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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 有仙着 14465 字 4天前

第25章 (三合一)

瑞琳定了定心神,跟燕槐序碰杯抿了口红酒,对方没喝,她也不在意,悠悠道:“阿斯莫德很久就听说过东岳大帝的威名,当时她还是极恶道里一只浑浑噩噩的恶魔的时候,白月练曾带队援助地狱,在极恶道跟反叛的恶魔们打了一架,那一柄剑一直记在阿斯莫德心里,刚当上大天使长那一会儿,她经常念叨。”

燕槐序淡淡地敷衍道:“应该的。”

说到用剑,她好像还从没见过白月练用剑。作为琼华学院第一个毕业的剑修,这人打架的风格居然一直都是空手接白刃和手搓能量炮。

瑞琳继续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东岳大帝这样的人,稀有的天生灵物,古老的剑修,战力强悍天下间几乎没有敌手——她有没有什么爱慕的人?”

要是瑞琳没说这些形容词,燕槐序估计真的信了对方对白月练的崇拜之情,这一串风格鲜明几乎百分百出自白月练本人的赞美之词实在太好认了,以至于燕槐序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这个过程只完成了一半,她提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瑞琳。

瑞琳莫名其妙地咽了口唾沫,不知道燕槐序是怎么个想法,她本来肩负着让小情侣和好的艰巨任务,现在都有点坚持不下去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燕槐序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

世界上有很多种美人,如灿阳如桃花,但燕槐序这一轮盖着霜的月亮实在太有吸引力了,特别是搭配她那闻名西方的战绩食用。

燕槐序端起酒杯,在瑞琳杯子上轻轻碰了一下,特地把杯口略低于对方,仰头喝了一口,轻轻道:“爱慕的人?不知道。不过长夜漫漫实在无趣,瑞琳小姐愿不愿意陪我喝两杯?”

“啊,”瑞琳脸上立刻浮起红晕,生怕燕槐序反悔似的,飞速举起酒杯:“荣幸之至,燕支队长。”

不远处的白月练“噌”地一下站起来,把应溪山吓了一跳:“怎、怎么了?我符咒学得是不太好,但也顺利毕业了,你……”

白月练在关心下属期末考试成绩的途中突然暴起,迈着长腿两步来到瑞琳旁边,伸手夺过燕槐序的酒杯,冲瑞琳笑道:“燕队还有公务,最好还是不要喝酒吧?”

瑞琳疑惑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公务?”

燕槐序也故意道:“就是啊,这么晚了,还有什么公务?”

白月练一看见她这副样子就牙痒痒,拽过燕槐序的胳膊,把她硬拉走,咬着牙道:“我说有就有!”

瑞琳一脸莫名其妙,提着裙摆想跟上去,但另一边阿斯莫德在找她,要拉她去跟地藏王说话,瑞琳只好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送走了燕槐序。

白月练把燕槐序从别墅里拉出来,气得直冒烟,该死的外国佬,说好的当僚机,居然挖起墙角来了!她就知道西方地狱没什么好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好色之徒。

燕槐序笑得都不行了,扒拉了好一会儿,才把白月练的手扒拉开,打趣道:“怎么,外面有公务?是元英要来蹭饭还是刘平兰?”

白月练骤然往前一步,对上燕槐序的眼睛又泄下气来,颓道:“你就别笑话我了。”

院子里有一座华丽的喷泉,顶上就是月光,燕槐序难得心情好,深吸了一口清气,坐在喷泉前面的椅子上,懒洋洋地撑着头看星星。

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不设防备是什么时候了,一千年前的事对她来说,只剩下一个浮光掠影的模糊影子,里面的情和义有千斤重,却有千里远。

白月练站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走近,坐在她身旁。

燕槐序冲她招了招手,跟招猫逗狗似的:“站那么远干什么?当保镖吗?”

白月练心里略松了一口气,接过话茬:“干嘛,瞧不起保镖啊?你这算职业歧视。”

“当然没有,”燕槐序撑着脑袋:“硬要说的话,一千年前我也给一个小崽子当过一阵子保镖呢。”

“……哦,”白月练又悄悄攥紧了指根,干巴巴道:“那肯定很贵吧。”

是挺贵的,燕槐序想,几乎穷极一生了。

两人相顾无言地并肩坐了片刻,耳畔是喷泉潺潺的水声。燕槐序突然道:“如果是在以前,我们估计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白月练道:“现在不行吗?”

