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酌:“永远不会,秦羽,你和张印不一样。”
秦羽头抵着树干,呆呆地看着上面。
顾君酌:“你永远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秦羽闭上眼,一滴泪划过脸颊,他试图勾起嘴角,却还是失败了,他强忍住颤抖:“足够了,这样就够了……”
第28章 河岸 鸟叫声时不时在林中响起,风吹动……
鸟叫声时不时在林中响起, 风吹动树叶发出“扑簌簌”的声音,秦羽在嘈杂的环境中无声地落泪。
顾君酌无言地沉默, 这种情景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秦羽睁开眼,除了眼眶泛红,已经看不出异样。
锤了一拳顾君酌的肩头,秦羽扯出一个微笑:“走吧。”
二人沉默地离开,一路无言,下车的时候,秦羽冲到副驾驶门前紧紧抱住他,顾君酌惊了一下, 下意识想推开他, 又被秦羽不断颤抖的身体震到, 最终还是放松了身体。
微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一只流浪狗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
秦羽松开了顾君酌,轻拍他的脸:“别放在心上,明天, 还会和以前一样。”
顾君酌拉下他的手:“回去吧。”
送走秦羽,顾君酌不想回家,进了电梯厅又转了出来,转身去了学校图书馆,秦羽的事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不想让顾锦城看出来。
正是考试周,图书馆人满为患, 顾君酌在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书, 想平复一下心情,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合上面前的书,顾君酌试图止住纷扰的心绪。
他和秦羽从小一起长大, 好的快要穿一条裤子,不对,是已经穿过一条裤子。
有次学校组织学生拍证件照,通知全体穿校服。秦羽毫不意外地忘记了,顾君酌只好拍完自己的,又把衣服脱下来换给他。
思绪天马行空,完全看不进书,干脆把书放回去,独自一人满校园溜达。
已经是盛夏,下午的校园潮湿闷热,及格线生死攸关,除了零星几个来超市买东西的,几乎不见其他人影。
走到情侣长廊,长廊上种满了紫藤花,本来应该是很绚丽的颜色,可惜紫藤的花期已经结束,长廊上只剩光秃秃的藤蔓还在随风摇曳。
透过茎干缝隙,偶尔还能看见几朵遗留的紫色花苞。
廊下蜿蜒的河水哗哗流淌,时不时窜出几条金鱼叼一口水面上的叶片,发现不是吃的之后,又很快隐到水下。
左右没有其他人,也只剩小鱼能陪陪他了。
顾君酌长腿一迈,坐到回廊边上,两脚悬空在水面上。
校园里的鱼都是被学生娇惯坏了的,看见人影,以为又是来投喂鱼食的小情侣,一股脑儿地朝顾君酌脚下涌来。
顾君酌有点苦恼地看着脚下的鱼群,不用这么热情,我没有吃的给你们。
顾君酌下意识地一摸兜:“嗯?”
掏出来一个东西:磨牙棒。
顾君酌轻笑一声,越是不想去想越是被提醒,撕开包装,掰下一块儿捻成碎末撒到湖面上。
小鱼争先恐后地挤到碎末下面,嘴巴一张一合,有几条心急的甚至跃出了水面。
碎末很快被吃完,顾君酌又掰下一块撒下去。
就这样来回几次,一块磨牙棒很快消耗殆尽,揣好包装袋,顾君酌拍拍手站起来:“没有了。”
一转身,卫景星举着手机,不知道看了多久。
顾君酌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
被他发现了,卫景星点了一下屏幕,放下手机。
卫景星凑上来,手指点点他额头上的血疤:“为什么是紫色的?”
卫景星今天带了个嫣红色的耳骨钉,罗马时间的款式。
顾君酌后仰躲开他的手,他现在不想跟任何成年男性产生过于亲密的接触。
顾君酌:“因为它叫紫药水,所以它是紫色的。你还没回答我呢,什么时候来的?”
卫景星看上去还是对他额头上紫色的斑块很感兴趣,心不在焉地道:“你喂鱼的时候我就在了。”
顾君酌被他看的不自在,伸手撩撩头发,盖住伤口。
卫景星:“没遮住哦。”说着,就伸出手来想帮他整理。
顾君酌一下子打开他的手。
“啪”的一声。
两人都愣了。
卫景星最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道:“表哥让我帮忙送东西,我就顺便逛逛你们学校,就看见你了。”
顾君酌有一瞬间的烦躁,这烦躁不是对着卫景星的,他也不知道是对着谁的,总之就是烦躁。
他胡乱地点点头:“那挺巧。”
旁边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顾君酌回过神,卫景星侧着身子刚把手机放下来。
秦羽也总喜欢拍他,顾君酌皱起眉头:“你老拍我干什么?”
卫景星:“嗯?拍你好看。”
顾君酌:“我不好看,删掉。”
卫景星睁大眼:“为什么?我拍了这么多人,他们都很乐意,只有你让我删掉,你甚至都没有看我拍的照片。”
听到他说拍过很多人,顾君酌脸色稍霁:“给我看看。”
卫景星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喏。这是今天拍的。”
顾君酌接过手机,是他们学校的正门。
又往后翻了几张,有教学楼、伟人像、草坪等等……
该说不说,卫景星有点技术,用手机也能拍出建筑高大、雄伟的样子。
经过人为调色,整个画面阴沉沉的,日常见惯的建筑呈现出一种俯视的压迫感。
又往后翻了几张,到了图书馆,顾君酌刚刚从那里出来。
下一张,就是顾君酌,画面陡然明亮起来。
卫景星凑过来:“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只是相比于前几张来讲风格突变,画面太亮了,角度抓拍的刚刚好,一道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磨牙棒的碎末正从他手中散落,一条橙色的锦鲤恰在此时跃出水面,尾巴翻卷,带起一道闪亮的水珠。
顾君酌都不知道逗鱼的时候自己居然是笑着的,还挺,灿烂。
划到最后一张,就是刚刚那一张了。
这次的画面不再明亮,呈现一种明显的明暗交界的感觉。
以悬空垂吊的紫藤花为界,远处是波光粼粼的书面。
紫藤花下的他大步向前,眉心微皱,抿着嘴唇,看上去像是被人砸了场子,马上要去干仗。
还挺有江湖气息。
凭良心说,两张照片拍的都很不错。
不过……
顾君酌手指飞快地删除了两张照片。
不错才不能留着。
卫景星在他抬起手指的时候就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伸出手想要阻止还是没有快过顾君酌。
删完照片,把手机塞回卫景星手里,顾君酌:“不好看。”
卫景星看着手机上图书馆的照片,撇撇嘴,追上顾君酌:“君酌哥,你心情不好啊。”
顾君酌:“没有。”
卫景星:“明明就有,你脸色好臭,对我也好凶。”
他小声嘟囔:“又不是我惹得你。”
顾君酌猛然刹住车,的确,他心情不好又不是卫景星的错,他没理由承受他无端的怒火。
顾君酌呼出一口气,放松表情,转过身看着卫景星,卫景星生了一双略微上挑的狗狗眼,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勾人的邪气,不笑的时候眉眼微微低耸,显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就像现在这样。
顾君酌心一下子软了:“对……”
卫景星打断他:“你是不是要说对不起?我不接受,我不要语言上的对不起,我要行动上的对不起。”
顾君酌无奈:“说吧,让我干什么?”
