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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淮看着他,“认真的?”

“嗯。”

薄淞可以割舍的是半道的朋友,林序淮已经是他弟弟了。

“知道了。”

林序淮最后回答的声音响起。

第36章

下午茶结束, 林序淮把薄淞拉到酒吧,让人喝两杯放松放松。

酒吧为期一周的活动,庆祝过年, 赠酒饮赠果盘, 因此往常少人的点现在却很热闹,进去就满是活络的人气, 和大街上行人寥寥的萧瑟形成鲜明的对比。

“给他调杯度数浅的。”

林序淮交代完调酒师,拉着薄淞径直入了吧台后的门, 通往里边的休息间。

“你今天想在里面喝,还是在外面?”

林序淮换衣服,问他。

这是间打通的小一室一厅,隔音效果极佳,酒吧的声音传不过来, 林序淮喝多了酒或是时间太晚就会直接住这, 算是第二个家,布置的简单,但该有的都有。

“外面吧, 这太安静了。”

林序淮换了身T恤,打底嫌热,酒吧里暖气开的高。

“难得你会想要热闹?”

荣市年底太安静,别墅也太安静,薄淞轻吐出口气,就见林序淮从柜子里掏了件薄衫,问他。

“换吗?”

薄淞愣了会,“啊?”

“高领的。”林序淮强调,扫着人穿着严严实实,“你不热吗?”

“还好。”

“你嫌弃我?”

林序淮瞪眼, 大学里男生之间穿对方衣服很正常,两人也不是没穿过,现在结个婚就不行了?

“不是。”薄淞好脾气解释,“我年纪大,怕冷。”

两人虽然同一届,林序淮还是比薄淞小两岁,严格来说,林序淮跟桓柏蘅年纪还更贴近些。

林序淮把衣服丢进去,不换算了。

两人出去,吧台边多了个不速之客。

许景渊无聊地晃着酒液,没精打采的眼底在林序淮出现那一刻亮起,人也跟着起身,只是瞥见薄淞时,郁闷了几分。

招呼还得打。

“海岛阳光很好,你不去可惜了。”

许景渊替薄淞惋惜,去海岛的话,就不用来找林序淮了吧。

“是啊,希望下次有机会。”

气氛几分尴尬,薄淞不知道这酒是该喝还是不该再喝,就被林序淮扯住胳膊,面向吧台背对许景渊。

禁止再交谈的意思。

他冲调酒师道,“酒呢?”

“”调酒师往许景渊那看了眼。

许景渊轻咳两声,走近,“忽然口渴,我喝了。”

调酒师说是老板请朋友的酒,许景渊没见过这“朋友”,再者林序淮可从没请他喝过酒,他这能忍?

“我付双倍的酒钱,麻烦再调一杯吧。”

“”

酒吧灯光昏暗,许景渊注意力又被薄淞的出现扰的分心,没注意到林序淮这身衣服,领口敞着是不是太大,肩部腰部后背几道破口子都露出里面的肉了,哪年了还流行破烂风啊?

他勾住人后肩的口子,扯了扯,“换一件吧,很丑。”

“”

林序淮抬步挪开,薄淞才意外林序淮竟然这么好脾气,人已经侧身转回来,嫌恶地拍了拍衣服,“哪来的狗爪子?Kyle,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把疯狗放进来。”

Kyle作为调酒师,不承担安保的工作,再者面前的好像是老板娘?

许景渊自我定位是这样的,而且给的小费不少,再者他在这工作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跟老板发生过性//行为的男人,虽然老板追求者众多,可能进里头休息间并且过夜的,只有老板娘一个人。

可Kyle识时务,“好的,老板。”

他把调好的酒递过去,试图让战场转移,他是个Gay,单身的Gay,两人在这吵,他会觉得被冒犯到。

“宝贝,那你得多打几针狂犬了。”许景渊并不生气,笑眯眯的,“你看,这浑身的咬痕,多吓人啊。”

“下次买点砒霜。”林序淮看向Kyle,“狗进来直接毒死。”

许景渊长叹一声,“小美人心就是毒辣。”

“”

薄淞被林序淮再次拉走,隔着吧台最远的角落里,许景渊斜斜坐上高脚凳,指尖扣着桌面,没一会调酒师推过去酒。

男人看过来,隔着遥远距离,同薄淞目光相撞,酒杯举了举,又对着薄淞比了个口型。

三个字。

太凶了。

指的谁不言而喻。

“你看什么?”林序淮阴恻恻的嗓音响起,“不要看他。”

薄淞收回视线,无奈地笑,“好。”-

桓柏蘅收到消息时,在海景会所。

他们过来是吃饭,朋友投资的,没点乱七八糟的服务。

蓝天大海,温暖的气候,让他心情是有些许好转的,直至群里的照片一张张跳出来。

【许景渊:家属可以看紧点吗?我真的很困扰。】

【郑云松:-】

【许景渊:已经三波人过去要联系方式了。】

【郑云松:给了吗?】

【许景渊:你猜。】

许景渊不理解林序淮到底什么话能和薄淞说这么久,对着他也没这么多话啊,所以桓柏蘅能不能把自己的人管好。

他指望着桓柏蘅这会打个电话让薄淞离开。

群里桓柏蘅愣是一声不吭,打算再刺激两波,郑云松私聊戳他。

【郑云松:我劝你现在不要找死。】

【许景渊:。】

【郑云松:很严重!!!】

【许景渊:。】

许景渊在三人群里发声。

【许景渊:没给,没喝多,准备回去了。】

【许景渊:玩得开心。】

郑云松放下手机,一口气没松到底,耳边忽然一阵黏腻的的少年嗓音。

“需要给您再添点吗?”

男生年纪不大,巴掌脸,是很精致的长相,穿着会所的制服,黑色紧身的上衣微微发透,扎进西裤里,勾勒出极其纤细的腰身,手指青葱白嫩,脸上表情更是含羞带怯。

这毕竟是会所,占据这座海岛最好地段。

海边,沙滩,艳遇,很刺激。

男生俯下身,制服下柔软的胸口蹭过桓柏蘅手时,被猛地推开,酒瓶“哗啦”碎了一地,男生脸色瞬间惨白。

“滚。”

桓柏蘅眸底阴鸷,嗓音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变故令在场的人都愣了几分,朋友才反应过来,立刻喊来经理,“不是说了不要鸭子吗?谁放进来的,赶紧领人滚。”

男生眼圈通红,泫然欲泣。

郑云松打了个圆场,“行了,让他下去就行,年纪小再教一教。”

他又看一眼,哭起来还挺好看的。

不等他再因为那张漂亮脸蛋同情一分,桓柏蘅抽过桌上湿巾,一根根用力擦过手指,脸色冷的像霜,擦完,起身。

头也不回走了。

郑云松头疼,“你们吃你们的,我跟柏蘅先回去,你下次注意点啊,他最讨厌这些人随便碰他了。”-

回程机票定在除夕当天早上六点。

七点过半落地荣市。

郑云松打着哈欠,从vip通道出去,耳边咕噜咕噜的滚轮声停止,他眯开困到不行的眼睛,瞪大。,

看清通道外车旁等着的人。

薄淞一身长款风衣过膝,围巾挡住大半张脸,发丝在清晨的寒风中飞扬,眼睛却明亮,在桓柏蘅望来时,眼尾弯起。

桓柏蘅视线落在人脸上,半晌,挪至人怀中捧着的,醒目的花束。

“学长也太浪漫了吧。”

郑云松些许羡慕,身后一众人同样如此,桓柏蘅挪开视线。

车子陆陆续续接走人,郑云松临走前对薄淞说了句“除夕快乐”,薄淞微微笑着回应,到最后,只剩下他和桓柏蘅。

“玩得还好吗?”薄淞问。

桓柏蘅说,“李叔呢?”

