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惊恐地回头,下一秒,舌头瞬间回弹,男孩惨叫着被舌头高高甩起,然后落入了怪物腹中。
咯吱咯吱。
怪物满意地咀嚼着,嘴里发出骨肉碎裂的声音,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是你送他回来的呀。”
森冷阴邪的声音掺杂着尖声的笑,电光在他周围耀武扬威的炸裂,刺的滕时眼膜耳膜都要被碎裂似的。
“他本来可以不死的!……”
滕时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冷汗顺着下巴滴落,滕时疲惫地撑着桌子喘息着,好久才从噩梦中缓过劲儿来。
“珍妮,现在几点了。”他哑声问。
因为这几天比较关键,滕时昨天干脆在研究厂睡了一宿,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想到十七,滕时就会联想到奚斐然。
想到奚斐然,他的心里就会稍安一些。
这辈子,自己还算是做了点有用的事情的。
滕时忽的很想看见那个小崽子。
“现在是1月10日,下午五点三十五。”被滕时以上辈子的AI智脑命名的、并不太聪明的智能系统用机械女声说道。
滕时一怔,莫名觉得这日期有点熟悉,下一秒他豁然站起来:“糟了!”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祁南槿早就说了安排好了超棒的PARTY等他回来,六点开始!
*
玛莎拉蒂火速赶回滕家宅院,一脚油门踩在滕时的别墅前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路上的交通无比拥堵,几乎水泄不通。
这个年代人均生活水平提高,几乎每家都有车,甚至人手一辆,交通公路已经完全超负荷。虽然架起来了越来越多的高架桥,但也是让城市更杂乱罢了,治标不治本。
滕时从后座下来,快步走到门口,即将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别墅里面黑漆漆一片。
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
是因为自己回来太晚了,大家都散了吗?
这次他跟祁南槿说了,就他们几个小辈一起过。
滕玟八成是不会来的,所以一共就祁南槿、滕禹、奚斐然三个人。
祁南槿要高考,滕禹有公司业务,奚斐然有自己的爱好……大家总不会都这么纵容自己的。
滕时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心里的难过只是稍稍闪现一下就散了。
他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早就知道怎么处自己的情绪。
更何况上辈子的生日,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过的。
咔哒。
滕时推开门走进去,就在他要打开灯的一瞬间,房间里刷拉一下亮了,仿佛漆黑的夜里忽然炸开了火树银花。
“Surprise!!!——”
砰砰砰!
无数的彩条冲天而起,欢呼声呐喊声瞬间把滕时淹没,祁南槿一个虎扑冲上来给他戴上了生日皇冠:“没想到吧啊哈哈哈!生日只有四个人有什么意思,还是这样热闹!”
滕时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房间里全都是他瑞斯利安熟悉的同学,所有人都在鼓着掌,祝他生日快乐,整个别墅布置得好像大型演出现场,美得眼花缭乱。
一米九的滕禹高得鹤立鸡群,在欢呼声中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拧着烟花礼花,拧一下砰一个,拧一下砰一个,仿佛一个人形放花器。
“幸好你来晚了一小时,我们差点都没布置完。”策划者祁南槿兴奋得就把尾巴摇上天了,推着滕时的后背,“快去吹蜡烛!”
滕时本想问奚斐然呢,还没等开口就被人群的簇拥着推到了中间。
奚斐然手里托着一个巨大的蛋糕站在人群正中。
他的身上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穿着小西装,带着红色的小领结,脸上甚至还抹了粉,不用说也知道时祁南槿的杰作。
看到滕时,奚斐然的脸蛋一下子红了,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刻意的打扮太羞耻,眼神躲闪起来,连说话都有点结巴:“生,生日快乐。”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头顶噗嗤一声。
滕时笑出了声,捏了捏他的小脸:“还挺可爱的。”
这一刻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背景音,奚斐然呆愣愣地看着滕时,满眼都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底含着的笑意。
他见过滕时各种笑,大多数都是温柔的,像是长辈一样无奈中带着纵容的浅笑,但这一次,奚斐然觉得他是真的很开心,仿佛他身体里一直紧绷的什么,终于短暂的松懈了下来。
本来奚斐然还觉得祁南槿给自己的打扮离谱又丢人,现在却觉得好像也挺值得的。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奚斐然产生了一点神奇的感觉,好像滕时跟自己很像,一样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似的,仿佛本来不属于这里一样。
滕时的手指很凉,碰在他脸蛋上像是冰块一样,奚斐然忽然有种冲动,想要把他的手按住,让自己的体温把他捂暖一些。
然后他看到滕时身后的窗外有什么零星的白色落了下来,是下雪了。
“许愿!许愿!”
