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看了一会儿鱼, 方平有些困倦，慢慢下了台阶，再爬上楼梯, 回房间去了。

他一路上努力不看郁琼，怕心软，进水缸里陪对方。

方平满头黑线，说实话, 他某刹那真的特别特别想这么做。

估计郁琼控制了他的思想。

【……没有】

[恋爱脑了就承认呗（狗头）]

[进去陪陪他吧（哭哭）你都跟别人订婚了，小鱼说不定在水里偷偷抹眼泪]

[好久没见了，不想他吗（哭哭）]

[想看人鱼发情压主播（坏笑）]

方平：“……”

差点真松口答应了。

洗漱后，他直接上床休息了。

好久好久没有这般轻松，方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中途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发现网友们在弹幕评论里接龙唱歌。

方平：“……”

他闭上眼睛又睡了一会儿, 突然睁开眼。

满头黑线，拼命扒拉弹幕。

[主播睡着了吗]

[睡着了]

[来了来了]

[这么看是有一点吓人]

[主要小郁有点太高了, 在水里尾巴绝美，陆地上看有点惊悚]

[他咋过来的（睁大眼睛）]

[赌一根辣条他会亲主播]

[还用堵嘛，从鱼缸里爬出来不就是要来亲的]

[堵（坏笑）]

[想看人鱼堵主播（狗头）]

[亲了]

[感觉把他亲爽了主播能不能突然醒一下给他点教训]

[我们男高之前过得那么苦 主播天天躺着睡觉亲一口怎么了 （白眼）]

[打起来hh打起来（拱火）]

方平：“……”

原来就只亲了吗。

[主播很失望（狗头）]

[主播是不是以为自己会被艹醒（狗头）]

方平：“……”

[指指点点]

[天呐好久没来看直播主播怎么这么涩……]

[原来这才是主播的本性]

[主播馋疯了@小郁, 快点干主播（流口水）]

方平：“……”

他轻轻下了床, 来到浴室门前。

房间隔音挺好，他在卧室听不到这边的声音。走近后，才听见淋浴声。

方平慢慢打开门，郁琼还真在里面。

躺在浴缸里, 漂亮的大鱼尾还放不下, 柔美地垂在地上，水顺着流淌，浴室地板湿漉漉的。

或许是郁琼的鱼尾太漂亮, 仿佛把流水都染成了浅浅的蓝色。

方平换了双鞋，犹疑地走进去。

郁琼轻轻睁开眼眸，方平慌乱了一下，脸不知不觉红了。

他莫名羞耻。郁琼外貌变了些，搞得他还有点陌生。

“你怎么变成这种颜色的发色和瞳色了。”方平问。

他轻轻摸了下郁琼的尾巴，被冻得抖了一下，郁琼居然还开着冷水淋浴。

“不舒服么。”方平有些担心，怎么一直不说话。

难道是变成鱼之后，不能张嘴说话么。

郁琼脸泛着诡异的红晕。

他张了张唇，过了半晌，才轻声道：

“……再摸摸。”

方平不明白，但照做了。

他小心翼翼检查了郁琼漂亮的鱼尾，担心是不是受伤了。

慢慢摸索着，忽地不经意抬眸与满脸绯红的郁琼对上视线，方平怔住，一个神奇又合理的猜测浮上心头——

“你发情了？”

郁琼满脸红晕，攥住方平的手将其拉入自己的怀里。

“……嗯。”

方平失去重心直直跌入人鱼的怀中，他手不知道放哪儿，最后硬着头皮按在郁琼身上，面红耳赤。

他轻轻抬眸，看着呼吸有些急促的郁琼，吞咽了下，闭上眼睛吻了郁琼的唇。

这是一个急且深的缠绵的吻，亲得方平感觉自己快要溺死，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被鱼给压住。

方平：“……”

[进去了吗（好奇）]

[应该还没有，进去了的话，会断播]

[要不就蹭蹭，这样我们能看一点]

[太涩了小郁现在……快狠狠干鼠主播]

