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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觉醒16 短刀

盛阮扶着他的手臂往后退了半步, 发白的小脸皱成一团:“真的不能不骑这个吗?”

“周哥,都准备好了。”

“出发吧。”

男人身后有人好奇地朝这边看过来,催促着。

“走吧。”男人压下心底的怪异的犹豫, 将车上提前配好的头盔戴到盛阮头上仔细调好。便长腿一跨,便压上了机车, 他回身拉住盛阮的手一拽, “上车。”

盛阮叹了口气,知道他不会改主意了,便回握住男人的手,而后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量, 将他拉上了身后。

男人没有回头:“抱紧我的腰, 一会儿趴在我的背上。”

盛阮也脑袋还有些晕, 也没多纠结这个,便按男人说的做了, 他感觉到自己抱上去一瞬间, 男人身体僵硬了一下,趴上去之后更是硌得他有点不舒服。

他的黑长直假发早就在早上发烧时被取了下来,不知道被男人放到了哪里, 他一袭垂到脚踝的长裙下摆也被折腾得破破烂烂,男人干脆短刀一挥, 将盛阮的裙摆齐着小腿割断, 行动起来倒是方便多了。

等他坐好之后,男人将腰间的皮带抽出来, 将盛阮的身体同他的紧紧锁在一起扣上卡扣。

身后响起一阵嗡鸣声, 机车应该是被改装过,排气声不算很大,盛阮微微皱起眉朝身后看去。

便听见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周哥, 你怎么把头盔让给人质戴了。”

男人声音冷淡:“我用不着。”

“大白天的就解皮带,难不成这是个身材窈窕的小美人?”

那人突然凑过来,一张脸被蒙起大半,盛阮只看见他一双狭长的眼,张脸快要顶到头盔的面罩上。

盛阮躲了一下,偏过头去不他。

那人语气轻浮,吹了下口哨:“还真漂亮,难怪在周哥有优待。”

男人回身警告他:“够了,离他远点。”

那人也没生气,哼笑了一声:“占有欲还挺强。”

便直起身子离远了些,依旧跟在他们身后。

盛阮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依旧黏在他身上,像是某种阴湿爬行的生物,吐着信子,给他一种下一秒就要缠上来的错觉。

搂在男人腰间的手被被轻轻拍了拍,盛阮听见男人的声音:“好了,出发。”

自行车和机车的速度完全不能比,盛阮感觉不仅屁股,个身体都被震得发麻,风吹在头盔上,他抬眼只能看见男人飞扬起来的短发,盛阮本能地搂进男人的腰,和身前温热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他从后视镜中看见身后几辆摩托车不远不近地跟着,离他最近的就是刚才过来搭话的那人。

像是感觉到了盛阮的目光,下一秒,他在后视镜中和那人眼神对在了一起。

盛阮心神一动,默默移开了视线。

………………

架在车里的手机开了免提正在通话中,应该是带了定位系统,从扬声器中间歇传出处过的人声,像导航一般给他们指路,问他其他问题,都像被自动过滤了听不见似的。

车子开进山里之后,路就不太好走了,甚至时不时需要下车来处一下道路上横着的碎石和枯木。

直到将他们引到半山的岔路口,电话里的人才让他们停车下来。

“我就在这里等你和阮阮。”

谢栩没有下车,将车子停下之后便靠坐在椅背上。

简熠轻轻嗯了一声,背起包,便拿着那部手机自行下车去将后备箱里的大行李箱拖出来。

他包里准备了少量的食物和水。

听筒里继续传来指引的声音,简熠拖着行李箱往里面走,轮子压在山路上发出轻响,除此之外,便只有风吹树叶以及鸟叫声。

谢栩坐在车里,目视着简熠的身影逐渐远处直到消失。

他双手使劲拍了下方向盘,最终还是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

时间已经不早了。

简熠的体力不错,走路步伐很快,他心里记挂着盛阮生病的事,担心入夜之后山里温度下降,只想赶紧将人接回来。

他按照听筒里的指使,拐来拐去,山里的小路看起来都差不多,简熠怕下山时走弯路,沿途做了些记号。

等他到达指定的地点时,太阳几乎已经快要西沉。

这地方挨着一处石壁,除了树多,还算是平坦。

手机那端的神秘人只让他在原地等待。

简熠拿出自己的手机想要联络一下盛嘉衡,才发现这山里竟然一点信号都没有,这很不正常,他猜测应该是那伙绑匪使用了什么设备屏蔽了信号。

而他手上那部绑匪送过来的手机,款式很老,看不出品牌,除了通话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功能了,甚至也打不出去电话。

对方看起来非常谨慎。

简熠走了一个多小时,体力消耗也不小,便干脆靠着石壁坐下来,喝了些水修。

………………

盛阮趴在男人背上,好在机车只骑了大概十来分钟,便停了下来。

他头还有些晕眩,屁股腿上肌肉都发麻。男人解开捆在他们腰间的皮带,几乎是抱着他下了车。

盛阮只在早晨喝了点男人喂给他的糖水,吃了一小块压缩饼干,这会儿想吐也吐不出来,个人倚靠在男人身上才能勉强站住。

男人将戴在他头上的头盔取下来,一手托住盛阮腰,看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近乎透明,眼睫上还沾着几滴细碎的泪珠,心中越发躁动,几乎要克制不住,他揽着盛阮的腰,扶着人靠在树边坐下:“喝点水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想回家了。”

盛阮摇摇头,仰起苍白的脸,眼带希冀地看着他:“你们拿了钱,会放我走的吧。”

男人将他眼睫上的泪珠子拂去,没说话。

盛阮眼神微变,抿抿唇,正要说话。

“当然了,拿了钱当然会放你走的。”之前来同他搭过话的那人又凑了上来,冲盛阮眨眨眼,“我叫阿龙,小美人,你是叫盛——盛阮吧?”

盛阮没做什么反应,只是扭过头去看阿龙。

阿龙递过来两瓶水。

“你那个小男朋友胆子也挺大的,竟敢真的敢一个人过来,这会儿他人已经到了,等下拿到钱,他就能带走你了。”

盛阮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哪个男朋友?”

阿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陪你看比赛的那个男朋友啊,还是说你有另外几个男朋友?”

是简熠。

盛阮心中有些意外,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他看向已经眼神中已经起了些疑心的阿龙,轻声说:“他是我的一***个哥哥,不算是男朋友。”

阿龙狭促一笑:“情哥哥是吧,我懂我懂。”

盛阮扭过身体去,不他。

盛阮身旁扶着他的男人语气冷硬:“行了,别在这儿吵他。”

阿龙又笑了笑,眼神里闪着精光:“周哥,这么护着,一会儿不会舍不得放人吧?”