卫景星状似为难:“嗯……你是个伤患,不能陪我喝酒;赛车呢,又胜之不武。”
他一锤手心:“那陪我跳舞吧!”
顾君酌怀疑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卫景星拉着怔愣的顾君酌一路跑到一辆SF90前,按开车门:“上车,你答应了的,小心食言而肥。”
顾君酌一边上车一边吐槽:“你中文老师绝对是个高中生。”
卫景星:“你怎么知道?”
车向着校门开去。
天色已近黄昏。
卫景星一路带着顾君酌来到黄浦江。
车丝滑地插进一排豪车中间,远处灯火璀璨,乐声震天。
顾君酌:“派对?”
车门打开,一片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卫景星冲着他大声道:“派对!走啊,带你去玩。”
有人看见了卫景星,举起手又蹦又跳地示意他赶紧过来。
走到跟前,顾君酌才发现打招呼的是个眼窝深邃的外国人。
那人叽里呱啦说着顾君酌听不懂的话,看上去兴奋的不得了。
卫景星踹了他一脚:“说中文,你想认识人家还说阿拉伯语,谁听得懂啊。”
顾君酌:“嗯?”
卫景星:“君酌哥,这是Ali,他说你是他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中国人,想跟你交朋友。”
顾君酌现在超级讨厌听到别人夸他的长相,尤其是男人,他一把把头发捋上去,漏出额头上的紫色斑块:“你告诉他,毁容了,再提高提高看人的眼光吧。”
他肤色健康,眉骨又高,没了头发遮挡,优越的骨相一览无余,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紫色的印记像是胎记一样,突兀地呈现出一种残缺美。
像断臂的维纳斯。
Ali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艳:“You are so charming。”
这句他听懂了,顾君酌气笑了,怎么这段时间他得罪月老了是吗,怎么尽是这种桃花。
顾君酌:“You look so beautiful。”
这句明显用来夸奖女性的句子让Ali一愣:“what?”,他笑了一下,以为顾君酌英语不好:“This sentence is not used in this way. You can say it like this: You are very handsome.”
他试图教会顾君酌夸奖男性的句子。
顾君酌:“No,Thats exactly what I mean.”
说完不再搭理愣住的Ali,转身走了。
卫景星摸摸鼻子,同情地拍拍Ali的肩膀,跟上顾君酌。
卫景星试图为友人辩解:“君酌哥,Ali没有别的意思,他是个顶级颜狗,特别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顾君酌不耐烦:“这个好看的里面也包含同性?”
卫景星突然凑到他面前。
顾君酌:“干嘛?”
卫景星打量他的神色:“君酌哥,你恐同啊。”
顾君酌没听懂:“什么?”
卫景星:“就是讨厌同性恋。”
顾君酌:“你是同性恋吗?”
卫景星大方点头:“我是啊。”
顾君酌停住脚步。
音乐响彻东西两岸,迷幻的灯光下,江水静静流淌,顾君酌直直地站着,月光下他的身影高挑纤长,红色亮光闪了一下,是卫景星的耳钉。
顾君酌竟然不意外:“哦。”
卫景星觑着他的脸色:“会讨厌吗?”
顾君酌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张印,他现在应该已经打爆了他的头;如果是秦羽,他会担心他的情绪;如果是卫景星……
顾君酌:“你这样的话,以后家产不就落到你那个私生子哥哥手里了?”
卫景星笑了:“他没那个能力。”
顾君酌倚到栏杆上,身后江水碧波荡漾。
卫景星端了一杯果汁递给他,面朝江水站着。
过了一会儿,顾君酌好奇道:“是天生不喜欢女孩子吗?”
卫景星:“我是,但有些人不是。”
那秦羽不是天生的,虽然黏他,不过刚上初中那会儿他还是很乐意招惹小姑娘的,经常把人惹哭了又低声下气地去哄,从什么时候开始,秦羽开始围着他打转呢?
好像从他们都开始抽条的那个暑假,秦羽就对女孩子不感兴趣了,开学之后他都没再听说过秦羽又惹恼了哪个女孩子。
顾君酌:“你家里人知道吗?”
卫景星点头:“知道啊。”
顾君酌侧头。
卫景星:“我爸爸无所谓,他觉得反正我最后还是会跟女孩结婚,之前怎么样他都不管;我妈妈倒是很担心我会骗得哪个单纯男孩为我伤心。”
顾君酌低头笑了一下。
卫景星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我对感情很认真的。”
顾君酌指了一下他的耳钉:“可能,因为你处事风格让你看上去像个情场浪子。”
卫景星摘下耳钉:“因为这个?凭什么,我只是单纯觉得好看。”
顾君酌又指了一下他的衣服。
卫景星穿了一件黑白撞色衬衫,领口微敞,漏出紧贴锁骨的蛇链。
顾君酌:“你给人一种会高高在上地审视他人,且审美极其苛刻的感觉。”
卫景星:“这算刻板印象吗?”
顾君酌思考了一下“唔”,点头:“算。”
“但是,你对另一半的要求确实很高,不是吗?”
卫景星挑眉:“你在自夸吗,君酌哥。”
顾君酌倏然闭嘴。
第29章 挂心 一天之内接连被两个同性直接或间……
一天之内接连被两个同性直接或间接地表白是他之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顾君酌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掉进性向逆转的平行时空了。
胡思乱想中,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许悠端着一盘蛋糕,吃的满脸都是, 像个小花猫:“顾君酌?真的是你?”
尴尬被打破,顾君酌松了口气:“许悠?”
她看看顾君酌身前:“你……伤口好些了吗?我想去你家看你的,但你哥哥说你需要静养。”
因为上次被吓到了,许悠都不敢再带手链了。
顾君酌拍拍胸口:“好了,连疤也没留。”
卫景星在旁边拆台:“真的吗?可你连脖子上的掐伤都没好全呢。”
顾君酌脖子上还有张印掐出来的红痕,远看不明显,近看还是能看出不一样的颜色。
顾君酌摸摸脖子:“真的?还能看出来啊。”
许悠懊恼地道:“对不起啊,你被我划出那么大一条伤口, 我当时吓死了, 什么忙也没帮上。”
顾君酌:“跟你没关系, 我们都知道是谁的错, 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不属于自己的过错。”
说到这个许悠就来气:“都是张印那个混蛋,我那天回去之后跟爷爷告状,爷爷就去找了张央, 他送来一些赔礼就没有然后了。我听说他现在跟你哥哥杠起来,坚决要保他那个变态弟弟。我就奇怪了,我怎么听说张家这一代的几个关系并不好,他们兄弟俩是两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葩吗?”
顾君酌:“别侮辱经典,他们顶多算淤泥。”
卫景星:“我交给警察的监控只有他攻击你的后半段,前半段我已经让监控室删了。张央找人恢复了监控,那边咬死你们是互殴的关系, 愿意承担你的所有损失, 但绝不承认互相伤害。”
顾君酌头疼:“比起张印我更搞不懂张央。”
他想起来画展上看到的那副风格割裂的画,觉得张央可能比张印还要变态。
顾君酌:“算了,不提他们了, 晦气。”
卫景星放下酒杯:“那去跳舞?说好了听我的。”
顾君酌偏头看向舞池中央,对群魔乱舞的场面不怎么感兴趣:“这也叫舞?看上去就是在乱扭,跟嗑大了一样。”
卫景星拉他:“也有不乱扭的,看我的。”
顾君酌无可奈何地被他拉到舞池中央。
有熟悉卫景星的看到他下场已经欢呼起来。
顾君酌在他耳边大声道:“明星啊。”
音乐声太大了,卫景星没听清:“什么!”