滕时收回手,双手合十,在众人的欢呼中闭上眼。
上一世的这时候,他正泡在浴缸里割开手腕,这一世,他生命中重要的人几乎都在身边,祝福他一切都好。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而下,仿佛过往的一幕幕,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不见。
希望这一世,一切都更好。
滕时重新睁开眼睛,在背后的鹅毛大雪中,轻轻把蜡烛吹灭了。
*
“Let the party begin!!”
祁南槿不愧是在富二代圈子里最能折腾的主儿。这家伙竟然雇了崇景最有名的DJ来现场打碟,在客厅当中搭了个台子,还弄了各种光效。
热闹是真的热闹,但几十号人一起在震耳欲聋的音响中蹦迪的时候,简直要把屋顶都掀翻。
滕时三十岁的灵魂其实早就过了喜欢乱蹦的年纪,在人群中露了个面,就默默地溜向了角落的沙发。
灯光没扫过来,沙发这里黑咕隆咚,滕时什么也看不见,全凭记忆找到位置,直接坐了下去。
然后就坐在了一个人的大腿上。
滕禹:“……”
滕时:“……”
灯光扫了过来,在和滕禹那双万年冰山脸对视的前一瞬间,滕时火速站起来,掸了掸滕禹裤子上的褶,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坐到了一旁:“哥,你也在这呢。”
滕禹:“……”
滕时左右环顾,抓过桌上一瓶依云递给他:“喝水吗?”
滕禹默默接过来,吨吨吨地干掉半瓶,说:“味道还行。”
滕时:“……”
两兄弟一起扭头看向舞厅里海草一样扭动的人们,空气一时十分凝固。
说来奇怪,虽然滕时和滕禹的关系已经早就不像上辈子那样水火不容,甚至在滕时的努力下已经开始交心。
但是有的时候偶尔单独坐在一起,还是会蔓延出一股尴尬的气息。
可能是这么多年都冷着,习惯了,突然一下子关系变好了反倒有点别扭。
“我这几天在新闻上看到你好几次。”滕禹忽然开口,声音在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中有点难听清。
“除了发表了两篇文章,你这个月就要代表国家去J国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了吧,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我说,还得让我在新闻上看。”
滕时摸了摸鼻子:“这种小事我以为你不在意。”
“为国争光,这要是在普通人家可是光宗耀祖,家里要摆宴席的。”滕禹深深地看向他。
滕时点菜:“那我想吃W国空运过来的歌里木兰森林里长叶雪花松下长的新鲜松茸,R国的第一场雨露过后长在向阳坡的野生翠玉笋,还有Q国的……”
滕禹摸出电话:“喂,帮我准备一个结实的能装人的麻袋,对,我弟弟我养不起了,帮我打包扔海里。”
“哎等等等等……”滕时扑过去抓住他的电话,“不吃了不吃了,我喝小米粥就挺好。”
滕禹的脸上露出“这还差不多的”满意表情,收回手机,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滕时:“筵席不摆了,那就送你礼物吧,这东西应该足够既当生日礼物又当竞赛奖励了。”
其他人的礼物都是摆在了一进门的桌子上,摞起来了高高一摞。
滕时接过滕禹亲手送的礼物,有些忐忑地拆开。
他还真不知道滕禹会送他什么,毕竟上辈子……
上辈子从这一年开始往后,滕禹送他的东西,他都没有拆开过。
最开始是愤怒和怨恨,再往后兄弟之间关系恶化,他怕被暗害。
兄弟之前处成那种地步,也真是很可悲了。
滕时怀着复杂的心情拆开,里面是个长相奇怪的小钥匙,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下一秒,他猝然想了起来:“这是……”
“直升机。”滕禹咳嗽了一声,“城里出行越来越不方便了,以后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就别开车了。”
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有个小小的身影轻轻晃了晃,好像颇受打击。
奚斐然也不是故意偷听墙角的,他只不过来这里角落清静一下,没想到就听到了滕时和滕禹的谈话。
在听到滕时点的那些菜的时候他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不知道滕时在开玩笑,只想着在吃上那么精致的一个人,自己送的巧克力能合他的胃口吗。
然后紧接着又是一道晴天霹雳,滕禹竟然送了一辆直升机!
