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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薄淞本来头脑发昏, 这会因为桓柏蘅的话,更晕了几分,他实在有些站不稳, 等桓柏蘅松手时, 坐回了原先位置。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好长一阵,薄淞才能开口。

桓柏蘅拧眉, “我有必要骗你?”

没这个必要的,但凡薄淞问一句, 其实就有答案的,可是

“景渊并不差,不是吗?”

许景渊不差,可跟林序淮是不一样的,薄淞听出桓柏蘅话里的意思, 只能苦笑, 他总不能说,其实林序淮不像你朋友那样,没有谈过很多段, 不是风流成性

他甚至纯洁的像一张白纸。

林序淮没谈过对象。

这么多年,薄淞再了解不过,看似花心随意,实则对情爱这种事极为不屑,而对于他喜欢桓柏蘅这么多年,林序淮总是嗤之以鼻的,所以薄淞忽然被告知林序淮和许景渊发生过关系

薄淞很不想怀疑桓柏蘅的朋友,因为许景渊给他的印象并不坏,甚至于第一眼其实是有些好的至于是不是带着滤镜爱屋及乌,薄淞不能肯定。

总而言之, 太混乱了。

他还是想给林序淮打个电话。

薄淞拿出手机拨号。

桓柏蘅眼睛眯了眯,到底是没有制止他,只是明显脸上的不悦。

电话接通很快,

里头传来的声音却让薄淞一愣。

“薄淞,麻烦替我转告下柏蘅,送他的新婚礼物在车上保险箱里,我和序淮先回去,洞房今天就不闹了,祝你们新婚夜愉快。”

寥寥几句,电话挂断,有些匆忙。

“我说过了,他们不是什么纯洁的成年人。”

桓柏蘅的声音适时响起,薄淞抬起头,眼底茫然,听人一字一顿,“你对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太了解?”

林序淮的手机在许景渊手里已经代表一切,而且做都做过了,也不在乎多那么两次,桓柏蘅是这么想的,薄淞对于自己的朋友过于理想化,理想到自己醉了还能管别人的闲事?

他这么说,薄淞应该知趣,可下秒重新拨过去的电话,让桓柏蘅彻底没了耐心。

薄淞手上一空,桓柏蘅拿过手机,直接挂了。

“你情我愿的事,你非得这么不知情知趣的插一手?”

他声线很冷,难掩烦躁,因为薄淞油盐不进。

薄淞被拿了手机,也不会对桓柏蘅发脾气,他知道桓柏蘅说的没有错,可他不能就这么当这件事没发生。

“再打一个可以吗?”薄淞放软的语气,“序淮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起码要听到林序淮的声音,确定林序淮是自愿的,那他尊重对方的选择。

桓柏蘅把手机丢回给了他,面色一片漠然。

最重要的,他听清了这四个字。

薄淞拨过去电话,接通时这回去了边上,身后灼热的视线凝固在他身上。

半分钟不到,通话结束。

薄淞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然证明一切。

桓柏蘅挑起一边唇角,近乎直白的嘲讽,“所以你朋友是自愿的吗?”

薄淞没法回答。

这次是林序淮接的电话,告诉他,许景渊会送他回去,没被绑架也被威胁,他自愿和对方回去,堵死薄淞全部的话。

薄淞想不明白,他混沌的大脑也无法思考了-

薄淞和桓柏蘅一道,送老爷子和薄家父母离开后,上了车。

回他们的新家。

车程四十分钟,薄淞终于被醉意打败,他没撑住,沉沉睡去,中间依稀记得片段,是脑袋砸在窗玻璃上几次,然后被一片温热柔软拖住,后半程,便是断片后的空白。

薄淞再醒来时,眼前是桓柏蘅的脸,在昏暗的车厢里,车门一边是开着的,有冷空气灌进来,冰冷潮湿。

他轻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桓柏蘅说,“下车。”

已经到地下车库。

薄淞慢半拍反应过来,拉车门的手却绵软的没了力气,他第二次用力,才打开了车门,下车,脚踩在地面那一刻,踉跄了下。

等他站稳,桓柏蘅又在看他。

薄淞眼睛眨了下。

车库只开了两盏灯,不算明亮,以至于薄淞眼底大片大片遮掩而上的雾气,藏也藏不住。

断片后重启的大脑是迟混沌的。

桓柏蘅往前走,薄淞就在身后跟着,一步,两步电梯前五六米处,桓柏蘅转了个方向,薄淞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电梯,然后转身,继续跟紧桓柏蘅。

面前是个坡道。

车子开下车库的一条倾斜的路。

波浪形的地面让薄淞踩在上面的步子不稳,险些栽倒,他扶着边上水泥墙,望着地面,一步,两步面前多了只手。

薄淞抬起头,桓柏蘅居高临下的视线。

“要帮忙吗?”

喝醉的人没那么多心思,薄淞不八面玲珑,也不藏藏躲躲,他遵循本能,抓住了面前的手,宽厚,温烫,用力抓紧。

“谢谢。”

桓柏蘅牵着薄淞上去,到别墅大门口,寒风往衣领子里刮。

醉酒后的人呆在密闭不流通的温暖环境下,大脑缺氧,会更容易断片,而空气流通的地方,有利于酒劲散发。

薄淞在风吹过来的时候,清醒许多,也狠狠打了个哆嗦。

单薄的西装外套挡不住凌晨的温度,而身上的羽绒服,他才注意到羽绒服掉到了胸口往下,风全刮进去,实则是他跟着桓柏蘅上来一路,不知不觉扯掉的。

桓柏蘅输完密码,领人进去时注意到,抬手碰上外套,给人往上拉了拉,注意到薄淞眸子缩了下,不似刚才空洞而没有焦点。

“可以松开了吗?”

他问,得到薄淞后退一步松开的手,抱歉的声音很轻。

薄淞手心出了汗,又被风干。

天阙湾这处新房薄淞是来过的,在最早他和桓柏蘅确定这处作为以后住所时,只这会全然变了模样。

前院两侧的花园移栽了冬季花卉,精致琉璃的小亭子缀在花园边,比起原先的单调,多了些生机活力,夜色中角落处相熟的两抹红粉,浓稠艳丽,夺人眼球。

薄淞瞳孔微微放大。

桓柏蘅等他惊讶够了,才不紧不慢解释,“爷爷说送我们礼物,问我想要什么。”

他要了老爷子最爱的百年山茶。

薄淞被惊到,酒又多醒了一分,犹豫道。

“养不好的话,还是还给爷爷吧。”

山茶花在寒冬腊月不易存活,而想要四季开花,就得人工干预,确保适宜的温度,不远处的山茶被罩在温室玻璃房里,娇艳贵气。

桓柏蘅看了眼他,说,“爷爷会让林伯来照顾。”