李叔是老宅的司机,他们去老宅过除夕夜,薄家父母也过去,两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接我爸妈去了。”

“”

司机不止李叔一人,薄淞借口很明显,他把怀里玫瑰递过去,黄色热烈,明艳,刚从枝头采摘下来,带着露珠,娇艳欲滴。

“”

桓柏衡接过了花束,上车。

车内沉默。

薄淞问了几句海岛旅行,仍旧是冷冷淡淡的几句回答。

等车子驶入别墅时,桓柏蘅才说。

“为什么送我花?”

玫瑰是薄淞一直想送的,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他大早来爷爷的花园里,采了最漂亮的几朵,包扎成花束,去见思念好几天的人。

“想你高兴点。”

“理由呢?”

安保系统识别出车牌号,薄淞启动车子,轻声道,“今天两家长辈都在。”

“”

年夜饭吃的热闹,到八点,散场。

两人不留在老宅,结婚有说法,第一个年要在自己家里过,薄淞得到老爷子很大的一个红包。

他很多年不收红包了。

老爷子说结婚了也有,薄淞谢过爷爷,等爸妈上车后,才同桓柏蘅一道回去。

除夕夜的荣市一派祥和。

路上没几辆车。

薄淞和李叔聊着,车灯划破夜色,很快到目的地,薄淞最后祝福李叔新年快乐,和桓柏蘅一道下车。

院子被收拾过,门口贴上了过年的春联,随处可见的“福”字,一片喜庆,是薄淞这三天独自布置的

桓柏蘅有一瞬恍惚,红色的一片,像极了新婚那几日。

“阿姨这几天回家过年了,我帮你收拾下吧,贴身的睡衣最好不要放太久。”

薄淞从来周到体贴,任何时候都是,大学宿舍里,室友们随处丢的衣服,总会被他收起来,衣架整整齐齐挂好,懒得提去洗衣房的桶薄淞看见也会顺手拿下去,不会计较帮忙带几次饭

他对真心认可的朋友,很好。

桓柏蘅拉过行李箱,“不用,谢谢。”

很客气也很生分的道谢。

薄淞手收回去,低头轻轻“哦”了一声,桓柏蘅推箱子上了电梯,他消化完过去时,电梯已然在跟前合上。

显示向上的楼层。

薄淞原地站着,身影在灯光下格外落寞,好长一阵,电梯重新返回,他才进去。

这是一个不那么温馨的除夕夜。

客厅里春晚放着,热闹的欢笑传达不了半分到屏幕前,索然无味,荣市禁止烟花爆竹,零点也无半点声响。

薄淞跟着桓柏蘅一道上楼,没有一句新年快乐。

进房。

桓柏蘅躺上床时,薄淞稍稍有些高兴,如果今晚,桓柏蘅要跟他分房睡,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被子被暖气熏的热乎。

薄淞躺上去,和桓柏蘅隔着中间距离,这几天他一个人睡,睡得不好,总觉得身边缺了熟悉的气息。,不习惯。

而此刻,桓柏蘅在。

薄淞闭上眼,心里烦烦杂杂的思绪奇异的被抹平,零星的画面都在大脑清零,不到十分钟,他就睡过去。

也就浑然不知身侧的响动。

桓柏蘅开了暖灯,微弱的光亮只够照着小片床头,薄淞呼吸起伏着。

他视线描摹着人眉眼。

半晌,小心翼翼牵起薄淞的手。

薄淞手指好几处发红泛着轻微肿胀的皮肤,玫瑰带刺,薄淞又没有经验,被刺伤了很多处,晚饭后爷爷说的。

桓柏蘅弯腰从床头抽屉花花绿绿的盒子堆中,取出消肿清凉的膏药,抹了些在薄淞指尖上,他坐着,等膏药风干,才把人手重新放回了被子外头搭着。

薄淞指尖蜷了下,桓柏蘅没有注意到,关了灯,躺下,闭眼。

两分钟后,他睁开眼睛。

翻了个面,动作很用力。

背对着薄淞。

第37章

正月几天, 薄淞很忙,忙到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处理和桓柏蘅之间的问题。

他要走亲戚。

原本父母那边的亲戚就不少,加上婚后多了桓柏蘅家这边的, 两人几乎早出晚归。

爷爷很欣慰桓柏蘅这次过年乖乖配合, 将功劳归于薄淞,说结婚后, 桓柏蘅总算懂事不少。

当着薄淞面讲的。

薄淞不认为桓柏蘅喜欢“懂事”这个词,就像桓柏蘅从不觉得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 和伴侣冷战是不正常的一件事。

薄淞甚至于不知道,桓柏蘅这次气这么久的缘故。

他只能归咎于,原本该送给对方的礼物,没有被桓柏蘅亲手丢掉,以及他竟然敢第二次拒绝桓柏蘅出游的邀约。

薄淞能明白这种心理, 桓柏蘅骨子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占有欲望。

桓柏蘅可以不重视他的礼物, 但是礼物必须是薄淞珍贵的心意。

大概是这样。

薄淞想,桓柏蘅不是他喜欢对方的这么多年里,幻想出来的趋近完美的模样, 有太多不同,可会因为这些减少喜欢吗?

不会。

他想象出桓柏蘅的模样,却也知道桓柏蘅不会是这样,薄淞爱他的不完美,某些地方的劣性。

如同他很多的恶劣面:对待他人情感的漠视和冷酷,只是他这一面很好的掩藏在温和的性格下。

所以,他也会有自己的骄傲。

隐晦的心意被再而三强调不重要,就如同不敢出口的感情在对方眼中从来是微不足道的笑话,也会觉得自尊心受伤。

他需要时间平复,所以有点小任性的拒绝桓柏蘅的邀请。

不单单只是为了让自己足够冷静思考, 剥离掉不该有的情感,正视和桓柏蘅的关系。其实也有一定自欺欺人的成分,对于桓柏蘅小小的报复。

他没那么良善,喜欢一个人,就把自己低到尘埃里。

可是三天时间,薄淞又无数次后悔,让桓柏蘅带着不那么愉悦的心情离开,他干嘛要那么较真,又谴责自己。

很矛盾,被爱慕和自尊拉扯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拉回薄淞思绪,回头,桓柏蘅在他身后,神情冷峻。

“爷爷喊我吗?”