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右手摸上腰间。

所有人都知道,在男人腰包后,藏着一柄见过血的短刀。

阿龙陪笑着后退了几步:“我走,我走,我知道周哥不需要我教做事,周哥是前辈,规矩都懂。”

这人给盛阮的感觉很怪。

在他的推演里,今天上山来的人最大可能性应该是他男朋友谢栩,盛嘉衡要把控大局,来的人不会是他。

盛阮留了很多线索指向简熠,盛嘉衡不可能查不到那些,在已知简熠有嫌疑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还会让简熠过来。

这中间有问题。

盛阮凝眉思索着,身侧的男人却以为他身上还是不舒服。

男人拧开瓶盖,将瓶口送到盛阮嘴边:“喝点水吧。”

盛阮看了他一眼,双手捧住水瓶:“我自己来。”

男人顿了一下,大概想到了昨喂水时的情状,他视线往下移到盛阮胸前,打湿的部位早已经完全干透了,却依然能看到一点水渍的痕迹。

他自知亏,也不再坚持,松开手:“那你自己喝吧。”

盛阮微微仰起头,小口喝了一些水。

他喝得慢,男人也不催促他,只静静等着。

阿龙就站在不远处,视线时不时掠过这边。

盛阮将水瓶递回给男人,说:“我喝好了,我们走吧。”

——阿龙怪怪的,绑匪内部也没统一吗?软宝会不会有危险?

——哎呀周哥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再坚持一下下就能喂到水啦,软宝不会反抗的。

——这阿龙什么意思,一直在试探,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男人起身来蹲到盛阮面前,替他脚上的鞋子,又将鞋带重新系了一遍。

盛阮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回缩腿:“周哥,我自己可以的。”

男人却抓住了盛阮的脚踝不让他后退。

盛阮脚踝雪白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麻绳磨出来的红痕和一点血痂,男人指腹在上面蹭了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盛阮猜测他又在心底吐槽自己娇气。

却听见男人说:“是我下手重了。”

男人身形高大,蹲在盛阮面前,几乎将他个人都挡住,完全阻隔了外部的视线。

“已经不疼了。”脚腕上被他指腹摩挲过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盛阮忍不住将脚踝又往回缩了缩。

“别动。”

大腿上传来一阵凉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了他大腿外侧。

盛阮感觉到男人的手伸进了他裙子里,贴着腿根绕了几圈,他本能地夹紧了双腿,不让那只手乱动。

温软滑腻的触感将男人手掌包裹,男人手掌瞬间僵直了,动也不敢动,红晕爬上男人的脖颈耳后,盛阮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猜到男人此刻脸上一定是通红的。

男人说:“别这么紧,打开点。”

盛阮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男人贴在他腿侧的冰冷物件应该是那把他从不离身的短刀。

男人将是要将短刀绑在自己腿上,留给自己防身。

他发现了什么?

也感觉到阿龙不对劲吗?

盛阮于是放松了身体,任由男人将短刀绑好。

第182章 觉醒17 见血【修文】

男人将短刀绑好之后, 也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便将手抽了出来,又为盛阮了下裙摆。

“起来吧。”男人站起身来, 将手递给盛阮。

盛阮喝了点水休息了会儿,也觉得好了许多, 便拉住男人的手顺势站了起来, 视线越过男人,刚好和男人身后不远处的阿龙对上了视线。

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双手扶住男人的手臂,躲到男人身前去, 小声喊道:“周哥。”

“别怕。”男人轻声说, 回身看了一眼, “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盛阮垂着眼,余光中看见阿龙的双脚调转了方向。

他还不太确定这人的目标到底是谁。

“周燃。”

男人突然开口, 声音不大, 是站在他身前的盛阮刚好能听到的音量。

盛阮愣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有些惊讶, 微微睁大眼睛看过去,男人却侧过脸没看他, 只是耳后的红晕更明显了些, 盛阮一字一顿、轻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周燃。”

太阳逐渐西沉,山里温度开始下降。

周燃脱下外套披在盛阮肩上:“走吧。”

“好。”盛阮将外套穿好, 又拉住他的手臂, 紧紧跟在他身边。

他们一行人加上盛阮一共四人。

阿龙虽然几次有小动作,却也还是不敢在周燃面前表现得太过。

见周燃终于带着盛阮修好走过来了,阿龙递过来一条白布, 看向盛阮:“周哥。”

周燃看了他一眼,接过白布巾,对盛阮说:“闭眼。”

盛阮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没问什么,顺从地闭上眼睛。

白布条在眼睛上缠了两圈,在脑后被系起,并不太紧,盛阮甚至能睁开眼睛,从眼下的缝隙里看到地面。

这样明目张胆的放水也没人敢说什么,盛阮只听见阿龙呵笑了一声。

再往里的路不太好走,盛阮看不见前方,走起来没有安全感,周燃牵着他的手腕,在被脚下的碎石杂草再一次绊了之后,周燃停下来干脆将他横抱进怀里。

盛阮惊呼了一声,一瞬间的失重让他本能地抓紧了周燃的手臂。

他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走的。”

头顶传来周燃的声音:“你不想快点回家去了?”

盛阮歪着脑袋隔着白布仰头看他,顿了顿:“想的。”

周燃没说话了。

——走错片场了吧两位,这里不是爱情片,绑匪哥你态度变得太快了点

——可惜两位肯定有缘无分了,也不知道阮宝回去之后还能不能和绑匪哥见面。

——对比了一下公主抱过阮宝的几位,绑匪哥块头是最大的,这肌肉,这肤色差,好涩啊,可惜还没看见绑匪哥全脸长啥样

周燃手臂上的肌肉很结实,走山路也很稳,速度倒是不快,盛阮安心躺在他怀里,腿上绑着的短刀让他更安心了些,盛阮侧耳听着登山靴踩在碎石杂草上的声音。

没多久,可能才不到十分钟,周燃的脚步便停了下来,紧接着便被放了下来。

“阮阮?”

盛阮分辨不了周围的环境,只能任由周燃将他半护在怀里,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声他的名字。

他立即回身,面带惊喜:“简熠?”

盛阮想要摘下遮住眼睛的布条,却被周燃按住了手。

他听见阿龙的声音:“把钱放下,打开看看。”

“好。”

简熠答应了,放平箱子打开,随即抽了几叠展示了一番,又将箱子拉链合上。

“可以放人了吗?”

盛阮听见阿龙走到他身边来:“周哥?”

周燃没说话,捉着盛阮腕子的手还没松开。

盛阮偏过头去,隔着白布巾,他看不见周燃的眼神,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他半开玩笑地说:“你昨不是说让我最好祈祷一下家里人准时把钱送来吗,难不成真要金盆洗手来给我当保镖?”