顾君酌摇摇头,笑着指指中间被人群自发空出的场地。
卫景星把他拉到空地第一排:“君酌哥,你看好了哦。”
又凑到他眼前眨了下眼睛:“我不介意你拍照,录像也行。”
顾君酌偏头无奈地看他,知道他是在说下午删除照片的事。
顾君酌嫌弃地推推他:“快去吧。”
卫景星笑着转身进场,他在场边搜寻一圈,对着人群中的Ali勾勾手。
模样、气质同样出挑的两个人站在一起,人群的欢呼声更大了,一度盖过背景的音乐声。
顾君酌掏掏耳朵,拳馆观众的叫喊跟这个比起来简直是毛毛雨。
许悠端着一块新的蛋糕从人群外钻进来:“吃吗?你那天都没有吃到我的生日蛋糕。”
顾君酌接过蛋糕:“谢谢。”
许悠拍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好谢的。”
顾君酌刮了一勺放进嘴里,意外地好吃,一点也不腻,奶油很丝滑,果酱很新鲜。
冰凉凉的口感带走独属于江边的潮湿热气。
许悠观察着他的脸色:“好吃吧。”
顾君酌:“还行。”
场上突然换了音乐,从重金属摇滚变成了节奏感十足的乡村爵士。
顾君酌向场上望去,卫景星已经做好了起手式。
节拍一到,身体猛地起势,好像装了齿轮和发条,每个动作都精准、优美。
是机械舞。
卫景星控制着身体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荒诞又诡异。
他突然做了一个掉头的动作,人群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卫景星身材劲瘦骨干,机械舞被他呈现得奇特又性感,顾君酌看入了迷。
舞蹈最后,卫景星对着他射了一枪。
顾君酌配合地捂住胸口。
卫景星笑起来,耳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卫景星:“想不想学,我教你。”
顾君酌指指自己:“我?你看我像是跳舞的料子吗?”
卫景星:“不试试怎么知道?来。”
拉着他走到舞台背面,这里灯光暗淡,连声音都小了。
卫景星:“你怎么还端着蛋糕?”
顾君酌低头看看:“顺手了,还挺好吃的。”
卫景星拿起蛋糕上的勺子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略……腻。”
端过蛋糕放到一边:“别吃了,站这。”
顾君酌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个动作。
卫景星“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君酌还是那个姿势:“笑p啊,哪做的不对你就教啊。”
卫景星重复了一下动作:“调动关节,不要调动肌肉。”
顾君酌尝试放松肌肉:“好奇怪的感觉。”
卫景星走到他旁边,抓住他的胳膊:“这样。”
顾君酌反射性地给他一个肘击,卫景星早有准备,施施然接下,掰着他的胳膊回到原位。
顾君酌一个后撤步远离他:“不学了。”
卫景星:“为什么?”
顾君酌:“我本来也不喜欢跳舞,我更喜欢当个观众。”
他走过去端起蛋糕接着吃,从起床到现在,除了早上的豆浆鸡蛋,还没有吃上别的东西。
秦羽的事给他的冲击太大,他一直没什么胃口,现在才刚刚舒缓了心情,顿时觉得有点饿。
蛋糕很符合他的口味,顾君酌吃得停不下来。
卫景星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轻轻抿了一下唇。
顾君酌眼睛都没抬一下:“你最好是想吃蛋糕,而不是在想别的。”
卫景星猛然回神,摸摸鼻子:“就是想吃蛋糕啊,我也饿了。”
顾君酌把剩下大半的蛋糕塞到卫景星手里:“喏,都给你了,吃完吧。”
卫景星苦脸:“君酌哥……”
许悠从侧面钻了进来:“到处都找不到你们,还是Ali告诉我看见你们钻到舞台后面了。”
卫景星:“找我们干嘛?”
许悠翻了个白眼:“谁找你,我找顾君酌。”
顾君酌:“什么事?”
许悠有点不好意思:“要跳交际舞了,我……”
卫景星恍然大悟:“哦~到交际舞了,君酌哥,你邀请我吧。”
他可怜兮兮地道:“我还没有舞伴呢。”
许悠冲上去用屁股把他怼到一边:“要不要脸啊,我还没舞伴呢,再说两个男的怎么跳交际舞。去去去,一边儿去。”
卫景星不服气:“男的怎么了?大不了我跳女步呗,你不要以性别假定动作。”
两人又怼了几句,一起把手伸到顾君酌面前。
“顾君酌,踹开他!”
“君酌哥……”
顾君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把许悠的手放到卫景星手上:“恭喜,你们都有舞伴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嫌弃地撒开手。
许悠揉揉手腕:“顾君酌,你真不邀请我吗?我牛都已经吹好了,别人都知道我的舞伴是个贼帅的帅哥了。”
她看了眼卫景星:“我觉得卫景星算不上贼帅。”
卫景星:“喂!”
顾君酌实在是被他俩吵得不行,如果非要从他们俩人中选一个当舞伴,那结果是毋庸置疑的。
顾君酌弯腰对许悠做了个邀请势。
许悠得意地瞥了卫景星一眼,矜持地慢慢伸出手。
卫景星陡然抬手:“你再装,我就搭上去了。”
吓得许悠赶紧抓住顾君酌的手。
顾君酌牵着许悠走回台前。
几个等在外面的小姑娘捂住嘴巴,小小声惊呼。
许悠扬起下巴:“怎么样?我说我舞伴贼帅的吧。”
众人星星眼地点头。
许悠好像打赢胜仗的孔雀,就差开屏了。
拉着顾君酌钻进舞池里面。
劲爆的鼓点已经换成了悠扬的钢琴乐。
顾君酌右手扶在许悠的腰上,搂着她随着音乐旋转。
几个动作之后,顾君酌揽起许悠在空中划了个圈。
许悠很兴奋:“哇,哈哈。”
许悠单腿盘在顾君酌身上,来了个下腰,视野中倒着看见卫景星不爽的脸,许悠冲他做了个鬼脸,很快又被顾君酌拉起来,进入下一个动作。
曲子时间不长,顾君酌放开她的时候,许悠还有些意犹未尽:“再来一支。”
卫景星挤开他,咬着后槽牙:“该我了。”
许悠被他顶开,气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哎,你……我……”
冲过来扒拉他:“走开啦!”
卫景星死死地抱着顾君酌:“你才要走开,君酌哥是我带来的好嘛,借你一支舞已经很够意思了,你不要得尺进寸。”
顾君酌想,是得寸进尺,请务必扣除补课老师补课费。
卫景星的耳钉在他眼前来回晃动,鲜艳的红色快要刺伤他的眼睛。
他挣开卫景星的怀抱:“你给我老实一点。”
又一指许悠:“还有你。”
俩人同时撇嘴,像两只委屈的小动物。
顾君酌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小时候自己也这么烦人吗,如果是他就有点理解顾锦城对他的不耐烦了。
顾君酌:“两位,我是没什么力气跳舞了,我快要饿死了,我现在要去吃蟹黄面。”
异口同声:“我也去。”
离开吵闹的环境,耳朵清净下来,顾君酌呼出一口气,连眼睛都舒服不少。
顾君酌带着卫景星和许悠直奔目的地。
经过步行街,卫景星突然在一个摊子上停下来:“君酌哥。”
顾君酌转身:“怎么了?”
