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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虎口夺食(一更)……

在双抢那几个月甚至没有午休, 只要不是下暴雨,每天都从太阳升起忙到太阳落下,中午就在地坎边儿上随便塞点东西, 吃完又继续干活。

知青们也算比较幸运, 错过今年最忙双枪, 能有一个适应时间,现在并不是特别忙, 每个人中午都有一段不长不短的午休时间。

午休下工也靠哨声提醒, 通常这也是村会计最忙的时候,他忙着给每个小组每位组员记录上午的工分。

除非碰见生病等极个别特殊情况, 村民们挣得工分和平日里差距不大, 即便有变化往往也是循序渐进。

新来的四个知青,一切未知,也引得村民们好奇,再加上国人骨子里爱凑热闹,留下来围观人的竟达到惊人的三分之一。

最先轮到的是花菲菲。

村会计在一和二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本着公平公正的选择写了个1工分, 惹得围观的人又是一阵笑声, 或只是单纯被逗乐,或带有恶意的嘲讽。

有人说, 城里人还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若是允许他家10岁小子下地干活,半天绝对不止1分,这句话得到很多人的附和。

花菲菲也没空回应他人的嘲笑,她现在非常累,手火辣辣的疼,这么辛苦一上午竟然只有1工分, 未来的日子这可怎么过?

谢景和徐飞俩难兄难弟差不多,最差的是技术,干到一半,体力耗尽,脚仿佛有千斤重一样提不起来。

一上午忙下来,浑身脏兮兮,脚上起泡,却也才两到三个工分,而他们同组的人基本上都是五个满工分。

村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知青的到来,也有人排斥异己或讨厌城里人,乃至于单纯的仇富心理,这些人趁机跳出来拱火:“知青也没什么了不起。”

“下个地都搞成这样,这些小伙子白长这么大的个了。”

“知识青年读书多有什么用?又不会种地,你忘了59年的指导员吧?纯属瞎闹,他们下乡是来捣乱还是吃白饭的?”

这话不换位思考听起来还有点道理,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对啊,不是说知青是来建设农村的吗?地都犁不好能建设出个什么来?不会光吃饭不干事吧?

大队长喝止:“一个个都瞎说什么?你们会种地那是因为你们从小就在地里打滚,知青同志也需要学习时间,学习建设,学习建设,先学习再建设。”

再说,知青也不是全部表现得都差,这不还有一个独苗苗嘛!

毫无疑问,叶榆上午得到的工分是满分5分,她和桂花嫂合作犁的地,即便是几十年下地的老农民也很难鸡蛋里挑骨头。

两人的配合不仅速度快,而且犁的细,地里的大坷垃完全没有,小坷垃也很少,比同工的男村民都犁的更漂亮。

不会有人说只是桂花嫂的功劳,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了叶榆,桂花嫂的面色都好看了许多,是真有帮上忙。

“女娃娃就是细致一点。”

“不愧是咱们村里飞出的凤凰。”

“什么凤凰?现在不讲究这个,还有,人家是从小城里长大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说明城里娃娃也有能干活的。”

叶榆为知青们拉回不少口碑,又因与王家沟的亲缘关系,在知青与村民间搭建一架隐形的桥梁。

不要小瞧这一架桥梁。

在王家沟可能还不显,但对比平泉公社其他大队,乃至于其他公社,知青和村民间很少有这么平静的,矛盾纠纷还更多。

说实话,知青未必有错。

城里人下地干农活本来就需要一段适应时间,知青们现在才多大,十几岁的青年人,无法正确估量苦难很正常,因苦难过重被打击哭泣甚至排斥也都很正常,毕竟现在的农活强度可不是几十年后农家乐能比的。

知青没错,村民也未必有错,知青的确有占用他们宝贵的粮食与土地,了解到知青的真实平均水平后,会可惜地里的粮食,现在并不是人人能吃饱的时代。

双方都无错,真要说谁错的话,错的肯定是那些看不起农村一心瞎搞的知青,和借地里背景优势欺负背景离乡少年们的刁民,错的不是身份,而是恶人行为。

这些害群之马不断激化矛盾,让双方对彼此的印象越来越差,墙头压不了地头蛇,何况是经验不足的年轻人,也导致这一辈的年轻人未来的路越发艰辛。

此乃后话。

午休哨声过后,除了一个轮值把守的,其他人都回家煮饭吃饭,因现在非双枪季节,时间上还是比较充裕的。

知青们也一样。

但叶榆的脚步快了点,等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个回来,灶里的红薯和锅里的玉米都煮得差不多熟了。

干一上午体力活真的很累,什么沤肥不吃东西早忘到天边去。

不说叶榆,韩景和徐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食量也是。

唯有花菲菲的人不在状态,一直在埋头想着什么,许久,她忽而抬头:“明天我想请假去一躺镇上,你们呢?”

地里的活她是真的一点也干不下去,呆在这里她肯定会饿死。

花菲菲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两个字,她要回!家!

“刚来就请假会不会不太好。”徐飞知道花菲菲是要去镇上给家人发电报或写信求助,但昨天才到村里,今天就跟大队长请假,坐实了城里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柔弱印象。

“我真受不了,我想回沪上。”花菲菲眼泪珠子跟断线一样往下掉,她不敢一个人走山路去镇上。

“这个可能性不高。”韩景实话实说,他不太认为花菲菲的家里人能把她马上移回。

要说家庭条件,韩景的家庭条件绝对算不错的,从小住军区大院,爷爷是首长级别,爸爸是退役兵现任干部,妈妈是工会干事。

眼下地位越高,不代表是件好事,他们家也处于风口浪尖上。

危险性不言而喻。

韩景未满85岁下乡,也是韩爷爷韩父察觉到危险下乡避一避,让韩景下乡先锻炼两年,若是韩家到时候还未出错,看能不能寻个机会回城或报名去军队。

总之,他现在马上想要离开乡村是不可能的,他觉得花菲菲也一样,至少得等这波浪平静一会儿,这是他爸妈说的。

但他还是愿陪花菲菲去一趟镇上。

“下午问下大队长看行不行,就说我们有一些生活用品得买。”徐飞家庭普通,没什么回城办法,也不打算向家里报自己狼狈愁苦的事情忧,但和韩景一样,愿意陪花菲菲去镇上,他们都是知青,背井离乡聚在一起,能帮一把是一把。