阿龙调笑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咱周哥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老大,手底下一帮子兄弟等钱吃饭呢。”

周燃终于松开了手,抬手落到盛阮耳边,最终还是没有触碰到盛阮侧脸的皮肤,他手腕偏移了几分,轻轻扯下系在盛阮眼睛上的白布条。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山林里的光线并不太强烈,盛阮眨了眨眼,便很快适应了。

周燃垂眼看他,低声说:“回家去吧,多吃点肉,别吹吹风就病歪歪的了。”

盛阮仰着头笑笑:“我平常没这么容易生病的。”

“走吧,你俩还聊起来了。”

阿龙笑着吐槽一声,单手扣住盛阮的肩膀,将人半推着扭过身来,朝简熠的方向走去。

才十来米的距离,简熠推着箱子同时往这边走,盛阮走到一半时,右眼皮忽地猛跳了一下。

他余光中瞥到跟在阿龙身边的中年男人袖口冷光一闪。

“把箱子推过来。”阿龙说,他作势将盛阮要将盛阮往对面推。

“好。”简熠目光盯着盛阮,手上一使劲,行李箱便脱离了他的掌控,向前方滑去。

阿龙将盛阮往前一推,却没松开他的手臂,而后又猛然一拽,拉着人极速往侧面退了几步。

电光石火之间,跟在他身边的男子将行李箱踢到阿龙脚下,从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埋伏在此处的几人突然冲了过来,手上拿着武器。

是冲着简熠来的。

盛阮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变故。

周燃惊呼:“阿龙,你在做什么!”

他似乎是也没想到这样的状况,立即便朝阿龙这边过来,却被身前的两人牵制住了,周燃没了短刀,这两人又是相处许多年临时倒戈的兄弟,他一时之间竟也不能立即摆脱掣肘。

简熠打架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冲进来的有五六个人,手上还都拿着铁棍,简熠招架他们之余,视线还顾忌着盛阮这边。

不行,盛阮心头一沉,在他的计划里,简熠可以死,但这样死就太浪费了。

阿龙抓着盛阮一只手臂,笑声阴冷:“别担心,不会伤到你,等会儿就送你回家。”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盛阮轻声一笑,偏过头去打量了一下,他视线几乎和阿龙耳垂齐平。

天色暗沉,他说话间离阿龙靠得极近,一扭头过来,呼出的热气几乎打在阿龙脖颈上。

阿龙低下头,撞进眼里的一张脸笑意盈盈,肌肤瓷白,五官精致,夕阳余晖下更显得明艳动人,他不由自主地晃了下神,心猿意马之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到眼前寒光一闪,下一秒脖颈处传来刺痛,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脖子,温热的液体却从指缝间流淌出来。

眼前的美人脸上被溅了一道鲜血,显得艳色更甚。

——!!!!!女王,太辣了

——我去,手起刀落,一点不带犹豫的,太飒了

——啊啊啊啊老婆脸上沾了血太漂亮了,好想舔……

周燃给的短刀果然锋利无比,盛阮没多停留,也没管这一刀割喉准不准,他没什么实操耍刀经验,只是想着昨这短刀在周燃手中的样子,又在脑子里预想了一遍。

几秒钟的时间,场上变局横生。

其他几人似是被盛阮的动作震住了一瞬,大概没有想到看起来这样柔弱漂亮的小美人,爆发起来竟然有杀人的锐气。

阿龙捂着脖子在地上扭动,鲜血还在继续流淌,他眼神怨毒地看向盛阮,却说不出话来。

盛阮趁着他们愣怔的功夫,快速奔向简熠,将短刀抛给他:“接住!”

他刚才能得手,完全是阿龙被他外表迷惑,没有防范之心,也没想到周燃会将自己那样宝贝的短刀给他防身,现在这些人有了防备,他再用这招就行不通了。

简熠反应极快,立即接住短刀挥出,逼退了面前的两人。

他身上已经带了伤,手臂上几处骇人的乌青。

周燃此时也已经摆脱了那两人,朝盛阮跑过来,喊道:“那边危险,别再往后靠,快过来我这里。”

他冲着围攻盛阮和简熠的几人厉声喊道:“都给我停下!”

围着他们的几人面面相觑了下,又继续朝简熠进攻过来,不知是不是盛阮的错觉,这回这几人似乎攻势收敛了许多。

果然,这些人的目标只是简熠。

有人要借他这次的绑架风波,杀掉简熠!

怪不得会选在这里做交易,小燕山深处的无人之地,临近石壁,陡峭的坡度往下面一眼望过去乱石杂草丛生。

盛阮脑海中浮现出来一个名字,却又有些摇摆。

他想不通那人要杀掉简熠的动机是什么。

眼见着几人又要围上来。

简熠身上带伤,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简熠低喘着气,轻声嘱咐他:“等下我拖住他们,你直接跑,谢栩的车在山下等你。”

“你瞎说什么,当然要一起跑。”盛阮说着,回身搂住简熠,心一横便朝着身后仰倒过去,简熠在两人倒下的一瞬间,便本能地旋身垫在了盛阮身下,一手搂住盛阮的腰,另一只手护住盛阮的后脑勺。

两人搂在一起朝着石壁后滚去。

“盛阮!”

盛阮听到头顶隐约传来周燃的惊呼,落在他耳中更清晰的是简熠的呼吸声和风声。

周燃在猜到盛阮意图的一瞬间,个人飞扑过来,却伸手抓了个空,他个人重重跌在地上。

即使落地的瞬间他就往前爬了几步,试图搜寻滚落下去的两人踪迹,但却一无所获,太阳完全落下去,月亮还半挂在东天,光线太差,一眼望下去,只能隐约见到乱石和树木的轮廓。

他猛地一锤地,起身走到失血过多已经快要休克的阿龙身边,冷声问:“你和谁做了交易?”

但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几乎失去了神智,,如同一条濒死的蛇,在地上无力地痛苦扭动,完全无法回应他。

周燃抬脚往他头上踹了过去。

骨头断裂的生意在夜色中格外渗人,瘫在地上的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喑哑的哀鸣,而后彻底没了生机。

余下几人站在石壁边,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胆子稍大些,沿着口水弱声喊了一句:“周哥。”

………………

身体上的疼痛让盛阮此刻来不及想别的。

即使简熠尽全力护住了他,但从石壁上摔下来依旧震得盛阮五脏六腑都在疼,尖锐的碎石在他身上割出大大小小的口子。

短短几分钟在此刻难捱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直到简熠后背撞在一棵树上,两人才终于停了下来。

盛阮浑身酸疼,简熠已经没了声响,一双手却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将他锢在怀里。

盛阮喊了他两声,没得到回应,他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简熠怀里挣脱出来。

他手脚上裸露出来的地方青青紫紫和新鲜的伤口连成一片,看着凄惨,但好在都不是致命伤。

但被铁棍打过,滚下来时有承受了大部分的伤害,刚才又磕到树上晕过去,估计伤得不轻。

借着头顶的月光,盛阮仔细查看了一番,外伤都看起来很是严重了,简熠脸色苍白,嘴唇上沾着还没干的血迹。

竟被撞得吐血了,估计内伤才更要命。

盛阮检查了下他随身带的小包,里面装着两瓶水,以及两袋小面包,是他常吃的那种。

盛阮拿在手里愣怔了一下,他视线移到简熠的脸上,沉思了许久,最终叹了一口气。

他爬起来给简熠喂了些水,见人还没醒,便干脆靠在树脚休息了下。

又盯着简熠的脸,思索了片刻,将剩下的水和食物重新塞进包里,背到简熠背上。

盛阮心中有了另一个更大胆的计划。

——卧槽卧槽,这俩人现在这个状态还能好吗,啊啊啊啊心疼老婆。

——简熠是真的爱阮宝的,哎,kdl啥时候给个上位的机会。

——老婆老婆能不能说说你的计划,让我有点心准备嘤嘤嘤

第183章 觉醒18 念力

盛阮在原地修了片刻。

简熠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仰头朝滚过来的方向看了看,有些担心那些围攻简熠的人会下来搜寻他们。