方平嘴角抽搐，他为什么总忍不住看直播间弹幕。

“换，换一种。”方平满脸通红，但不得不出声哑声道。

鱼尾太重了，如果在床上这样应该可以，但浴缸里他的腿无法伸展，被沉重地压得生疼。

郁琼听话地抱着方平轻轻翻转，回到了最初。

两人轻轻吻着，慢慢分开，但眼睛互相都没离开。方平脸已经滚烫，他错开视线，睫毛轻颤。

咬牙微微抬起身子，一点一点坐下去，双手紧紧和郁琼十指相扣，唇有些合不上。

方平轻轻战栗，细碎地喘息着，但很快被早就忍不住的人鱼堵上了唇，吮吸……占有。

等他被烫醒时，居然来到了床上。

方平面红耳赤箍着郁琼的鱼尾，看着在自己身上亲吻自己的……男鱼，心情很复杂。

温存一阵后，他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晃了晃快睡着的郁琼，郁琼轻轻睁开眼，脸红了红，亲了亲方平。

“那个……”

郁琼睫毛轻颤，有些犹豫，怕太多次方平受不了。可他不想拒绝主动的方平……

“高考准备得怎么样。”

“语文现在是多少分，及格了吧？”

郁琼：“……”

[（笑哭）]

[他脸色变得真快（狗头）]

方平讨好地去亲郁琼的鼻尖，没办法，无论如何都得考个大学。不完全是为了任务。

如果想在人类社会好好生存，学历还是很重要的。

“他会饿吗。”

次日，方平问研究员。

昨晚温存很久，今日一人一鱼默契地装不熟。

“不会。”研究员说。

前段时间补充食物了，现在发情期正是焦灼的时候，遇到猎物也没心情进食，可能会直接撕碎。

即便知道人鱼挺喜欢方平的，他们也不敢让方平单独接触人鱼，怕方少被伤到。

今天人鱼状态似乎好点，似乎有一点点餍足，但应该依旧在发情期，难道自己解决了吗。

研究员们观察着观察着，看着人鱼亦步亦趋悄悄跟着方平游，但方平看过去时又若无其事地往别的地方游。

“它怎么了。”方平问。

昨晚搞过一回，还以为结束了。

但现在看人鱼的情况似乎依旧不容乐观，他都能感觉到郁琼浅浅的焦躁。

方平已经站到最高的台阶上。

他没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水缸里的水试试温度，刚刚触碰到水面，手下柔软滑顺触感——

研究员们和方平眼睁睁看着人鱼用头去蹭他的手，很快又用脸蹭。

方平脸发烫，但既不能骂郁琼，也不好众目睽睽下和对方太亲密。

他象征性地抚摸郁琼满是红晕的面颊，之后谨慎地抽出手。

人鱼没有和往常一般沉入水中，他看着方平，似乎有什么想说。

方平怔住，没有离开，扶在水缸边缘小心翼翼地等，看到郁琼凑近，他不自觉地吞咽，睫毛轻颤。

“它好像想和你说什么。”研究员也发现了，“方少，你先别下来，放心，很安全。”

他们的人控制了电网，如果人鱼有做什么伤害方平的事情，按下按钮便会禁锢住人鱼。

方平点了点头，刚想说“好的”，唇突然被含住。

他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前面空荡荡，唯有湿润柔软的、一触即分的、亲吻的余温留在唇边。

方平脸爆红。

研究员们也目瞪口呆。过了半晌，后知后觉手挪到按钮处，现在还，还惩罚人鱼么。

“要不……算了？”有个人硬着头皮说。

反正亲都亲过了。方少似乎都没反应过来，看起来并没受到伤害。

这鱼这么美好，他们也有点舍不得电它。

方平：“……”

