骁颤巍巍地抖着,身体受不了地反卷上拱,又无力瘫软下陷,且疼且爽地哼唧啊呜,不由自主地摇起了头。

拭去眼角滚烫泪水,席昭勾着笑容:

“三。”

白粉层浪,梨花乱颤。

疼痛精准叠加在已经肿起的红痕,路骁腰肢酸软,小腹好似燃起一团烈焰,烧得整个人都快化掉,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许是这疼感的存在太过强烈,霎那间竟然盖过了一切暴戾疯狂的情绪,一丝清明被从浆糊脑袋里艰难拽出,等路骁意识到自己正被揍得一哼一喘,眼泪顿时那个哗哗。

呜呜呜……怎么又被收拾了QAQ……呜呜……我最近也没搞事啊? !

刚想到这里,抱着自己嘤嘤哭泣的路小骁们动作一停,满脸心虚地望望彼此。

应该……没,没有吧……我又搞事了吗……

显然对自己“皮皮”属性有着极为清醒的认知。

无数念头纷杂而过,似幻梦,似太虚,唯有那熟悉清冽的嗓音能够被捕捉确定,真实确定地落进心底。

“小少爷,我是谁?”

宇宙第一暴君,手黑恐怖魔王……

席昭不知何时停下了掌风,黑眸映出少年满脸迷离的表情,那些绝戾情态已尽数消失,泪水口水顺着颈窝一路下淌,枕头床褥都湿了个透彻,明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肿起半指的屁股还在条件反射地上拱,似乎要让他鉴赏一下这初春新桃究竟有没有成熟。

一种天真的孟浪。

喉结轻缓滑动,席昭解开被浸湿的束缚带,将止咬球从人口中抽出来时还黏了一道淫靡晶亮的银丝,低哑问到:

“疼吗?”

路小少爷吸吸鼻子,眼神涣散地嘟囔:“好坏……”

同样染上热意的指尖撩开那凌乱的额发,席昭摸摸小狗耷拉的脑袋。

“没事了。”

小狗“呜”地一声蹭了过来,上目线可怜兮兮地望着,假使真有尾巴,这会也该黏黏糊糊地扫着小腿。

“亲一亲……”

眼底笑意愈浓,席昭俯身奖赏般地亲了亲那泛红的耳廓,又和他接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

舌尖顺着上颚一点点侵占深入,绵软呻吟都被悉数吞没。

“好乖。”

……

把人从隔离室打横抱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见两位大人物还在外面等着,席昭倒是有些惊讶,席景臣等他,尚且可以解释,这位贺先生……

细看之下才发现两人状态不太对劲,明明隔着礼貌的距离,却莫名显得格外别扭。

他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对面席贺二人也在看他,以及披着席昭的外套,把脸深深埋进颈窝看不清表情的路骁。

贺聿声忍不住先打破沉默:“你们……”

“他暂时没事了,但易感期还要持续几天,感谢贺先生的帮助,我先带他回桐花别苑了。”

席昭礼貌解释。

他才淡声说完,对面贺聿声仿佛遭遇了重大打击,有那么一瞬眼神复杂到席昭都看不分明,但alpha很快又调整过来,和善叮嘱一句“路上小心”,便不再多做挽留。

回程的车上,披着“张叔”马甲的席景臣显然心绪不太安宁,指尖愣是在膝盖上敲出了一首完整的《忐忑》,瞅瞅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贺家别墅,又看看后座两个亲密依偎的少年,干咳两声,不大自在地问:“那个小昭啊,你跟小路闹矛盾的时候一般都是怎么解决的啊?”