薄淞甩掉脑中纷杂,询问道。

桓柏蘅应当不会没事出来找他,这几天,桓柏蘅和他说话很少。

“没有。”

“我出来透透气,里面挺闷的。”

薄淞出来透气,呆了整整二十分钟没回去,檐外下着雨,雨声滴答滴答,冷气凝结成玻璃窗细密的水雾。

今日拜访的伯伯年纪大了,搬家到这么一处远离市中心的幽密山林,山中气温更低。

薄淞刚才想事情,没注意,话说完后知后觉寒意,裸露在外的皮肤发红发疼。

被风吹久,鼻子似乎也有些难以通气。

薄淞轻轻抽了下鼻子,不想氛围尴尬,也想和桓柏蘅再说两句,快一周了,他已经受不了桓柏蘅的冷落。

想要亲吻,想要触碰,想要对方的笑脸。

薄淞正欲开口的话,被眼前覆上的阴影打断,暖热的东西丢过来,罩住他,渴求的气息将他包裹。

他愣住一会,把围巾取下来,抓着,视线里是桓柏蘅离开的背影。

心里一慌,围巾胡乱往脖子上缠,薄淞脚步急促,追上去。

桓柏蘅为他低了一次头,他就可以说更多做更多去弥补对方。

纠结于无用的自尊心干嘛?桓柏蘅并没有存心要践踏他,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可和桓柏蘅结婚,不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吗?薄淞这一刻觉得自己很虚伪,说着什么都不要,实则样样都想要回应。

铃声响起尖锐,混着雨声,让薄淞脚步暂停,他拿出手机,看清号码时,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年前的一个项目。

C市新开发了一片旅游度假区,他们接手负责度假区的智能化改造升级,方案预算还是入驻商等一系列事项,其实年前便已经敲定,临了合作的公司却出了问题。

大年初一开始,就有电话不停打过来。

桓柏蘅从长廊进去,回了房子。

薄淞轻轻呼出口气,接通电话-

一通电话,薄淞打了将近半小时。

他临时得出趟差,让助理定好最近的机票,然后去和爷爷道别。

会客室里,老爷子和伯伯们聊的欢。

薄淞回去时,桓柏蘅一人注意到他,本来就是长辈们的聊天,小辈们插不上话,所以薄淞留不留这都无所谓,刚才才离开。

年长的伯伯们抽雪茄,味道在暖气的房子很重,薄淞轻轻吐出口气,到爷爷身边。

说明了事情缘由。

老爷子虽然觉得过年这种时候应当放松娱乐,可也明白项目的紧急,工作就是这样,让司机送薄淞回去。

薄淞收拾些行李,可能要几天。

桓柏蘅走不了,出于礼貌,一年才来一次的长辈家,薄淞不在,桓柏蘅就更得留着。

老爷子让桓柏蘅送到门口。

雨下的更大了,落在伞面的声响盖过言语,司机去院里开车,让薄淞等一会。

水珠砸落在一旁青石阶面,溅起冰凉水花在薄淞手背。

他冻得瑟缩了下。

脸往围巾里埋深了些,汲取到温暖。

薄淞希望桓柏蘅忘了把围巾给他这件事,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围巾一块带走。

出差一趟,薄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桓柏蘅很快要走了。

初八。

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相处,他甚至很多话没有跟桓柏蘅讲,如果赶不及回来怎么办?

雨水的冷意沁进心里。

薄淞伞面往侧边倾斜,冷雨砸在脸上前一秒,手背被另一道滚烫的体温盖住。

桓柏蘅强制拨正了倾斜的伞面。

他手心包裹着薄淞的手,将伞往上举了些,同伞下的人对视。

面前的人眼睫被飘过的雨雾打的潮湿颤抖。

“我在家等你。”桓柏蘅眼底情绪一瞬波动,又归为平静,说,“有事打我电话。”

“”

薄淞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桓柏蘅收回手。

司机停车在面前。

薄淞上车前,头顶飘来阴影,是桓柏蘅的伞,雨太大了,收伞的一刻就会淋湿,而身后的体温炙烫。

离他很近。

薄淞只要回头,伸手,就可以得到一个拥抱。

他很想要。

可对于主动拥抱桓柏蘅这件事,还是太陌生,也不合适。

他们只在做//爱的时候拥抱,以及睡梦中某些不那么清醒的时刻。

“谢谢。”

薄淞只能道谢。

车轮卷起水花,雨雾模糊了后视镜里桓柏蘅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薄淞很轻地,再次抽动了下鼻子。

离别的伤感,薄淞没能体会多久。

司机送他回别墅,简单收拾了行李,薄淞在机场和项目组负责人汇合,登机。

前往C市。

落地C市时天已经黑透,薄淞发过去消息,只几秒,桓柏蘅回复。

祝他一切顺利。

消息界面,寥寥数字,可薄淞记得,桓柏蘅说的那句“在家等你”。

他很平静的合上手机,投入工作中-

薄淞初三走的,后两天,桓柏蘅住在老宅,陪爷爷,间隙和郑云松许景渊两人吃了顿饭。

提及桓柏蘅离开的事。

桓柏蘅这次学习培训,在安江市,距离荣市不算近的一个城市,飞机得四个小时,两个月只是初定,可能还得久些,学习结束后,他会跟着跑一个项目。

年后,大家都忙碌起来,两三个月,郑云松反正是不打算再折腾着跑去找桓柏蘅,所以提出送他。

“不用。”

桓柏蘅第三次拒绝他,看向面前的人,眉眼间压着的,烦躁。

他已经很不耐烦。

“不是,那你一个人孤零零走啊。”

郑云松按亮手机屏,怼至桓柏蘅跟前,“今天是我跟你吃的第三顿饭,时间是正月初七,学长不会回来了。”

“”

桓柏蘅明天大早的机票,行李在几天前都已经寄走,薄淞没有回来,他从爷爷打过去的电话里,得知项目上的棘手,或许还需要一些时日解决。

“不用。”

桓柏蘅只两个字,后面郑云松的话,他没听了。

天色将暗,呈现深青色,出门时,悬在门口的风铃响起清脆一声,散在风里。

桓柏蘅脚步稍顿。

不远处一辆崭新的库里南停下,车门打开,上头下来一道修长身影。

薄淞围着离开那日桓柏蘅的围巾,暗下的天光中,眼神却极其明亮。

一旁郑云松没来及“哎”一声,车钥匙被丢进怀里。

“慢走,不送。”

“”