原地等着不是办法。

盛阮叹了口气,咬紧牙关将简熠扶起, 将他一边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盛阮自己状态就不算太好,只做完这个动作, 他就已经累得要喘气了, 两人体格太过悬殊,简熠的体重压在身上,沉得盛阮腰几乎挺不起来。

才硬撑着往前走了两步,他便膝盖一软, 险些被压得扑到地面上, 幸好他及时松开了手, 简熠失去支撑,先一步摔下去, 盛阮跌倒时, 恰好趴在他身上。

简熠不知是摔的还是被他被他压得,胸腔起伏了几下,猛然咳出几口鲜血来, 却还是不见转醒。

盛阮惊喜,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见简熠还是在咳着, 呼吸重得像拉风箱,却没有睁开眼睛, 他又有些着急, 干脆跨坐在简熠腰上,准备趁热打铁。

“抱歉了。”盛阮双手合十,轻声道了个歉。而后抿起唇, 扬手便往简熠脸上扇了两巴掌,他这两下一点没收着劲,两巴掌下去,简熠苍白的脸上已经能看出两道重叠的巴掌印,盛阮掌心通红发麻,疼得轻微颤抖着。

简熠黑沉的眼睫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和骑在他腰上的盛阮四目相对。

——老婆的巴掌扇过来的时候,最先飘过来的是香气,然后才是巴掌……

——当香气充盈着你鼻腔的那一瞬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已经不是疼了,是爽……

——老婆你手疼不疼,老婆不要奖励他啊啊啊啊

简熠迟疑了一下,率先开口:“你……”

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他身上已经没有几块好肉,浑身都泛着疼,脸上的那点痛感几乎算不上什么。

盛阮眼神飘开,从简熠身上爬下来,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刚才晕过去了,我很担心,准备给你做人工呼吸来着……”

简熠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喉咙里又发出干涩的咳嗽声,撑着地面坐起来,嗓音也有些哑:“那我醒得不是时候。”

盛阮将疼得发麻的手藏在身后揉了揉,站起身来,说:“你醒得正是时候,起来吧。”

简熠双手支撑在地上,调着呼吸,他仰头看盛阮:“你欠我一个亲吻。”

盛阮伸手过去递给他,没好气地说:“你别耍赖,快点起来找路回去了,一会儿被他们抓到,可没你好果子吃。”

简熠仰面看他,呼吸有些乱,却没有动。

盛阮看出来他状态不太对,跪坐在他身边去戳他的腿,面露担忧:“你的腿刚刚是不是摔到了,还能站起来吗?”

简熠没否认,他看着盛阮莹白的脸上几处脏污的灰尘和擦伤,唇色发白,只有那双漂亮的杏眼还满载着皎洁的月光,清纯而无邪,甚至带着关切看向他。

简熠漆黑的眼瞳暗淡了些,沉下视线,落在盛阮裸露出的小腿上,深浅不一的划痕上已经凝出了深红的血痂,他声音有些压抑:“是我没守好你。”

“好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盛阮凑过去,捧起简熠的脸,在他唇边的脸颊上印上一个浅浅的吻,看着他的眼睛轻声细语,撒娇似的,“我还想快点回家去呢。”

“你想回家去,刚才就不应该扑过来救我。”简熠眼神幽深,眸光晃动,紧紧盯着盛阮的眼睛,“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如果没犯傻,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盛阮面上露出一丝惊讶:“我没想那么多,就是不想看见你受伤,。”

简熠低声说:“你看见了,我伤得很严重。”

盛阮眼神有些受伤,抿起唇有些委屈地看向他:“你什么意思,你要让我一个人走吗?”

简熠没说话。

盛阮声音失落,继续说:“我刚才割伤了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不管他们之前跟谁做了什么交易,现在一切可能都要被推翻了,他们也许想杀掉我为那个人报仇,你怕我拖累你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简熠垂下头,“我是怕我保护不了你。”

盛阮皱起眉,很不满意简熠的这番说辞:“谁要你保护?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刚才我甚至保护过你一次,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来接我回家的,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吗?”

夜风吹得盛阮双手冰凉,耳边的发丝在脸上摇曳着,痒痒的。

简熠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黑曜石一般的双眼中才重新现出光彩,低声说:“想。”

——老婆的眼神纯纯的,看得我心黄黄的

——我去,略施小计直接把简熠哄成胚胎了,这还不得为老婆赴汤蹈火。

——老婆好可爱啊好漂亮好会钓啊

“不要耽误时间了,”盛阮拍拍手站起身来,又将手递给简熠,问他:“能起来吗?”

简熠没说话,伸出一只手虚虚搭上盛阮掌心中,却没借他的力气,便自行站了起来。

他一条腿果然走起路来极不自然。

两人互相搀扶着,山里的夜只能根据月亮的位置勉强辨认大概的方位,却很难判断出来下山的路,手机也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周燃给他的短刀也弄丢了,两人现在的目的只是躲开那群人,便做了个几号,随意选了个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盛阮昨才刚发过高烧,被喂着吃了一回退烧药,身体还没好透,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吃进东西,早上周燃不知从哪儿给他弄了罐八宝粥,他烧得没胃口也没吃两口,这会儿吹着风,没走多久就又觉得不太舒服了。

盛阮感觉自己的体温又开始升高了,脑袋也越来越昏沉,他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身上周燃给他披上的外套,却还是觉得冷。

“怎么样,还好吗?”

简熠察觉到盛阮步伐不太稳当,险些被旁边延伸出来的矮枝绊倒,及时捞了他一把,将人扶稳。

简熠侧过脸去看他,却见到身侧的人脸色苍白,他想起来盛嘉衡早上说过的盛阮发烧的事,抬手去摸了摸盛阮的额头,还不算烫,但已经有些热了,这是体温上升期的迹象。

“上走山路太危险了,”简熠心底像是瞬间被压了块石头,他半蹲下身体背对盛阮,“我背你找个地方躲一躲休息一下,你的状态很不好。”

盛阮已经快要站不住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你的腿能行吗?”