席昭奇怪瞥他一眼,顺势挠挠路骁下巴:

“他会主动过来道歉,然后自己把自己哄好。”

因为屁股痛眼睛肿不得不装睡掩饰的路骁:……

想从自家儿砸身上学习一些经验的席景臣:……

毫无参考价值。

夜景逐渐覆盖城市,席景臣叹了口气,哼出一段心烦意乱的唱词:

“眼见那恨海情天恁多愁,相思不解,流水悠悠,几番孽来几番缘,不是冤家不碰头,冤家啊,冤家啊……”

席昭捂住路骁的耳朵:“你很吵。”

席景臣:。

今夜风中多了一个心碎老父。

与此同时,贺家别墅中,贺聿声死死捂住了额头,肩头颤抖,像是痛到了深处,又像是恨到了极点,喉中挤出一声似哭似笑的气音,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化为一个念头,整个人亦长长舒出一口热气。

太好了,他们都还活着……

第130章

“这是十年前路家那桩案子的档案记录, 性质特殊,小秋就先寄到我这里来了,让我再转交给你。”

眉宇间染着些愁苦,席景臣把手中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席昭翻开档案,虽然是复印版本, 但该有的信息一样不落, 可见收集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调查元心粟的案子时,他和路骁在清河街遭遇了屠鬼的袭击,事后路骁隐隐觉着屠鬼的样子有些眼熟,席昭思来想去只可能在十年前那桩路氏绑架案里出了问题,于是就拜托宋礼秋去找找当年的资料。

军区和稽查司并非完全归属一个体系,宋教官想插手还得费些功夫,这事便随着屠鬼的消失暂时搁置下去。

过年时路骁拉着席昭给一众师长都拜了个年,也才知晓宋礼秋带周父去Y国旅游了,至于有没有“顺路”拜访同在Y国路易实验室的周月枫,两人默契选择不多八卦。

本以为这事要等开春才有结果, 不曾想宋礼秋远比表现得更加上心。

嗯, 决定了,以后军事训练课上多给宋教官一些面子好了。

魔王席小昭满意地在“魔鬼”教官的名字后面贴了一朵小红花。

把路骁从贺家别墅带回来时,他已经知道极有可能是齐朗清把抑制剂换成了GZ1,冥冥之中,一切线索都汇聚到了一起。

——十年之前, 年仅六岁的路小少爷遭人绑架, 路氏家臣齐宙和匪徒同归于尽。

“当年那场特别行动,所有涉案人员真的全被缉拿归案?”席昭问。

席景臣深深看了他一眼:“小秋对我说了你的猜测,仔细想想,不是没有道理。”

特勤小队卧底成功后,第二代gift元气大伤,可就在军区以为他们彻底消失时,市面上突然多出一批特殊药剂,即GZ1的雏形,这才有了十二年前席景臣“假死”的特别行动,屠鬼正是协助gift非法实验的国际雇佣兵,而仅仅过了两年,又发生了恶性绑架。

假使路骁真在当年见过屠鬼,这两件案子就得放在一起讨论。

“可是儿砸,你要先回答几个问题。”

“第一,”席景臣竖起一根手指,“屠鬼最后落网不假,可我们的同志也一直在严密追捕他的行踪,他没有时间去策划十年前那样专业缜密的绑架案。”

席昭翻至档案里的“背景总结”,经稽查司的调查,绑匪们很早就盯上了路家,甚至买通了庄园里的一个佣人,这才知道齐宙在生日当天带着路骁去了游乐园,包括后来关押两人的地点也是一早租好的,绝非什么“临时起意”。

“第二,你家小路同学是怎么活下来的,” alpha笑眯眯地,语气却凝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冰冷,“别生气,我们和屠鬼交手了很多次,他全盛期的实力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清河街那次在我看来不过是耍小孩的试探,如果十年前真在绑架现场,那种程度的爆炸要不了他的性命,为了掩盖踪迹,他绝不会留下路小子这个活口,你更不可能十年后听到一句眼熟。”

黑眸落在当年的现场照片上。

从游乐园将齐宙路骁带走后,绑匪将两人关进了附近城中村的一栋居民楼,尔后厨房煤气泄漏,齐宙和对方打斗时不慎点燃明火,这才引发了煤气爆炸,但因爆炸源在密闭空间内,除了距离最近的齐宙和几个匪徒当场毙命,其余同伙和逃出来的路骁只被爆炸余波震昏了过去。

事后稽查司进行了DNA比对,死者身份基本都已确定,其中并没有屠鬼。

“第三,也算是我给你们的一点小礼物。”

席景臣示意席昭打开资料最后一页,那是只有内部人员才可以查阅的《监狱人员体检报告》,席景臣直接把屠鬼十几年的监狱体检数据都给席昭拿了过来。

“如果路小子比较幸运,屠鬼在当年同样被炸昏了,可他既然能成功越狱组织这场绑架,且逃过稽查司的追捕,为什么又要主动回到监狱?”