燕槐序轻轻一笑:“你觉得呢。白月练,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恶灵。”

“一口气复活一对双生恶灵,不管背后是谁,有什么阴谋,这场阴谋也总有结束的时候,不属于此间的人,最后当然都会回到她该待的地方。”

白月练短促地笑了一声:“还没揪出幕后黑手呢,你怎么都开始想大结局了。”

“大昭城外,栖霞山。”燕槐序就着夜风悠悠地说,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今天格外话多:“山中天地灵气孕育万年,孕育出一对恶灵……你说好不好笑,感情天地便秘了一万年,就拉了两坨这么大的。”

白月练不赞同道:“天生之物,自有缘故。”

燕槐序的目光顺着不远处忘川河另一边的民间灯火逡巡了一圈,有点不聚焦——这条河因为离得地府大楼近,被赐名忘川河,其实就是一条小水沟,也并不长彼岸花,偶尔会有不讲素质的居民往里扔垃圾,下雨的时候总是臭臭的。

燕槐序的思绪顺着这条小水沟飘远了,她有时候会想起小时候,元英总是跟她对着干,又装做若无其事地喊姐姐。她跟元英是一山双灵,燕槐序是唯一能压制元英的人,她们本来就是天生的死敌。

或许老天生两只恶灵下来,就是为了让她们彼此制衡的,她注定要跟元英不死不休。

白月练像能看穿燕槐序的想法一样,拍了拍燕槐序的肩膀:“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我最不信的就是‘注定’两个字。谁能注定你的命?你的命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有我替你撑着,区区一个元英,难道还能翻出天去吗?”

“更何况元英那个大馋丫头到处大吃二喝地吸收灵力,她尚且都不认命,你又哪来的‘注定’呢?”

燕槐序转过头来,头一次这么认真地注视白月练,在对方赤诚的眼睛里,看到了和故人相同的风采。

燕槐序倏地笑了:“你说得对,白月练。”

燕槐序很少叫白月练的名字,一开始是“特派兵”,后来又总是“东岳大帝”,这三个字从燕槐序嘴里出来,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白月练心里一阵酸涩,随即被更大的满足淹没。

白月练站起身来,黑色修身长裙衬得腰很有劲,款式上露着一只胳膊,肌肉线条特别好看。她低头整了整自己的黑色手套,散漫地冲别墅里一抬脑袋:“我们回去吧,燕队想不想上麻将桌摸一把?”

燕槐序也站起来,笑道:“这是公务吗?”

白月练红温了,一把勾过燕槐序的脖子,恶狠狠地往里走:“我说是就是,陪领导打麻将当然是公务!”

白月练靠刷脸加上淫威驱赶了一批打麻将的阎罗,拾掇出一张空桌子来,并热情邀请厉温上桌,厉温生气拒绝后,派出了家属代表陈桐清。

应溪山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看见燕槐序冲她招手,立刻颠颠地就来了,后边还跟了个随时准备落井下石的杜子仁。

这一桌三位支队长一位鬼帝,声势浩大地搓起了粉色凯蒂猫麻将,连薛礼也拉着蒋韵过来凑热闹,看了一会儿,把手往自己袖子里一揣,叹道:“陈队长的手气跟楚江王不相上下啊。”

陈桐清悠悠地摸了一张三条,往外一打:“你懂什么,我这叫厚积薄发。”

“胡了。”燕槐序把牌一推,笑意盈盈地接过那张三条:“多谢陈队的厚积薄发。”

陈桐清:“…………”

燕槐序运气好得离谱,有时候开局摸出七小对,有时候别人刚打了两轮她就胡了,一晚上赚的盆满钵满,主要放炮人陈桐清和应溪山相视一苦笑,后者心虚地抬眼看了看杜子仁:“……小姨。”

杜子仁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咬着后槽牙微笑道:“表的。”

这边其乐融融,没一会儿把地藏王和阿斯莫德也招来了,这俩人一出场就自带上班气质,搞得大家突然回过神来,这次聚会是迎接外宾来着。

阿斯莫德的绿眼睛在燕槐序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说:“说起来,贵府的琼华学院威名赫赫,我们这次带了一个学生过来,想让她到学校学习交流一二呢。”

地藏王笑得十分官方:“应该的。应队长是琼华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到时候就让她带着去吧。”

阿斯莫德立刻接话,一点气口不留:“应队长青年才俊我当然放心,那么……燕队呢?听地藏王说,这次的学校大比参赛人员不再限制身份,燕队有兴趣吗?”

这个大天使长简直就是个神经病,一会儿说要跟白月练切磋,一会儿又要跟燕槐序掺和。白月练把手里的牌一放:“北风。大比主要是给学生们办的,燕队要是去参加,有点大材小用了吧。”

阿斯莫德笑道:“只作交流,交流无关身份,也没有输赢,只是想感受一下地府的风土人情。地藏王觉得呢?”

地藏王淡淡地笑,忽略了白月练灼灼的目光:“当然。燕队是判官支队长表率,这点小活动理应参加。”

燕槐序没答应,却也没拂面地藏王的面子,轻轻拿过白月练的北风,把牌一推:“胡了。”

宴会临近尾声,众人送走了阿斯莫德和瑞琳,白月练把薛礼拉到一边,抱胸道:“地藏王抽的哪门子疯?这么让着那个绿眼怪干什么?”

薛礼还穿着她那丧服一样的宽袍大袖,把手踹到袖子里,眯着眼睛:“你不知道吗?最近琼华学院招生,新生人数十分惨淡,估计是想让燕队过去带一波流量吧,这个月校长都往地藏王办公室跑了十几趟了。”

“瞎扯,”白月练哂到:“琼华学院是什么地方,还会缺新生?每年想进战斗系的人都挤破头了,毕业直接分配查察司,还有比这更有前途的去处吗?”