“不了,有事,”叶榆拒绝。

但也不是不合群。

叶榆请韩景他们顺便帮忙带一点小东西,镇供销社有就带,没有就不带,拿了几张票和20块钱,多退少补。

作为交换,她言:“下工后我打算把大部分红薯和玉米拿去大队长家借石磨磨成粉,再在村里换点面粉豆粉,做成杂粮饼,也更经吃一点,还能换点粮种菜种,我可以帮你们一块儿搬过去磨了。”

韩景与徐飞没意见;花菲菲一心想着下午如何请假,更没意见。

午饭后,下午继续上工。

下午的工作和上午差不多,叶榆用犁越来越溜,也因此,叶榆和桂花嫂子犁地结束的比其他人耙地竟完成地更快。

叶榆并没有乐于助人的心,在会计那里再登记完下午的五工分后,向大队长告知一声,跟着桂花嫂去了她家。

桂花嫂的家在半山坡,需要经过一小片黄荆树林。

黄荆树在农村有个俗名,叫“砍不死的树”,不是说树真的不死,而是这树砍掉也长得比其他树快很多,很适合当柴火。

叶榆想着等下可以顺便带一些回去。

桂花嫂因今天犁地的事对叶榆的印象很好,好提醒:“能尽快存多少存多少,再过一两个月便是冬天,大雪一下,捡了柴也晒不干,到时候没柴火能冻死人的。”

“没柴会死人的。”叶榆点点头,柴很重要,没有柴煮不了饭喝西北风吗,有可能会被饿死的。

两人脑子想的内容不在一点上,最后却离奇地达成共识。

绕过黄荆树林,桂花嫂的家便到了。

单从房子看,桂花嫂家不像是村里最穷的,相对而言,可能还有点条件不错,有一座带院的青砖黑瓦房,面积挺宽敞,有五、六间卧室,不包括厨房茅房。

可以说,桂花嫂以前日子过得也不错,她男人和她一样嘴笨但会疼人,小俩口感情一直不错。

直到去年,她男人不幸去世,留下她还有三个小孩儿,最大的大妞今年才十一岁,儿子二壮六岁,最小的小妞还不到两岁勉强能扒着墙壁走的年纪。

娘家劝桂花嫂把儿女丢给婆家再嫁,但桂花嫂舍不得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三块肉,愣是咬牙坚持了一年。

一到桂花嫂家,叶榆看见她家高高低低的仨小孩,瘦巴巴的,眼睛贼大,小的两个因衣服单薄一直躲在被窝里。

村里的小孩她今天也见过不少,桂花嫂家的小孩们虽然穿的衣服都很旧,补丁很多,但干净整齐,更不会用袖子擦鼻涕,而且一个赛一个乖巧。

孩子是人类未来的希望。

这一句话的确没错,在末世前期死去的孩子无数,能长大的可能不到0.00001%,到了后期,基地更是格外珍惜比熊猫更稀少的未成年。

“孩子是人类未来的希望”这一句话宣传语都写在希望基地的门口,在末世出生的儿童,多多少少有一点精神寄托在他们身上,也因此受众人自主地保护。

未成年在叶榆这儿也有特权,但不多,只有一丢丢,而且只针对乖孩子,对熊孩子属于“早死早超生”心理。

正因如此,她难得从兜里拿出水果糖,给了三小孩一人一颗当作见面礼。

虎口夺食,真的非常不容易!

“谢谢姨姨。”

大妞看了一眼桂花嫂才收下,舍不得吃,只放在兜里;二壮见她姐接了,才去拿,也放在兜里,重复她姐的道谢。

唯有三妞连糖果包装纸都没撕开,就急匆匆往嘴里塞,因她闻到糖果香香甜甜的,知道是好东西,却不知道怎么吃,或者说年纪小已经忘了,大妞二壮忙去帮她。

“甜甜的!”小丫头终于吃到糖,本来还担心小孩子堵喉咙,却见她根本没舍得把糖吞下,只拿在手里一点一点地舔,露出更甜的笑容,吮着糖吮得贼香了。

被可爱到的叶榆把目光移开,转而和红了眼眶的桂花嫂说起她的来访目的。

第22章 嘎嘎乱杀(二更)……

来访的目的, 第一是为了自留地。

叶榆两辈子都没什么机会种上地,对于种地完全不会,她又没木系异能, 不能种不种到土地都会丰收, 当然得咨询一番。

“咱们村地势好, 三条沟即便在那几年全国干旱也没完全干枯,山上还有源源不断地下水, 每年省了修水坝的功夫, 地里水源充足,空气湿度适宜, 许多庄稼都能种, 长得比其他公社更好些。”

桂花嫂的见识不像是普通村民,仔细一问,知她在镇上读了初中的,初中在这个时候的农村也属于高文凭之一。

“比不上你们知青,都是高中生。”桂花嫂羞涩一笑。

这个戳中叶榆痛点。

两辈子活了好几十岁,竟然一次也没大学毕业, 至今仍是高中生呢。

叶榆转移话题:“村里有小学吗?二妞他们好像没有上学?”

“确实没有, ”桂花嫂苦笑着摇头,“咱王家沟的娃要是想上小学, 要么得去走路镇上,或者二十里外的红旗大队也有,他们那儿也收外队人,但队里很少去的娃越来越少,收费也有点……贵,一学期得好几块钱,还要几十斤口粮。现在的大队长今年曾询问过要不要建一个, 票选没通过。”

过去人们还知道上学可以考高中、考大学,然后去当人人羡慕的工人,但他们村没有一个靠读书当上工人的。

再加上现在高考取消,城里读书娃都往乡下走,他们实在不知道小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老花钱花粮了。

桂花嫂未必有这个想法,但要养四个娃,光是承担他们的口粮已经足够艰难,根本承担不起去学校读书。

叶榆点了点头:

“大队长好像新上任不久?”