卫景星指指摊主人手下的糖画:“我只在Facebook上见过,这是第一次见到真的诶。”
顾君酌大手一挥:“不好吃,快走。”
摊主人是个老爷爷,听他这样说不高兴了:“小伙子,你都没吃呢你咋知道不好吃。”
说话间,口水毫不避讳地喷到台面上。
许悠撇嘴。
卫景星瞪圆了眼睛。
顾君酌掏出手机准备扫码:“那来一个给他尝尝。”
卫景星像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我不要了!”
一手推着顾君酌,一手拉着许悠:“我突然很饿,我们快去吃蟹黄面吧。”
摊主人在后面招手:“欸,欸,怎么就走了,尝尝啊,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顾君酌:“听见没,吃了还想吃。”
卫景星咬牙:“君酌哥,别说了。”
这回路边再闪亮的摊子都吸引不了卫景星的注意力了,他满脑子大爷飞扬的唾沫,以至于服务员把蟹黄面端到他面前,他都幻视碗里被人喷上了口水。
完全吃不下。
顾君酌是真饿了,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讲,一碗蟹黄面的分量紧紧只是饱腹而已。
吃完最后一口面,他抬起头,发现卫景星只是干挑不下嘴。
顾君酌:“不合胃口?”
许悠飞快地点击屏幕,忙着修图发朋友圈,闻言头也没抬:“不用理他,矫情。”
卫景星毫不留情地怼她:“你不矫情,糖画给你吃。”
许悠发完朋友圈,放下手机,一本正经地看着卫景星到:“小外国佬,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呀就是太不食人间烟火。姐姐给你说哦,糖画呢,只是你看的到的,你不能觉得你看不到的地方就没有别人的口水。”
她指指碗里的蟹黄面:“比如这个,说不定厨师剥蟹的时候打个喷嚏,或者中途去上厕所回来没有洗手就继续工作,这些都有可能。不只是中国这样哦,你最好祈祷你家的厨娘每天心情都很好,从来没有过报复社会的想法,没有往你的菜里吐口痰什么的。”
说完,对卫景星扯开一个微笑。
卫景星:“呕!”
顾君酌无语地看着他们,摇摇头把卫景星的面端到自己面前:“浪费,你不吃我吃了啊。”
卫景星摆摆手又点点头,对蟹黄面完全没有留恋。
许悠对着他的苦瓜脸抓拍一张,惹得卫景星冲上去跟他抢。
顾君酌心如止水地解决蟹黄面。
*****************
知道秦羽送给顾君酌车的那天,顾锦城黑掉了车里的行车记录仪。
两个小时前顾君酌发来消息,今天回家晚,让他不用等他。到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人还是没有回来。
顾锦城打开秦羽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就看到了下午两人在车前紧紧相拥的一幕。
很难说他是什么心情,就好像心突然空掉了一块儿,又很快被灰扑扑的石头块填满,变得沉甸甸的。
关掉手机,顾锦城仰躺在沙发上,心头思绪翻涌。
深夜,顾君酌动作轻巧地打开房门,从游轮回来之后,他就和顾锦城住在水云榭的房子里。
现在已经快要凌晨一点,担心吵到顾锦城,他连关门都很是小心翼翼。
听见门锁发出“嘎达”一声,顾君酌转过身。
顾锦城放下手里的报纸:“回来了?”
顾君酌吓了一跳,客厅里亮着一盏小夜灯,他以为是顾锦城特意留的,没怎么往那边看。
冷不丁有人出声,顾君酌感觉头发都炸了一下。
顾锦城:“秦羽带你去什么好地方了?玩到现在现在才回来。”
顾君酌:“没去哪。哥,你怎么还没睡。我不是发消息让你不用等我了吗?”
顾锦城:“睡不着,李同打电话来一家公司有兴趣收购红墙,他们要求先把红墙的bug修复再来谈合同。”
李同就是暂时代替顾君酌在奥康的职位的人。
顾锦城指指桌前的电脑:“公司里除了我没人能看得懂红墙的代码,只好临时加会班了。”
顾君酌默默想:我也能看懂。
顾锦城揉着脖子躺在沙发上:“都多少前年的事了,有些代码设计还是根据当年的网络流行编写的,谁还记得当年流行什么。”
他晃晃手上的旧报纸:“只记得一些重要信息是从报纸上看见的。”
顾君酌走过去有规律地按压他的太阳穴。
顾锦城放松了身体享受他的服务。
顾君酌想了想道:“哥,红墙的代码我懂,你不知道有些原始代码还是我写的。”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的所有事情、你的每个行程,都让我牵肠挂肚。
顾锦城睁开眼,装作困惑的样子:“嗯?你写的?”
顾君酌有点隐秘的开心,好像曾经悄悄埋下的伏笔被人挖掘出来的感觉:“你毕业之后把红墙的运营权交给了你同系的几个学弟,他们成立了红墙运维组,我申请加入了。”
顾锦城:“那个时候你才高中。”
顾君酌感叹:“所以能加入真的很不容易。”
顾锦城抓过他的手,偏过头看他:“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顾君酌想把手抽出来,没抽动:“我不想让你知道。”
顾锦城:“为什么?”
顾君酌看白痴一样看他:“要说的那么直白吗?咱俩那时候关系有好到互相交代行程的地步吗?”
顾锦城笑了一下,神色有些疲惫。
顾君酌拉起他:“总之,红墙更新交给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快去睡觉。”
顾锦城顺从地起身:“你确定?”
顾君酌:“我很确定,我这段时间又不能去公司上班,闲着也是闲着。”
顾锦城拍拍他的手:“行,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交给你了。”
紧接着就被推进了卧室。
接下来的几天,顾君酌斗志昂扬。
从旧报箱里翻出一堆旧报纸,按照时间年限将顾锦城开发红墙那段时间的挑出来,逐一研究。
升级红墙这件事让他很兴奋,受顾锦城的影响他其实一直想去攻读计算机专业,没想到红墙是他第一个开发、也是最后一个开发的软件。
他对红墙有一种诡异的老父亲的身份认同感,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红墙升级之后有了营收,那是不是就不会被卖了。
因为这点隐秘的期待,他干的格外的有劲儿,比在奥康的时候还卖力。
顾锦城下班之后,发现顾君酌还是早上那个姿势 —— 坐在地毯上,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他走过去,在顾君酌耳边打了个响指。
顾君酌思绪一下被打断,还有点不耐烦:“干嘛,我正忙着呢。”
地上一堆做过标记的报纸,还有一个已经写了半本的日记本。顾君酌时不时地在电脑上敲几下,又低下头重新写写画画。
顾锦城咂舌:“你今天一天都是这个姿势?你不酸吗?”