兄弟哪比得上老婆,郑云松有觉悟,看桓柏蘅背影往库里南过去。

行吧,幸福就好。

别老是吵架啊。

他叹口气,在意的话,不是不可以追啊。

很苦恼。

薄淞等桓柏蘅到跟前,停下,望见对方眼中的自己,这一刻,他没能再周到礼貌的和郑云松说一声再见,挪不开视线。

“我想你在等我。”心脏温热,薄淞注视着面前的人,低声而沙哑道,“不想让你等太久。”

风扬起桓柏蘅翩飞的衣角。

他回答的话语平直而冷淡。

“你已经让我等很久了。”

SUV够大,够软,车门挡住外头酷寒,薄淞被抵在驾驶座上亲吻。

思念和一点委屈,在桓柏蘅冷落他的这么多个日日夜夜里,汹涌,喷发。

被熟悉的气息击败的溃不成军。

桓柏蘅撬开他的唇,舌尖席卷,到口腔深处。

缓渐窒息的错觉。

薄淞生理性的退缩,后颈敏/感被用力摩挲,溢出细微呻/吟。

下秒被抓住脑后发丝,一扯,桓柏蘅很凶,他被迫仰起头,银丝从嘴角留下,浓雾打湿长睫。

得以片刻喘息。

桓柏蘅再次吻了下来。

第38章

仓前山隧道。

库里南漆黑的车身保持温和的速度爬坡, 在无人也无车的盘山公路上。

这次是薄淞开的车,说要带桓柏蘅兜风。

车子到山顶时,天幕最后一丝蓝调被黑夜吞噬, 路灯模糊昏暗的光亮照着路面。

薄淞驱车驶入了另一侧倾斜往上的山坡。

这处原先是个观景台。

废弃后, 几乎没人过来。

车灯暗下,便只有车内朦胧的光亮成了单调的黑色里唯一的光源, 薄淞唇角抿着,自桓柏蘅视线从窗外落在他脸上, 变得意味深长几分。

“听说这里很适合观星。”

他开口解释一句。

桓柏蘅不置可否,“不是要回C市吗?”

薄淞晚上九点的机票回去,抽空来这么一趟,是为了见桓柏蘅,甚至于因为要离开明早不能送机, 刚才那阵被亲到喘不过气, 还抓着他的衣服,轻声软语跟他道歉。

那会看起来,很乖。

跟现在不太一样。

桓柏蘅审视的目光让薄淞开口的话几分僵硬, 他先回答要回的,然后不经意的问,“喝点吗?”

“开车喝酒?”

“有果饮,后面冰柜里。”薄淞没看他,唇角又抿了下,“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桓柏蘅从未被薄淞要求做过什么,通常都是薄淞为他做,所以如果里面是薄淞所说的东西,薄淞会自己拿出来,然后为他盛好, 递给他。

和薄淞结婚短短不到一个月,桓柏蘅就有点被惯坏了。

这点他承认。

“好。”桓柏蘅答应,握住车门,推开前却又回头,“我下去了,你万一一脚油门走了怎么办?”

薄淞手指在方向盘上抓的很紧,在紧张,闻言愣了下,被桓柏蘅提出的这个假设弄得脑子短路几秒。

“我不会。”

他怎么可能把桓柏蘅丢在这。

“万一呢。”桓柏蘅眼底是不信任,淡声要求,“你陪我?”

“”

平台上的风更大,薄淞下车时,恰好最猛的一阵刮过来,钻进毛衣里,他狠狠哆嗦了下。

桓柏蘅自另一侧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时,眼皮撩起,穿透漆黑的夜色,目光直直落在薄淞脸上,“不进来?”

薄淞眼睫颤了下,没来及开口,又被一句话砸了下来。

“你想在外面?”他说,“太冷了。”

“”

薄淞拉开车门,弯腰跨进去他没能好好坐在宽大的座椅沙发上,伴随着车门的一声响,车灯骤灭,他被桓柏蘅拽到了腿上。

很近的距离,呼吸拍打在彼此脸上。

桓柏蘅大腿肌肉传递来硬实的触感和滚烫温度,薄淞身体猛地一僵,只堪堪动了下,就被掐住腰,更深的往桓柏蘅腿上按,他就不敢再动了。

“躲什么?”桓柏蘅很重的语气从耳边传进来,夹着一丝不悦,“你不就想这样吗?”

“”

绕这么一段路,把他绕到这来,紧张局促,眼神躲闪,桓柏蘅哪能猜不到薄淞要干嘛?亏他还以为,薄淞真是带他兜风,以及,薄淞也想跟他好好谈的。

“薄淞。”桓柏蘅告诉他,“你不老实。”

意图被识破,薄淞破罐子破摔,他是上赶着讨好桓柏蘅,因为原本以为不会那么顺利的,桓柏蘅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愿意亲他,他不知道桓柏蘅消气没,可他能做更多点让桓柏蘅高兴的事。

桓柏蘅搭在他腰间的手很烫,撩开毛衣,覆上细腻的皮肉,摩挲,薄淞把这当作鼓励,而且刚才也亲过了他渴望的盯着面前的人泛着淡色的唇,靠近,一点点,虔诚的,想要再亲吻一次。

呼吸很近,交缠,碰上的前一秒。

桓柏蘅偏过头。

“”

薄淞动作僵住,满心的爱慕渴望,被浇灭。

桓柏蘅不愿意。

他被抵着胸口推开。

桓柏蘅伸手,拉开冷柜的门,把薄淞的“罪证”丢在他面前,冷酷道,“你大老远回来,是为了跟我z爱?”

“”

求欢被拒,薄淞只觉得羞耻难堪,他想从桓柏蘅腿上下去,却被握住双手,攥紧,像被捆绑的姿势,搁在身前。

这一举动,不安全感陡升,他试图挣开,桓柏蘅却攥的越紧,眼尾红了一片。

“你要哭吗?” 桓柏蘅还是冷冷的语调。

一句话,逼得薄淞眼尾艳色再浓几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被质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桓柏蘅勒令坐好,不许再动。

可桓柏蘅明明比他小,带来的羞耻便越发强烈。

他闭眼不愿再看,也不想再讨好对方,眼尾就被温烫的指腹按了下,然后是更过分的话,“你还好意思哭?”

话语其实软了几分,薄淞听不出来,他没有哭,为什么要这么说?他现在有点讨厌桓柏蘅。

明明做这样的事被拒绝够难看了,还哭的话,干脆从观景台跳下去好了,濒临崩溃的思绪却在下秒被抱进怀里时,平息。

拥抱比亲吻更亲密,薄淞一直这么觉得。

他感知到桓柏蘅的心跳,很快,有力地,一下下的在胸膛跃动。

这是清醒的时候,他们之间第一个可以算是正式的拥抱。

“做/爱不能解决问题,你不是比我成熟吗?这个道理我都懂。”

桓柏蘅说那些话,就是要让薄淞得到教训,知道什么叫丢脸,教训完了才温柔下来,前所未有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薄淞却有感觉,桓柏蘅一下下拍在他后背的手,像极了安抚。

他听见桓柏蘅问。

“有想我吗?