收拾新家的阿姨从薄淞搬过来的行李中发现一个干花相框,是原先他送给对方的两束山茶,阿姨询问画框摆放位置时,桓柏蘅看见图片,木质的胡桃框架里,透明层板中间离开枝头的花朵以另一种姿态绽放。

薄淞亲手晾晒制作的-

房子到处粘贴“喜”字,入眼一片红。

桓柏蘅说服自己喜庆,玄关处换鞋时,面对两双贴满红喜的家居棉鞋时,额角才微微抽了下。

可贴已经贴了。

他踩着拖鞋进去。

入户口右侧直走,是餐厅区域,开放的大型流理台上,摆满了样式精美的瓷碗。

老爷子托人准备醒酒的酸汤,提醒他们务必喝了。

桓柏蘅领着薄淞过去。

餐厅明净的玻璃门映出身后步子几分摇晃的人,桓柏蘅觉得,准备的还是很有必要,只是他目光落在瓷碗里时,沉默了。

红枣,桂圆,莲子,花生排列的很整齐。

寓意分明。

但没一个醒酒的。

桓柏蘅一个个看过去,越发疑惑,准备这些东西或是安排准备这些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他跟薄淞真需要这些东西吗?谁生?

桓柏蘅默默叹了口气。

薄淞则是觉得,眼前好像又黑了会,下秒面前递上瓷碗,桓柏蘅低沉的声音传进来。

“喝了。”

他愣住,却已经下意识伸手接过,随后松了口气。

是醒酒的酸汤。

桓柏蘅不是让他喝这些东西。

薄淞仰头喝了,暴露出脖颈成片的红在桓柏蘅视线。

味道不好,既酸又涩,他皱着眉头,面前却又递上一个瓷碗。

“甜的,去去涩。”桓柏蘅声音适时响起,又体贴的解释,“放心,喝了也生不出来。”

“”

薄淞眼睛很用力地闭了下,也没能阻止本就因为酒精泛红的皮肤此刻红色蔓延越发肆虐。

桓柏蘅很愿意在某些事上看薄淞尴尬,尤其喝醉了的人,和往常不一样。

薄淞抬起头,眸底竟有些委屈。

委屈也不拒绝,还是很乖。

两人往楼上去。

薄淞总觉得有事,可想不起来,大脑被云团塞着,思绪总是一阵又一阵,等桓柏蘅停住脚步时,他才总算拼凑出待办事项。

“要给爸妈和爷爷打电话。”

报平安,也确定对方到家。

桓柏蘅说,“打过了,他们已经到了,车库里。”

薄淞脑中没有这个画面片段,不过桓柏蘅说打过了,他就“哦”了一声,才注意到已经到房间门口,而桓柏蘅停下脚步,看他是因为

“抱歉。”

薄淞后退了一步,他貌似唐突的要跟桓柏蘅回房,下意识转身就走,七八步到楼梯口,又尴尬的停止动作,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房间在哪,这是几楼来着?

桓柏蘅似笑非笑的模样,在等他。

薄淞又回到人跟前。

“我好像不知道我住哪?”

他可能是喝多了忘记了,薄淞想,因为他不记得有人跟他说过,不过他喝多了。

薄淞这点是有意识的,他所有的思考行动都变得缓慢。

桓柏蘅的回答是侧身的动作。

薄淞眨了眨眼,慢半拍反应过来,不过还是问了句,“这里是我的房间是吗?”

他实在糊涂了,桓柏蘅应该是带他来自己的房间,然后再回去。

“是。”桓柏蘅眼底有些玩味看他。

薄淞这才大胆过去,他说“谢谢。”

桓柏蘅侧身又让了些,像是方便他进去。

“早些休息晚安。”

薄淞轻声说完后两个字,迈进了门里,反手推上的动作却被外头的力道顶住,他一愣,紧接着背被轻轻一推,桓柏蘅跨进房间,才有落锁的声音响起。

开关清脆的“啪嗒”声,灯光亮起。

两米宽的大床占据正中心,左侧巨大落地玻璃衣柜,挂着两人日常衣物,房间整体色调偏暗灰色,唯独床上被子此刻违和的是一抹红,上头丢了许多花生桂圆。

气氛一时间诡异的凝滞。

仅针对薄淞一人。

他闭眼又睁开,场景不变,不是酒后错觉,而桓柏蘅推他进来身后脚步一点点越过,桓柏蘅步调优雅至衣柜前,“这里只会放平时家居服,衣帽间做的暗室。”

他按了柜子旁的开关,墙上的门缓缓打开。

衣帽间同主卧面积一致,整齐摆放着两人日常的西服以及外出衣物,领带,手表

门重新被合上。

薄淞意识到最关键的信息,他们以后会住在一起,同一个房间?

大脑又一波冲击。

“你是要先洗澡,还是我先?”

桓柏蘅问他。

薄淞愣愣的,“你先吧。”

桓柏蘅思考了会,“行。”

他觉得薄淞或许没有能力自己完成洗澡这件事。

桓柏蘅进了浴室,薄淞绷紧的肩背久久放松不下来,他呆愣站在原地,到有一些喘不过气,才发觉是心跳太快,剧烈的,有力的

好热。

暖气开得太大了。

薄淞想关掉,走了两步,记起桓柏蘅在洗澡,洗完澡出来会不会冷?

浴室的门隔音很好,可他似乎听见了水流的动静,浇得他浑身发热,还是放弃这个打算,薄淞把床上的红枣桂圆收拾好,整了整床,方便一会桓柏蘅可以直接躺下来休息。

他站在床头,然后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浴室里的水声好像更大了,哗啦啦全浇在他身上,热到不行。

薄淞看清玻璃柜中身影,难怪这么热,他把外套脱了,然后是婚礼的西装。

和桓柏蘅的挂在一起。

他盯着并排的两件外套好一阵,耳边持续震耳的心跳,大概和酒精也有关系,频率太快了,低不下来,让他不知道该拿自己的心脏怎么办才好?

以至于他没听见浴室门开的动静。

直至脚步实在太近,他才猛地一惊,转身,撞上了低头靠近的人。

沐浴露很淡的香气。

桓柏蘅仰着脑袋,眼尾眯起,他手捂着鼻梁,垂睨下的眸光带着些许不满,明显被撞疼了。

薄淞心里一紧,“抱歉。”

指尖碰上人鼻尖时,双方同时一愣,薄淞连忙收回手,后退,撞上玻璃衣柜一声响。

他疼得懵了会。

很公平了。

桓柏蘅看他立刻遭了报应,决定不计较,“我要拿衣服。”

薄淞才明白到自己挡着对方了,不过是不是洗的有些快了。

他往旁边让开。

桓柏蘅拉开衣柜,手臂结实有力,覆着细密水珠,往下,腹部薄薄的一层肌肉薄淞眨了眨眼,盯着那处随着呼吸柔软起伏地方,大脑迟钝的意识到什么,上下一扫。

“”

桓柏蘅取了睡衣,偏头,薄淞已经离他好几步远了,眼神往床底下飘,。

脚步声响起,薄淞松口气。

脑中是桓柏蘅没穿衣服,只腰间围着浴巾的画面,湿漉漉的性感极了,他怕再多看两眼,会失态。

“你在看什么?”