“你轻得像羽毛,有什么不行,快上来。”简熠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如果忽视掉他是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声咳嗽,盛阮真要觉得他状态不错了。

盛阮淡淡地看着简熠低下去的背影,印象中在这个世界里简熠第一次说他轻得像羽毛还是刚认识没多久时,他载着自己去奶奶家,对于满血状态下的简熠来讲,盛阮的重量可能真的是小菜一碟,但眼下的情况,简熠的状态大概不比他好多少。

简熠察觉到他没有动,又催促道:“快上来,不是说要一起回家吗?”

“好,一起回去。”盛阮轻声说,而后缓缓俯身趴在了简熠背上,身下简熠的身体倾斜了一下,又很快稳住了。

“你困了就睡会儿。”简熠身体前倾,背着盛阮继续往前走。

即便是他已经尽力走得很平稳了,盛阮却还是能感觉到简熠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但他肩宽背阔,盛阮趴得倒很踏实,干脆闭上眼睛,但这样的状态下也很难入眠,盛阮数着简熠的脚步声。

他能感觉到简熠身上的念力正在流失,同时这个世界的能量也在逐渐。

——太1了简熠,这一秒我真的有点支持你了。

——软宝刚才那个眼神我没看懂,家人们,我怎么闻到了一点虐的味道

——阮宝到底想做什么呀,真的是在做任务吗,阮宝之前说主线任务了,但也没具体说现在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是耶,当时都光顾着看老婆的美貌去了,也没人追着问一嘴……

——我感觉老婆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呢,有点不像是我们常规观看的世界了……

简熠走得极小心,但这边实在太荒僻,几乎没有路的概念,只能顺着一个方向,挑好走的地方慢慢走,但夜的能见度实在太低,他想找避风的洞穴实在是有些困难。

简熠感觉到盛阮呼在他后颈上的气体越来越热,心中也焦急起来。

盛阮却突然开口,葱白的食指往前一指:“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小棚子?”

简熠眯起眼睛朝前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深蓝发黑的帐篷,一角塌在地上,剩余几角还顽强地支着,没有光亮,可能是登山客废弃的,但看得不太真切。

盛阮声音很弱,额头抵在简熠后颈上:“过去看看吧。”

感觉到背后的人体温已经高得不正常,简熠心头更沉了些,他加快步伐,腿骨传来钻心的疼痛,简熠额角沁出点滴冷汗,朝盛阮所指的帐篷快步走去,安慰背上的人:“别怕,我们找地方躲一躲,天亮了再找路回去,也可能要不了多久,你哥就找过来了。”

盛阮的声音虚弱,落在简熠耳侧,又很快散在山风里:“嗯,有你陪着,我不害怕的。”

简熠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珍重轻柔:“阮阮,睡一觉醒来,就能回家了。”

盛阮没再说话,却能感觉到简熠的脚步已经越来越难以维持平稳,冰凉的汗珠顺着他下颌角低落低落到盛阮手背上。

朝着前方走进过去,简熠已经能完全看清那顶帐篷的模样,虽然破旧,却还算完,是很常见的野外帐篷的款式,避风挡雨应该都不成问题。

背上的人没了声响,简熠迫切想要将人放下来查看,便继续快步往前走。

却没想到,在距离帐篷不到十米的位置,他脚下却突然踩空失去了平衡。

瞬时的失重感让简熠心脏几乎从胸腔里跳出来,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他身体本能地竭力翻转过来搂住紧贴着他下坠的盛阮,怀里的人烫得像小火炉。

盛阮闭着眼睛,侧脸紧贴在盛阮胸前,除了耳畔的下坠的风声之外,便只能听见简熠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才不过几瞬,所有的声音都归于一道“扑通”的坠地声。

盛阮双眼紧闭着,脑袋烧得难受极了,意识却十分清醒,他听见身下简熠一声闷哼和急促的喘气声。

“阮阮,阮阮?”

盛阮听到简熠喊他的名字,语气急切,却没有开口应答。

简熠身体中逸散出来的力量浓郁得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盛阮感觉到神魂都在这股念力中得到温养,让他忍不住想要获取更多。

第184章 觉醒19 二杀【修文】

掉落下来的速度很快, 这个坑应该不算特别深,直径也不大,摔下来时, 盛阮听到简熠身体撞在岩壁上发出闷哼声,掉落坑底之后, 他双腿分开趴在简熠身上, 能感觉到双脚抵在坑壁上。

简熠喊了盛阮几声没得到回应,再开口时忍不住又咳了几声,淡淡的血腥气飘来,盛阮趴在他胸前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简熠咳嗽时胸腔里的嗡鸣声。

他伤得更严重了, 不知道摔到了哪里, 估计出了血。

有个人肉垫子将他牢牢护在怀里, 盛阮倒是没怎么摔到,只是简熠身上硬邦邦的, 还是硌得他有些疼。

他身体烧得厉害, 身体困倦地睁不开眼睛,小猫似的哼唧了几声,便感觉简熠一只手将他搂得更紧了, 另一只手在他脊背上安抚地拍拍。

简熠搂着他躺着缓了会儿,才撑着地面靠坐在石壁上, 让盛阮横卧在他腿上窝进他怀里。

他伸手去碰盛阮的额头, 温度烫得惊人。

坑底一丝风都没有,简熠将贴在盛阮脸上凌乱的发丝拨开, 露出底下泛着不正常潮红的一张脸, 浓黑卷翘的眼睫微微震颤着,显然是睡得不踏实,两弯眉毛时不时蹙起, 身体不自觉往他怀里钻。

这坑洞目测将近三米高,若是平时,对他来讲到不算是很难的事,但他现在摔折了一条腿,两次从高处摔下来,身上不止外伤,腿骨和脊骨都有明显的不适,身边还有个高烧不醒的盛阮,手边也没有趁手的工具,那就不太好办了。

后脑处的痛感越发显著,简熠抬手摸了一把,掌心一阵温热黏腻的触感,他感觉到眼前一阵晕眩,强撑着垂眼看着安静躺在他怀里身上发烫的盛阮,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这样烧下去不行,必须要先退烧。

简熠在黑暗中摸索着拿到了挂在身后身上的背包,里面两瓶水还剩了大半,小面包已经被压得不成样子了。

他从盛阮破碎的裙摆处又撕了一块布料下来,浸满水敷在盛阮额头上。

盛阮眼睛睁不开,却能感受到简熠所做的一切,额头上冰凉的布料被焐热之后,很快被揭走,再敷上来时又是冰冰凉凉的,几次下来,盛阮脑袋也没有那么***晕了。

身体的不适并不能影响到他内里的意识状态,盛阮听见简熠在他耳边轻声说话,絮絮叨叨地和他讲着一些之前从未听他说过的话。

“盛阮,阮阮,有时候我真的挺嫉妒谢栩的,明明我们的命运才是从出生那一刻就交缠在一起的,但却硬生生分开了十八年才能有机会重逢。”

“但他却那么幸运,能在你的人生里占那么多的篇幅,甚至还能被你承认,做你光明正大的男朋友。”

“还有盛嘉衡,你也察觉到他的心思没那么单纯了吧,但你还是默许他以哥哥的名义享受你明目张胆的偏爱和依赖,他在你心里是最特殊的,对吗?”