顾君酌:“不酸。”
顾锦城蹲下身,在他腿上掐了一下。
顾君酌:“嗷!麻了,麻了……”
顾锦城好气又好笑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顾君酌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密密麻麻针扎似的感觉遍布下半身。
顾锦城把他放到沙发上躺下,坐在他旁边给他捏腿。
顾君酌“嘶嘶”抽气。
顾锦城:“忍着点,打拳都受得了,这个受不了?”
顾君酌:“我宁可被人打一拳。”
顾锦城锤给他的腿一拳。
顾君酌“啊”地叫了一声:“顾锦城,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顾锦城哼笑一声,又给了他另一条腿一拳:“你才发现?”
顾君酌躺倒在沙发上,谴责他:“心黑手狠。”
顾锦城扔下他的两条腿:“感受一下。”
顾君酌蜷曲了两下:“好了。”
顾锦城环顾四周,很怀疑:“中午没吃饭?”
顾君酌摸摸肚子,胃很配合地发出一声响动:“忘了。”
顾锦城:“这也能忘。”
捞起旁边的衣服砸在顾君酌身上:“穿上,带你出去吃。”
顾君酌扒拉掉衣服,又蹿下沙发,窝在茶几前:“我不去,让人外送吧。”
顾锦城拽走他手里的报纸:“歇歇吧,我的祖宗,我都怕你饿死在这。”
硬是把外套给顾君酌套上,拉着他出了门。
还是那家粤菜馆。
顾锦城点了一桌子菜:“慢点吃,不着急回去,等会儿带你去送张印。”
顾君酌刚拿起一个烧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啥?”
顾锦城:“张央花了大价钱走通人情把张印捞了出来,我找到了张印行贿受贿的证据,
张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送张印出国,就是今晚的飞机。”
顾君酌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张央送张印出国?张家其实是个隐藏的精神病院吧,盛产各种精神病。”
顾锦城:“张印的腿上还打着石膏,我们去机场把他堵到卫生间,在他离开之前让你把这口气出了。”
顾君酌把烧麦一扔:“现在就去!”
顾锦城拉住他:“还早呢,晚上九点才飞,先吃饭。”
哪还吃得下,顾君酌一想到张印那天的恶心样,就恨不得一记上勾拳打到他脸上。
硬是拉着顾锦城早早地到了机场贵宾室蹲守。
顾君酌缠好拳击绷带活动两个手臂,万事俱备只等张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顾君酌心底的热血一点也没有冷却,终于隐约有熟悉的声音从走廊那端传来。
张央没什么表情地走在前面,张印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往前走,甜腻腻地道:“哥,走那么快干什么,我这一出国,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你不想多看看我嘛?”
张央忽然停住脚步。
张印:?
不会是张央真打算跟他好好告别吧,艹,别!他会恶心吐的,早知道不嘴贱了。等会儿张央抱着他分别的时候,他该怎么又能保护受伤的腿又能恨恨一脚给他踹开。
正提防张央突然脑壳长包上演一出兄弟情深,就看见张央错开半个身体,露出了揉着手腕,一脸冷意的顾君酌。
顾君酌:“张印,好久不见。”
张印愣了一下,一下子笑起来:“哪里好久不见,昨天还在梦里见过你,就是热情多了,穿得也……少多了。”
顾君酌冲上来一拳砸在张印肚子上。
张印冷汗岑岑还能笑得出来,飞快地在顾君酌脸上亲了一下。
顾锦城飞起一脚狠狠踹了一脚轮椅。
张央反应迅速地抓住轮椅的扶手,张印才没有因为轮椅侧翻而躺在地上。
肩膀传来酸痛,张央揉揉有些拉伤的肩膀:“顾总。”
顾锦城:“张央,我以为我们会成为合作伙伴,毕竟那么大的好处就在眼前放着,哪知道张总还是顾念手足情深,这么舍不得你这个弟弟,宁肯得罪顾家也要保他。”
张央看了一眼顾君酌:“彼此彼此。顾总这段时间也很是让我焦头烂额。”
顾锦城最近可以说是对张氏展开疯狂报复,先是不遗余力地高薪挖走江岸的核心骨干,导致张央手下一众项目难以为继,险些腰斩;又撺掇即将离职的员工利用oa系统将自己公司里的腌臜丑事抄送公司全体成员,导致公司上下惶惶不安;在网络上收买营销号模棱两可、半真半假地给张印摸黑水,导致江案名声备受质疑……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每一件都足够张央头疼,却偏偏每一件都不足以报公安立案。
张央:“顾总和你弟弟这么手足情深,真是羡煞旁人啊。”
张印在旁边夸张地笑道:“哥,那你可错了。顾锦城可不是手足情深,人家要的可比这个多呢。”
张印低低笑出声:“山顶、晚风、美人醉酒,顾总比我会玩儿。”
顾锦城瞬间冷下脸。
顾君酌一个错身闪到张印面前,张央抬起胳膊想要拦他,被顾君酌一个过肩摔砸到玻璃墙上。
拎起张印抵到墙上,砸了他一拳又一拳,张印咬破了舌尖,一口血喷在顾君酌脸上。
张印:“宝贝,你还是脸上带点血更好看,哈哈。”
顾君酌一拳砸到他脸上,张印顿时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倒下。
张央被顾锦城挡着,眼睁睁看着张印倒在地上。
张央:“顾小公子,够了吗?”
顾君酌:“不够,张央,凭张印做的那些垃圾事够他把牢底坐穿。”
张央:“顾小公子说笑了,我弟弟被你打成这样,该坐牢的不是他。”
顾君酌冷笑一声:“装什么,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等行贿证据送到警察手里你和警察说吧。”
张央有点讥讽地扯了下嘴角:“顾小公子,你要知道一句话叫拔出萝卜带出泥。江岸和同舟虽然势同水火,可也藤牵蔓绕、交错生长,你想污蔑江岸行贿受贿,也得先问问同舟的董事会同不同意。”
张央比了个手势,示意后面吓呆了的助理把张印抬到轮椅上。
顾君酌皱眉。
张央看向顾锦城,语重声长地道:“顾总,你弟弟这么单纯,你这个千年老狐狸也不说教教他,小心那天被人剥皮吃骨,你后悔都来不及。”
顾锦城嗤笑:“不劳张大公子惦记。”
张央弹弹身上的灰:“顾小公子,你人也打了,气也撒了,我们能走了吗?”
助理推着张印从顾君酌身边走过,顾君酌嫌恶地撇开脸。
路过顾锦城身边的时候,他毫无预兆地举起道路旁边的摆件,砸在张印手上,张印右手背瞬间洞穿。
张印痛醒,双目猩红地看着自己抽搐不已的右手,咬牙道:“顾、锦、城!”
张央一把抓住张印血流如注的右手,抽出丝巾动作迅速地包扎起来。
止住鲜血,张央站起来冷冷道:“顾锦城,过了吧。”
顾锦城没搭理他,蹲下身凑在张印耳边:“你就是用这只手摸得他,对吗?别再觊觎我的东西,再有下次,砸得就是这。”
他用力点点张印的额头。
张印狠狠地看着他。
顾锦城站起来:“滚吧。”
目送张央和张印离开,顾君酌锤了一下墙壁。
顾君酌:“哥,张央刚刚是什么意思,他是说同舟也有人行贿受贿吗,而且还跟江岸勾搭在一块儿?”
顾锦城:“有这个可能,有几个项目开销对不上。”
顾君酌:“谁手下的?”