元：你和人鱼亲了？？？

这种信息总是传播得飞快。

大西瓜：有什么好惊讶的，迟早的事

黑色的眼睛：朱总会不会（惊恐）（刀）

炫SUQ：不会吧，他把人鱼送方平的那一天能没想到这种情况？估计就是用人鱼绑方平，免得方平出去找别的情人什么的

大西瓜：没想到我们方少的初吻给了一条鱼（狗头）

炫SUQ：人的话还真有可能会嫉妒，鱼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想看方少接受鱼的求爱（狗头）是猎奇心作祟吗（狗头）

元：接受了也没什么吧，只要方平别下水，鱼也做不了什么

大西瓜：它能在岸上生存吗（思考）

方平：“……”

[初吻吗（狗头）]

[初夜都早没了]

[（狗头）（黄心）]

[笑鼠]

方平：“……”

[主播被亲了之后就变哑巴了]

方平：“……”

“今天是周末，大家别加班了。”方平看了看表，十一点半，“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方圆场吃工作餐，吃完大家就散了吧。”

研究员们都很兴奋，方圆场伙食非常好。但朱总那边……

方平直接给朱闻打来电话，说想自己周末在家独处两天。朱闻同意了。

别墅很快只剩下方平，门被最后一个出去的研究员顺势带上。

别墅安静的有些渗人，什么都没有，只有浅浅的水流声。

郁琼望着玻璃外的方平，轻轻吐了个泡泡。

“不开心么。”

方平眼帘低垂，没有回应郁琼的问题。

过了半晌，他说：“好好休息。”

说完转身回房间，感觉有些疲倦，简单在浴室里冲了冲，然后回床上继续睡觉。

睡不着。

方平坐起身，然后又躺下。

[感觉你有点着急]

[快高考了，小郁怎么能去考吗（思考）]

[没事，大不了明年再考]

方平：“……”

他担心郁琼。

离开大海这么久，受得了么。会……死么。

他焦躁地下了床，刚刚拧开门，就闻到不远处传来饭香。

方平心情微妙，慢慢走过去，发现了一大桌子的菜。

郁琼躺在附近的沙发，若无其事地玩着他的项链，但悄悄瞄方平，似乎很想被表扬。

“怎么做的。”方平一直很好奇，总不可能是飘到厨房的。

他发现地板有一点点湿漉漉，难道郁琼直接走过去吗。

方平坐下静静地吃饭，余光看见郁琼过来了。

他怔住，差点吓晕。理智把他紧紧按在椅子上，等郁琼在他身旁坐下后，才抬头。但心率早就飙升，夹了块小排压压惊。

“你害怕了。”郁琼有点不高兴。

昨晚还说无论他什么形态都爱他，今天就原形毕露伪装不下去了。

看着郁琼一脸幽怨与伤心，方平：“……”

不害怕就怪了，这么大一条鱼在地上走，不吓晕已经很给面子了。

方平心情复杂，他小时候甚至惊吓到忘记当时的画面，只知道突然看见了什么非人的生物，虽然被对方救了，但尴尬地留下了阴影。

“我要囚禁你。”郁琼说。

方平：“……”腿都没有，走个路都得关着灯怕被人笑话，还囚禁。

“不折纸了？”方平故意问。

郁琼轻轻搂住方平，蹭了蹭他的头发，脸有些红。

“怎么折了那么多，还全部放我的泳池里。”

方平哭笑不得。

“故意的吗，不想让我学游泳。怕我学会了，游得比你快？”

郁琼睫毛轻颤，将头埋进方平的怀里。他耳廓染红，心情有点复杂。

还不是因为方平以前对他太坏了。

他不开心的时候就去那边折纸鹤，准备用纸鹤将方平的别墅淹没。

“……笨蛋。”方平忍不住道。

怎么被人给捉住了。

奶奶和他讲了些郁琼的事，他大致了解些，虽然郁琼能拥有人的腿，但不得不过段时间就回趟深海。

见方平忽然流泪，郁琼有些无措。他慌张地去拂方平的眼泪，却被躲开。

“你走吧。”方平放下了筷子，“研究员都不在。”

他抬眸看向郁琼，淡淡道：

“别担心我，没有人会怪我没看住一条鱼的。”