奚斐然真的是崩溃的心都有了。
虽然知道自己小孩不能和大人比,但是有了滕禹的衬托,自己的礼物就像是芝麻粒一样拿不出手。
要不还是算了,不送他巧克力了。
什么也不送了,就说自己是小孩,不知道准备什么好了,这样总比被对比得无地自容好。
说干就干,奚斐然一路溜到了门口的礼物桌子那。
不久前他还对自己的礼物充满了信心,让祁南槿帮他放在所有礼物堆的最上面,如今他踮起脚尖怎么够也够不到的时候才后悔。
奚斐然屏住呼吸,向上窜了两窜,依旧没抓到,正打算从哪搬个椅子过来,忽的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
“是要拿这个吗?”滕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伸手去拿那盒包装得十分精美,还系着蝴蝶结的长方形礼物。
他抬手的时候带起来一阵奶茶香,奚斐然几乎和他的胸口贴上,视线稍微向下就能看到他被黑色毛衣勾勒出来的腰线轮廓,甚至看到了一点露出的腰腹皮肤,白得像是雪一样。
然而这种恍惚只持续了半秒,滕时把礼物拿了下来。
奚斐然顿时感觉自己的心情和出轨被抓包异曲同工,挣扎了几秒钟,终于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对,是这个。”
“From Fei to Shi……”滕时就着到处乱闪的灯光面前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轻轻念了出来。
“你送我的?”滕时笑着弯下腰,“拿走干什么?”
奚斐然:“我……”
滕时:“想直接给我?”
这个时候再把礼物要回去就太奇怪了,奚斐然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嗯你打开看看吧,不喜欢就扔掉,做起来没花太多时间。”
滕时撕开包装,心情看起来十分愉悦,可能是因为听出来是奚斐然亲手做的,他的表情里满是期待。
奚斐然简直不敢看他一会儿看到里面内容失望的表情,几乎坐立不安。
最后一层包装撕掉,盒子打开,十六颗巧克力整齐地排列在盒子里,每一颗都长的不一样,有的上面撒着金箔,有的是开心果酱夹心,还有的是干果脆外壳,看起来比巧克力店里做的还要精致一些似的。
滕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你一粒粒做出来的?”
奚斐然劈手就要把盒子抢过来:“我知道拿不出手,下次……等我以后长大了,再送你更好的。”
“等等,”滕时按住他的手,“谁说拿不出手。”
他捏起盒子中间那颗心形巧克力,轻轻咬了下去。
“怎么样?”即便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但是看到滕时真的吃了下去,奚斐然的心脏还是立刻就加速了起来,他就像是等待被阅卷的小学生,迫切的想要得到反馈,“好吃吗?”
甜味在口中散开,带着点巧克力特有的苦,说不出的回甘,滕时淡笑着摸了摸奚斐然的头:“我很喜欢。”
第67章 见血
滕时吃东西的很慢,闭着嘴细细嚼着,无论吃什么都像是在品尝绝世珍馐,巧克力在他的手里身价都增了好几番。
看着他粉色的舌尖轻轻舔掉嘴角的残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嘴唇,奚斐然忽的呼吸有点急促,仓皇地移开了目光。
滕时细嚼慢咽地吃掉一块,又拿起第二块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块是坚果的?”
奚斐然回过神来,立刻介绍:“S国进口索里尼榛果。”
“我尝尝。”滕时笑了一下,放进口中,“嗯,香气很浓。”
这已经不是给面子的程度了。
他是真的爱吃!
奚斐然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
找两个不恰当的对比,如果送给滕禹的话,这个不爱吃的甜食的冰山脸可能只会看一眼就放到一边。
如果送给祁南槿,这家伙能就着综艺节目,毫无知觉地在两分钟内全干掉,完全就是糟蹋食物。
只有滕时,只有滕时的味蕾能懂他两周的苦苦钻研!只有滕时这样的聪明人才和他有共同语言!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也可以做,”奚斐然说了他进入滕家之后罕见的一句态度柔和到几乎发甜的话,“不用等到生日。”
滕时笑了笑,背后却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阿时阿时快看!”祁南槿从人群中冲出来扑向滕时,激动地指向台上,“我特意为你请来的崇景最有名的舞蹈团,巨巨巨巨帅!他们在国际上都贼有名,经常给各路明星伴舞呢!”