薛礼笑眯眯,讲话慢慢悠悠:“今时不同往日了,东岳。以前的判官可清闲的很,几十年伤亡人数也破不了零,福利待遇好,当然人人都想干。现在元英复活,当判官还要进恶灵阵,再加上地藏王贴了招募元英专案小组的告示,万一被选上了还要直面元英,伤亡率一下子坐了火箭了,还不如赋闲在家,至少死不了。”

不等白月练说话,薛礼立刻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地府的人虽然都是人灵,那灵前面还有个人字呢,谁想魂飞魄散?都是凡人,这点为自己的私心,理解理解吧,啊。”

白月练纳了闷了:“那把燕队弄去干嘛?她又不是明星,难道别人看判官队长长得好看,就一下子要把生死置之度外,抢着要进查察司了?”

薛礼意外地看了白月练一眼:“你是不是不太关注地府的小道消息啊?小蝉也没跟你说过吗?”

白月练一摊手:“她最近准备补考呢,每天忙得不见人影。”

薛礼了然地点点头,平静道:“地府有人说,陵光回来了。”

白月练一顿:“谁说的?”

薛礼揣着手慢慢悠悠道:“流言如云,永远没办法找到源头,但既然有了这个说法,不免就要揣测谁是陵光。大家一起过了这么久,早知根知底了,只有燕槐序是突然空降的,这下你知道地藏王为什么要让她去琼华学院了吧?”

白月练哼笑一声:“这样招进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用人之际没办法,”薛礼道:“要是你能凭空搓出一支对抗元英的判官大军来,地藏王保准让燕队天天度假。”

白月练拿舌头顶了顶侧腮,看见燕槐序刚跟应溪山道完别,正往这边来,于是拍了拍薛礼的胳膊:“我知道了,以后还有什么动静,辛苦你替我盯着。另外,注意一下杜子仁。”

之前在审讯室,杜子仁明显是知道什么,陵光的事会不会是她散布的?但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白月练不知道,甚至觉得莫名其妙。这件事有点奇怪,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能先留意起来。

薛礼笑眯眯道:“小事,快去吧,别让燕队等了。”

燕槐序跟白月练一块溜达着回家,路过鬼市,燕槐序多看了两眼,白月练立刻道:“要进去逛逛吗?”

燕槐序眼睛瞟了瞟,想逛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高冷地反问:“你想逛?”

白月练绷着笑,正经道:“嗯,我想逛。”

“那就逛逛吧,”燕槐序像真的一样叹了口气:“要不是今天空闲,平时我可不陪你来。”

鬼市表面上是一条杂货街,有很多小吃摊,吵吵闹闹的嘈杂声混在油香气里,这会儿正是的热闹时候。

有个地摊在卖地府著名文手雪中春太太的作品合集,燕槐序瞄了大半天,觉得当着白月练的面去买还是太有碍威严了,于是装模作样地点了一份烤冷面,淡淡道:“鬼市什么都卖吗?”

“嗯哼,”白月练说:“堪比三次元版某鱼市场,只要费点心思淘,什么都能淘到,十几年前我还在这买过手榴弹呢。”

燕槐序好奇道:“你买手榴弹干什么?”

白月练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炸地藏王家的厕所,强迫她给我涨工资。”

燕槐序被她那样子逗笑了,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霜一下子化了似的,这样真心实意的神采,让白月练有点看愣了。

燕槐序接过热气腾腾的烤冷面,用竹签扎起来分给白月练一块,白月练的心还勾在刚才那个惊心动魄的笑容上,也不管递给她的是什么,囫囵就往嘴里塞,塞完才发现烫得要命,斯哈斯哈地吸气,逗得燕槐序直笑。

白月练气急,勾着她的脖子训道:“你笑什么?小心我回头也去炸你家厕所!”

燕槐序连忙道:“错了错了,厕所侠在上,我要上厕所自由。”

“哼,”白月练撒开手,勉强给了燕槐序自由:“知道错了就好。”

两个人顺着鬼市从头逛到尾,白月练手里提着一堆小吃和小玩意,在一个算命摊前边停下了脚步。

鬼市里最不缺的就是算命的,节假日的时候特别受附近大学城的学生欢迎,人均神神叨叨,支个装模作样的番子就敢说自己是某某道长的传人,低头一看算的是塔罗牌的洋命。

算命的老太太手里拿着一副自制的纸牌,裹着一身黑袍子,如果不是旁边放着绿蓝色二维码,其实算是这条街上最有氛围感的一位了。

老太太堆满皱纹的脸一笑,皱纹一块弯了起来,看上去甚至有点惊悚,氛围感拉满,她把手里的黑背牌递出来:“抽一张?”

燕槐序蹲在白月练身边,随手抽了一张,那老太太不让看,自己拿过去翻开,然后念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咒语,伸手一指二维码:“十九块九解命一次。”

白月练直接扫了九十九。

老太太立马喜笑颜开,近乎谄媚地对燕槐序道:“好签!阁下命中带贵,红鸾星动,即使偶有小挫折,也都能顺顺利利地逢凶化吉,前途无量!”