“”

很奇怪的问题,出现在桓柏蘅口中,薄淞被拥抱麻痹的大脑更加混乱,桓柏蘅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

他说,“我有想你。”

电流击穿而过,薄淞头脑瞬间空白,在人怀中的身体僵硬,桓柏蘅似乎察觉到,在他耳后亲了下。

“薄淞,这段时间,我过得一点不开心,去海岛也很生气,你不陪我,把送我的礼物丢掉。”

桓柏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很记仇,他提到这,仍旧几分幽怨,于是亲吻又变成啃咬。

耳后敏感,薄淞被咬的疼,才更加有真实感。

桓柏蘅声音接着说。

“一开始对你真的毫无感觉,可是结婚以后,发生了很多变化”

“你说的话,做的事,送我的东西,也变的重要很多,所以不是故意把胸针丢掉,是我想珍惜的时候,来不及了,可是你也没用心送我。”

语气到这重了许多,薄淞快不能思考。

“反正后来我很生气,我真的很生气,怨恨你,本来想好永远不要理你。”

薄淞明明被桓柏蘅抱在怀里,听着对方诉说的“重要性”,可听到这里,还是慌了下,他几乎有些恐惧的抓在人肩侧,“不要。”

桓柏蘅不要不理他。

“我想的,可是做不到。”桓柏蘅这一刻承认,“我好像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感,不单纯只是过日子的那种夫妻关系。”

桓柏蘅一字一顿,说的缓慢而仔细,想让薄淞听清楚,然后才把人从怀里推出来,薄淞眼睫湿润,不知道是刚才就想哭,还是有一点点感动?

“所以其实我就想问你一句,我只问这一次,如果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就再也不会问了,也不会纠缠你。”桓柏蘅说,“你对我,有一点感觉吗?”

海岛的时候,他在想,薄淞这么对他,没人敢这么对他,敢把不要的东西给他,他不稀罕,明明是下定的决心,可回来,见到薄淞第一眼,下定的决心成了笑话。

薄淞捧着花,因为他而亮起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他说话很轻,总期待又不安等他的回应,薄淞离开前的那个雨天,他感觉到了,对方有一瞬想要的拥抱。

这么多天,他有想过,丝丝缕缕,一点点分析,直到今天薄淞回来,出现在他面前,想出这样笨办法,只是为了哄他。

不确定的答案变得清晰,可桓柏蘅出口后,等待的过程里,竟然仍觉得几分不安。

怕是不好的回答。

他加了很多很多的前缀,算是一种威胁。

“有。”

不是有感觉,是喜欢你,也很爱你。

我偷偷爱了你很久,是以为没有希望的,看不到曙光的爱。

薄淞的回答过后桓柏蘅沉默了很久,他心里有这个答案,可亲耳听到,胸口涌起一股异常的满足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不是来自于身体以及欲望上的被满足,是心理上,薄淞说的一句话,比起他第一次和薄淞做/爱都让他觉得,心脏被填满的温暖充实。

这让他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潮湿。很快就被掩饰住,得到想要的答案,把薄淞从腿上推了下去。

薄淞顺从的坐回了座椅,指尖在皮质的软面上抓了抓,材质很好,抓不出一丝褶皱。

桓柏蘅是要跟他谈话,不是过往暧昧的调情的其实不走心的亲密。

“我知道了。”

桓柏蘅吐出四个字。

薄淞仍旧有些无措,或许会持续很久,他问,“那你满意吗?”

“还行。”

桓柏蘅说完,转了语气,“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的。”

“我可以负责。”

他可以光明正大对桓柏蘅好,他的好感被允许了,那往后呢?更多的,可以被接受吗?

桓柏蘅也可以喜欢他吗?

可是

“感情要专一,人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这个道理你懂吧。”

薄淞懂得,他点了点头。

“我明天就走了,接下来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桓柏蘅看了眼他,说,“我们冷静冷静吧,想清楚,再说别的。”

“”-

车子驶回高架,往机场去的方向,一路安静。

薄淞很长一阵在发呆,等到目的地后,才从被告知桓柏蘅对他有一点好感,可又要被再次重新选择的迷茫中回神。

桓柏蘅是还没想好。

割舍不掉多年的感情。

所以要在他和喜欢的人当中做一个选择,是要收回对他的好感,继续孤注一掷的把对那个人的爱藏在心底。

还是彻底忘了那个人,放下过去,和他再更进一步?

好感,喜欢,爱。

这是一个太大的诱惑条件,几乎让薄淞心跳瞬间失了规律,可以爱他吗?可伴随而来的,又有一阵恐慌。

万一他是出局的那个怎么办?

他要怎么,才能让桓柏蘅选择他。

“下车。”

桓柏蘅停好车,不悦的语气唤回薄淞又一次飘远的思绪。

“好。”

薄淞觉得,开局就有点失败,他不知道哪让桓柏蘅不快了,而他好像比起之前,更需要讨好桓柏蘅,这次的奖励很大,他很想很想,百分之百的想要。

他选择听话的先下去,握在车门上,打不开。

车门桓柏蘅锁着。

薄淞只好转回身,征询的眼神却对上一双危险的眸子。

“”

薄淞被拽过去,很突然的,这次不仅亲了嘴,在旁边车辆停进来,好奇观望豪车时,双手被举过头顶,桓柏蘅手从毛衣下摆探进去,触到细腻发烫的皮肉。

“”

窗外的声音传进来,隔壁车的人往里看,视线被私密的玻璃挡住,可但凡他们绕到前边,就能看见,薄淞此刻荒唐情态。

被撩到肩头的衣服,单薄白皙的胸口裸露在外,泛起密密麻麻的红,桓柏蘅手心按在上面,指腹揉搓着薄淞被勾起感觉。

又被强制仰着头接吻,碰到这碰到那 桓柏蘅知道他身上所有的敏感点。

侧边的人开始往前边绕,薄淞瞪大了眼,眼底泛起潮湿水雾。

桓柏蘅欣赏了下,才问他,“不想被看见?”

“不想。”薄淞答的艰难。

“下次自己动。”

这种时候提要求,就是趁火打劫。

薄淞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答应,他怕被看见,说可以,抓住桓柏蘅的手。

桓柏蘅没再作乱,让他扯下来,衣服盖住了身体。

隔壁车的人正好绕到前边,薄淞和来人目光对上,那人小小惊呼了一声,迅速躲开。

薄淞劫后余生,然后听见耳边桓柏蘅最后一句,像是不满已久的话。

“下次做的时候,腿张开一点。”他不理解,“腿这么长,打不开吗?”