简熠语气透着浓郁的不甘。

“是不是我们重逢得太迟了,你心里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不,不对……”

他又自言自语般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陆昶和那个纪辞,他们和你也没有从小到大的情谊,但你愿意在他们面前做另一个自己,愿意打扮得那么漂亮给他们看,你是不是也喜欢他们?”

“你的心里装得下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一点点?”

“我看到你和其他人亲密的样子,真的嫉妒得要发狂了。”

他声音微微发颤。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对你太坏了,还是我的性格太差了?你告诉我,我都会改,我都听你的……”

“你也像喜欢他们一样,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我知道我们都无法成为你心里唯一的那个,但我还是想要你能喜欢我一点……”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很荒诞?”

他的语气逐渐归于平缓。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诞,我讨厌分享感情,以前的我也根本不屑于去讨要别人的爱,回盛家之后我知道他们都喜欢你,我根本不在乎,就算和他们有血缘上最亲密的关系,我也从来没想过去争取在他们心中的爱和地位。”

“我那时觉得,如果要爱我,就要完完地爱我,我不要从对别的爱里匀出来一点分给我,那太廉价了。”

“但遇上你,这之前所有的关于爱的论都被推翻了,之前自以为清高的坚持都变得没有意义。”

“他们爱你是所应当的,你应该得到全世界的爱,得到我的爱对你来讲或许就像早晨起床喝到一杯热牛奶一样稀松平常,不值得拿出来说。”

“我希望你能被全世界宠爱,又害怕太多人爱你,让你眼里看不见我,就算我像小狗一样缠着你摇尾乞怜,是不是也只会让你觉得厌烦?”

简熠的语气里又逐渐溢满憧憬。

“我想,如果你能施舍给我一点点爱,哪怕在你心里只能占上一点点位置,就算要用我的生命去交换,我也愿意的。”

“阮阮,我真的好喜欢你,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在你清醒的时候和你说这些话。”

“你会记住我吗?”

“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有没有可能,也会有一点点喜欢我?”

简熠的声音很虚弱,或许是体力不支,语调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但或许是离得太近,收到他身体里能量的影响,盛阮却能完全感知到其中包含的浓烈的情绪,如看似平静的江面底下汹涌的暗流。

周遭太过安静,除了耳边紧贴着的胸腔里的心跳之外,他就只听到两道交缠的呼吸声、以及简熠的剖白。

但江底下的暗流通常是不为人所见的。

他的剖白也是得不到回应的,这注定是独属于简熠一个人的独角戏。

——简熠怎么像说遗言似的……

——我有点不好的预感,算了我一向乌鸦嘴,我不说了

——其实简熠也还行,很有觉悟,一起做阮宝的翅膀吧。

头上的湿布换了一次又一次,盛阮脑袋终于没那么烫了,但身上的不适感却没有缓解多少,连续几次发烧,对他现在的身体来讲,也有些太超过了,中间简熠往他嘴里哺了几回水,大半都从唇角溢出来了。

眼皮依旧沉重,但盛阮知道,如果他想的话,也能奋力睁开,但周遭简熠身上逐渐流淌出来的念力能量几乎将他个人包裹住。

□□的不适对他来讲并不算什么,灵魂里不断吸纳进去的能量让他精神愉悦得忍不住喟叹。

这是简熠甘愿献祭给他的力量。

那人造出这个念力世界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想过,他的碎片竟然会在诶来的某一天为了他自相残杀。

但既然要死,不如为他死得有价值些。

简熠看着怀里的人眉心终于舒展开,脸上的红晕也退了许多,一副睡得安稳的模样,他唇角扬起了些弧度,也并没有期待过能回到什么回应。

简熠嗓音低哑,他的状态已经不太好了,嘴唇都快要失去了血色:“趁你睡着再欺负你一回,你会更讨厌我吗?”

“最后一次欺负你,我发誓。”

盛阮还在转化体内涌入的能量,乍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简熠这话的意思,他还能怎么欺负自己?

却在下一秒,简熠的气息突然迫近的时候明白了他的意思。

盛阮眼皮一跳,唇瓣压上来稍凉的干燥触感,紧接着唇瓣被不轻不重地啃咬着,痛感不太明显,盛阮却依然本能地皱了皱眉。

像是某种信号,咬在他唇上的人确信了他能感觉到之后,反而无所顾忌起来,长驱直入撬开了他的唇瓣,两排贝齿虚和着,作为抵挡起外来气息入侵的最后一道防线,但也很快被攻破。

虽然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但盛阮犹豫了一瞬,也还是默许了。

于是简熠的侵入就更顺畅了些,柔软的腔室里香甜津液在缠绕的舌间摩挲,简熠像是用尽最后的气力一般,紧紧搂住盛阮的身体,像是要把人彻底揉进自己的胸膛里。

但这个亲吻并没有持续太久,简熠看着盛阮又逐渐染上绯色的面颊,终于恋恋不舍退出了他的唇腔。

盛阮依旧闭着眼睛,被亲吻得呼吸更急促了些。

他现在□□还处在高烧逐渐消退的不应期,稍微费了点气力便又感觉身体困倦。

他安静躺在简熠怀里,不止过了多久,光线透过他紧闭的眼皮照进来。

天终于亮了。

盛阮调了一夜,身体状态终于好了一些,他侧着头避过日光,缓缓睁开了眼睛。

简熠碰了碰他的脸,面上终于放松了些:“你醒了。”

“嗯。”

盛阮烧了大半夜,一开口嗓子里像是砂石滚过一般难受,他探出舌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手挡住眼睛。

简熠眼神带着歉意:“昨水都用光了。”

盛阮看着他微微起皮的嘴唇,摇了摇头:“我不渴。”

他撑着地面坐起身来,慢慢挪到简熠对面,抱着腿坐下来。

“还有两个小面包,虽然被压扁了,但味道应该没有变。”

简熠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色,将包里拿出来的两个小面包递到盛阮面前。

“我不饿,没胃口。”盛阮将他的手推回去,他现在只觉得有些渴,但完全可以忍耐。

落在简熠眼中却并没有这么轻松,他见对面的人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的病容,心头更是针扎了一般地疼痛。

“别怕,我们昨并没有走太远,谢栩和你哥哥见不到你回去,会很快找过来的,可能已经在附近了。”

他开口安慰人时的神色其实和他的气质很不相符。

简熠的眼珠很黑,皮肤苍白,气质在大部分时候都更偏冷,看着这张脸,盛阮回想起昨听到的那些话,神思晃了一瞬。

“嗯,你困不困,腿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摔到了?”