连车轱辘的吉祥话都说得十分短小,怪不得这摊子生意不好,燕槐序哭笑不得地看了白月练一眼:“玩够了吗?”

白月练冲老太太一比大拇指:“顺顺利利,承您吉言了。”

目送着两人并肩走远了,老太太打了个哆嗦,觉得夜深露重该收摊了,把地上的大布就地一裹,所有装备卷在一起,往肩上一抗就麻利地就走,没注意自己的自制牌掉了一张出来,正是刚才燕槐序抽的。

上面歪歪扭扭只有八个字:黄粱一梦,回头是岸。

夜里起了风,牌被吹到一块小水洼地里,没一会儿就泡得稀烂,看不清字迹了。

——

白月练特地起了个大早,陪燕槐序去琼华学院。应溪山老早就发消息来吐槽,说西方那位小同学抱怨学校食堂里早上不供应现切牛肋排,还说四人间宿舍太挤,问蝉时雨怎么伸得开腿的,把马上要补考心力交瘁的蝉时雨气个半死,喊燕槐序来镇场子。

为了应景,燕槐序今天特地打扮得很年轻,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扎了个丸子头,走在琼华学院的办公楼里一点也不违和,白月练倒像是来送学生的家长。

两人从校长办公室打完招呼出来,燕槐序隔着玻璃看见了池云谏,想伸头叫她一声,没想到房间里在直播。

主播老师绘声绘色,激情满满:“宿舍环境怎么样……宝宝咱们通通是上床下桌四人间哈,但是不发蚊帐,蚊帐和被褥需要自己买的宝宝,学校超市都有,不断电不断电,也没有电压限制,有些宝宝的法器需要充电,都可以在宿舍直接充哈。”

“改造过的能飞天的小电驴是不能进学校的宝宝,咱们有管制,普通小电驴可以,飞天的不行哈……扫把更不行,能飞天的就不行。”

“孟婆汤有没有学生团购……有的宝宝,咱们学校跟孟婆庄有合作的,拿学生证去买都是六折起,手机上也可以买团购券的。”

“去摇孟婆汤开不开实习证明……不行的宝宝,孟婆庄是不给开实习证明的哈,咱们实习一般是跟着自己老师出去接任务实践,具体事项到了最后一年老师会讲的,不用着急。”

“大家要修器的话这个法器是要自费的哈,这个学校是不包的宝宝们,包括修符的,符咒黄纸朱砂这个都要自己带哈,草药坩埚是会发的,咱们化学实验室都有这个,嗯嗯,放宽心宝宝们,咱们学校*的实验设施都是秦广王那边直供的,国产货,高效好用。”

“不包法器开什么学校……呃,咱们先抽一百个福袋,内含东岳大帝亲笔签名,宝宝们咱们先抽起来吧好吧。”

燕槐序惊奇地看了白月练一眼,白月练连忙用手指抵着下巴,故作认真:“怪不得前几天校长跑来找我签名,我还以为她真的崇拜我呢。”

池云谏在这边打小工,充当主播身后举牌子的小主播,不用说话,只不过老站着有点累,她看见门口的燕槐序和白月练,使劲眨了眨眼,意思是自己现在出不去。

主播老师的尖眼一下子捕捉到了燕槐序,立刻大呼:“哎呀,宝宝们今天算是来着了啊,查察司判官第二支队长燕队空降直播间,想必大家也是期待已久,燕队燕队,快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她前面一堆工作人员乌泱乌泱地朝燕槐序冲去,就差八抬大轿把她运进来了,燕槐序一脸莫名其妙,回头一看白月练也不阻止,偷笑着搁那看好戏。

燕槐序一出镜,弹幕立刻飘过一大片叹号。

【这么年轻????】

【真的假的,这是随手拉了个学生过来吧】

【进查察司还卡颜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陵光吗】

【吹的吧,这看着就是个学生啊】

燕槐序莫名其妙,压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身前的工作人员立马拿小白板飞速给她解释,告诉她现在正在用手机实时招生宣传。

主播老师坐在燕槐序身旁,引导道:“大家可以问一些专业相关的问题哈,咱们燕队可是查察司得力干将,关于跟恶灵战斗相关的啊,厉鬼相关的啊,大家都可以问!”

一条弹幕飘过:【查察司的员工餐厅真的可以无限量续杯小米粥吗】

燕槐序无语片刻,淡淡道:“蠢驴。”

弹幕沉默了,紧接着飘过一大片更激烈的叹号。

【姐姐姐姐,能再骂一句吗】

【好爽,谁懂】

【我靠,我懂!!!】

【家人们,今天是真的来着了】

【这个白眼好涩,谁懂!!!!】

燕槐序完全看不懂弹幕在说什么,好像她刚才说的不是“蠢驴”,而是“爱你”一样,她莫名其妙道:“有病吧。”

弹幕立刻飘过一大片更更激烈的叹号。

眼看着观众人数坐了火箭一样激增,主播笑得眼都没了:“啊,大家还是问一些专业相关的问题哈,另外咱们燕队这段时间会一直在琼华学院,近一个月内报名可以减免学杂费哦。”