“…”

第39章

薄淞办理完值机手续后, 两人在机场找了餐厅吃饭。

时间离八点差二十分钟。

“抱歉。”

薄淞开口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用餐环节。

他看着面前简单餐食,心里觉得对不起桓柏蘅,如果不是他没事找事非要跑那么远, 他们其实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吃一顿浪漫而丰盛的晚餐。

桓柏蘅扒拉开黄油面包丁的动作停住, 一秒后若无其事把面包丁重新扫回来,喂进嘴里, 腻的慌,也不够脆。

难吃。

“没关系。”他叉起同样难吃的鳕鱼块, 表现大方,“我计较的东西没有很多,答应我的做到就行。”

“”

薄淞僵硬的动作把餐桌底下伸不直的腿收回来,在桓柏蘅眼神第四次落在上面,埋头默默吃饭。

餐厅味道是很一般, 只能说勉强填肚子, 薄淞心不在焉吃着,注意力不自觉落在面前这会又把盘子里面包丁嫌弃拨开到一边的人身上。

“你过去的话住在哪啊?”

薄淞犹豫着,还是问了。

对于桓柏蘅去学习培训一事, 他知之甚少,唯一了解的也只是桓柏蘅去的时间,还是在和爷爷见面那顿饭里得知的。

私下里,他没有问过桓柏蘅。

不清楚能不能问,会不会逾距,

可现在,薄淞想,他应该是可以的。

“酒店。”桓柏蘅理解不到薄淞心里复杂的弯弯绕绕,他说,“具体地址不知道, 明天发你。”

其实有宿舍,桓柏蘅不乐意住罢了,哪怕是私人高级的套房,可也没酒店自在,再者叶叔很啰嗦,又因为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辈缘故,对方的话,桓柏蘅还是得听几句的。

“好。”薄淞心里小小的高兴了会,对于意外得到地址信息这件事。

两人把一顿并不好吃的晚餐解决后,往安检口去,也快到登机时间。

两百米的距离,走到头,他们就得分开两个月。

薄淞一早就做好桓柏蘅离开准备,不算突兀,可没想到,是桓柏蘅送他,而走前,会发生桓柏蘅对他说出刚才那样一番话的事,哪还能舍得走,只恨不得路再延伸个百倍,可纵使脚步再慢,也会到头。

“车钥匙明天我留家里。”桓柏蘅开口的话,打断薄淞离别前伤感情绪,他说,“你先帮我开着。”

桓柏蘅去异地,自然不能把车带去。

“好。”

薄淞答应,望过去,挪不开目光。

过了今天,再近距离看到桓柏蘅,就是一件很难的事,可他答应桓柏蘅,会给对方时间好好思考。

“你明天去了那边,我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前一秒薄淞这么想,后一秒还是忍不住问。

两个月,太漫长了,那可不可以聊天或是电话,桓柏蘅并没有界限清楚思考所需的个人空间。

薄淞抱着希望问。

如果不能联系的话,他对自己毫无信心。

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桓柏蘅对他的好感不足以支撑两个月的空白期,而他再想增加“被选择”的筹码都无处使劲。

“当然。”

桓柏蘅没那么大方,他愿意给薄淞两个月很不错,可不联系不行,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薄淞花一个半个小时思考,就已经足够。

他想,自己都在薄淞面前,但凡薄淞把那个人拎出来和他对比一下,就应该想得清楚。

只要薄淞脑子没坏。

两人心思各异,到安检口。

“走了。”

薄淞轻声说。

桓柏蘅点头,“嗯。”

这边离别情绪很淡,旁边一对情侣形成鲜明对比,男生抱住比他高一截的男人胳膊,脑袋拱进人怀里,被男人笑着抱住,黏黏糊糊道别。

薄淞看了眼,又看了下桓柏蘅。

他有点太高。

也不是可爱类型的,撒娇会很奇怪,而且,他也不会撒娇。

“不走?”桓柏蘅问。

薄淞摇了摇头。

“回去开车小心。”

桓柏蘅说“好”,目光注视着他,薄淞走不动了,这次的不舍比上次还严重,上次桓柏蘅还说了会在家等他,可这次,再回来桓柏蘅就不在了。

两个月,薄淞单是想起就觉得漫长。

他低下头,收敛情绪,视线里是桓柏蘅西装裤和鞋子,没有一丝褶皱,一尘不染。

薄淞安静了一会,才最后说了句,“再见。”

这次是真打算走,心里念头一次两次第三次彻底没了勇气,他转身,是有些沮丧的,在旁边男生抱着男人又亲又抱好一阵时。

男生年纪看着不大,应该是情侣,情侣之间都可以这么亲密。

薄淞承认嫉妒。

他迈出去的步子在手腕被扣紧的力道中停下,回头,桓柏蘅看着他,拧着点眉头。

“我看起来很小气,还是我很吓人。”

薄淞不明所以,因为桓柏蘅忽然问出的这句话,他愣愣回答,“没有。”

“那我是不是说了,对你有好感。”

“是。”

这次没有长串的铺垫,哪怕桓柏蘅的声音十分冷硬,仍旧打的薄淞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当下回答后,几乎立刻补上,“我对你也非常有好感。”

“”

很奇怪,双方心底同时升起这一念头。

他们都结婚了。

却好像是初次了解彼此心意的暧昧期。

明明在车上,亲过抱过,哪哪都摸遍了,尤其桓柏蘅,当时他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当然现在也不多,只是薄淞很认真地说,眼睛看着他,都是他。

眼神于是闪躲了一秒,才好继续单方面的“谴责”。

“你想要我抱可以直接说。”他面无表情,“羡慕别人干嘛?”

“”

薄淞被直接点破,热意涌上面颊,耳后微微泛红,可又真的很不想拒绝,支支吾吾,才小声一句。

“我年纪比较大了。”

“”-

薄淞在众人的注视下,进了安检口。

脚步急促。

不像是个年纪大的人。

一旁男生眨了眨大眼睛,转回头,呆滞的模样缓缓灵动,抱上男人脖子,“啊啊啊,老公,我也要法式热吻。”

“跟他们一样的,最少亲五分钟。”

桓柏蘅瞥了眼过去。

年纪小有什么好,太主动,不矜持,聒噪安检进去的人回头,薄淞目光同桓柏蘅撞上,又转回去。

桓柏蘅想,他还是喜欢内敛点的。

薄淞心情好长一阵起伏,因为大庭广众和桓柏蘅热吻的心跳加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被回头的工作人员一句激的漾起涟漪。

“那位是您先生吗?”

工作人员同薄淞较为熟络,因为薄淞时常需要出差的缘故,算是机场常客,而和一般的尊贵vip客人不同,薄淞很好相处。

温和,耐心,有礼,不论是接待人员或是机组人员,值班当天能服务到薄淞的,心情总会格外愉悦。

当然,家世人品样貌都顶尖的男人,总会有不少爱慕者,于是薄淞婚讯一公布,不免碎了一地玻璃心,自然也对薄淞的丈夫十分好奇。

“是。”

薄淞回应工作人员的话。

“您和您先生真是十分般配。”这话发自内心,两人看着就十分养眼,又不禁向往,“也很甜蜜。”

“谢谢。”-

第二天,薄淞收到桓柏蘅飞机落地的消息时,正和项目组开会。

因为合作的公司确定无法参与后续项目,方案全部得修改,以及一系列数据比对,工作任务量大。

负责人ppt过着细节,薄淞才抽空回复桓柏蘅一句。

【薄淞:你现在回酒店吗?】

不可能一过去就直接培训学习,薄淞想着桓柏蘅赶早班机,可以回酒店补觉。

【桓柏蘅:嗯。】

【桓柏蘅:到了发你房间号。】

【桓柏蘅:别急。】

“”

薄淞并没有着急的意思,更没有想要窥探桓柏蘅房间号,可桓柏蘅的意思是,会把房间号一并发给他?