“不困,”他后脑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没必要说出来让人担心,简熠头晕脑胀,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两人腿抵在一起,靠得很近,他才能看清盛阮的脸,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妙,垂下眼去看了下自己的右腿,“腿可能摔折了,现在有点动不了。”

盛阮也不敢碰他的腿,蹙着眉面露忧色:“那就先不要乱动,等哥哥他们来了,送你去了医院再说。”

简熠靠在身后的石壁上,轻声说:“嗯。”

他们现在身体的状态都不太好,盛阮挪到简熠身边,和他依偎在一起,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怎么阮宝醒了又不张嘴了,捉急,也难怪只能喝点汤

——哎呀哎呀,哥哥怎么还没找过来呀

等了一天,也没见到有人找过来。

太阳落下,夜色降临,山里的气温又开始下降。

盛阮浑身发冷,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又要发烧了。

果然,不多久,他体温便升了上来。

但简熠的反应却比昨迟钝很多,直到盛阮晕在他肩上,才察觉到身旁人的异常。

“阮阮?”

盛阮意识依旧清醒着,简熠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盛阮这回烧得比昨还要快,水已经用光了。

一天没喝水,再加上两次发烧导致身体已经脱水严重。

简熠看着盛阮面色泛红,眼睫颤着,微微张开的唇瓣上开裂出血,又被探出的舌尖卷去。

他将盛阮牢牢抱进怀里,眉心几乎拧在一起。

盛阮身体烧得迷迷糊糊,身体又陷入了昏睡中,意识清醒着也很难做些什么,他倒是不担心,他的身体虽然在这个念力世界中有着人类对于疾病的反应,但他本质不是人类,这些外化的症状对他的影响很有限。

他安然缩在简熠怀里,耳边却突然听见一声闷哼,下一秒,有什么东西抵在他半开的唇边,温热带着腥甜的液体缓缓流淌进他唇中。

满含着极为纯粹的力量,如果说他在简熠身边汲取到的星点能量如同天上降雨落在他身上,那此刻这些涌入他身体里的能量便想是泄洪的潮水一般倾注到他体内。

盛阮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什么。

简熠咬开了自己的手腕,此刻喂进他嘴里的是血。

从四肢百骸涌入到体内的力量让盛阮舒适得灵魂都在颤动,这种能量灌注入体内的感觉让他着迷。

久违的灵魂充盈的快感让盛阮几乎失去智。

他遵从本能伸出舌尖贪恋地舔舐着碰在他嘴唇上的伤口,唇瓣、牙齿和舌头都染上了鲜血的颜色,过分妖冶的面容使得他在黑夜中宛如某种渴血的妖物。

伤口的血液被舔舐干净之后,他不满地皱了皱眉,下一刻,那道伤口便被撕裂得更深,又重新涌出更多鲜血来。

这股纯净的力量让他忍不住沉溺,灵魂都战栗地舒展开。

意识不知什么时候也沉沦进入这场美妙的盛宴中。

迷乱之际,他仿佛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盛阮,不要忘记我。”

“我甘愿把生命献给你……”

“只求你爱我一刻。”

………………

等到盛阮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不在那处坑洞里了。

视线聚焦之后,映入眼帘的是让他陌生的环境。

简熠呢?

盛阮指尖动了一下,察觉到手掌正被人握住。

他扭头看过去。

趴在他床边的人一头粉发都有些失去光泽,面色带着困倦憔悴,眼神却迸发出惊喜:“你终于醒了,你都要睡了两天了。”

竟然睡了这么久,盛阮眼睫半垂,眸光一动,再抬眼时便是满眼的困惑。

他怯怯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问:“你是谁?”

第185章 觉醒20 你爱我吗

“你是谁?”

盛阮躲在被子里问出了这句话之后, 趴在他床边的粉发青年如同被电击中,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

片刻之后,他才站起身来, 神色古怪地看向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的人:“你不记得我了?”

盛阮默默摇头,他睁圆了一双眼瞄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 不是在他家, 也不是在医院,床上黑色的四件套,倒有些像面前人的风格。

所以,他现在是在陆昶家里。

那简熠呢?

“你在这儿躺着不要动, 我马上回来。”陆昶桀骜的眉眼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向盛阮交代了一句, 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往外走。

盛阮目送他背影离去,在失去意识之前, 他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简熠咬破手腕给他喂血的那一刻, 后面似乎有些失控了。

盛阮双手交叠在胸前,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能量在激荡。

经过两天的昏睡,他从简熠那里获取的过量念力才被身体逐渐吸收转化得差不多了。

他沉寂在这个小世界里太久, 原有的力量被封存,身体里的能量库一直处于干涸的状态。

现在回想起来, 他第一回从那人的碎片中获取到能量, 应该是和谢栩的那一,只是盛阮当时并不自知, 只是觉得身体里的快感让他沉醉。

后面他那缕遗失的意识能那么快找到他让他恢复记忆, 大概也是因为那夜过后盛阮身体里的能量波动。

只是那一次□□的交合得到的能量和这次从简熠这里获取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供应完他恢复记忆就消耗殆尽了。

他感受着身体里久违的能量充盈的感觉,虽然没什么记忆, 但也能隐约猜到简熠的状况。

身体里残余的那点儿还未转化完全的能量已经无法感应到它的原主。

陆昶从外面走进来,眉心紧锁,在盛阮昏睡时已经做过全面的身体检查,医生明确和他说过盛阮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反复高烧没有及时处好有可能会有后遗症,但他没想到这个后遗症竟然会是失忆症。

他看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纯黑的被子下面脸蛋雪白俏丽,凌乱的发丝已经被细心清洗打过,柔顺地落在枕头上,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一双杏眼里满是清澈的迷惘,视线没有落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进房间来,躺在床上的人视线终于聚焦起来,落在陆昶身上。

盛阮半撑起身体坐起来,歪着脑袋看向站在他床前的人,眼神忐忑,小心翼翼地问:

“你是谁,我们是什么关系?”

陆昶挨着盛阮躺上床,身体陷进被子里,脸挨在盛阮腿边,他这几天都几乎没合眼,这会儿见到盛阮醒来,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身体里紧绷的那根弦才松懈下来。

他侧脸隔着被子在盛阮腿上蹭了蹭,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我叫陆昶,你叫盛阮,我是你老公,我们结婚很多年了,生活美满,婚姻幸福,你只爱我我也只爱你。”

“老——公?”

盛阮拖长了调子念出这两个字,陆昶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他仰头看眼前的人,却对上一张气鼓鼓的脸。

盛阮撇嘴,满眼嫌弃:“你骗小孩儿呢?我才18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况且你看起来这么老了,我怎么可能跟你结婚?”