燕槐序盯着毫无营养的弹幕看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起身走了。

【好香的背影】

【背影,啊,这背影像一个巴掌,轻轻抚在我的脸上】

【我要上琼华学院!!】

【楼上考得上吗就上】

【大家好,我要当燕队的狗】

白月练站在一边笑得脸都快抽筋了,燕槐序冷漠地睨了她一眼:“笑毛啊。”

“没,没。”白月练跟她一块走出去,边走边道:“这下招生办的同志们可是找到新的招生流量密码了。”

——

燕槐序来一趟也没白来,给快毕业的战斗系学生准备了一场小测,其中就有蝉时雨。

琼华学院的训练用操场特别大,还配备了虚拟仿真系统,能自定义任何训练模式,燕槐序的小测题目很简单:接她一刀。

没要求时间,没要求人数,没要求方式,没有任何限制,反正就是接她一刀。

蝉时雨见过燕槐序打架,立刻跟大家提议一起行动,几个带着法器的同学站在最前排开防御罩,有攻击性的就在后面以毒攻毒,大家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严阵以待地看着离她们只有十米远的燕槐序。

燕槐序站在这群小孩面前,刚一把刀拔出来,很多人的腿肚子就开始发抖了。

“唰——”

一道凛冽的刀气骤然挥出,防护罩刚一碰上,立刻碎成了天女散花,蝉时雨的剑往后撤了一下,一群人立刻被刀气掀飞出去,最惨的那位估计得飞了有几十米远。

小测结束。

半分钟后,众人低头耷拉眼地站成一排,燕槐序慢慢走到第一个人面前,轻飘飘道:“有意思,第一次见有人学防护结界拿煎饼当临摹对象的。”

第一个人脸都绿了,捂着胳膊上的伤不敢反驳,目送燕槐序走到第二个人面前,淡淡道:“带着你写的符咒,从操场正门出去左拐三百米,然后顺着小路再走两百米。”

那人结巴道:“然…然后呢?”

燕槐序:“然后就到厕所了,那里估计有人需要。”

第三个人一直在发抖,就是被掀出去几十米的那位,燕槐序刚在她面前站定,小同学就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燕槐序冲旁边的助教轻轻一点头:“辛苦,收拾一下现场。”

第四位姑娘心态出奇地好,立刻道:“燕队,我知道自己术式用得不好,进攻性太弱了。”

燕槐序没想到对方还敢觍着脸主动发言,惊诧道:“您谦虚了,弱是弱了点,去鬼市摆个烧烤摊,切切肉串什么的还是很好用的,你读的不是烧烤系,真是可惜。下一个。”

这场折磨对站在最后一个的蝉时雨来说简直有一辈子那么长,燕槐序走过来的时候,蝉时雨嘿嘿一笑,刚想卖萌,就见燕槐序表情严肃,立刻不敢造次了。

燕槐序:“刚才那一剑,为什么犹豫?”

蝉时雨愣了一下,小声道:“……害怕。”

也不是她故意的,完全是本能的下意识反应,当那道刀气掀过来的时候,她就想往后缩一下,就跟被开水烫了手一样,压根不受她自己控制。

燕槐序严厉地看了她两秒,淡淡道:“战场上,如果你都不相信自己的剑,那它就是废铁一条,多好的东西多强的灵,到你手里也是白瞎。”

蝉时雨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错了。”

相信自己的剑。这话白月练说过,李为僧也教她了,可是做起来实在太难了,蝉时雨找不到窍门,也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勇敢起来。

这一排虾兵蟹将都是马上要毕业的判官预备役,燕槐序简直没眼看,摆了摆手:“如果下周还是这种态度,大家也别毕业考了,趁早回家烤地瓜吧。解散。”

这边刚一完事,负伤的同学们马上一溜烟撤退了,白月练殷勤地拿着水凑上来:“辛苦了燕队。”

燕槐序道:“你确定这几个都是优秀毕业生预备役?”

白月练宽心道:“正常人都接不了你一刀嘛,更何况是一群学生,她们能把架势摆起来,比我小时候可强得没边了。”

燕槐序疑惑道:“那应溪山怎么能接?她也才毕业没几年。”

白月练头头是道地分析:“应溪山那小朋友能当上判官支队长,心志和实力就可见一斑了,你看看其它支队长,一个陵光,一个千年老妖怪,应溪山以一个普通人灵的身份夹在你俩中间,能接上你一刀也很合理嘛。”

燕槐序挑了挑眉:“你以前认识陈桐清?”

白月练坦然道:“认识。”

燕槐序:“说来听听。”

白月练却狡黠地眨了眨眼:“我不告诉你。”

燕槐序:“……”

白月练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笑道:“你这什么表情?不允许别人有小秘密吗?”

两人在这边说话,另一边蝉时雨刚拖着脚步走到操场门口,就看见西方那位交换生阿比戈气势汹汹地来了,蝉时雨立刻伸出剑拦住:“你来干什么?”