照片上的alpha男人长着一双阴狠的三角眼,和那天冷雨中的疯狂依稀重叠,监狱会在每个季度对囚犯进行一次全面体检,身高体重包括信息素采集,并及时用新数据覆盖旧数据,务必确认监狱中的是囚犯本人。

“信息素不会说谎,直到越狱前屠鬼都还在监狱里好好待着,他要真在当年被煤气炸死了让路小子成功逃过一劫,那监狱里包括后来袭击你们的是谁?”

寒风吹动窗帘,席景臣高大而瘦削的黑影投射至茶几桌面,脸色在灯下泛出几分青黑。

“难道是鬼吗?”

阴森语气回荡空中,席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您可以把手电筒关了吗?”

晃得眼睛疼。

给自己打光的席景臣:……

“咳咳,”收回手机, alpha调整好坐姿假装自己还是严肃正经的席少将,“总之儿砸,这三个问题都是必须解决的,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文件有二指厚,席昭略略看过脑中便已构建起大概的体系,将最后一页放入记忆宫殿里名为“绑架案”的抽屉,唇边浮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也不是不行。”

席景臣没有泼冷水,不如说他出手帮忙调阅资料,本就是相信席昭能找出不一样的东西。

假期难得,席睿楚玥抓紧时间出门旅游了,扫过有些空荡的别墅客厅,他随口提醒到:“我看路小子的信息素没那么快稳定,你也小心点,别让易感期撞到一起了。”对着凉幽幽的黑眸,不正经的大人笑得揶揄,“年轻气盛,注意分寸。”

默了默,席昭道:

“空巢老人,保重身体。”

席·空巢老人·景臣吐血暴击。

……

“绑架案”没那么快查明,眼下最重要还是让路骁先安全度过被GZ1催动的易感期,席景臣的提醒倒也没错, alpha失控的信息素本就很容易引起其他alpha的易感状态,不过……

席昭给自己量了个体温,偏高的数值说明这个提醒不太及时,但好在他有所预料,情况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二楼卧室很暗,只开了一盏朦胧的小夜灯,光线泼在暗红色的绳索上面,晕出丝绒般的质感。绳索一端系在床头,通体紧绷,交织缠绕,不时扯出一阵轻颤。

绳索的另一端困着他的小狗。

棕发少年仰躺在床上,两只腕骨并排绑在一起,红绳一股绕过床头,两股从后背勒下,尾椎处交叉打了个活结,又从腿弯穿回身前,层层圈圈连接束缚,最终呈现的结果就是路骁两腿向后屈着,脚踝无助悬在空中轻抖,稍一动弹就引得全身颤栗不休。

拜此君自找,席昭下楼前还让他报完了三十个数,揍得腰下到腿侧都漫出一片糜烂潮红,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正对房门晾着屁股,暖风一吹,又麻又烫。

拎起戒尺拨了拨两团下肿起的硬块,席昭冷笑一声:

“老实了吗?”

腰身疼得四处乱扭,路骁眼皮染上艳红,呜呜咽咽地侧过脑袋,少年鼻头沁着薄汗,和小狗湿漉漉的鼻尖简直一模一样,雾气氤氲的眼睛急急望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呜……席昭…哈……我错了…真的,呼哈…不行了……”

不做理会,硬尺在痛呼声中一点点碾过高热,猝不及防又是一记狠抽,小麦皮肤蒙着水光,红绳剧烈晃动中某人终于难耐至极地哭了出来。

这里或许要正经澄清一番,席昭还真没绑人的“爱好”,虽然细数相识也就绑了路骁一二三四次,但每次都是事出有因,更是为了不让路骁弄伤自己。

易感期的alpha容易犯浑,席昭不太想被路骁半夜弄醒和他来一场自由搏击,于是冷酷拒绝了小路同学一起睡的邀请。

路骁天都塌了!