“你听说了啊,”桂花嫂点了点头,说,“咱们以前的村长一直是北边半山坡的王老三家,他爷爷是上上任村长,他爸爸是上任村长,按道理王老三也该是这一任村长,但破四旧不是把村里的祠堂砸了吗?不再讲究过去的氏族制,遇见大队长退役回来,他也就当上了新一任队长,王老二便退了下来。”

顿了顿,又补充:“村里人不是全都服气大队长,尤其是王老三他们一家,村里的民兵连长王二蛋是王老三的堂哥,也是王老三一家的人,前大队长在平泉公社还有人脉,这些人有事没事一直盯着大队长。”

呀,难怪昨天在镇上大队长人脉不咋地,知青到村也不见民兵连长,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回到正题。

桂花嫂对于种地的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现场演示的还借了道路,她详细道:“一般自留地大家都会种红薯和土豆,红薯每年可以种两茬,开春三、四月种一次,六月收后,赶紧把秋薯再种一茬,还能再收一次,霜冻前收,只是红薯种多了对地伤害大,种一次休一次最好,种的方法也不,种前先将红薯切块茎开芽生根,再斜插入土,土壤压实。土豆也是挑选、切块、催芽……”

现在种红薯肯定来不及,种土豆也接近尾声,育苗肯定来不及,只能和村里人看能不能换一些。

桂花嫂家也有剩下,但很少,顶多能种知青点三分之一的地。

叶榆果断把它们包圆。

她还想种点大豆,不止是为了吃豆花豆腐豆类食物,也是为了榨油,在缺油票的年代只能考虑自己种,种大豆还能肥土地,他们的自留地不是特别,非常需要好。

今年肥了地,明年就可以一茬种红薯、一茬种大豆,配合完美。

至于蔬菜,北方最常见的白菜和韭菜,他们村也在九月左右种,十月下旬还能种的有乌塌菜、冬萝卜、冬菠菜几种抗寒蔬,但也不一定都能种活,种活了大概早春收获。

叶榆还问了几种调料的种法。

辣椒和姜种植多半都在春季,辣椒比姜早一些;葱蒜春夏都能种,而且不占地儿……至于一些不常见的调料,因村里不种植,并不知道种植方法,也没有种子。

叶榆问桂花嫂换了一些冬季能种的蔬菜种子,包括一些蔬菜。

用的当然是钱,毕竟她也没多少能换的愿意换的东西。

这个时代确实不允许投机倒把。

但既然允许人们以物换物,私下用钱票交换一些东西即使在城里也有,只要不大金额、固定时间有规律地交易,这种情况个例很难被抓,即便被抓也很好糊弄过去。

在乡下更如此。

叶榆对种子的物价没什么概念,加上刚才的土豆种子和大豆种子,装作从兜里实际上从空间掏出两张一元的,要不三张?

“哪用的上那么多,这些都不值几个价的。”桂花嫂把钱都推了回来。

“桂花嫂你就收下吧。”

钱可以买食物,但在这个时代未必,叶榆对钱真没有对食物那么执着,又推了过去,她的手劲桂花嫂根本比不上。

再说,来桂花嫂家里不止因种地问题,还有其它。

单说这草鞋,叶榆也不会编,桂花嫂把这手艺叫“打草鞋”。

她的手艺非常细致,每个草鞋都有三对耳朵,系绳用的是葛麻,打出的草鞋不仅柔软防滑,还坚实耐穿。

叶榆当下换了一双,草鞋除了下雪的寒冬,春夏秋冬都可以穿,这草鞋新添的一对耳利于国定,秋天用玉米壳瓤简单包脚便也能下地,冬天怕冷的话可再加双旧袜子,活干多了也不觉得冷,脚心有时还会出汗。

只换一双是她正在长身体,又预订尺码大一些的三双。

这样一双草鞋,过去市场没限制时竟然只能卖五分钱,现在想卖挣点外快都找不到路子,时下的劳动力可真不值钱。

除了草鞋外,草绳、草垫、草篮、扫帚等草制品也是必不可少,草席等夏天再订,以免霉坏。

北方的山里种竹子不像南方多,但也有耐寒较强的毛竹和青竹。

竹子和茅草一样是好东西,背篓、竹箩、鸡篓、竹筛、蓑衣、斗笠等都是好东西,叶榆都订了双份或三份。

只是除了一个半新的大背篓和一个新斗笠外,其它都需要点时间。

桂花嫂因家里多了一些进账,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尽是感激。

“反过来了,我谢谢嫂子你才对。”

此外,叶榆还需要一些木制品,桂花嫂不会木工活,但认识村里的老木匠。

也正好距离桂花嫂子家不远,十几分钟的下坡路便到了。

老木匠其实也没多老,还没到五十岁,只是因年轻时吃了不少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多,他不姓王姓张,村里人也叫他张木匠,带有一点尊称意味在里头。

对于底层劳动人民来说,任何时代有手艺的人都会很吃香。

木匠也是如此。

即便现在不能够光明正大卖手艺,张木匠也靠着这手艺时不时和队里交换一些东西,偶尔再上手修一下木制农具,木犁织布机牛套蒋子耲耙等,也能过得不错。

他一外姓人能在王家沟娶亲成家立业也是因为这木工手艺。

桂花嫂领着叶榆来到张家时,并不靠下地挣公分平日里都呆在老弱病残第四组的张木匠已经下工回来。

张木匠性子很直,也不跟人寒暄,问了来意直接问要求。

也多亏叶榆早想好了,衣柜、箱子需要,桌子凳子也得有,浴桶来一个,木盆碗柜木桶需要再添一些,还有房间里的置物架,行礼不可能一直放地上。

“什么样的置物架?”张木匠问。

叶榆简单描述了一下,她的要求并不难,款式也很简单,只是需多叠几层好放东西,张木匠一下子便领悟了。

见叶榆只顾着念东西似乎真的不缺钱,桂花嫂和张木匠还补充了一些叶榆没有想到的东西。

诸如甑子、风箱、锅盖、棒槌之类,零零碎碎加起来不少。

谈好之后,叶榆付了5元块钱定金,距离全款也差不了几块。

这个时代的钱比她想象的还要值钱,尤其是在除了上工缺少经济来源的农村。

张木匠再次向叶榆展示了下他的手艺,木头多是用的野生樟木或杉木,红木也有,尤其是衣柜和箱子,简单大气的款式,但又做了一些精致的细节处理。

叶榆甚至觉得,十年后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把它们放入空间里一起带走,前提条件是届时空间足够大的话。

她毫不吝啬对老木匠手艺的夸赞。

老木匠嘴上谦虚说着“比不过你们城里的木工,不过糊口饭吃”,但眼角的笑纹似乎更多了,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把东西做好,和刚碰面似乎有点不好惹的老头判若两人。