阿比戈一头紫色的自来卷,看人的时候鼻孔比眼睛先到,天生不知道友善两个字怎么写:“听说燕队长在这里小测,为什么不叫我?”

蝉时雨莫名其妙:“燕队叫的是教务处上了名单的优秀毕业生,你又不在我们学校毕业,凑什么热闹?”

阿比戈骄横道:“你们有什么活动都应该带上我,否则我就告诉阿斯莫德。”

蝉时雨第一次在三次元遇到会把“我要回去告家长”挂在嘴边上的人,偏偏她宿舍有空位,这位告状精就住她对铺,每天一张嘴就是我要告诉阿斯莫德,蝉时雨看在大局的份上都忍了,不想为了一点小事麻烦地府。

但她也不想让无关人士去打扰燕队,侧身挡在阿比戈面前:“都说了只让优秀毕业生来,而且都结束了,你该不会是燕队私生吧,想进去要签名?”

阿比戈紫色的眼睛一眯,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看也不看对着燕槐序的方向开了一枪,精准地打在燕槐序脚边。

燕槐序被打断了谈话,不耐烦地侧头看过来。

其实看见燕槐序的眼睛,阿比戈是有一点心生怯意的,但想到对方只是个支队长,便毫无顾忌地推开蝉时雨走了进去,蝉时雨本来就受了伤,被她推了一个趔趄,紧接着追上去:“喂,你干什么!”

阿比戈快步走到燕槐序面前,吹了一口还在冒烟的枪口:“当然是小测。”

蝉时雨飞快地追上来:“喂,你懂不懂礼貌啊,都跟你说了已经结束了!”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旁边的白月练冲她使了一个眼色,蝉时雨蹭过去,听见白月练小声道:“站旁边看戏吧,她要倒霉了。”

燕槐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既然如此,就当作课后辅导吧。”

阿比戈转了转枪:“这还差不多,那我们就开——”

话音未落,燕槐序的鬼刀已经当头而至。

好快!

阿比戈来不及反应,顺着本能往后一闪,谁知那刀口像会预知一样,在半空拐了一个流畅的弯,阿比戈下意识举起手枪“砰”地一声,特制的子弹能穿透一栋大楼,在碰到燕槐序刀锋的刹那,居然直接碎成了齑粉!

燕槐序手腕一转,刀背狠狠抽向阿比戈的后肩,淡淡道:“软弱。”

阿比戈还没站稳,第二下刀背又抽向她的后腰,燕槐序轻轻道:“死板。”

阿比戈气急,枪口再次指向燕槐序,然而她压根没反应过来,燕槐序一个闪身到她背后,下一秒,阿比戈的枪上了膛,枪口已经指着自己的后脑勺了。

身后的燕槐序淡漠道:“自作聪明。”

她一抬手,阿比戈的手枪掉在地上,枪柄已经被捏碎了。

燕槐序懒得看阿比戈的眼泪,转身摆了摆手:“浪费时间。”

蝉时雨爽飞了,在白月练身后止不住地偷笑,礼炮齐鸣,过年了一样:“耶斯!叫她笑话我的小马宝莉脸盆,遭报应了吧。”

白月练给了她一个暴栗:“别幸灾乐祸了,你的小舍友搁那掉眼泪呢,还不赶紧安慰安慰去。”

蝉时雨不服气道:“哪来的舍友,明明是舍敌燕队!嘿嘿,要喝水吗?”

眼见蝉时雨用自己拿来的水借花献佛谄媚上了,白月练一把夺过来:“去去去,你小测也不合格,少在这贿赂考官!”

惨遭驱赶的蝉时雨瘪了瘪嘴,临走前又冲燕槐序飞抛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燕槐序接过白月练递过来的水,拿在手里抬了抬下巴:“我们也走吧,这一天真够闹心的,去学校食堂逛逛。”

阿比戈脸都气红了,眼见燕槐序要走,冲着燕槐序的背影喊道:“你耍赖!”

燕槐序挑了挑眉,还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物种,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阿比戈,觉得对方不像是小脑发育不健全的样子,只不过娇滴滴地掉眼泪,燕槐序看见那一汪泪水就生理性地不喜欢。

她手指捏了个术式,把阿比戈定在原地,就在那把手枪旁边:“课后辅导不合格的学生是要有惩罚的,小同学,你就在这罚站到晚饭吧。”

术式放完,燕槐序温和地笑着眨了眨眼:“这才叫耍赖哦,亲。”

阿比戈先是一慌:“这里?这里这么多人”随即反应过来尖叫道:“你凭什么罚我!我是交换生,又不是你的学生,喂!我要告诉我们大天使长!喂,燕槐序!”

燕槐序边走边道:“我真是替琼华学院担忧,本校学生都是二百五也就算了,交换生也没发育好。”

白月练特别喜欢燕槐序今天这身打扮,像融入在学校里的大学生,凡尘味很浓,于是也愿意哄着:“那我请你吃个甜筒好不好?”