尽管席昭平时也没少拒绝他,但他现在易感期诶!任性一点难道不可以吗?浆糊般的脑子灵光一抽,顿时提出了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方案——要不你把我绑起来吧!绑起来就不用担心我晚上闹腾了!

席昭呵呵一笑,无情驳回不予通过。

可要轻易放弃了那还是路骁吗?和大魔王相处这么久,路某人也终于学会了什么叫“惊人的行动力”,偷摸着下单了道具,自己对着“绝密视频”尝试了起来。

当天晚上,席昭上楼叫人吃饭,客房大门一开,只见某位同学把自己绑成了“毛巾卷”,正在床上一拱一拱地蠕动,脸色潮红,急得满头热汗。

看他望来,顿时放声哀嚎求救,喊着“救命啊”“我解不开了”“它好像越来越紧了”!

颇有一种泥头车创飞人群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嘤”的地狱幽默感。

席昭沉默了。

解开绳索,摸摸脑袋,在那心虚笑容中扒了秋裤直给人揍得喵喵叫,他承认,人类的想象力真是远远不及路同学的创造力。

事情要到这里那也就算了,毕竟席昭知道易感期会影响智商,但坏就坏在路骁脑子依旧犯懵。

捂住高高肿起的屁股,小路同学流着荷包蛋眼泪,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做出了一个可以被历史铭记的决定——

他要把大魔王绑起来!给他扎蝴蝶结小辫!

勇者出击!

安分了半天,次日清晨,席昭从迷蒙中苏醒,眼眸懒懒半阖,依稀发觉晨光中有一道晃动的影子。

某人窸窣动作着,嘴里不时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幽暗环境都遮不住那兴奋的表情,易感期的潮热好似都更加剧烈了些。

从睡衣袖口露出的手腕泛着白瓷般的冷光,却又丝毫不显瘦弱,因为主人的沉睡透着蓄势待发的侵略感,更别说路骁早就切身体会过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红色绳索比普通麻绳更加柔软,小心翼翼地绕过皮肤绑在床头的栏杆,红与白的极致对比,他感觉自己心跳得飞快,指尖都在发抖。

抖着抖着头顶忽然响起一道冰冷嗓音。

“路骁,你在干什么?”

路骁:! ! !

棕发脑袋颤巍巍地抬起,对上大魔王极具压迫的凝视。

啊啊啊啊啊!

干坏事的小狗吓得转身就跑,然而跑到了门口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席昭怎么没有立刻把他揪回来?扭头一看,黑发少年正蹙眉打量着手腕上的绳结。

仿佛见到什么新鲜玩具,好奇猫猫用肉垫碰碰,还试着挣脱,不成想这玩意真有些技术,席昭一时竟不能完全挣开。

路骁愣了,天又晴了,他又行了!

脑子反应过来前身体已经兴冲冲地扑了过去,卷毛小狗“嗷呜”一声跨坐在席昭腰上,脸颊烧得滚烫,跟小流氓调戏大美人似地往人腹肌上满足摸了一把。

席昭“啧”了一声,晃晃红绳,似笑非笑到:“路骁,易感期我放你一回,现在下去,给我解开。”

“有本事你就自己解啊!我昨晚学了好几个小时呢!”路骁下巴得意扬着,耳后那块神经兴奋得一突一跳。

真棒啊,说了易感期要好好休息还偷摸着起来玩手机,黑眸眸光渐深。

危险无声蔓延,可被热血冲昏脑袋的人已经完全意识不到了,席昭腰身窄瘦,肌理线条流畅锋利,一收一紧中透着难以言喻的侵略张力。

眼前小狼崽子呼吸都重了,耳垂红得能滴出血来,席昭任他指尖顺着腹肌沟壑向下滑去,摸到睡衣边缘抖动幅度更加明显,再往下……路骁脑中嗡嗡作响,没敢继续往下,还把坐姿往前调整了几寸,离那股若有似无的热源更远了些。