沐浴露的香气凑得更近,桓柏蘅的声音响起,薄淞撞进咫尺距离下对方凑弯腰凑近时深邃的眼睛。

桓柏蘅问他看什么,却只盯着薄淞。

薄淞大概口渴,从下车那会到现在,一直往唇上咬,唇瓣殷红,饱满,被他咬破口的地方可怜的暴露着伤口,桓柏蘅这阵觉得,是不是咬的狠了点,可对方为什么胡说让他生气可现在,又乖巧到令他心软。

“疼吗?”

薄淞的呼吸里也带着酒气,红酒的,他今晚喝的最多的就是红酒,被红酒浸透浸熟了,才会这么浓香馥郁,桓柏蘅觉得,他大概被这酒香浸醉,还想再尝一尝,车库里就想,司机离开后,他看了薄淞很久,才喊醒的人而现在面前的人闭上眼,他理所应当视作邀请。

桓柏蘅吻上去。

比他想象的还要醉人-

浴室里,冷水扑在脸上,薄淞冻得狠狠一哆嗦。

桓柏蘅进来的时候,镜中薄淞目光同他对视,又低下头去。

步子停了几秒。

两人刚才接了吻,情到浓时,然后薄淞推开了他,说要把妆卸了。

桓柏蘅视线描摹过面前的人。

婚服里的衬衫是收紧的设计,勾勒出薄淞纤细的腰线,因为此刻俯身的动作,时不时露出一截白皙晃眼,而往下,笔直修长的被西裤包住的长腿,匀称有力。

桓柏蘅承认,他对薄淞有欲望,不止一次。

老爷子没准备东西,还是保守,床头柜里空空荡荡,他刚才没找到,然后想起许景渊让薄淞转告的新婚礼物,被他随手放在了玄关,他下楼一趟,

而现在,东西在床头。

想做。

桓柏蘅第一次清晰而确切的念头,他想和薄淞上床。

所以走至人身后。

薄淞的眼神和他再次撞上,躲闪的。

桓柏蘅这回触到人腰间时,薄淞躲开的动作撞翻了洗漱台的上瓶瓶罐罐,瓶子滚落在地上,溅开。

空气安静。

桓柏蘅收回手,他说,“衣服湿了。”

薄淞贴的离壁砖太近,衬衫前边湿透了一片。

他承认被勾起欲望,但对方是第二次拒绝。

桓柏蘅转身,跨进淋浴区,热水冲刷而下时,薄淞急切离开的脚步在耳边模糊。

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他不喜欢强求-

桓柏蘅澡洗得久,扯过毛巾时看了眼时间,过去二十多分钟,他垂下眼皮瞧,口中轻轻“啧”了声。

不打算在浴室里接着浪费时间,披上睡衣,这回裹得严实。

房间里薄淞不在。

桓柏蘅原地站了半分钟,上床,关灯,顿时房间漆黑一片。

身侧是空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浓稠的夜色透过窗,一点点浸透进房间里,直至黑暗中再次亮起灯,床上桓柏蘅坐起,下床,抓人。

楼梯间灯光亮着,他顺着阶梯下去,看见了沙发上的人。

薄淞侧身躺着,脑袋枕在软枕上,顶灯未开,只有楼梯口的光线隐隐照过去,覆在薄淞面颊上,长睫浓眉,鼻梁高挺,薄淞微微蜷缩着自己,像小动物护着柔软的肚皮。

桓柏蘅脚步放轻。

到沙发前,弯腰。

面前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桓柏蘅动作停了会,蹙眉,下秒却被忽然的怀抱拥紧。

“”

“桓柏蘅。”薄淞喊他名字,很轻地,近乎呓语“我做梦了。”

薄淞做梦了,做了个噩梦。

梦境里是白日桓柏蘅落寞的背影,难过的,受伤的,和婚礼现场重叠起来的那个吻,耳边的那句话。

他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觉得后悔,也觉得自己太笨。

白天里他说的话有多伤人。

他伤害了桓柏蘅。

薄淞难过的要命,他怎么能伤害桓柏蘅,想弥补,想安慰,也就顾不得躲藏,他只能用力地抱紧桓柏蘅,在头脑不那么清明的混沌的间隙。

“以后我不会乱说话。”

“桓柏蘅,我也很想很想,成为你的家人,和爷爷一样。”

“会对你好的,比所有人都好。”

桓柏蘅只有一个家人,他会努力成为桓柏蘅的家人,不会让他孤零零一个人-

薄淞被拦腰抱起,上楼,跌进柔软的床榻间。

白日里一身西服矜贵温雅的男人此刻柔软而温顺,桓柏蘅俯身压下时,才露出点茫然和慌张。

像是掉进陷阱的小动物,漂亮的眸中满是雾气,以至于桓柏蘅低下头,竟然细细地嗅过对方的脖颈,面颊,在猎物睁大眼睛似乎要挣扎的前一秒,按住人抬起的手腕。

贴的更近。

身体的反应便藏无可藏。

于是那双染上雾气的眸中茫然瞬间散了大半,远山晨曦的红云飘得更多了些过来。

“想成为家人的话,不是只用口头上说说的?”

桓柏蘅扣住那手腕摩挲,感受脉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剧烈有力,欲望横冲直撞,再难压抑。

“做吗?”