顾锦城:“万成一。”
顾君酌:“万叔?!”
万成一,同舟的元老董事之一,也是曾经跟顾枫一起打拼的兄弟。
顾锦城:“万成一之前给爸告状,说我跟江岸杠上了,张央把求情电话都打到他那里了。还有之前一意孤行收购奥康的事,说我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根本没把他们这些董事放在眼里。”
顾君酌:“这都什么跟什么?前一件事和后一件事的逻辑在哪里。”
顾锦城:“他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么没头没脑地向着张央说话,肯定有利可图,就是不知道是多大的利。”
顾君酌:“所以这也是你明明拿到张印行贿证据,却没有交给警察的原因。”
不然张印早就被限制出境,哪还会有今天的事。
顾锦城:“这个证据更大的作用是掣肘张央,免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同舟是他的后花园,由着他挖埋线。”
他揉揉顾君酌的头发:“不用担心,今天只是为了让你撒气,不用想别的,一切有我呢。之后回了公司,要多留一份心眼,小心两面三刀的小人。”
顾君酌:“我知道。”
顾锦城:“吃饭的时候没吃饱,刚才又消耗不少能量,饿了吧。”
顾君酌解开拳击绷带:“我还想接着吃粤菜。”
顾锦城笑了:“走。”
第30章 按摩 之后的几天,顾君酌一边查阅过往……
之后的几天, 顾君酌一边查阅过往的资料,一边上网收集当前网络热点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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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锦城出门的时候是什么姿势,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什么姿势。
拧开房门,毫不意外地看见顾君酌翘着腿坐在地毯上,双手在键盘上不停地“哒哒哒”。
顾锦城走过去在他脖子上掐了一下。
顾君酌缩了下脖子:“欸!”
顾锦城摸到他脖子上的筋,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揽着他阻止他逃跑,一只手大力地按摩经络。
顾君酌被他按得龇牙咧嘴:“哥,轻点。”
顾锦城不为所动:“轻点也疼,你这筋都粘一块儿了。”
酸涩难耐的疼痛过后, 只剩下疲惫被纾解的舒适感。
以至于顾锦城松手之后, 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顾锦城弹一下他的额头:“来个全身的?”
顾君酌诧异地道:“你还会这个?”
顾锦城撸起袖子:“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君酌跃跃欲试, 连续几天保持一个姿势确实浑身酸痛。
顾锦城放平沙发:“脱衣服, 躺下。”
顾君酌去储物间拿了一条毛巾,拖到睡意趴在沙发上,把毛巾搭在自己腰上, 遮住隐私部位。
穿着短裤趴在自己哥哥面前还是太挑战他的脸皮,只好找东西挡一挡。
顾锦城洗完手出来看见他这样,走过去拍了他一下。
顾君酌炸毛:“干嘛!”
说着就要骂起来怼他哥,被顾锦城一个指头戳在麻筋上,又趴下了。
这种感觉太酸爽,顾君酌认命地趴在沙发上,闷闷地道:“你要是再敢打我, 我就动手。”
顾锦城轻笑, 点了只熏香蜡烛放在沙发旁边,摸了精油的手围住蜡烛烘烤加热。
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双手按上顾君酌的脖子, 食指成扣,顺着他的经脉一路向下。
顾君酌常年健身,即使在放松状态下,也能看出隐约的肌肉纹理。
顾锦城从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的身体,在地下全场混迹多年,身上都是获胜的勋章。
有一些斑驳的痕迹已经快要淡却,应该有些年头了。
还有一些青紫的痕迹,是被张印用膝盖定出来了,集中在腰腹位置,看上去可怜又可怕。
心中忍不住升腾力气,顾锦城后悔只砸了张印一只手,应该直接碾碎他的腿。
手下的腰身劲瘦有力,只是背影就能看出前面的无限风光。
顾锦城双手掐上他的腰来回按动:“还疼吗?”
顾君酌被他按得脑袋昏昏沉沉,险些睡过去,听到他的声音,有些迷糊地问:“什么?”
顾锦城:“这些伤,还疼吗?”
顾君酌:“早就没感觉了,就是痕迹不好消下去,我刚从擂台上下来那会儿才吓人呢。”
顾锦城一晒,他说的不是打拳留下的伤,不过也好,张印没有在他心上留下痕迹。
到底是长大了,不会再想以前那样,会被吓得应激难眠。
顾君酌落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连洗澡都会恐慌,那段时间,顾锦城不得不亲自陪着他进入浴室。
那段水中相依的时光,是兄弟俩关系破冰的开始,那个时候顾君酌回到顾家已经两年的时间。
顾锦城完全无视他,白蓉有意贬低他,顾枫太忙根本顾不上他,顾君酌在顾家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
在那之后,两人也是有过一段兄友弟亲的时光,直到顾锦城进入青春期,开始出现一些朦胧的感情。
顾锦城不想吓到顾君酌,那个时候他还太小了,刻意的疏离是一种保护。
在他完全掌权之前他不打算让顾君酌知道,安安心心地待在他的身边,等他为他打造一个舒适的、安全的环境之后,再一点点圈禁在自己的怀里。
到那时,即便顾君酌不愿意,也再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顾枫那么早就安排了顾君酌的婚姻。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翻滚的恶毒想法,他甚至想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把火烧了顾君酌联姻的那户人家。
妒火越烧越旺的时候,他意外发现顾君酌身世的秘密,没有别的破局之法,只能牺牲顾君酌。
他的卑劣让他的珍宝受到灭顶般的打击,寂静无声的夜里,他看着顾君酌的房间,一夜未眠。
只能快一点,再快一点蚕食掉顾枫的势力。
带给顾君酌的伤害他会加倍偿还。
顾君酌小小挣扎了一下:“哥……”
顾锦城回过神才发现,在一个地方按得太久了,皮肤都泛红了。
松开发热发红的腰肢,顾锦城抬起他的手臂,由上而下地拉伸紧绷一天的肌肉。
手腕上还有被绑住时留下的痕迹,顾锦城盯着看了一会。
捏捏腕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顾锦城:“不要老是用一个姿势,工作间隙放松放松手腕,都快要腱鞘炎了。”
顾君酌:“请你不要诅咒我。”
顾锦城示意他攥紧拳头:“抓紧。”
顾君酌攥起拳头。
顾锦城顺着腱鞘的方向来回搓动,直到把手腕搓得发热。
换另一只手腕重复动作。
结束之后,顾锦城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换个面。
太过舒展,以至于连翻身都嫌浪费力气,顾君酌在脑子里模拟两遍,回神之后发现自己还是趴着,没办法啊,发动最后的意志力让自己翻了身躺在沙发上。
抽出身下的毛巾,继续搭在腰腹一下。
顾锦城好笑地看着他懒猫的样子,在手上重新涂上一层精油,接着用烛火烤热。
带着清香的温热搭上肩胛骨,规律且有力地按压酸麻的肩膀,顾君酌简直舒服地升天。
如果顾锦城是个按摩技师,他一定在他店里冲上五百万,成为免预约的常驻vip。
顾锦城:“现在也不用预约,随时恭候顾公子赏脸光临。”
他居然无意识地嘟囔了出来,顾君酌脸上有些发热,干脆当没听见。
顾锦城双手一路向下,许悠手链划出来的伤痕还在结痂。
暗红色的长痕突兀地出现在这具可称完美的身体上。
有些血痂已经脱落,摸上伤痕,手感粗糙不平。
顾君酌不舒服地动了一下:“不要摸,痒。”
红色的伤痕映在顾锦城的眼睛里,他情不自禁地拿起蜡烛靠近顾君酌的肌肤。
感受到热量,顾君酌睁开眼:“哥?”