“我很老?”陆昶不可置信,几乎鲤鱼打挺一般坐了起来,他原想反驳说还从来没人否定过他这脸,但他看着盛阮那张水灵灵嫩生生的清纯脸蛋,突然就哽住了,不自觉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摸到下巴上硬得扎手的胡茬,又想起来自己前不久才刚刚过了28岁生日,一下子就没那么自信了,“我也没有很老吧……”

盛阮没张嘴,清亮亮的眼神却会说话一般。

无声胜有声。

陆昶抹了一把脸,有些无力地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将脸埋进盛阮腿弯里,却听见脑袋上方传来几声低低的笑。

他仰起头看过去,盛阮低着头正在捂嘴笑,眉眼弯弯,双眼中毫不设防地表露出当下的情绪。

陆昶看得有些怔住了,心动过速。

他曾在隔着屏幕见过盛阮直播的样子,也线下见过限制在“软软”身份里的盛阮,还见过重逢之后对他逃避警惕的盛阮。

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放松的、真实的,带着点贵族猫似的娇矜的盛阮。

陆昶突然鬼使神差地说:“我确实不是你老公,但我真的是你男朋友。”

他在心底暗暗补充,合约还没到期,他们现在的确还是情侣关系,应该算不上骗人。

盛阮听过之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却抿起唇没再说话了,表情有几分无语。

家庭医生过来给他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盛阮自述的失忆症之外,并没有什么发现其他问题。

楼下厨房在盛阮醒来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清淡的饭菜。

陆昶的手伸过来时,盛阮抬眼看他,犹豫了一下,才将手搭上去。

在盛阮坐进餐椅之后,陆昶却没跟着坐下来,盛阮问他去做什么,陆昶眼神躲闪了一下,只说自己有事,便又神秘兮兮地上楼去了。

盛阮也没他,低头开始吃东西,顺便看看弹幕。

见他视线看过来,弹幕上的信息开始飞速刷屏。

——阮宝阮宝,你真的失忆了吗?

——简熠呢,那天上,简熠喂你血的时候突然就雪花屏了,后面再连上线,你已经被陆昶找到了。

——老婆老婆你怎么穿着这么大的睡衣,谁给你洗香香换的衣服?大哭大哭大哭

——楼上明知故问。

——老婆,这两天你昏睡的时候,陆昶白天守着你,上钻被窝抱着你,太狗了,老婆你一定要小心保护好自己啊老婆QAQ

盛阮挑着回复了下:“没有失忆。”

——???

——!!!

——老婆在逗陆昶玩吗?

“你们猜。”盛阮眨了眨眼,继续慢条斯地进食。

他吃饭的动作很慢,陆昶大概怕他不习惯,餐厅里并没有安排人,只在外间留了个女佣陪着。

盛阮吃饱之后,陆昶还没回来,他在餐厅等了会儿,便起身想去楼上找人。

女佣见他出来,立马跟了上来。

盛阮问:“陆昶在哪儿?”

女佣回答说:“陆先生在楼上,需要我去帮您找找他吗?”

盛阮摆摆手:“我自己去。”

女佣想起来陆昶之前的交代,便只说了声:“好的,先生说了,房子里所有地方您都能去,所有东西您也都能用,又需要帮忙的话,您再找我。”就又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盛阮说了声“谢谢”,便抬脚往楼上走,房子很大,也很空。

这种空不是指陈设上的空,而是没什么人气,估计就连陆昶本人也鲜少在这里居住。

盛阮顺着记忆往刚才睡醒的房间走去,那间房的布局陈设,不像客房,从风格来看,更像是陆昶自己的主卧。

他进房间时,便听到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循着声音找过去,陆昶正蹲在衣帽间里不知在翻找什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渐渐逼近,他才转回头来。

盛阮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昶应该是才洗过澡,腰上松垮垮裹着条浴巾,发尾还湿哒哒的,转身过来的时候,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赤裸精壮的胸膛上,八块腹肌清晰可见,甚至脸上还敷着一层面膜,看起来很是滑稽。

——笑死,转头一见到老婆就开始开屏了,腹肌都出来了。

——居然开始保养了,看来老婆那个眼神真的把他伤到了hhh。

——不错,为了老婆服美役是应该的,就要好好打扮让老婆看得开心点。

陆昶站起身来,转向盛阮:“你怎么来了,吃饱了?”

从正面看不去,他上半身的肌肉更漂亮,薄薄的一层并不油腻,看起来颇有几分少年感,六块腹肌延伸到浴巾里,手臂上挂着几件备选的衬衣。

盛阮却一脸不赞同,眼神纯真,语言关切:“你不吹头发小心感冒。”

他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

得,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陆昶有些无奈,将衣服放下,转身进了浴室。

不多时,盛阮便听见了水声和电吹风的声音。

房间里陈设非常简单,几乎没什么可看的,盛阮随手拉开床头的抽屉,见里面放着厚厚一本相册,他想起女佣说过的话,便直接将相册抽了出来,直接坐在地毯上,将相册放在腿上开始翻看起来。

他逐页慢慢地往后翻,忍不住微微蹙起眉这本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中竟然都是他。

翻了几页之后,盛阮发现,这些照片竟然还是按时间顺序排序的,大半都是直播截图处修复过打印出来的,看着甚至非常像是近距离拍摄所得。

帧帧挑选,每一张的角度神情都很生动完美,时间线从他第一场直播开始,一直到嘉年华线下红毯,甚至最后还有几张他们嘉年华时的同框照片,角度卡得很巧妙,有几张经过鬼斧神工的后期,竟也能看出几分含情脉脉的旖旎氛围。

盛阮看着照片,还依稀记得,那几次同框时,纪辞应该也在他身侧的,大概是被p掉了。

审美还行,技术不错,p得毫无破绽。

盛阮面无表情,在内心点评着。

——卧槽,这么齐全,俺也想要一份阮宝的女装写真。

——陆神比我想得还要更痴汉一点,我猜他每一处住所床头都放了一本……

——每都要看一看,抱在怀里才能睡得着是吧,合怀疑他还对着老婆的美照做了其他不可描述的事……

陆昶穿戴齐出来的时候,正见到盛阮侧对着他,盘腿坐在地上翻着什么。

阳光透过窗子斜射在他身上,像是裹上了一层冰糖葫芦的糖壳,使他个人看起来非常的——

陆昶脑海里一瞬间晃过好几个词汇,最终留下一个最贴切的。

非常的——美味。

他喉头滚动了几下,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克制住了想要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看什么呢?”陆昶赤着脚踏上地毯,走到盛阮身边。

“原来我们真的是情侣。”

盛阮仰头过来看他,眼神中初次听到这个说辞时的防备和无语已经消失无踪,而是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羞涩和歉意:“你没骗我,是我误会你了。”

“?”

陆昶有几分摸不着头脑,顺着盛阮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摊开在他腿上的相册正翻开在两人合照的页面。

一张是陆昶深情凝视着盛阮侧脸,另一张是两人依偎在一起四目相对,盛阮记得当时的场面应该是他被裙角险些绊倒时,陆昶恰好扶了他一把。

陆昶瞳孔一缩,脸上迅速染上一色红晕,下意识就想夺过来合上相册。

他痴汉一般地阴湿臆想造就的作品正在被正主欣赏着。

实在是有些太超过他的阈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