他问的直白。

薄淞瞳孔又一次放大,桓柏蘅甚至能看到瞳眸中的黑点极其细微的颤动,他凝着那黑点,被诱惑桓柏蘅想吻他,也就吻了下去。

唇齿缠绵,扫过口腔每一寸位置,浸着酒香的软舌笨拙而滚烫,桓柏蘅吻的深入,到薄淞因为短暂的缺氧抓在他肩头,指尖收紧,弄皱衣料,才松开桎梏人的手,微微起身。

望向薄淞。

面前的人衣领处凌乱,眼尾晕着艳色绯红,唇瓣微微肿起,水光湿漉,止不住地喘息,予取予求。

桓柏蘅眸底暗色翻涌。

想把人弄得更乱,想要这双眼睛全部湿透,想看他哭。

桓柏蘅想要更多,还不够。

拇指按在那唇上,摩挲,欲望燎原,他的视线已经将人遍遍吞咽咀嚼,行为却只浅尝辄止。

薄淞还没有回答。

他最后用力拇指蹭过唇角,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身下人勾住腿弯。

“”-

薄淞手背遮住眼睛,唇瓣张合着,小口艰难地呼吸,床头灯光映出修长脖颈往下,颤栗起伏的胸口。

黑色罐子翻倒在床上,液体黏腻浓香.尽数揉进了身体。

他被打开。

暴露在炙烫的目光下。

极致的荒谬,极致的快感。

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湿汗的手再无力抓住些什么,眸中的光彻底涣散。

夜色浓沉,漫长-

薄淞从浴室再次被带回来。

哭过的眼睛发红。

只能在间隙的清醒中,努力睁开脱力湿漉的双眸,看向面前的人。

桓柏蘅眼底染着情/欲。

整场x事,欲望才是根源。

他知道,但没关系。

薄淞只是颤抖着离对方更近。

桓柏蘅想要,他就毫无保留,甘之如饴。

第24章

和煦的阳光落在喜庆的红被子上, 温暖惬意。

桓柏蘅面颊隐隐发烫,翻身,眼皮困倦地撑开, 枕侧空无一人, 他短暂的眯了下眼,下秒清醒过来, 往卫生间看去。

灯暗着,印证里面没人的事实。

桓柏蘅坐起身, 被子垂至腰侧,露出光裸的上半身,右肩的位置不明显的数道红痕,是后半夜浴室洗漱台上,薄淞高//chao时抓出来的。

脑中那张遍布红c的脸浮现, 桓柏蘅再次感到熟悉的躁动。

他停止在想, 抓过床头手机时,注意到枕侧叠放整齐的家居服,以及昨夜丢弃一地的”脏乱“, 薄淞收拾好了一切。

一楼客厅灯光暗着,空气里传来淡淡的食物香味。

桓柏蘅下过旋转梯,往餐厅去的脚步在瞥见不远处隔着落地窗外的那抹熟悉身影时,顿住,他立在原地,好一阵才抬手拢了拢领口,调转步子过去。

薄淞在听见身后动静时,眼睫微微颤了下,转过身。

花园外,桓柏蘅插兜站着。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昨夜种种荒唐,同时在大脑中回放。

“你在干嘛?”

“醒了?”

声音同时出口,再同时一怔。

桓柏蘅抬手蹭了蹭鼻尖,薄淞则是手中花洒胡乱地浇了两下,低头含糊解释,“爷爷说这花每天都得浇点水。”

他改了口,有些不习惯。

桓柏蘅跨进花园里头,从垂眼“专心浇花”的手上拿过花洒,“少浇几天死不了。”

新婚三日,家里不会有人,爷爷安排的园丁也不会来,是为了给两人单独空间,因此空间给够了,该尴尬的总得尴尬,以至于薄淞点头,轻声说了“好”后,两人就没了后续交流。

桓柏蘅把花洒丢进了旁边的工具房,很用力。

“你饿不饿?”

从石子路绕出花园时,薄淞想起来问了句。

这会已经下午一点。

“嗯。”桓柏蘅想起刚才那阵香味,“你做了东西?”

“熬了些粥。”

薄淞的厨艺其实不是很好,只能做最简单的,他不知道桓柏蘅几点醒,送餐的话怕凉,索性随便煮了些,要是饿的话醒来就能喝。

两人便一道回房子里。

粥是南瓜粥,很淡的甜味,桓柏蘅心不在焉尝了口,眼神往对面的人身上飘去。

薄淞裹着厚外套,垂眼安静模样,他唇色有些苍白,破皮的地方结了痂,眼下还有圈淡淡的乌青新婚之夜,把新郎弄得那么糟糕的,桓柏蘅想,他应该是头一个。

“是不好喝吗?”薄淞看他蹙起的眉,犹豫着道,“不然还是叫餐吧,也很快的。”

清粥小菜,他觉得是有点委屈桓柏蘅了。

“没有。”桓柏蘅拿起勺子,“挺好。”

他这回没再分心,把碗里的粥全喝了。

饭后,便都是闲暇空余。

两人没什么事,又是刚睡醒起码桓柏蘅是,他坐上沙发,没一会,隔着中间足足四五人的距离,薄淞在离他最远的沙发另一角同样坐了下来。

薄淞看着手机上的回复,是他上午发给林序淮的消息,简短两个字,很好。

昨晚林序淮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而他自己薄淞到现在都是有些恍惚的。

对于他和桓柏蘅真的上/床了这件事。

他开始以为和桓柏蘅的婚姻,是没有亲密性质这一选项的,对桓柏蘅有欲望,他会恐慌,耻于被发现,而原来一切都是能做的可能还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薄淞调整了下坐姿。

“不热吗?”

几乎在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下秒,桓柏蘅的声音响起,视线落在薄淞高领拉链严实的羽绒外套。

“你穿的很多。”

室内开着暖气,桓柏蘅一身薄绒家居服,薄淞从柜子里挑选的,大概是还嫌热,这会袖子撩上去,露出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

薄淞眼睫用力颤了下,记忆闪回昨夜。

他被握住小臂,侧靠在人胸膛上,桓柏蘅的五指修长,灵活,指甲修的格外圆润干净。

“还好。”薄淞从画面中挣脱,耳尖发红。

“你出汗了。”

“吃饭的时候有些热。”

早起的时候身上发烫,量了体温,烧起来些,所以吃了药,药效在发挥作用,薄淞其实现在时不时会觉得冷,所以穿着衣服会好受点,再者,身上的痕迹太多,也不体面薄淞承认他骨子里是有些保守。

桓柏蘅不说话了。

他们继续保持安静,各做各的。

薄淞继续给林序淮回消息,约过几天出去吃饭,林序淮很久才回复。

【林序淮:再说。】

薄淞想了会,接着敲字,发送前先一步消息轰过来,

【林序淮:不熟。】

【林序淮:很烦。】

【林序淮:你别问。】

“”

薄淞把消息删了,给人回了个“好”,无奈地轻声叹出口气。

“吃水果吗?”

冷不丁又一道声音过来,薄淞再次偏头,他望着桓柏蘅,这回怔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冰箱里有,你要吃吗?”

桓柏蘅粥应该是没喝饱,他自己饭量不大,确实疏忽了,桓柏蘅还年轻,消化快。

“嗯。”桓柏蘅说,又补了句,“补充营养。”

“好。”

粥是没有营养,他会记得日后搭点水果。

薄淞起身时,桓柏蘅正好也从沙发上站起,两人于是又对上眼。

“去哪?”桓柏蘅眉头拧了下。

“你不是要吃水果吗?”

“”

薄淞已经走出沙发区,往餐厅过去,想起来问,“我每样准备一点可以吗?或者你有什么不爱吃的。”。

桓柏蘅盯着他,坐下,沉默道,“都吃。”-

水果盘很丰富,有皮的水果全都削皮切块,橙子被一片片掰开只剩汁水充足的果肉,草莓拔了叶子,樱桃被破皮总而言之,桓柏蘅可以用叉子轻松吃到果肉,而不需要沾湿一根手指。

“你吃完我再给你弄。”

薄淞递过去盘子,一根银叉。

桓柏蘅沉默着,接过来,“你不吃吗?”