顾锦城端着蜡烛在伤口周围打转:“我看看你的伤,这样看的仔细些。”
顾君酌抬头看看昏黄的灯光,为了防止扎到他的眼睛,顾锦城事先降低了灯光亮度。
但再怎么降低也不会看不清那么大一道疤吧。
局部的温热弄得他很不自在,尤其是看着蜡烛中间晃晃悠悠、要掉不掉的烛油,简直危险系数爆棚。
顾君酌试图阻止顾锦城:“哥,你小心点,别……”
话还没说完,身上一热,红色的蜡油滴在身上。
顾君酌一时失语。
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身上都是没有痊愈的淤青,手腕上还有隐约可见的道道红痕,身上还有凝固的蜡烛,怎么看怎么少儿不宜。
顾君酌平静地开口:“哥,你对这个场面有什么看法?”
顾锦城装傻:“什么场面。”
顾君酌抬脚踹了他一下:“看不见你开灯啊,你那破蜡烛能照明吗?!”
顾锦城一把抓住他的脚腕:“小心烛油。”
姿势更奇怪了,顾君酌仰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半抬高的腿,简直羞耻得快要撅过去。
顾君酌一边抓住滑落的毛巾,一边咬牙:“哥,放开。”
顾锦城从善如流的放开他,放下惹事儿的蜡烛,还要指责他:“脾气太爆,早晚吃亏。”
抽出两张湿巾,擦赶紧身上的东西,顾君酌道:“说反了,我是脾气太好,要不在你拿起蜡烛的第一时间就该踹翻你。”
烛油温度不低,顾君酌擦出个红印子来。
顾锦城有些懊恼,烫伤他了,早知道该备些低温蜡来。
翻出掏出烫伤软膏递给他:“我的错,擦点烫伤膏。”
顾君酌穿上衣服:“不用,黏腻腻的,不喜欢。”
顾锦城:“小心明天起水泡。”
顾君酌:“起水泡就讹上你,等着付医药费吧你这个无良技师。”
顾锦城摇摇头把烫伤软膏放回原位:“用技师费抵吧,这位无理取闹的顾客。”
顾君酌“哼”了一声。
顾锦城拿起衣服递给他:“带你出去吃。”
车上,顾锦城一边启动一边道:“监禁解除,明天到我办公室报道。”
顾君酌眼睛一亮:“几天前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终于可以回公司了。”
确实,张印一走,警察已经结案,顾君酌确实可以回公司上班,但他是在太喜欢有人等在家里的感觉。
那种推开家门就能看见爱人的感觉,让他对回家这件事充满了期待。
为了这点小小的满足,他又把人按在家里几天。
顾君酌真的憋坏了,从游轮上回来之后,除了和秦羽出去那天,他一直窝在电脑前,对着小小的屏幕绞尽脑汁。
人都快废了!
想到秦羽,顾君酌猛然发觉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收到过他的消息,这可太反常了。
短信轰炸对秦羽来讲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像现在这样一连几天一个消息都没有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顾君酌打开手机,消息页面上还显示着几天前的日期。
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啧!混蛋,说什么明天还会和以前一样,你倒是联系啊。
顾君酌带着怒气“啪啪”打了两个字,点击发送。
顾君酌:人呢?!
已经过了车流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饭店。
顾锦城停车落锁:“今天带你吃点不一样的,这家店从法国请了一个三星厨师,带你品鉴一下。”
顾君酌:“我不要蜗牛。”
顾锦城:“放心,如果有蜗牛,我支持你把它扔到厨师脸上。”
顾君酌无语,再次强调:“我真不是暴力狂。”
大约是感受到隐隐的危险,今天的随机菜单上并没有出现顾君酌担心的蜗牛。
鹅肝软糯细腻,入口即化,配上焦糖苹果酱,唇齿留香。
顾君酌吃的很满足。
顾锦城去了洗手间,顾君酌放下刀叉,打开聊天页面。
没有回应。
握着手机,顾君酌皱起眉头。
顾锦城回来的时候,顾君酌正从耳边放下手机,看上去有点烦躁。
顾锦城:“怎么了?跟谁打电话。”
顾君酌回过神:“没谁。”
他不太想让顾锦城知道他和秦羽的事。自从榕树林突兀的表白之后,秦羽就再没联系过他,现在就连电话也打不通。
秦羽靠在树上流泪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顾君酌有点担心。
顾锦城起身,服务生很有眼色地递上外套:“走吧。”
顾君酌:“好。”
车上,顾君酌一直在想秦羽的事,秦羽的剖白确实给他带来挺大的冲击,他不能接受秦羽的感情,但更不想失去这段从小到大的情谊。
秦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即使那天因为他的拒绝伤心,可也不会一蹶不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红灯,顾锦城挂空挡拉手刹。
顾君酌看着前面不断跳动的红字,决定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哥,掉头,去秦羽家。”
顾锦城转头看了一眼,没有怨言地驶过绿灯,在下个掉头路口转弯。
一路驶向秦羽的小区。顾君酌在这里住了小一月的时间,保安已经非常熟悉他的脸。
低头看见副驾驶的顾君酌,保安乐呵呵地冲他打了个招呼:“顾先生,好久没见过你了,是出差了吗?”
顾君酌回了一声招呼,跟他打听秦羽:“小哥,这几天有没有见到之前总是找我的人?”
“秦先生?”保安抬头回想:“最近没有见过。”
顾君酌略一颔首:“行,谢了。”
保安遥控车杆抬起:“没事儿,您慢走。”
告别门卫,顾君酌隐约觉得秦羽并不在这儿。房子要是还没有还给秦羽,顾君酌开门进去。
房间里乌漆嘛黑,顾君酌打开吊灯,房子里还维持着他搬走时的样子,只是干净了不少。
看来秦羽找过保洁打扫房间。
推开卧室门,床面平整干净,一看就知道床上没有睡过人。
顾君酌有些头痛地在床边坐下,顾锦城抱臂倚在门上:“你是有东西落在这儿,还是想找秦羽?你如果想找人怎么不给他打电话?”
顾君酌:“不接电话。”
顾锦城挑了下眉毛:“这可稀罕了,他那么粘你,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打个电话说一堆没用的废话,怎么现在连你给他打的电话都不接了?你们吵架了?”
顾君酌有些迟疑地摇头:“没有……吧。”
顾锦城:“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还不确定呢?是上次他来家里接你那回吧,发生什么事了?”
顾君酌张张嘴:“他……”
顾锦城:“嗯?他怎么了?”
顾君酌还是说不了口,并不说秦羽对他的感情让他觉得耻辱,而是觉得跟哥哥说自己被从小到大的朋友表白这件事很羞耻。
顾君酌几番开口都没说出来,最终还是放弃:“没什么,可能确实是吵架了吧。”
顾锦城换了条腿支着:“这么个人了还这么幼稚,小心跟他走太近了被传染。”
顾君酌无奈:“你能别总挤兑他吗,他得罪过你?”