如果给房间号的话,是不是说明,是可以见面的?

薄淞昨天只问了能不能发消息联系,忘记问,两个月的时间,桓柏蘅要不要跟他见面。

他心思走偏几秒,ppt翻了页,项目组长征询的目光望过来,是要薄淞对刚才的方案做个是否的决定。

薄淞敛下心神。

“抱歉,我刚才没听清楚,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他好像分心有些严重,处理工作的场合,因为桓柏蘅一句话,满脑子是对方。

这不是好的兆头。

因为这个项目,大家年都没过好,加班加点,他得尊重大家的劳动成果以及心血。

薄淞微信上回了个“好”,说明现在有些忙碌,桓柏蘅很理解的说让他忙。

他才结束对话,投入工作中-

薄淞合上笔记本时,已经到深夜。

“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再坚持两天,给大家发奖金。”

这段时间反复的探讨分析筛选,众人都疲惫不堪,应着离开,各自回酒店楼层,落地窗俯视而下,街道空旷无人。

薄淞才有时间打开手机,凌晨一点,桓柏蘅应当休息了,而他也应该洗漱休息,补足体力,可夜深人静,思念冒了头,就止不住。

薄淞点开聊天框,开始翻看记录。

从和桓柏蘅认识之初到现在的聊天记录。

他翻看着,反倒是疲惫渐消,多了精神补给似得,可惜聊天少得可怜,纵是看得再仔细再认真,边看边回味,也没多少内。几分钟就没了。

薄淞不舍地来回再翻了遍,停在早上因为会议原因,和对方匆匆结束的对话上。

指尖摩挲着那一处文字。

第一次,他竟然有些厌烦起工作来,这是哪怕毕业接手分公司最忙那一阵,都没有过的情绪。

到底是这段时间过得清闲,还是思念作祟,薄淞不得而知,可深更半夜抱着手机不撒手想些情情爱爱,后知后觉薄淞觉得自己有点太不像话。

这事放在他大学时候,倒还是合理,对着桓柏蘅一张照片,他也能翻来覆去看很久很久。

薄淞丝毫睡意也没,尤其想起昨日桓柏蘅的话,一字一句,说对他有好感,后劲太大。

盯着聊天框,忍不住。

薄淞想,一条消息而已,惊醒不到桓柏蘅,他就偷偷发一条,才能心甘情愿去休息。

指尖敲下去,不过短短“晚安”两个字。

薄淞发过去,呼出口气,才打算放下手机去洗漱,动作到一半,愣住。

他怀疑自己眼花,再看的时候,确定没有眼花。

“正在输入中”变成了出现在聊天框内的信息,桓柏蘅没有休息。

【桓柏蘅:忙完了?】

【桓柏蘅:方便视频吗?】

薄淞这一刻才恍惚意识到,原来怀着特别心情以及思念的人,好像不止他一个。

第40章

第二日闹铃响时, 薄淞睁眼。

思绪短暂放空一会,摸索到床头手机。

第一件事,打开和桓柏蘅的聊天框, 发送了两个字, 早安。

心里漾起异样的甜蜜感。

昨夜桓柏蘅打了一通视频过来,没聊多久, 关心过后要求他减少加班时长保证健康这些都不是重点,薄淞草草的就答应了, 盯着镜头里瞧。

桓柏蘅所在的酒店看起来很舒服,他看到桓柏蘅床头眼熟的一条围巾。

是他的。

薄淞那会记起,他好像一直没把桓柏蘅给的围巾还回去,所以桓柏蘅说拿他的,很公平。

而看到了围巾, 享用了桓柏蘅的关心, 以及确定桓柏蘅为了视频等了他或许很久薄淞够满足了。

最后电话挂断时,桓柏蘅问他。

早安和晚安,以后都会有吗?

薄淞大学时候室友恋爱, 追人,都是要早晚安的,你发一句早安,对方总得回一句,话题就能聊起来,发一句晚安,睡前最后的时光和喜欢的人聊天,梦里说不定能见到。

细节却再暧昧不过的事情,由桓柏蘅提出来。

手机震动两下,薄淞收到了桓柏蘅的回复。

【桓柏蘅:早。】

话题是可以继续的。

【薄淞:吃过早饭了吗?】

【桓柏蘅:在吃。】

日常生活的交流, 对象是桓柏蘅,对薄淞来说,没经验,很陌生,可又怕对方久等,只好生硬的开展聊天。

【薄淞:好早,吃什么呢?】

薄淞发出去,确定对话很没营养,没一会桓柏蘅发回来。

一张照片。

中西式合并的早点,分量不多,照片右下角一只手,握着银叉,指尖微微蜷起,骨节分明,性感修长。

【薄淞:怎么喝咖啡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薄淞注意力被奇怪的分散,一边下床得去洗漱,一边盯着照片里桓柏蘅唯一露出的部分,再就是被咖啡迷惑一瞬。