薄淞摇头,““有点饱。”

其实是没食欲,中午的粥都很勉强了,昨晚酒喝的太多,早上起来差点吐了回,到中午才稍微好受一点,可也吃不下多少东西。

桓柏蘅接过果盘,薄淞坐回了原来位置,隔着中间仍旧四五人的距离。

桓柏蘅吃两口水果,味同嚼蜡。

他往薄淞那看去,对方拿着手机,还在低头敲字,手机没贴防窥膜,因此桓柏蘅极高的视力,只需眯一眯眼,看见了聊天对象。

果盘被“丢”回了茶几上。

瓷碗磕上清脆的一声动静,桓柏蘅说,“不想吃了。”

他这话有点过于莫名且任性直白,丝毫没有掩饰情绪里的不悦,以至于薄淞怔愣好一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桓柏蘅本就稀缺的耐心在先前不那么明显而显然失败的迂回试探里告罄。

他起身,“我要出去一趟。”

薄淞这回理解意思,失落感几乎瞬间袭来,因为桓柏蘅要走这件事,但他还是很快接上,“好。”

“我晚上不回来。”

薄淞心里的失望更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起码在今天,他很想桓柏蘅留下来。

可他没有立场,也不能去质问桓柏蘅到底有什么事,彼此自由,是他们婚姻的基本准则,这点不是他们上过床,就会改变的。

“我知道了。”他点头,尽量周全体贴,“爷爷那边如果问起,我会替你瞒着的。”

在桓柏蘅心里,如果没有喜欢,把他当成一个体贴懂事,可靠的愿意更亲近些的朋友也行,薄淞也可以满足的。

桓柏蘅脸色变了下,不明显的,薄淞没有察觉到,他觉得自己的笑容好像有些勉强,以至于只能躲开目光,

半晌安静,桓柏蘅又说。

“我也可以不去,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改了口,用生硬的语气解释,“如果你一个人呆在家里不行的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我也可以留下来。毕竟是我的责任,我有义务照顾你。”

桓柏蘅决定最后一次给薄淞机会,如果薄淞主动告诉他,他就会留下来,然后顺理成章看看对方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上药之类的。

毕竟他承认,技术确实不行,从他刚才超时恶补的理论知识来看,昨夜薄淞的体验应当不是很好,或者说糟糕两个字。

薄淞昨晚在他肩膀抓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用力,浴室里他逼迫对方撑着洗漱台,最后磕到了膝盖,以及最后一次,结束时埋在他肩膀哭了,很小声,但他知道,因为肩膀湿了一片,但更糟糕的是

他没哄。

没缓过劲当时。

他只记得扯过被子给人盖上,用可能是命令的语气让对方睡觉,因为薄淞发抖了很久。

他连基本的检查都没有,而戴t,也存在受伤的可能。

况且,薄淞实在太紧了。

桓柏蘅一边算是反省,一边又忍不住可耻的回味,再想到刚才看到的网上严重后果,薄淞又奇奇怪怪穿那么多衣服偏偏一言不发,他觉得烦躁,在单方面决定留下来的时候,偏偏一盆冷水泼来。

薄淞说,“不用。”

桓柏蘅人生第一次,升起强烈的类似委屈的情绪,不是装出来的那种,货真价实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剥过除橘子以外的水果,有专业的营养师或是阿姨替他处理干净送上来,所以他第一次主动要帮薄淞做果盘,薄淞拒绝了,他旁敲侧击的关心薄淞不买账,拉下面子直白的铺了台阶,然后薄淞拒绝了他的关心。

说好的成为他的家人,薄淞睡了一晚就忘了,对他防备,不信任,和他呆在家里实则和外人聊天。

聊了很久。

桓柏蘅心彻底冷了。

第25章

许景渊到的时候, 郑云松百无聊赖正逮着一株龙井茶树嚯嚯,见着他,眼神亮起。

“怎么约这地?”

这是个茶馆, 环境清幽。

“上火啊。”郑云松寂寞很久, 总算有人说话,脱口道, 又立即找补,“那个, 我上火,喝点蒲公英败败火气,你要不也来点?”

蒲公英泡茶味既苦又涩,闻着味许景渊就受不了,推回去茶盏, “谢谢啊, 但是不必,我不上火。”

三人里,上火只有一人。

许景渊挑了块配茶的糕点, 嚼着,不紧不慢看向组织了本次莫名其妙的下午茶活动却从他进来一言不发的桓姓大少爷,问,“你怎么了?”

新婚,头婚,不该是这情况啊?

“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二十八分钟三十五秒。”桓柏蘅精准扣时,许景渊刚想说那怎么了,桓柏蘅又丢来一句,“林序淮呢?”

顿时偃旗息鼓。

下秒警戒的皱起眉头,“薄淞喊你来的?”

桓柏蘅可从不管他床上那些事。

对方没回答, 许景渊没那么淡定了,刚想再追问,郑云松咋呼开了,“你两开房了?”

“”

他飞凑过去,这会总算探听到八卦,回了魂。

“什么情况啊?他不是很讨厌你吗,这就开房了,战况激烈不?”

许景渊嫌弃地推开他脑袋,面无表情道,“首先,他不讨厌我,其次,你礼貌吗?”

“”郑云松讪讪退了回去,他一激动嘴巴上就没把门,“随便问问嘛。”

许景渊风流归风流,也有基本的道德底线,床上的事不会乱说,郑云松也不是喜欢探听这事的人,纯粹是被桓柏蘅逼疯了。

天知道桓柏蘅一条消息发群里,他本着关心好友第一时间赶到,结果被冷脸晾在这一个多小时什么滋味。

“哎,说句话啊。”许景渊曲指在人跟前敲了两下,“桓哥?”

桓柏蘅看着他,施舍般地总算回答,“不是。”

许景渊松了口气,只是提到这又有些头疼,“你说薄淞对我印象是不是很不好啊?他两又是朋友,这要是在林序淮面前说我两句,我还有戏吗?”

“百分百没有。”郑云松抢答,“学长怎么可能让朋友被你玩弄。”

“等会。”许景渊唇角抽了下,纠正他,“我是认真的,什么叫玩弄。”

“哦。”郑云松也不反驳,但戳人心窝子是专业的,“但你黑历史多啊,我要是有个弟弟,肯定不会让他跟你谈恋爱。”

“你单纯?你有资格说我?”

“所以我就想玩,没认真啊。”

这边隐隐有吵起来的趋势,桓柏蘅本就烦,给他两弄得更烦了,冷声道,“我喊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叫的。”

行,一句话骂了两人是狗。

“那你说呗,怎么了?”