除了木匠,叶榆其实还需要一些铁制品,生活或农用。

但村里铁匠真的没有,很少有大队供得起铁匠,东西只能去镇上供销社买,即便有在六零年大.炼钢时也归了公社,现在买铁制品基本上都需要工业票。

出了张木匠家,叶榆和桂花嫂去砍柴,大妞也跟着他们后面捡,二壮在家里看着走路还不太稳的小妞。

桂花嫂家里有两把柴刀,借了叶榆一把,还以为她不会用,谁知她用的比她还顺,只叹这力气大果真不一样,什么时候女人的力气也能和男人一样大就好了。

叶榆可不知她所想,她砍柴无师自通的确有力气的缘故,即便没有柴刀,她也能把一棵树凭借异能轻松“斩断”。

但除了力气,还有其他原因——对武器的熟练运用。

叶榆在末世活了那么久,冷兵器热武·器都用过相当多,穿越后缩小的空间里也还剩了一些,只是热武·器怕是没什么机会拿出来。

当初消防斧她都能嘎嘎乱杀,一把柴刀当武器再顺手不过了。

第23章 鸡飞狗跳

叶榆对着桂花嫂挥一挥手, 然后背着一大捆木柴,左手拎着从张木匠那里买来的粗粮以及二十斤面粉,右手拖着一根超大的枝丫繁多的枯木树干, 返回知青点。

韩景仨已下工回来, 在院子里隔着老远看见她, 忙出来帮忙。

被叶榆拒绝。

柴火暂时堆在屋檐下,背篓里面还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以及装有桂花嫂送她自己种的三、四个黄瓜。

今晚的新鲜蔬菜有了。

花菲菲、韩景、徐飞三人还未适应山村生活, 暂且不在意什么蔬菜不蔬菜,仍处于悬浮当中。

徐飞告诉叶榆, 他们三人已经请假成功。

大队长并未为难知青, 他也想着干不了活的能少一个算一个,只是和韩景一样对此不乐观,不是因有韩景的信息渠道,判断依据来自于他的经验,部队里哭闹着回家的新兵蛋子少有真能回家的。

不让他们折腾,他们反而可能折腾得很凶, 不如先随他们意, 能走的早点离开也是一件好事,不能走的迟早留下来。

花菲菲不知道大队长的想法, 只知道自己请假成功,说不定再过几天就能收拾包裹回沪,一天下来手疼脚痛,倒总算精神上得到安抚,也能露出笑来。

而且非常大方,把从家里带来的熏鱼、酱鸭、烤麸都拿出来请客庆祝。

韩景、徐飞忙制止:“你也不能马上回去,这些东西一顿吃完多可惜。”

有叶榆在, 他们完全相信叶榆有多少能干多少,肚子里像是有个无底洞。

“是可惜。”叶榆还以为今晚的黄瓜能够换这么多肉菜呢。

花菲菲听话把熏鱼和烤麸收了起来,但还是留下半只酱鸭,说是让大家伙尝尝鲜,并强调,叶榆是看在柴火上加入而不是黄瓜,她才不喜欢吃什么料都没的黄瓜呢!

“对对对。”

叶榆可不管柴火还是黄瓜,有肉吃就美滋滋,酱鸭皮黑肉嫩,因用酱油卤水浸过,咸中带鲜,腌制的非常入味,不说肉,骨头她也能咔嚓咔嚓啃下去。

“好吃!”

花菲菲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啊啊啊,气死她啦啦啦——

哼,我抢抢抢。

韩景也吃的跟个二傻子一样,唯有徐飞想的多了点,在家一年顶破天吃十次以上的肉,来知青点天天吃肉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在过年呢,这未免也太奢侈。

不想了,再不抢没了,傻子才拒绝吃肉!

吃过饭,叶榆拎着红薯玉米去磨面,他们一个人的口粮也没多少,四个人要磨的粮食加起来她一只手都能提溜起来。

韩景、徐飞见帮不上忙,还是赘在后面,花菲菲实在爱莫能助。

只是在遇见人的时候,两人不免有点尴尬,全部的活都让一女同志全干了,韩景羞愧的耳朵尖发红。

这倒不是叶榆非要抢着干活,主要因忙了一天的这两人身体运动量已经太超,提着袋子手都是抖的,让他们抬粮食笨重地一步步挪,还不如她一个人拎。

速度更快,也更节省时间。

大队长家住在西面环山下山坡处,这里因距离山脚两条溪汇合之处不远,相对比较潮一点,但在北方还过得去,因地势平坦,不止他们一家住在这里,各家各户宅基地面积都挺大,自带宽敞大院。

石磨摆在队长家院子正中间。

这年头,麦子、大米、红薯、大豆等粮食晒干后往往都需要磨一部分,村里不止大队长一家有石磨,村社里也有,比这更大更笨重,往往需要用驴来拉磨,百来斤粮食量太少,用不着那个。

大队家的是小型的人力牵磨,石磨共重一百来斤,牵磨时一人推拉,一人往磨眼里下料,两人合作最快。

韩景和徐飞总算觉得他们总算有一点用武之地。

他们仨到时,大队长还在忙队里的事没回来,大队长的媳妇儿接待的他们。

大队长的媳妇儿姓禾,村里人多叫她禾嫂子,禾嫂子长得很有福气,圆脸盘子,身材也有点圆润,本来正在骂自家俩泥孩子,一见他们,立刻变脸。

变得超热情。

又是倒热水,又是手把手教他们如何使用石磨,很会做人的一个贤内助,指不定她人缘比大队长更好些。

叶榆上手后,推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全部完成。

本来这种上门借磨的事情通常一个鸡蛋或一把自家地里种的葱即可付费,但他们地还都没开始种。

叶榆准备拿钱搪塞,韩景先她一步从兜里掏出几块红虾酥,一种在这个时代很流行的酥糖,比水果糖贵些,比大白兔奶糖便宜。

禾嫂子拒绝了几下,见一高一矮两个孩子已经围了上来,也不客气,伸手接了,在临走时又给他们递蔬菜。

蔬菜量不多,但有好几种,萝卜黄瓜不说,竟有茭白。

看见茭白,叶榆第一个想到的是茭白馅儿的饺子,话说她空间里有富强粉,但猪肉没有,还是得茭白猪肉馅饺子更对味,不行,差点流口水了。

回知青点时,花菲菲已经洗完澡,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院里用洗衣服。

她其实不想洗澡,只想躺在床上睡觉,但从沪城带来的洁癖还是战胜疲倦,但她洗衣服的时候又开始后悔,想到自己这两天吃的苦,忍不住开始泪眼汪汪。

可能因没人,花菲菲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比平时豪放的多,哇哇哇的,眼泪鼻涕还糊了一脸。