顾锦城站直身体:“得罪不得罪,都不妨碍你现在找不到人,回去吧。”
顾君酌咬咬嘴唇,抬起头来:“哥,我想去一趟秦家老宅,他不在这肯定是回家了。我担心他跟秦叔叔闹起来,秦叔叔对他一向恨铁不成刚,脾气上来什么难听话都说得出来,我怕秦羽一时上头跟秦叔叔顶起来。”
顾锦城走到床边,按住他的肩膀:“小酌,你要知道有句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果秦羽真是被秦纵英关起来了,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顾君酌知道这个情况,更何况秦羽家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对秦羽放着顾锦城不去结交,而来跟他这个顾家私生子交好,一直颇有微词。
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说过,可顾君酌去秦家老宅找秦羽玩的时候不是感觉不出来。
几次之后,他就不愿意登门了。
但这次他是在是担心秦羽,顾君酌抬头看着顾锦城:“哥,秦家不欢迎我,但不会不欢迎你,我不进去,你也不用特意打听秦羽。上次甄阿姨过生日你没有到场,我在银行存放了一瓶典酿,你就借口给甄阿姨补送礼物,去秦家坐一会儿。”
顾锦城:“这个点,银行早就下班了。”
顾君酌:“打个电话的事儿,让银行经理紧急处理。”
顾锦城:“然后呢,等拿到酒最快也要十点了,到了秦家就快要十一点,你让你哥凌晨上门祝甄总生日快乐,还是个迟到的生日快乐?”
听上去就很神经病,秦纵英估计会以为顾锦城鬼上身了,说不定连门都不让他进。
顾君酌塌下肩膀:“我有点担心。”
顾锦城把他拉起来:“不用担心,那到底是他的家人,不会伤害他。不要多想,说不定明天你就能联系上他。”
顾君酌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好吧,说的也是。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顾君酌有些疲惫地窝在座椅上,榕树林之后他并没有把秦羽的表白放在心上,实在是他们太过熟悉,顾君酌除了最开始的别扭之后,就完全没了感觉。
看待秦羽还像之前那样,完全没有身份的转变,顾君酌锤锤额头,可能只有他这样想,秦羽也许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心态。
顾君酌感到些许焦灼,他还是希望他和秦羽还是从前亲密无间的关系,永远不要改变。
顾锦城在一家蛋糕店前停下车:“买些蛋糕吧。”
顾君酌:“?你改变主意了,打算掂个蛋糕去秦家。”
顾锦城打开副驾的门,把他扯下车:“请你放弃拜访秦家的念头,奥康的人知道你受伤之后一直想来看你,被我压住了。知道你明天复工,一定要给你举办一个欢迎宴。蛋糕是用在宴会上的。”
顾君酌:“哦。”
推开店门,一股诱人的蛋糕香气扑面而来。
顾君酌忍住不住吸了口气。
店长笑眯眯地道:“欢迎光临,你们来的太巧了,刚刚做好一炉面包,还是热的,尝尝。”
说着掰开一个热腾腾的面包递过来。
顾君酌还没吃过热乎乎的面包,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顾锦城把手里的半块递给他,对着店长道:“都要了。”
顾君酌咽下嘴里的面包:“不要!”
顾锦城回头:?
顾君酌:“热的好吃,以后常来买。”
顾锦城被他逗笑了:“行。”
顾君酌:“现在要四个,再来一杯热牛奶。”
店长依旧笑眯眯的:“好嘞。”
顾君酌手上捏着一块面包,一口咬掉一半。顾锦城端着盘子跟在他后面。
两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顾君酌刚好吃完手上的那个,开始解决第二个。
最初的惊艳感下去,顾君酌慢慢嚼着面包,细细品尝味道。
顾锦城起身去跟老板预定明天的小蛋糕,交代好送货时间和地点,当场付了全款。
回来之后,把一张卡递到顾君酌面前:“拿着。”
顾君酌接过来,是一张储值卡:“加班福利?”
顾锦城在他对面坐下:“你这么辛苦升级红墙,要是加班福利只有这么点,我唾弃我自己。”
顾君酌:“冲了多少?”
顾锦城:“五万。”
顾君酌咽下嘴里的面包,对他这种往小蛋糕店里冲两万块钱的行为表示沉默:“……行,未来三年有口粮了。”
连带着何博和江明企也有口粮了,祈祷这家小店在他毕业之前不会倒闭吧。
放好储值卡,顾君酌搅搅牛奶,一股热气升腾在二人中间。
店里冷气开的很足,这股带着奶香的热气让顾君酌眯了眯眼睛。
一阵铃铛声响起,一群学生接连走进店里,刚进门就叽叽喳喳地喊起来:“哇,来的好巧,刚烤出来欸,老板,我要两个。”
“打包六个。”
“我要八个!”
正赶上旁边夜校放学,这批新出炉的面包很快卖的所剩无几。
不断有学生推门进来,老板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没有了,今天的卖完了。”
店里不时响起哀嚎声。
“啊~我已经来的够早了,哪个狗崽子跑的比姑奶奶还快啊。”
“就是,上课的时候满脑子面包吧,下课就冲了。”
顾君酌好笑地看着这群十七八的孩子,明明他自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却明显感到自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那种独属于少年人的精神风气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顾君酌拿起最后一个面包,想起来顾锦城还一口没吃上,掰下一半递给他:“尝尝,挺好吃的。”
顾锦城接过来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面包软糯香甜,吃一口唇齿留香,不过比面包更甜的是分面包的人。
就这顾君酌,顾锦城慢慢吃完了手里的面包。
学生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店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又是一声铃响,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高瘦青年进了店里。
顾君酌猜测他也是来买面包的,可惜,注定失望而返了。
谁知,青年还没开口,店长就笑眯眯地拿出一份的面包递给他:“来。”
青年摘下帽子,漏出打了眉钉俊秀面孔:“怎么只有一个?”
店长:“有个小姑娘跑了两天三回了,我就卖给她一个。”
青年没再说什么,把面包掰成两半递给他。
店长摆摆手:“你吃吧。”
青年两三口吃完:“今天加了蔓越莓?”
店长:“对哦,我忘了,哎呀,新口味,我自己都没尝到。”
青年笑笑:“想尝尝吗?”
店长:“已经没有了,只能明天再尝了。”
青年:“分你一点味道。”
说完,凑过去叼住店长的嘴唇。
顾君酌一下子瞪大了眼,他缓缓转过头,用睁大的眼睛看着顾锦城:“哥,你看见了吗?”
顾锦城点点头:“看见了。”
顾君酌:“那个店长其实是女扮男装对不对。”
顾锦城:“他的喉结告诉我,显然不是。”
顾君酌有些凌乱了,是触发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开关吗,为什么最近他总是能遇到这种情况,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异性恋已经变成少数了吗?
眼前人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猜,顾锦城:“你反感同性恋?”
顾君酌回神,这已经是第二个人问他是不是对同性恋有悲观看法了:“没有,和我又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反感?”
顾锦城点点头:“那就行,我还担心你会歧视高长云。”
简直是平地惊雷,顾锦城平淡的一句话炸的顾君酌眼前开花,嗓子都有点劈了:“什么?!你说什么?!高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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