桓柏蘅早上通常不喝咖啡,在家里的时候,他会榨一杯果蔬汁,桓柏蘅会喝完。

薄淞问出去,立刻就被自己蠢到。

【薄淞:抱歉,我耽误你休息了,今天白天有时间能睡会吗??】

昨晚桓柏蘅等他到那么晚,怎么可能休息的好,起的又早,肯定疲惫,薄淞愧疚着,没等到桓柏蘅的回复。

好半天,他等着,聊天框始终安静。

薄淞只能先洗漱,手机开屏放在二层台子上,盯着,怕回消息不及时。

可等他收拾完,消息都没有发过来的意思。

他只好先出门。

电梯下到酒店中间层用餐。

薄淞选了和桓柏蘅极其相似的餐品,找了个窗边坐下,大早上愉悦的心情到现在微微有了些沮丧。

为什么不回他消息。

薄淞再次意识到同昨晚一般的,他似乎很不符合年纪的,陷入青涩少年期对待情情爱爱的患得患失中。

也还不算得到。

滋味更不好受。

如果是放在以前,没抱什么希望,桓柏蘅没回消息,薄淞会乱想,可不至于心提起又落下,落下又提起。

因为手机每一次震动。

他有点负气的把所有的软件提示全关了,只留一个微信,可直到用完餐,桓柏蘅都没有动静。

薄淞得工作了,要去新洽谈的合作商公司。

西装,文件,笔记本。

他整理妥当,手机才终于在最后一刻震动。

桓柏蘅的消息发过来。

【桓柏蘅:跟叶叔聊了会。】

【桓柏蘅:中午可以休息。】

【桓柏蘅:薄淞,我不喜欢你总跟我说抱歉,下次别说了。】

无事发生。

薄淞为自己不成熟且奇怪的状态感到几分窘迫,给人回了个好,随后盯在最后一行,唇角抿起。

这次记到心里去了。

桓柏蘅不喜欢-

薄淞在C市又待了三天,解决完当前急迫的问题后,留下项目负责人和律师完成后续的合同签订工作,他和另两名员工,返程荣市。

飞机落地荣市机场,天空竟飘起了小雪。

天气预报显示的年后初雪,没在正月下起来,这会悠悠扬扬飘落,天际呈现一片很深的青白色。

薄淞到家时,院里雪堆了薄薄一层。

门口过年贴的春联福字还在,山茶花在玻璃房里仍旧绽放的肆意热烈,一切和薄淞走前没有分别。

回家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进去。

薄淞不喜欢住酒店,从前到现在一直是,可出差避免不了,所以每次回来,他总习惯洗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衣服,也算是转换心情。

浴室里热气氤氲,薄淞洗完出去,卸掉疲惫。

床铺松软,被子叠的整齐。

薄淞确认桓柏蘅这个时间点在忙,上床休息。

风雪被挡在外头,因为窗留了条缝隙的缘故,声音透进来,助眠效果更强,他嗅闻着枕间似有桓柏蘅留下的味道,很浅的。

黑暗一点点袭来,陷进浓沉的梦乡-

薄淞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雪天缘故,天暗的厉害。

他睡得实在太沉,把这几天缺的睡眠一次性补回来,就有点头昏脑涨。

拉开帘子,原先籽粒般的大小的雪花成了片片鹅毛大雪。

前院被落雪铺满,后院雪景更为极致。

薄淞裹着厚外套,戴了雪帽,踩一脚,陷进去柔软的雪堆里,往玻璃房去。

不出意外,玻璃房顶也落着厚厚积雪,周遭被林木围起,偶有几根褐色的枝木从雪堆中探出,丰富了纯白世界里的颜色。

薄淞期待很久的。

这场大雪落下,邀请桓柏蘅一起品茶赏雪。

可惜不能了,同兴奋一道袭来的,也有失落。

他独自推开玻璃房的门,里面被简单布置过,各种茶叶花茶,煮茶工具都应有尽有。

薄淞简单清洗处理后,煮上了一壶龙井,冒着风雪回去房子里,又取了些果干,回来时,把玻璃房前侧的玻璃升了上去。

雪就飘了些进来。

他煮好一盏茶,捧在手心里,喝了口,茶水温烫,透着龙井的清香,流经胃里,暖和许多。

薄淞喝了两杯,挑起点蜜饯吃。

微信上桓柏蘅发来了消息。

五点了。

薄淞放下茶盏,搓了搓手,发消息。

【薄淞:方便打个视频吗?】

这几天他们聊得多,视频也打过两次,薄淞再开口的话就自然许多。

桓柏蘅没有拒绝。

对面拨过来视频通话,薄淞立刻点了接通。

镜头只一秒出现他的脸,转到院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天空压的很低,光线昏暗。

“能看清楚吗?”

薄淞点开对方的镜头框,眼底的笑意在下秒放大的镜头里,桓柏蘅整个人消失时,僵硬住。

“可以。”桓柏蘅声音传过来。

“是吧,我看天气预报,明晚才会停,到时候应该会积起来很厚。”薄淞盯着桓柏蘅后面背景,“你在车里吗?”

“快到酒店了。”

桓柏蘅是快到了,没一会,拉开车门下去,然后是晃动的地下停车库,镜头晃着晃着,进了电梯,出去,到酒店房间。

薄淞和他聊了一阵不相关的,心思却不在这,最后还是没忍耐住。

“桓柏蘅。”薄淞喊他,声音低了许多,“可以看一下脸吗?”

他没想到会被拒绝。

“不可以。”桓柏蘅说。

“好吧。”

桓柏蘅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时,手机传来沮丧失落的回答。

“你都不给我看,为什么我要给你看?”

另一边安静两秒,镜头跳出了薄淞温润眉眼,长睫微卷,是刚才睡太熟压着的,唇瓣被茶水烫的红润,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镜头,期待着。

“现在可以给我看了吗?”

“不行。”

“”

好半天,桓柏蘅等薄淞回答,然后等来始终软绵绵的回应,“为什么不行?”

薄淞好像真的没什么脾气。

“不想。”

“”

镜头里的人愣了会,张唇几次,才说出话来。

“你刚才说,可以看的。”薄淞又软了点嗓音,“桓柏蘅,看一眼好不好?”

他表现的非常恳切,终于打动了桓柏蘅。

镜头里单调的酒店地板换了模样。

白色衬衫扣子解了两颗,胸前薄薄的肌肉微微鼓起,性感的锁骨凹陷,喉结明显,是桓柏蘅的身体,薄淞想起摸上喉结的触感,指尖发麻。

镜头接着上移,露出桓柏蘅整张脸。

弧线锋利的面部轮廓,微微下垂的眼尾,鼻梁高挺,一双黑眸习惯性带着点漫不经心和慵懒的打量。

“已经看一眼了。”

桓柏蘅话语淡漠地响起,在薄淞沉浸式“观赏”时。

“”

薄淞手忙脚乱开始截图,于是镜头晃动厉害,等他截完图,镜头里桓柏蘅的脸还在,反应过来。

“再看久一点,好不好?”

桓柏蘅是需要被哄的,薄淞又说两句,桓柏蘅答应了。

雪景只是陪衬。

桓柏蘅出现后,再美的景致都失色,薄淞目光挪不开。

天色越来越暗。

薄淞前几天忙,和桓柏蘅的视频非常匆忙,只几分钟就结束。

这次他们连了半小时。

“你该回去了。”桓柏蘅说。

薄淞瞧了眼玻璃房外自动感应亮起的灯,晕开雪地上暖黄一片,他才点了点头,起身,低头收拾茶盏时,余光瞥过外头一晃而过的黑影,蹿进了白雪覆着的树堆中。

动作顿了下。

他思考了会,脚步放轻过去,一步,两步,站定。

“怎么了?” 桓柏蘅看他小心谨慎的动作,问道。

小区安保很严,二十四小时有人巡逻,别墅内也装有报警装置,闯进什么人可能性极低。

桓柏蘅心里排除遇到危险可能性,然后看见薄淞表情,有点惊喜,也有些讶异。

镜头调转。

薄淞解释的声音响起时,连带着视线里映入的,树丛堆白雪覆上的软和雪面,深灰色毛发蓬松的小动物竖起耳朵,警惕地望过来。

他们家里,来了只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