燕槐序忽略身后的叫喊声,认真考虑起来:“唔那我要吃个香草味的。”

第26章 她梦到以前很喜欢吃宫里一个老嬷嬷做的玉兔果

香草味的甜筒没吃成,水果店的冰激凌机坏了,两人只好买了一点果切。

白月练结账的时候燕槐序盯着那价格看了又看,沉默了两秒:“这是果切还是金子?”

水果店兼职的妹妹尬笑一声:“当…当然是果切了。”

白月练被这俩人逗笑了,拿叉子递给燕槐序一块菠萝,边走边道:“学校里的水果都这个价格,哝,快尝尝你的黄金。”

真是败家之相。燕槐序面无表情地想,嘴上淡淡道:“你自己吃吧。”

“跟我还客气啊,”白月练提着水果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一开始是包养关系来着?你故意用坏的那些符咒都能把整个果切店包圆了,现在怎么反而节省上了?”

对哦。燕槐序面色空白,突然想起来,她们一开始还真是所谓的包养关系来着。

于是燕槐序不客气道:“既然如此,如果阿斯莫德来找我赔手枪,你记得结账。”

说到这个白月练就很有意见:“那个绿眼鬼佬,我还没找她算账呢,她是打算扔个阿比戈进来占领琼华学院吗?在别人地盘上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燕槐序一想到阿比戈比隔壁邻居家养的炫彩老母鸡还拙劣几分的格斗技巧,轻笑道:“不成气候。”

白月练看了两眼,逗她:“你罚她在操场罚站,这下面子都丢没了,小心她对你由爱生恨。”

燕槐序无语,不明白白月练从哪看出阿比戈爱她的,对于这种比蝉时雨还少根筋的青少年,燕槐序也没什么谈论的兴趣,于是转移话题:“下周学校交流大比你不是要当裁判吗,为什么现在这么闲?”

白月练道:“你也说我是裁判了,那裁判的工作是什么?”

燕槐序直觉她不会放什么好屁,转身就走。

白月练理所当然地自问自答:“关注选手啊!所以我跟着你理所当然,应该的嘛。”

她话音未落,阿斯莫德突然从拐角冒了出来,绿汪汪的眼睛含着笑意:“我也是选手,东岳大帝也关注我吗?”

白月练:“”

怪不得阿比戈喜欢搞突然袭击,看来是一脉相承的。

阿斯莫德除了长着一双绿眼睛,其它地方都很像东方人,只不过笑容里总带着点恶意,她几乎跟白月练一样高,平视着白月练的眼睛:“开个玩笑而已,两位这是什么表情?前几天聚会中没来得及跟东岳大帝好好打个招呼,不如我请您吃个饭吧?”

一有外人在,白月练就会自动切换形象,她只是散漫地笑,笑意却不进眼睛:“不好意思,有约了。”

阿斯莫德挑了挑眉,看向燕槐序,这才想起来似的:“啊,燕队也一起吧?”

燕槐序眯了眯眼睛,嘴边勾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意:“谢谢,我不跟手下败将吃饭。”

阿斯莫德沉默了一秒钟,笑道:“还没打过,燕队就这么笃定吗?”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唰然张开,阿斯莫德盯着那张惊心动魄的脸,燕槐序一句话也没说,她心里却升起一股诡异的恐惧。

怎么回事,她想。

一个判官支队长,她的眼睛为什么如此阴冷,几乎像条深沼毒蛇。

阿斯莫德在短短几秒钟内重新审视了燕槐序,并且迅速掌握了一项中国传统艺术:京剧变脸。她笑道:“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既然东岳大帝有约在身,我就下次再约好了。不过我的部下阿比戈年纪还小,不知道哪里冲撞了燕队,居然要体罚她中国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还请燕队高抬贵手,饶她一回,让我带她回去好好教育一下。”

燕槐序轻轻笑了一声,嗔怪道:“阁下的教育方式还真是让人着急啊。‘年纪还小’?须知在地府,满十五岁的姑娘就已经能分清是非黑白,上阵杀敌了,小紫同学却还这么毛躁,智商不如学龄前儿童,看来就是大天使长惯出来的。我把你当自己人,好心替你教孩子,你还怨上我了,中国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看来她确实是你的亲学生。”

阿斯莫德脸和眼睛的颜色渐渐趋向一致:“好话歹话都让你说了,东岳大帝,这就是贵府的待客之道吗东岳大帝?”

白月练正一边吃葡萄,一边对今天的天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专心致志地看云卷云舒,好像没听见这边的动静似的。

阿斯莫德:“”

阿斯莫德哼了一声:“那我只好去找地藏王说道说道了。”

目送阿斯莫德走远了,白月练叹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外国佬都是告状精吗?”

“她看起来真不像大天使长,没什么内涵。”燕槐序也道:“地藏王会怎么做?”

白月练无所谓道:“这种车轱辘事就老三件呗,罚奖金,停职查看,例行审问,等风头一过找个由头就此掀过,大家再一团和气地一起包饺子,地藏王都懂,不用操咱们的心。”

燕槐序打趣道:“你就这么笃定地藏王会护着我们?”