“回海里。”方平对郁琼说，“小心不要被捉住了。”

他瞥了一眼郁琼的鱼尾，望着上面丝丝渗出的浅蓝水珠，感觉任务都不重要了。

[难道是他的血么]

[（思考）]

别墅里的电器滋啦作响，狂风将玻璃窗砰的一声吹开，楼下水缸里的水翻涌。

“方平。”

郁琼压抑半天，威胁的话在嘴边转了很多个圈，最后只冷声说：

“……吃饭。”

他忍了。

他为了在方平身边，连鱼都不做了。

此外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就连在发情期眼睁睁看着方平和别人订婚，拥抱，牵手，都忍了。

幕布后面的他，差一点点要把所有人都撕碎。

他忍了下来。

因为那些人是方平的朋友，家人……未婚夫。

郁琼也流了泪。

他算什么。

情人么，他都不是人，估计在方平眼里连情人都不是。

不应该是这样的。

人在他眼里比鱼苗还稚嫩，还脆弱，低劣下贱，恶心愚蠢。

郁琼忽然想离开。

他真是疯了。

可能一直一条鱼太孤单，救了方平之后天真地以为方平会爱上他，喜欢他。

他只是想养一个乖巧听话的宠物，而不是方平这种脾气差、想一出是一出、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

郁琼拿起一旁的勺子，轻轻舀了一勺汤，递到方平嘴边。

他冷冷地盯着方平，看到方平害怕地攥着手心，想赌气不喝，但求生欲告诉他不可以逆反，最后黑着脸慢慢喝下了汤。

看着方平咽下，郁琼眼帘低垂，克制住亲方平一口的想法，脸有些发烫。

他犹疑片刻，强行去亲。

慢慢吮吸了方平的唇，将方平亲得泪水涟涟，脸上爬满红晕，才作罢。

可能是怕他继续强吻，方平抓起筷子吃饭。

郁琼：“……”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用这个，威胁方平吃东西。

[吵架了吗（狗头）]

[会做恨吗只关心这个（狗头）]

方平：“……”

饭桌上冷战，下午继续冷战。

郁琼也不回缸里，就盯着方平，怕他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方平心情复杂，这些监控难道都是摆设么。

他想起最初在电梯里遇见郁琼的时候，那时的监控就怪怪的，估计是非人生物的能力。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时间差不多，方平上床准备睡觉。

刚闭上眼睛，身上被子被掀开。

可能因为在吵架，郁琼一点都没有以前的矜持，直接将他的睡裤扒拉到膝盖处，然后……

“你干什么！”

方平有些恼火。

“干你。”

方平：“……”

郁琼已经想通。他本身就不是人，名分什么的也无所谓。

他要学习人类世界的那些人，只管自己舒服到就行。

反正他发情期，还辛辛苦苦给方平做了一大桌的菜，这算他的“工资”。

方平死死攥住床单，大脑一片混乱，他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也没干啥，郁琼怎么这么生气。

他心里也有点火，因而在郁琼突发善心问他会不会太重时，他嘴硬说郁琼比人差远了，然后被盛怒的郁琼差点……

方平泪流满面急促求饶，然而根本说不成正常的话。

他面红耳赤，既愤怒又羞耻，只能任由郁琼弄他，在心里祈祷赶紧结束。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如释重负，方平差点昏死过去。

“方平……”郁琼实在忍不住问，“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傻乎乎折纸鹤，像个笨蛋拼命学着人的样子上学、打工，就是为了能够以人的模样站在方平的身旁，他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成了大海里最大的笑柄。

方平：“……别哭了。”

他真不懂郁琼为什么哭成这样。

明明是他被郁琼粗鲁折磨，生理泪水快把床单都染湿得能拧出水了，结果郁琼趴他怀里泪流成河。

“……你喜欢我么。”

郁琼小声问，眼泪顺着面颊滑落，落在方平的锁骨上。

他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方平喜欢他，甚至曾经喜欢过他，只要有一点点，他都满足了。

方平闭上眼睛，心早就化做一滩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