许景渊秉着之后还想让桓柏蘅在薄淞面前替他美言几句的想法,忍下了,郑云松也看过去,他很好奇到底有什么大事。

桓柏蘅沉默了一阵,开了口。

“我要签份婚后协议。”-

三人从茶馆出去,天色将暗。

郑云松离开前,神情复杂看了桓柏蘅一眼。

许景渊没比他好多少,只是该给的建议给过,该说的刚才也说尽,桓柏蘅决定了,两人都没办法。

“走了。”许景渊到C区停车场,桓柏蘅点了下头,等人脚步抬起时跟上。

许景渊走两步,听见动静,有些纳闷,“你不回去吗?”

桓柏蘅刚才看了三次时间,不像是不着急的样子。

“回。”

“你车在那。”

许景渊指了指不远处的宾利,几分莫名,桓柏蘅只说,“知道。”

等许景渊接着走,又跟上了,到车旁,许景渊动手要拉车门才实在忍不住,总不是还要跟他一道上车吧?

有事说事,他不太想照顾一个祖宗,当然,也不想老爷子电话打过来兴师问罪。

许景渊扭过头,才打算开门见山问人目的,桓柏蘅冷不丁来了句。

“你跟林序淮”话语顿了下,继续,“事后怎么处理?”

事后?

许景渊短暂地懵了会,然后倒抽口凉气-

桓柏蘅驱车回去的时候,天正好暗下,夜幕铺开。

别墅亮着灯。

他停好车在车库,拿起副驾上的医药袋,想了想,塞进外套口袋,看了眼时间。

三个半小时,不算短不算长。

电梯上去,客厅亮堂,桓柏蘅径直走过,餐厅,娱乐房,酒室,包括后花园,没有薄淞的身影,上楼寻找。

这个点,薄淞不至于休息,除非身体不适。

桓柏蘅到楼梯口,主卧门开着,他放缓了些脚步,过去房间里空无一人,夜色从落地窗外透进来,浓沉幽暗。

薄淞出去了。

整座别墅灯火通明,但不代表薄淞在家,是他想当然了,而薄淞没有义务告知他出门的事,毕竟他说好的“晚上不回”,合情合理。

桓柏蘅能理解,薄淞有出门而不必向他报备的绝对自由。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通话界面,指尖顿住。

他没有薄淞的号码。

桓柏蘅的心缓缓沉下去,忽然身后一道讶异嗓音响起,像是一道强有力的定心剂,所有的念头清零。

“你回来了?”

薄淞从四楼下来,见着房门口人影时,以为自己眼花了,等桓柏蘅转过头,才确定不是幻觉。

“你在干嘛?”桓柏蘅面色如常,看不出十多秒前眉眼皱着痕迹,问他。

薄淞怀里正抱着六七本书,站在阶梯上几层,浅色的家居服衬得他整个人暖融融的,发丝柔软,眉眼安静温和。

“闲着没事,就把书房理了理。”

桓柏蘅走后,他觉得房子空荡的很,原本想睡一会,可闭眼也没睡着,索性就起来收拾了。

这是以后他们的家,薄淞计划着添置些东西。

“对了,书房里有个纸箱,我以为是我的,不小心拆了。”薄淞想起这事,跟桓柏衡说一声,“抱歉,不过我没碰里面的东西,已经放回原位了。”

桓柏蘅对此不甚在意,随口应了声,过去。

下午他离开那阵天便阴了下来,气温骤降,夜晚更是降到零度,他回来一路开着车窗,冷风吹得他手心到现在还是冰凉的。

薄淞却很暖,他站在那,眼皮微微垂下,泛着很浅的红,因为皮肤白的缘故,任何其他颜色在他身上就更加明显,眼尾,面颊,再往下近距离,桓柏蘅看见了颈处遍布的吻痕,斑驳发紫,延伸至家居服看不见的位置,也就明白了白日里薄淞裹着厚外套的原因。

脚步停下,他第一反应先是怔愣,然后又想,他昨晚有那么用力吗?

桓柏蘅不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薄淞看人过来,停住,是困惑的,直至对方的视线实在停留过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心里空了一拍,记起整理书房时因为热而脱掉的外套。

下意识他抬手掩住,不是因为难堪,而是不习惯于不体面暴露于人前,哪怕他和桓柏蘅发生过最亲密的关系,可归根结底他们不是多熟悉。

没法因为一场床事好像就亲密无间。

他动作太突然,手中的书本因为重力的失衡从一侧翻落,薄淞才记起自己捧了书,倾身去够,他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一副从楼梯口栽下的模样

薄淞没接住书,腰间落上双手,下秒胸口被撑住,他被扯进迈上几层阶梯的桓柏蘅怀里,唇扫过人颈侧。

心脏一下下,沉而有力的跃动,然后是书本跌落的响声。

“”

桓柏蘅等他站稳后,松开手,薄淞呆滞下反应过来桓柏蘅的初衷,“谢谢。”

他同人道谢,其实他并没有站不稳的意思。

薄淞道完谢,弯腰去捡书,想以此平复因为不小心的接触而怦怦乱跳的心脏,胳膊就被一道力往上拽。

“别动。”

桓柏蘅声音耳边传来,低沉中透着丝不悦。

薄淞愣了下,也就没动了。

他被桓柏蘅扯到了楼梯边上,状况外地看人蹲下身,把零落散着的书一本本捡起,抬眸望过来的眉眼压着。

“我没动。”

薄淞立即小声道。

桓柏蘅压着的眉眼才松开点,然后重新抓过他的手,往楼梯底下带,问,“书放哪?”

“卧室。”

薄淞习惯看一会书入睡。

桓柏蘅便往主卧去,抓着他的手也没松开,脚步却不那么快,像是特地放慢迁就,不过薄淞敏锐的从他绷紧的下颌线,看出桓柏蘅又隐隐约约像是有那么点情绪?想起婚前爷爷私下里告诉他的话。

桓柏蘅有小脾气,对待亲近的人更甚。

不用追究原因。

这种时候吧,爷爷给的建议是,顺着会好些。

薄淞便乖顺地跟着人回了房,桓柏蘅把书丢在柜子上,然后把他还算是温柔的按到了床上?

顺着会好些。

薄淞默念。

在桓柏蘅低下头,靠近时,仍旧像橱柜里买来的漂亮娃娃似得,一动不动,等着下一步指示。

直至家居服的扣子被解开,一颗,两颗

薄淞微微有些凌乱了。

扣子解到第四颗,桓柏蘅手顿了下,然后被握抓住。

握着他的人很烫,手心像火炉。

“你”薄淞大脑某根筋巧妙地错乱了下,轻声问,“是要做吗?”