白月练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我用她家厕所发誓。”

接下来的一周,燕槐序的学校生活过得风生水起,她一边帮着蝉时雨练剑,一边去她们专业教室蹭课,搞得主讲老师战战兢兢的,讲着讲着看见燕槐序一掀眼皮,就得忙不迭地回味自己哪一句讲错了。

后来几个老师受不了了,集体起义去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找燕槐序促膝长谈了一番。这位老女士讲话实在太慢了,打完瞌睡一睁眼对方的大道理才讲到一半,戴个老花镜跟弥勒佛一样,燕槐序自觉惹不起,于是去招生办待了几天。

地藏王不愧是地府的时代领袖,她用燕槐序招生的计谋十分奏效,不仅如此,还给招生办赚了一大笔经费。直播间有个特效很丑的礼物叫小飞艇,燕槐序不喜欢,就在公告里写“送小飞艇骂人”。

结果直播一晚上,屏幕刷了一整晚小飞艇,赚得主播老师嘴都合不拢,恨不得把燕槐序当如来供着,燕槐序怕了这帮神经病,自觉惹不起,于是又溜了。

陵光大人初入校园,哪哪都碰壁,最后只有训练场一个地方可去,但她每每一进入,学生们隔着百八十里就腿肚子抽筋,她只好目不斜视地路过,去后山抓鱼,现场烤了吃,就着鸟语花香待一下午。

偶尔有点意思的事就是蝉时雨练剑的时候李为僧偶尔回来,燕槐序就跟她吵几句,打打嘴架,然后再逃逸去蒋韵实验室玩。

当大学生就是有钱有闲,虽然不怎么顺利,但燕槐序这几天过得十分滋润,以至于都长胖了一点,在蒋韵办公室喝了碗茶,居然打起瞌睡来了。

蒋韵每天都跟电影里那种爆炸头发明家一样,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么,她做研究的时候屋里灯又开得很暗,燕槐序这个瞌睡一打就是一下午,甚至做了个梦。

她梦到以前很喜欢吃宫里一个老嬷嬷做的玉兔果,但是老嬷嬷年纪太大了,渐渐就做不动了,她跟青溪就凑一块研究怎么能把点心做得那么好吃。为此在小厨房里待了一下午,最后俩人弄得浑身都是面粉,和好的糖浆到处都是,走一步黏一步。

正好那天大昭皇帝突发奇想,要来看青溪,结果一进门踩了一脚油,差点摔了个大马趴,燕槐序跟青溪都吓得不得了,皇帝起来看见俩人的样子,没忍住也笑了。

那大概是这对母女这一生中屈指可数的温馨时刻,燕槐序光是梦见这一幕,都能隔着千年的光阴感受到青溪对这浮光掠影的舐犊之情有多满足多珍惜。

睡得正香,燕槐序被人拍醒了。屋里的灯已经全开了,蒋韵站在刺目的白炽灯下,淡淡道:“该醒了。”

这个场面有点奇怪,但燕槐序骤然从梦境里被叫出来,昏昏沉沉,一时间也察觉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蒋韵端给她一杯热茶:“至于睡得这么香吗?”

燕槐序灌了一口,摇了摇脑袋,问道:“你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

“嗯,”蒋韵收拾好自己的仪器:“收灵器可以开始进入试验阶段了,你要一个吗?”

说着,蒋韵拿出一个白色吊坠,隔空扔给燕槐序:“还不成熟,用的时候小心点。”

燕槐序把吊坠举起来,就着白炽灯观察力片刻,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这就是能人为关闭和打开恶灵阵的法器?听着不怎么靠谱。”

蒋韵淡淡道:“在世界上第一个恶灵阵出现之前,人们对鬼怪的猜测也很不靠谱。探究之路本身就是充满着不靠谱的。”

“有够哲学的,”燕槐序把吊坠揣进兜里,想了想,还是问道:“对了,你还记得大昭女帝吗?”

大昭皇帝一生叱咤风云,在制器这条路上走得更是长远,她的很多作品即使是放到现在,也得让人赞一句叹为观止。但后来历史出现过断代,史料丢了不少,现在能找到的都是一些车轱辘话,燕槐序想蒋韵精通制器,说不定对这方面更了解一点。

蒋韵听了这话,手里忙活的动作顿了一下:“昭明帝,人类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凡人之身比肩神官的,制器水平神乎其技,现代很多法器都是照着她的蓝本改的,此人是个传奇,可惜不是人灵,否则百年之后,制器这一道还不知道要辉煌到什么程度呢。”

说到这,蒋韵突然想起来似的:“说起来,前段时间我过生日,薛礼送了一柄昭明帝亲制的机关萧,据说是白月练给的,萧体完好无损,保养精细,甚至还能用,没想到东岳大帝手里还有这么古老的宝贝呢。”

听到这,燕槐序缓缓皱起了眉毛,面色古怪道:“……白月练给的?”

第27章 有人下了人为的结界。

燕槐序记忆缺损的太严重,只是最近有越来越强烈的古怪感觉,关于白月练和元英,她时常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堵在脑子里,像被人为蒙了猪油一样。

元英到现在还没露面,她的恶灵阵也不知道在哪,难道元英复活一场,就是为了吸饱灵力然后平平淡淡在人间过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