听见细细碎碎脚步声,赶紧用袖子抹一把,擦干眼泪。

殊不知走在前面的叶榆走路无声,刚好看到她狼狈模样。

“呃……”

花菲菲整个大脑都是大写的“囧”字,根本来不及找借口,却见叶榆跟没看见一样直接无视,走向厨房。

“……”

“我们这么熟了,你都不问问吗?”待叶榆出来,花菲菲十分委屈地问,声音还有点遮掩不住的哭腔。

叶榆疑问:“熟?”

“我们,还有韩景徐飞已经一起吃了五顿饭,还住在一起,我请了你吃熏鱼酱鸭,你……你请了我吃辣白菜和黄瓜,难道这还不够熟吗?”花菲菲一脸哀怨,从小到大,她就没见过叶榆油盐不进难相处的人。

被点名的韩景想说些什么,被徐飞拉住,根据以往在家经验,女人吵架,他们最好不要胡乱加入。

行吧,叶榆看在熏鱼酱鸭的面上,好心建议:

“你把头发剪短,干的快一点,冬天也不容易感冒,免得——”

“咳!咳咳!”韩景和徐飞强势打断叶榆接下来的话,只是韩景的劝和似乎也不在点上,只听他说,“短发洗头确实方便。”

这是短发的问题吗?

花菲菲被他们这歪题能力绝倒,而且她脸大,根本不适合短发,剪了会很难看的,她喜欢长辫子,两个长辫!

“不会难看,超可爱的。”叶榆觉得她对自己有错误意识,她的苹果脸不是大而是圆,剪对了头发会比现在更好看的。

花菲菲:

……又歪题了。

……但有点开心怎么办?

花菲菲决定不跟叶榆计较,叶榆也拎木桶打水去了。

徐飞和韩景面面相觑:

“她们好像吵架了?”

“但好像没真生气。”

“菲菲性格挺好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等会儿就忘了;叶榆很厉害,其实也不怎么记仇,一直在偷偷帮我们呢!两人打不起来的,即便打起来,我们也劝不了架,叶榆她能一根指头能把我们压下。”

“…呃…”

他们好废。

叶榆这一晚上也没去心心念念的后山,她是个行动力迅速的人,忙着犁院里的地,再把一部分土豆和蔬菜种下,另一部分土豆和大豆种在下坡地的那一亩多自留地里。

也是这个时候,韩景、徐飞、花菲菲三人才知她下午还做了这件事。

花菲菲更不好生气了,但她还是不想剪短发,心里又过意不去,哪怕她可能下周下个月要离开,再累再不想动也和韩景、徐飞一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叶榆这下并未阻止,只要他们不帮倒忙,借还工具和浇水等还是行的,尤其是之后的施肥可以也交给他们。

主要是让他们有事干。

对,就这样。

这一晚上,半夜下起了雨,早上起床,气温又降了几度。

早饭是由花菲菲做的,主要是她做饭的手艺竟然还不错,粗粮糊糊混了一点点面粉,再加上昨晚从大队长禾嫂子家里带来的碎葱花,摊成一张张粗粮饼。

味道竟然还不错。

此外,花菲菲还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红薯粥,陪着这个天气吃刚刚好,搭上杂粮饼,外加点各自家里带来的咸菜泡菜,有限的食材里最好的一餐。

花菲菲很是得意,尤其是看了叶榆一眼,叶榆的弱点在吃,自然毫不客气为“心地善良的菲菲”鼓掌。

“……行了啊,今天午饭我们可能回不来,你热杂粮饼吃。”

花菲菲知道把食物拿出来,有多少叶榆都会像个饕鬄把它们吃光,因而她只是把叶榆昨天早上的量拿出来,剩下多做的锁在柜子里,现在才打开给她看。

叶榆:5。

尽管现在秋雨绵绵还未停下,但看着不大,韩景三人借了村里的旧蓑衣,还是准备去一趟镇上,毕竟请一次假不容易,他们不可能一直求大队长的好心。

三人蹒跚着步伐离开。

韩景看似又瘦又长,体力竟还行,忙了一天手脚并没有过多肌肉僵硬的感觉,可能因为他在家也经常保持一定运动量;徐飞和花菲菲就尴尬了,两人的膝关节一弯曲就疼,走路的背景看上去好像未来电影里的行尸。

第24章 教训恶霸

播种小麦时间把控很重要, 一点小雨并不能阻止村民们下地干活,反而还被催促抓紧点儿干,等天冷了地里的苗窜不活。

今天大队照常上工。

叶榆今个儿这一身衣服补丁也挺多, 属于旧衣拼接的干活衣, 王来娣手艺都拯救不了那种, 至于时尚根本无稽之谈。

换上从桂花嫂那里买来的草鞋,站起来走两圈, 鞋果然轻便舒适不硌脚, 唯有缺点在鞋底比较薄,更容易坏;再戴上斗笠, 麻绳绕下巴一圈系上固定住, 即使有动作大或有风也不怕掉,干活更便利。

和昨天一样出了门。

路上遇见的人衣着打扮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戴着斗笠,也有还披上整套蓑衣的,一眼望去,非常具有时代特色。

只是即便和村里人差不多的衣着打扮, 叶榆看起来还是很不一样, 人群中一道亮丽吸睛的风景线。

村里爱美的小姑娘和年轻媳妇儿只觉得她好看,长得好看, 走路好看,于是也偷偷学着把自己的背挺直,腰也挺直。

刷一下又缩了回去,耳朵尖还有点红,悄摸摸看看周围环境,见不止自己一人这么干,也就理所当然起来。

鲜活青春的姑娘们本来也都不差, 自信起来便各有各的美。

四个知青叶榆属于话最少的,不常笑,有壁有距离。

但仍然有社牛过来搭讪:“闺女,今天怎么只剩你一个人?”