席昭胸膛震出轻笑。

被惊动,棕发少年表情更显羞恼,故作凶狠地挑眉瞪来,是相当叛逆的姿态。

黑眸好整以暇地望着,俊朗面容隐没在清晨颠倒无明的幽暗里,肩颈却盈着光亮,席昭年后黑发长了不少,发丝洒落额前,鸦羽眼睫于冷白皮肤上映出一道细细长长的瘦影,像飞蛾扑火后留下的凄艳飞灰。

他疏懒问到:“真不下去?”

乌发墨眼,姝丽诡谲。

——一只美丽又危险的大猫。

路骁只觉喉咙干涩得要命,心脏快从胸口破出,每个志怪传说里都有意志薄弱的书生被情网捕获,任旁人如何劝说都不肯回头。

真是怪了,情欲向来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要什么旁人棒打鸳鸯多费口舌,路骁不想回头,席昭也没给过他退路。

指尖烧出粉意,视线交织,他被蛊惑似地摸摸眼尾那点殷红朱砂,恍惚低头,献上一吻。

笑声越发明显,路骁晕晕乎乎地给自己打气,怕什么!现在占据上风的是我,能绑住大魔王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他不自觉地搭上席昭肩头,感受着那肩颈薄肌因发力而绷出——

等等,发力?

琥珀眼眸懵懵朝魔王被绑住的右手望去,悄无声息地,那只手直接掰断了床边横栏,轻而易举地甩开了束缚红绳。

路骁:……

路骁:“嘿嘿,我作业好像还没写完,我先走了哈哈!”

长臂伸来精准扼住后颈,小狼崽子“呜”地一声被向下按到了床上,席昭莞尔:“小少爷,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点,都敢伸爪子挠人了?”

路骁立刻慌了,软声软气地求饶:“我我我这是易感期!我脑子不清醒!啊——”

疼痛毫无预兆地炸开,苦薄荷的冷冽香气亦悄然攀升,他们的易感期终究还是撞到了一起。

一手牢牢按着颈骨不由人挣脱半分,一手接连不断地扬起落下,掌下身体很快就开始哆嗦起来,路骁眼神涣散,嗓子眼里溢出似哭似叫的喘,脊背弓起又舒展,“呃呃啊啊”的叫唤就没停过,疼到了临界又哼出几分小兽发情似的甜腻,双手胡乱抓挠着,床单都被揉成一团。

狂风暴雨般侵袭过一轮,席昭勾着唇,声线骤然一厉。

“路骁,我给过你机会了。”

说罢不容置疑地给人拦腰拎进了浴室。

……

易感期的alpha会比平时更加凶戾霸道,席昭当然也不例外,但“理性克制”已经成了他的本能,除却“明诚杯”那次,他少有在这个时期失态。

不过,对于尾巴都快翘出天际的某人,特殊情况,当然要特殊对待。

浴缸注满热水,路骁跪在水里,腿软得撑不住身体,身后心脏隔着胸膛敲击上心脏,鼓动诉说着那份掌控和喜爱。

怀中腰肢精瘦却不柔弱,有一种处于青涩与成熟间的韧劲,席昭的气息扑入水雾,几分恶劣,几分戏谑。

“既然那么精神,我们今天就来学点别的。”一串轻吻落在耳后,慵懒嗓音沉声命令,“腿并起来。”