“”

对于桓柏蘅回来,忽然一言都没有不合就扒衣服这件事,薄淞这会还没能很好理解,以至于有些晕乎,只能认为对方可能还想做,而实际上他是有点吃不消。

在床上,桓柏蘅有点太凶。

疼痛从隐秘的地方传来,薄淞就有些生怯,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或许桓柏蘅可不可以再等他两天?

犹豫的话兜兜转转没说出口,桓柏蘅收回手,目光很沉地盯着他,半晌转身就走。

薄淞心里一紧,下意识起身要跟上去,被回头的人命令。

“坐好。”

“”

薄淞犹豫着还是坐回了床边,这次忍不住问了,“你去哪?”

“等着。”得到一个回答。

桓柏蘅出去也不过三分钟,回来手里拿着电子体温计,薄淞才知道人干嘛去了。

等桓柏蘅过来,配合往前坐,让对方测温。

心里暖暖的,然后下秒冷冷的嗓音砸下。

“三十八度四。”桓柏蘅问他, “能做?”

薄淞盯着温度计上的数字,又听桓柏蘅满是嘲讽的这一句,些许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难怪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他本来以为吃了退烧药就不会再烧起来了

“你不用担心,可能是着凉”

薄淞胡乱找了个说辞,想把这件事过去,话说到一半被打断。

“伤口炎症会有发烧症状。”桓柏蘅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可想起和许景渊分开时候对方的话,还是直说,“我看一下。”

“”

气氛比起昨晚滚上床还尴尬。

昨晚两人喝了酒,起码薄淞自己是,借着酒后冲动,也就克制不住欲望,归根结底和桓柏蘅上床这件事,在他意料之外,可他是喜欢的,他渴望和桓柏蘅更加亲密,又有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算是坦然。

可他自以为的坦然在对方这会一字一顿说出的话里坍塌了几秒。

看什么?

薄淞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没和人有过亲密接触,第一次是和桓柏蘅。

他承认喜欢,可到底没经历过,被□□,哪哪都瞧过碰过,在一个比他小三岁的男人身上颤抖是什么感觉,薄淞会觉得难为情,需要点时间适应,更何况还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单方面的给对方看他还是不够开放。

桓柏蘅靠近时,薄淞往后退了些,于是桓柏蘅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

“我没什么事,真的。”

桓柏蘅再次被拒绝,尴尬转为一丝烦躁,源自于他对这种事毫无经验一窍不通而许景渊跟他说的严重后果,和薄淞已经有的明显症状。

“不是都做过了?”

“我有需要的话,会请你帮忙好吗?”薄淞没有严重到必须要上药的地步,如果必须的话,他肯定会寻求帮助,“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谢谢。

他真心实意的道谢,桓柏蘅没说话了,一阵又出去。

薄淞这会犹豫着要不要跟上,他能感觉到桓柏蘅不耐的情绪,纠结着没一会,离开的人又回来,比刚才还快,桓柏蘅拿了瓶饮用水,手里是医药袋。

薄淞看他打开水,递过来,又收回

“你吃过晚饭没?”

薄淞犹豫着,“还没。”

“”桓柏蘅盖上瓶盖,盯着他,终于,找到发泄的理由。

“你连饭都不知道吃?”

“”-

薄淞在“监视“下把拆箱一半的书归置完好在书房架子上,桓柏蘅点的餐也到了,两人一道下楼。

餐食清淡,分量不少。

桓柏蘅分盛两份,推过去一份时,薄淞才意识到什么。

“你没吃饭吗?”他问。

桓柏蘅动作顿了下,看过去,一字一顿,“我生病了吗?”

“”

薄淞没有讥讽他的意思,默默地拿过勺子,喝的还是粥,不过比起他煮的要好喝许多,米汤粒粒分开,软糯甜香。

味道该是不错的,不过薄淞喝了三分之一,就有些喝不下。

勺子在米汤搅了下,头顶就有阴影压下来。

桓柏蘅站起来,直接端走了他手里的碗,薄淞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绕过长桌过来,长腿勾开餐椅,坐下。

一口粥被怼至薄淞跟前。

“喝。”语气不好。

薄淞眼睫颤了下,凑过去,张口咽下粥,很甜。

桓柏蘅不像多有耐心,也不是多想喂他,薄淞但凡慢了几秒就要被催,一勺一勺的,也喝了三分之二。

薄淞喝不下了,心跳太快。

恶心反胃的感觉就更严重。

桓柏蘅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个点不吃饭,他吃不下,不是想故意饿着自己,也不存在像小孩子一样顾着玩乐到点不会照顾自己的情况,这么多年,他把自己照顾得还算健康。

薄淞勉强又喝了一口,等桓柏蘅再喂过来,抬头。

桓柏蘅看他抿了下唇。

“我喝不下了,有点难受。”

桓柏蘅面无表情,他并不觉得,难受就可以连这么一小碗的粥都不喝完。

“真的柏蘅,好吗?”

薄淞用一种很低的,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像是在撒娇的语气表达话的真实。

“”

勺子调转方向,桓柏蘅把剩下的几口解决,碗筷被放在桌上,薄淞盯着空荡的碗,后知后觉,桓柏蘅把他剩下的粥喝了。

“拿着。”

头顶声音传来,薄淞略显慌乱的视线才从瓷碗上挪开,接过桓柏蘅递至跟前的水杯。

桓柏蘅开始拆封药袋,他一颗颗在分,垂着眼,拧着眉,严肃而认真,薄淞握紧水杯,满脑子却是,桓柏蘅不嫌弃他吗?

为什么吃他剩下的东西。

分好的药被推至跟前,被一道凉凉的带着点威胁的不满眼神扫过。

“药还得我喂你吃?”

薄淞立刻就着水吞咽,桓柏蘅打开手上黑色药盒,取出说明书在看。

说明书字数太多,他很讨厌看说明书,间隙瞥向面前的人。

薄淞正仰着头,吞咽,喉结上下滚动。

青青紫紫的吻痕刺眼。

“疼吗?”

薄淞放下杯子,听见这么一句,“什么?”

“青的,紫的。”桓柏蘅平直的口吻,“全身。”

不止是吻痕,也有桓柏蘅按住他的时候弄出来的。

“不疼的。”薄淞脸颊泛热,握紧了些玻璃杯,“我比较容易留印子,皮肤问题,不是你的”

“我没亲你,膝盖也是自己磕的?”

“”

桓柏蘅被说明书弄得心烦,薄淞的话也让他心烦,“技术差就是差,我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弄疼你可以说,直接推开我也可以,不喜欢为什么”

“没有不喜欢。”薄淞第一次打断他,又有些尴尬,“真的。”

“你有受虐倾向?”