又有个年轻小伙子帮忙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其他几个同志请假去镇上了,早上看见他们往外走。”

“他们这是回家了?”

“才来一天,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地里的活干成那样,简直是糟蹋,白长那么大的个子,要是我,一头栽进粪坑里淹死算了,哈哈哈,也不知道咱瘸腿大队长怎么挑知青的。”

前面的人多是好奇,顶多在添有一两分嘲笑,但末尾讲这一句话的人分明是不怀好意,恶意满满。

叶榆拧眉,目光横扫过去。

她看见一个上窜下跳的青年男人,衣服穿的不错,没打几个补丁,偏偏相由心生,三角眼越显刻薄,大笑时露出参差不齐的三五颗尖牙,越发让人讨厌。

周围人都叫他“王老三”。

这是王家沟,姓王的一抓一大把,排行老三的也多的是,能以“王老三”辨人,几乎可以确定是老村长家。

叶榆替王家沟的村民庆幸。

当上村长的不是这样一个又蠢又毒的小人,这算是毁祠堂废所谓德高望重旧习、搞人民自主的一个小优点。

可能因有附和笑声,给了这人自信,蹦跶得老欢了。

叶榆怼他:“说的对,不能日犁百亩地,举起村社五百斤大石磨,砍千百斤过冬柴火,的确白长那么大的个子,这要是我,一头栽进粪坑里淹死算了。”

声音分贝并不高,但穿透力十足,且口齿清晰,一下子传到众人耳中。

“……”

笑声戛然而止。

这里谁能一个人日犁百亩地、举起五百斤石磨、砍千百斤的柴火?

“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三角眼斜瞪了过来。

“您倒是年纪不小,眼睛不大。”叶榆上下打量,得出结论。

“你!”

王老三在村里顺风顺水惯了,村里人看在他爷他爸的份上都会给他点面子,今天这样被人直接怼还真没有过,怒气上脑,握紧手里的锄头闷着头往前面冲。

可能因事发突然,或者因锄头生怯意,周围人一时半会没拦得住。

有人为叶榆担心,毕竟王老三手里有锄头,叶榆赤手空拳,不由屏住呼吸。

却见叶榆还是那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在王老三冲到跟前,在一个极速转身躲过,踹了他一脚。

然后,王老三化作抛物线,飞了出去,好几米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

“!!!”

卧槽!

这女同志的劲儿也未免太大了吧,而且身手敏捷,刚才侧身那一下有人睁着眼睛都没有看清。

天生神力啊!

指不定她真的能日犁百亩地、举起村社五百斤大石磨、砍千百斤过冬柴火,放到过去也能考个武状元,不对,女人不能考武状元。

不一会儿,王老二的老爸,即前任村长赶来了。

村里发生争执打闹是很常见的事情,前村长很有经验,一来便站着制高点,哭他的三儿子惨啊,摔出一身青疙瘩,手还破了皮,腿指不定都摔断了,叹知青下手太狠,见长辈也不打招呼欠家教。

一脸上褶子超多的瘦矮老头儿抹着泪哭的比他儿子还惨。

有人看不过去,他们习惯性站位在表面弱者一边,开始劝前村长把王老二扶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

叶榆并不想好好说话,在父子二人哀嚎的背景下,冷笑一声,毒舌说:“原来是您家的?先挑衅,先打人,还带了武器,被正当自卫挡回去竟还有脸一哭二闹三上吊?啧啧啧,他的话不对,他跳进粪坑肯定是侮辱粪了,人家粪至少还能肥地里的庄稼而他只会嘤嘤嘤……出这么个玩意儿,这位大爷,您家的家教当然是我不能比的。”

卧槽,真毒。

这城里姑娘骂人也和他们不一样,不带脏字不带颜色,里面竟然还有尊称,但论狠毒程度却一点都不差,王老二这下子可真连粪都不如了。

王老二气的差点又摔回去,却不敢再对叶榆耍狠,他脚现在还崴着呢,生了怯就连假装理直气壮都不行

大队长也来了。

一问情况,他开口:“先撩者贱,谁犯的错自个儿兜着。”

前村长只道这其他不说,医药费总得赔,这算盘打的挺响。

“幸运没受伤,这医药费倒是不用,”叶榆闻言说,“精神损失费可以来一点,没有钱也没关系,粮食蔬菜肉都行。”

前村长:

……谁赔谁啊?!

“噗——”

有围观者笑了。

还有活泼的年青人歪了楼:“叶知青,这精神损失是个什么费啊?”

王家可能曾经真为王家沟干过一些实事,但也没少干缺德事,风评实属于毁誉参半,近些年更是毁大于誉,因此并非全部村民都站在他们一边。

而且更多村民纯属于围观热闹,他们不一定非站在哪一边,刚才他们笑了,现在他们也笑,只要好笑他们都笑。

“红色精神懂不懂?大队是我家,和平你我他,团结友爱,共建美好家园,任何挑起群众争端的都是恶劣坏分子!”叶榆东拼西凑,瞎扯一通,末尾敲重点,“我们知青下乡是为了学习和建设乡村的,没道理被人举着锄头砍,哪怕不是知青这也是故意伤害罪,要不去镇上公安局问一问?”

这年头队里的事情绝大多数都队里解决,很少有难道公社的,知青张口闭口的公安局唬住不少村民。

包括前村长。

王老二不要看他叫的闹的这么大声,真正做主的还是王老二他爹。

而且大队长又不傻,更不可能站在一直和自己作队的王家,当即定下王老二赔知青一块五或二十斤粮食。

一块五肯定买不够二十斤粮食,十斤都不够,但这是在挣钱不易的村里,细粮且不说,红薯粗粮还是能拿出几十斤的,何况王老二这样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

此事且作罢。

叶榆胜了前村长和落选村长,堪称一战成名,再加上她昨早还怼过七大姑八大姨,名声在村里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包括她一脚踢飞王老二五/十几/几十米/十几里(???)。

村民们也不瞎叫她闺女或姑娘,至少当面都叫“女同志”或“叶同志”,还有人听信越传越离谱的谣言绕着她走。

叶榆本来也不是性子多合群的人,这样一来即便好奇也没人来打听或询问其他知青的事情,耳朵落个清静,不是不知道有人背后议论,但这与她何关?