脑中“轰”地炸开,路骁从发际到耳根晕开一片绯红,那块肌肤烫得惊心,表皮组织被烧得愈发透明,仿佛能看到里面跳动的经络。

好消息是,他曾经的疑惑已被彻底打消,20cm+可能还得往上加码。

坏消息是,他眼角流下一行热泪,感觉自己要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

易感期的大魔王,很凶,凶得让人招架不住。

一边膝盖磕上浴缸,一边被压住,信息素浓烈纠缠得脚踝都微微刺痛,路骁哆嗦不停,眼泪淌得没有尽头,碰撞声响缓慢却强势地回荡在室内,只要腰身有软瘫滑落的迹象,掌风就会毫不留情地扇过。

琥珀眸光失神滴落至席昭揽在身前的手臂,修长匀称的骨骼上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肆意锐利的美感,是独属于少年人的单薄,发力之际偏又绷起极具爆发力的青筋,似利刃出鞘,轻易就割穿皮肉。

路骁想,就和席昭的眉眼一样,好看得充满了攻击性,即便面无表情也透着掌控一切都傲意,叫人心甘情愿地臣服。

一滴水珠顺着冷白腕骨滑落,透明秾艳,暴烈危险,他呜呜向后仰起脖颈,喉结都染上醉酒般的颜色,上一秒悲愤委屈这也太犯规太欺负人了,下一秒又暗骂自己喜欢到没个出息。

冬日降温时湖面会结出一层薄冰,并不稳固,一踩就碎,耳边气音就和那脆弱的冰层一样破碎不堪,接着又被投入岩浆,最后只会哼唧唯一渴求的名字。

“席昭……哈啊……好,好呜…呜呜……我真的……呃…错了……”

席昭置若罔闻,指尖缓缓向上,掠过锁骨时勾起一阵电流,眼帘微微垂着,撩人也杀人的压迫。

他的神色依旧没有太多变化,只有眸光比平日更加幽深,低哑闷笑到:“小少爷,你好像有点,太不经…了……”

令人脸红的字眼被模糊吞掉,路骁脚背羞耻绷直了,腰腹上的麻筋突突直跳,贪嘴讨食的小动物被欺负狠了,伸手用力挡住眼睛,晶亮涎液顺着嘴角流下,发出受不了的哭叫。

“哥哥……别欺负我了……”

黑眸半阖,席昭故作不解地歪头:“小狗怎么叫?”

路骁真的要疯,牙关发酸,头皮发麻,腿根不受控制地痉挛,脑袋发蒙地讨饶。

“汪……”

像走路都还摇晃的幼犬。

低沉笑声里更多了些愉悦。

潮湿的爱恋和暧昧交融在一起,渗入呼吸,渗入皮肤,渗入脉搏。

天河倒涌,醉倒大梦。

最后还是给人留了些体力,席昭把浑身粉红的小狗擦拭干爽,又在那惊恐至极的眼神里拿起了这位同学恶作剧的红绳。

微微一笑,魔王降临。

“不是喜欢玩绳子吗?那就玩个够吧。”

于是便有了开头回到房间的那一幕,事实证明,学霸学什么都快,路某人摸索半宿才学会个绑手,席昭往视频看了几眼就一比一复刻出那个艺术品似的造型。

估摸着这个教训足够深刻了,他解开绳索,慢条斯理地把东西收拾整齐,轻轻放在床边,某个深深埋进交叠双臂的棕发脑袋又狠狠抖了抖。

“抬起脸让我看看。”

懵懵顺从命令,琥珀眼眸虚茫半睁,视野被汗水氤氲出一片朦胧,凌乱得就像一首被揉碎的艳情诗歌。

“哭得这么可怜啊,”席昭“心疼”叹息,“还想玩吗,路同学?”

路同学“呜”地一下又想哭了。

“咱要不柏拉图吧?”太吓人了哥哥QAQ !

席昭淡定点头:“好啊。”

反正急的不会是他。

果不其然,几秒之后,某人又委屈巴巴地蹭进怀里:“其实……慢一点…轻一点……好像也还行……”

再几秒。

“咳咳,要不再来一次。”

刚才太刺激了,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

微卷发丝缠绕指尖,席昭心平气和地往那脑门上弹出声“嗷呜”。

“睡你的觉吧,柏拉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