“没有”薄淞唇抿了下,直视桓柏蘅的眼睛,坦诚自己真实的想法,“桓柏蘅,是有点疼,可是后来,我也觉得很舒服,留印子真的是皮肤问题。”

薄淞发现,好像他什么都不说,桓柏蘅就会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好像这场□□只有“薄淞”一个受害者,实际他们是彼此同意,不能因为“位置问题”,全部责任就在对方。

他也有觉得舒服,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

桓柏蘅看着薄淞,直接,炙烫,薄淞一向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再次开口的话语气轻了下来。

“真的,你不信的话可以现在掐我一下。”

薄淞撩起袖子,露出白皙的一小片手臂皮肤,算是为数不多幸存的地方,桓柏蘅抓他一般都是握胳膊和手腕。

他想向桓柏蘅证明。

桓柏蘅没掐他,又握住了他的胳膊。

薄淞被向前一扯,颈部小块皮肤的位置一热,潮湿的触感,他瞪大眼,大脑空白,随后感受到微微的刺疼,最后被推回了原位。

桓柏蘅紧盯着那块被吮吸过的皮肤,用实验般谨慎的观察态度,看白皙褪去,染上红,晕开,随后缓缓浮上血点。

他这一口比昨晚“温柔”很多,仍旧在皮肤留下不小印记,证实薄淞的话可能并不是谎言。

桓柏蘅对于他的“舒服”,多了点信服感。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有点自己的自尊,桓柏蘅也有,大概他今天的态度多少掺杂了点挫败的成分,可好像不应该发作在薄淞身上。

“你是第一次?”

他应该多点理解。

薄淞没从桓柏蘅真的忽然咬他一口的震惊中回神,又被这么句话砸的凌乱。

“我们结婚了,也做过。”桓柏蘅强调,“我是你的丈夫,。”

他用了个比较官方的词,意思是他的身份,他问任何事都是可以的,而薄淞应该对他坦诚。

这是桓柏蘅理解的婚姻的意义。

当然,他会先一步坦诚。

“薄淞,我是第一次,你可以提出批评建议,我会改进,当然不止是在这方面。既然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相处,矛盾积累没有好处,你不可能永远迁就忍让,我也反感猜测别人的心思。我说过,责任义务会做到,你不要让我做不负责任的人。”

薄淞对桓柏蘅的话不算认同,他当然是可以无条件且永远迁就桓柏蘅的,桓柏蘅比他小,他又那么喜欢对方,有什么不可以呢?这不是忍让,也不是把自己放的很低,纯粹是因为,真的没关系。

可是这些解释没必要说。

“你真的是第一次?”

薄淞所有的念头被这句话占据,他说完才意识到好像不该这么问,想解释,被桓柏蘅打断。

“不然呢?我看起来像是私生活很不检点的那一类人?”

他在薄淞心里是乱搞的人?薄淞不调查他吗?可显然没有。

桓柏蘅又有点不高兴。

“我没谈过恋爱,第一次结婚也是跟你。”

“”

“你呢?”桓柏蘅话都说到这,不可能不要薄淞回答,“你跟别人上过床吗?”

他调查过薄淞,恋爱史干净,而薄淞不会是一夜情的那类人。

所以应该是没有。

可有些东西查不出来,不摆在明面上的,比如薄淞有个喜欢的人,如果对方想呢?

能拒绝吗?

薄淞喝醉能用腿勾他,他们甚至只相熟不过一个多月,见面寥寥,那对待喜欢的人呢?

桓柏蘅想到昨晚,他跟薄淞说的“他不做下面的那个”,薄淞几乎没有犹豫痛快的答应。

他不觉得薄淞是喜欢或是适合在下面的人。

因为做过吗?

“没。”

桓柏蘅阴暗下来的念头在一声讷讷的轻语中消散,薄淞耳尖红的像滴血,捏紧玻璃杯的指尖泛白。

昨夜也是这样,掩耳盗铃用胳膊遮眼睛,很生涩,害羞。

“婚前应该有调查过吧。”

薄淞不觉得桓柏蘅不在意,从对方很多时候隐隐透出的掌控欲中可以瞧出端倪,所以他这么问,会让薄淞觉得是不是昨天晚上他给桓柏蘅留下的印象很荒唐。

勾人腿弯是他做出的邀请,后来在床边,也是他主动坐上去

薄淞整张脸温度烧上来,为自己大胆而放浪的一幕幕而羞愧,他其实想给桓柏蘅好的体验而已。

“随便问问。”

桓柏蘅把其余的药拢好收到一块,好像并不在意。

“”

薄淞忍着羞耻还是再解释了一遍,“我没骗你。”

“我说的也是实话。” 桓柏蘅把说明书连带着唯一一盒没被拆分过的药给他,“这个你拿着,有需要喊我。”

说明书上一行字,简单明了,是外用的。

“”

“上楼吧。”桓柏蘅把袋子勾进手里,“这两天我会负责照顾好你,这是我的责任,希望你配合。”

“还有,现在,你该去休息了。”

第26章

薄淞被勒令上床, 闭眼,被子拉至脖颈处,只够呼吸。

因为桓柏蘅说要闷汗。

薄淞只能配合。

房间里关了灯, 只有窗外丁点月光透进来, 静谧,薄淞闭眼一阵, 悄悄睁开条缝隙。

对上桓柏蘅投过来,很淡很淡的眼神。

“我睡不着。”

他没听见脚步离开的动静, 桓柏蘅也确实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坐在床边,手机屏的弱光模糊映着他的脸。

“那就不睡。”桓柏蘅答应利索,“眼睛闭上。”

睡没睡没关系,不许睁眼就成。

薄淞只好重新闭上眼, 还是没有听见脚步离开的动静, 知道桓柏蘅该是不打算走了。

可是坐在床边多无聊,关灯看手机对眼睛也不好

桓柏蘅是在守着他吧。

薄淞胡思乱想中,困意倒也真的袭来, 药效发挥作用,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安稳,也很浅,闷在被子里,汗一阵阵冒,手脚发软无力,等虚汗冒过后,他才猛地睁眼,醒来。

一片漆黑。

月亮大概被云层遮住, 没有光再透进来,床侧桓柏蘅不在了。

薄淞额头被汗打湿,冰冰凉凉,他爬起来,开了床头灯,暖黄色光晕把房间照亮小片,已经十一点。

薄淞不知道桓柏蘅休息没,还是去别的房间,或是说出门了?他犹豫着还是想起来看看,掀开被子下秒,房门从外被推开。

薄淞同进来的人目光对上。

桓柏蘅眉头很轻地皱了下,“你去哪?”

背着光影的人一点点走近,把手里抱着的被子在床另一侧放下,薄淞还在犹豫怎么回答,去找你?显得很奇怪。

“洗澡的话,不可以,没商量。”

桓柏蘅给他的动机下了定义,薄淞就默认了,重新掩上被子,“好。”

“你很不自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