白得二十斤粮食√。

叶榆只觉得今天天气可真不错,雨后的山村萦绕着泥土的芬芳。

干活也超有劲儿。

与桂花嫂的配合也是满分,她们各自的工分也是最高的10工分。

桂花嫂觉得自己纯粹在蹭白工,既不好意思,也心生感激,只想着要赶紧把叶知青需要东西编出来才是。

桂花嫂也听说上工路上的事情,她当然是站在叶榆一边,却还是对叶榆表示担心,“恶语伤人六月寒”,这一句俗话自打她丈夫去世后才深刻了解。

自在无束活着的叶榆,也成为她现在最羡慕和佩服的人。

今天的绵绵秋雨虽然不大,但一直没停,再加上地全部都犁完了,下午下工的时间比昨天还早一些。

叶榆去王老二家把二十斤粮食拎回知青点。

不出意外,二十斤粮食都是红薯,但她一点也不嫌弃,这样的好事多来几个多好,可惜王老二似吓破了胆,去他家时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不能再薅几次羊毛。

那一脚是不是有点重?可她十分之一的劲都没使出呢!王老二没留下啥明显的后遗症就是证明。

“哎,有点可惜。”

叶榆把红薯放在厨房,回到房间,从屋里拿出一些主要由王来娣备的上门礼,放入背篓,背着它们走亲戚去。

第25章 姥姥姥爷

王来娣为了娘家能够照顾自己的女儿, 也真是狠下血本,备了不少东西。

先说长辈的,王姥爷王姥姥两人一人一件马甲, 即坎肩, 布料现在有多难得懂得都懂, 很多人一年四季都不一定有一件新衣裳,更不提棉花夹层。

若非王来娣在纺织厂上班, 这些东西未必能搞到, 这两件新坎肩省着点穿,够王姥姥王姥爷穿个七、八、十年不成问题。

长辈有了, 再说同辈。

王来娣上面有两个姐姐, 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家里姐妹就她嫁的最好,考上县里的高中,又因大姐夫的关系在城里找了份临时工工作,认识孩子们他爸叶红军,也因此,她对自己五个儿女的学习都特上心。

王来娣的姐姐王妱娣也嫁的还行, 嫁到县城, 爱人是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饭店的大厨,还花关系帮也她找了份正式职工, 双职工家庭在这年代基本上都能过的不错。

三姐王盼娣、五妹王五娣都嫁到王家沟附近大队。

王来娣与姐姐王妱娣的关系最好,王盼娣性子比较沉默,一句话打不出来一个屁来,对她最大印象止步于这里。

王五娣据说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关系也不错,这年代年长的女儿都是家中小女儿小儿子的另外半个妈,指不定比父母都更负责。

唯一弟弟王传根同样也是王来娣一手抚养大的, 作为家里唯一一根独苗,王传根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时候就没怎么干过活,后来读书成绩也很不好,不然也不至于王来娣去上高中。

王来娣说叶榆他舅王老根过去性子被宠的有点懒,但胜在性子憨,说得不好听的就是又傻又笨,被同村同龄人捉弄也不是一两次了,后面娶了媳妇情况才好一些。

王传根娶了隔壁大队村长女儿刘红梅,成亲是王来娣早出嫁,对这个弟媳性子也不太了解,寥寥几次接触知道她是个聪明人,每次见面也都和和生财。

老天爷仿佛为了均衡概率一样,这俩口子生了三男一女,儿子名字都叫老虎,王大虎王二虎王小虎,以及王小妹。

王大虎王二虎都已成亲,王小虎王小妹是一对双胞胎,比叶榆小几岁,他们和叶保国差不多大。

王大虎王二虎他们肯定有孩子,但更小一辈有几人,王来娣不知道,亲戚间就是这样,长期不走生疏得飞快。

王来娣给同辈的兄弟姐妹准备一人一双手套或一件围巾,由马甲剩下的碎布做的,王大虎几个晚辈则不需要她准备,顶多给家里再往下的不知道多少个小孩儿,备了一些冰糖、炉果、江米条等小零食。

此外还有备一些送给村里其他亲戚的小礼,也都是给小孩子的零食小吃,这年头孩子最精贵,送给他们准不会出错,这里面又以给王妱娣家的小孩子最多,这些现在都放在空间里还没拿出来。

王来娣过去与娘家关系不亲不热,这些年回娘家次数少,彼此印象突然变好了,可能这就是远香近臭的缘故。

叶榆见到后总有一种把它们昧下换旧课本旧橡皮擦旧铅笔的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为数不多的良心占了上风。

她自认为不算好人,生在末世,也不是没有杀人越货过。

但杀的一般都是坏人恶人,或者纯属于黑吃黑,对于普通人别人手中的东西,惦记归惦记,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底线的,何况还是小孩子的东西。

叶榆送礼也不藏着掖着,背篓大敞着,让人眼红的坎肩“不经意间”挂了一小半在外面,大背篓里又是江米条,还有炉果冰糖,事实上除了江米条外,炉果和冰糖都比水果糖便宜,胜在冰糖能煮饭做菜。

并非她乐意当显眼包,这是王来娣耳提面命的,村里人知道她送了什么礼,才会夸她们母女孝顺,也对督促王姥爷王姥姥一大家子对她困难时能搭一把手。

虽然叶榆未必用得上就是了,但表王来娣孝心的事情也的确值得做。

这一路上路上遇见不少村民,叶榆对于他们的打招呼,也微笑或点头回应,以至于让人受宠若惊。

毕竟经过今天早上前村长一家一事后,大家在这个年轻漂亮的女知青面前不免有点心里发毛,也有早看王老二不顺眼的村里人打心里佩服她,每次见面,都在心叹这人的外表和战斗力的反差真贼大。

也有几个鼓起勇气客气搭话的:“叶同志这是去看姥姥姥爷吧?哟,带这么多好东西呀?这坎肩可真厚实啊,棉布真新真软。”

“少见多怪!王来娣前两年回娘家不也大包小包,这闺女虽然嫁的有点远,还一直惦记娘家呢!”

“狗剩叔可真有福气,几个女儿都是孝顺的,儿子又为他生了好几个孙子,这以后的福啊,怕是享不尽了,真让人羡慕。”

“别说他家,你家那几个小子也不差,下地干活绝对一把手。”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他们懒着呢你不知道……”

叶榆姥姥家距离知青点还挺远,需要下坡再爬个山,路过不少户炊烟袅袅人家,很多村民家里一眼能看到院子里面。

如此一来,名声便很快宣扬出去,用不了一个晚上,等明儿个,村口队长家的大黄狗指不定都知道了。

王姥爷家在村里家庭条件也算是不错的,这从有亲戚当村会计,女儿能嫁入城里也看出来,多亏王家枝繁叶茂。

他们家原本房子就挺大,王传根的两个儿子成亲后,又在原地往东西方向扩建两次,如今前院后院都大的不像话。

光是厨房便顶知青点小厨房的五倍以上,柴火堆积得老高了。

时下人讲究多子多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主要是社会生产力不够的原因,生的多劳动力多,干的活多,只要兄弟不阋墙内讧,日子过得也就会轻松许多。

王姥爷老俩口早知道叶榆来王家沟,因上工忙再加上不在一个组还没见过,但家里人早议论开了。

王姥姥因生育过多明明比她家老头子小,却看起来更老些,一笑脸上尽是褶子,头发花白且稀疏,但疏得光光整整,挽成一个小揪揪挂在后脑勺。

她眯了眯眼睛,评:“来娣家有三个闺女吧?怎么大女儿二女儿都嫁了,剩下这个小女儿下乡来地里刨食,一听就知道是不得宠的,你们啊也别挨她太近。”

王姥爷拿着他的宝贝旱烟杆,吞云吐雾,虽不说话,但家里人都知老俩口一条心,王姥姥的话也是他的心声。

叶榆昨天今天愣是没遇见外家人,这才是主要原因。

只是在听邻居大爷递过来的消息,说是他家外孙女背着一背篓的礼上门拜访时,老俩口那个脸色变得奇快。

“我的外孙女就是孝顺,”王姥姥跟邻居大爷一顿猛夸,对儿媳孙媳又是催又是骂,“还不快去接你们侄女/表妹!”

偏偏王传根是个憨的:“娘,你不是说要远着叶同志吗?”

“什么叶同志?那是你嫡亲侄女!”王传根媳妇儿刘红梅狠狠拧了他腰一下,和婆婆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满面,不知道的,还以这俩个是一对母女呢!

底下王大虎王二虎与他们的媳妇儿都干不过老娘和老奶,一个个至少表面安分守己,说啥应啥。

双胞胎之一的王小虎体了他爸智商,也憨傻,王小妹又机灵得不像话,一双眼睛转来转去。

至于小孩们,耳朵过滤一切,只知道邻居大爷说有好吃的。

好吃的!

超期待!

于是,当叶榆来到姥姥姥爷家时,门口站着迎接她的高高低低一排人。

除了姥姥姥爷老俩口,其他人都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凑什么热闹呢,或者聚众闹事呢!

叶榆:???

“这是小榆吧,长得可真像你娘,一样标志,一样漂亮!”刘红梅热情迎上,一张口便像是嘴上抹了蜜,话甜得齁人,瞎话也能张口就来,“你姥爷姥姥知道你来村里,一直惦记着,每顿饭前都讲来娣出嫁前在家的事儿,吃不香睡不好,一日三遍,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假如她不是眼睛一直往背篓里偷瞄,叶榆就相信了。

果然,又听刘红梅说:“来就来了,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和家里人客气啥。”让大虎二虎赶紧帮表妹拎背篓重物,间或把孙子孙女伸向背篓的手给拍了回去。

这东西本来就是王来娣为他们准备的,叶榆也就爽快地松了手。

又在刘红梅的介绍下,一一叫人或被叫,把他们称呼与长相对上。

叶榆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穿过院子,来到堂屋,还未坐下,迎面对上王姥姥的激情表演,拉着她的手又是心肝啊又是啊肉什么的,眼泪更是说来就来。

梦回大观园经典剧目(bushi)。

只不过王姥姥演得真,叶榆却不是个会演戏的,或者说对演戏不敢兴趣,神色自若,倒像是在吃瓜看戏。

这没人配合,戏也唱不下去。

王姥姥一点也不尴地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简直收放自如。

第26章 相信科学

这个时间正值饭点。

原本王姥姥王姥爷为招待外孙女备的只有红薯饭, 外加凉拌红薯藤与红薯叶,其中红薯饭还煮得挺稀的,目的在于向外孙女诉说王家的贫穷, 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 真的不能再多一女娃了。

现在变了。

看在这坎肩、围巾、手套、冰糖、江米条的份儿上, 肉且不说,怎么说也要加几个鸡蛋, 添一点荤。

舅妈刘红梅简直就是王姥姥肚子里的蛔虫, 王姥姥眼睛一睁,便知她心中所想, 赶紧领着俩儿媳妇去厨房补救一番。

捡来四个鸡蛋, 两个打香葱蛋花汤,两个混着韭菜炒,正巧地里的韭菜还剩最后两茬,过两天指不定今年就没了,这样就算有荤。

最后再加一个白菜冬瓜煮红薯粉,蒸一个大南瓜, 菜也足了。

如此一来, 堂屋的八仙桌基本能够摆个半满,已经足够丰盛, 又不出格到过于露富,算计的恰到好处。

叶榆嗅了嗅鼻子,闻到鸡蛋的味道,馋了,话说城里买鸡蛋也不容易,除了贵还需要鸡蛋票,她还是蹭着二姐叶兰相亲蹭了两回, 如今到乡下,怎么也要养几只鸡。

知情点能养几只来着?

好像是三只。

可惜了,要是能多多养的话,她可真想开一个养鸡场、养猪场、养鸭场……吸溜吸溜。

叶榆想到就问:“咳咳,姥姥,村里有人孵小鸡卖……不,换吗?”

“现在冬天,母鸡都不怎么下蛋,哪里会抱窝哦。”王姥姥摇摇头。

叶榆:

“不能人工孵小鸡吗?”

一提到孵小鸡,不得不提一下末世人们的辛酸泪,不管种红薯土豆,还是家禽养殖,人们都像是祖宗一样伺候它们。

等到收获季节,有个拇指头大小的红薯,都会让几十个种植专家和畜牧业专家像孩子一样手牵着手又蹦又跳。

不是不能异能者干涉,只是异能干涉后的动植物,变异率超高,不一定能食用,即便能正常食用,那味道大概也是一言难尽,味道正常堪比买彩票中特等奖的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