滕时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其实也没有办法不被吸引,就连角落里坐着看手机的滕禹都抬起了头。
因为正中的人群忽然剧烈的欢呼起来,声浪几乎把音响都盖过,十个穿着黑色包身皮裤和性-感上衣的舞蹈演员冲上舞台,在劲爆的音乐中热舞起来,动作之大胆奔放把奚斐然都看愣了。
滕时微微吸了一口凉气:“这好像有点少儿不宜。”
“纳尼有什么不宜的!明明这么正能量!看完生活的动力都有了!阿时你不要小小年纪就像是三十好几了似的!”祁南槿勾住滕时的胳膊,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奚斐然,“哎呦!忘了这还有个漏网小鱼,去,小孩子别乱看,捂眼。”
奚斐然:“……”
滕时还想说什么,祁南槿已经不由分说地挟持住了他往人群里挤去:“辣死了辣死了!走走走快跟我去前排看!”
滕时只来得及留给奚斐然半句话:“你要是不喜欢看就回楼上屋里,一会儿我去找你……”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祁南槿拽的消失在了人潮中。
无聊的大人啊。
奚斐然摇了摇头,把剩下的巧克力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放回了礼物堆里。
跳舞有什么看的,还不如去编程。
奚斐然百无聊赖地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也不是感兴趣,只是单纯的被那劲爆的音乐吵得心里一震一震的,像是被牵引着似的勾起了某种从未有过的、微弱的好奇。
舞台上身材火辣的美女一个走位绕到了后面,取而代之走上主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男人。
和一般的舞蹈演员不一样,这个男生穿着超细的恨天高,画着很重的烟熏妆,肌肉紧实健美,动作妖娆中力道十足,挥汗如雨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雌雄莫辨的美。
台下的观众们几乎疯了,疯狂大喊着他的名字。
奚斐然站在楼梯上,远远看着。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接触过类似的表演,他先是对这种男扮女装的打扮下意识排斥,想要回避视线,然而紧接着,却又忍不住抬起头一直盯着看。
男人健美的二头肌上布满了反光的汗水,脖颈因为动作的用力而崩出明显的筋络线条,现代又狂野的美感呼之欲出,性-感得无与伦比。
可不知为什么,奚斐然却想起了滕时。
床榻间颤抖的喘息,被冷汗浸透的白衬衫,还有按住胃部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以及手背上崩出的青筋……
“疼死了……”虚弱的呼吸吹拂在耳廓里,柔软的身体靠在怀里,滚烫得能把人点燃。
奚斐然的脸一下子红了,看那么劲爆的舞都没能引发他什么反应,而只是想到滕时竟会让他不做所措到面红耳赤。
奚斐然年幼无知,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敏感的察觉到自己好像即将触碰到什么非常危险的领域。
他猛地咬牙转身冲回自己房间,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
滕时其实是一个对什么都接受程度很高的人,如果不是这种高包容和高跳跃的思维,他可能也不会有上辈子那么高的成就。
虽然对热舞不太感兴趣,但起码的欣赏滕时是完全可以的。
所以当那名男舞者走向台边亲昵地和寿星互动,拉起他的手亲吻,而滕时竟然感觉到了反胃的时候,他真是被自己惊了一下。
滕时自己是直的,但他从来不排斥同性恋群体,他讨厌的同性恋只有蒋洲成一个人。
滕时艰难地维持着微笑,等到男舞者放开他继续热舞,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真的有点反胃,不是心上的,是生上的。
“你怎么了?”祁南槿敏感的察觉到了他脸色上的不对,在这种灯光和氛围下能一眼看出来滕时不舒服的,可能也只有祁南槿了,“哪不舒服吗?”
滕时按了下胃,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刚才甜的吃的有点多,我去喝点水压一下。”
他从人群中挤出去走到门口的餐点区,给自己接了杯水。
不远处别墅的大门忽的被怯生生地推开了,滕时放下杯子,看到了露出个头的滕玟。
滕玟没想到他就在门口,对视的时候吓的差点缩回去,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低低叫了声:“二哥。”
派对已经进行到下半场了,滕时本没想到滕玟会来。
以他对滕玟的了解,克扣月钱这个事情对他来说非常严重,足以让他生气半个月,如果自己不主动用其他方式补偿的话这个芥蒂甚至会一直存在。
难道是因为,这一世开了个好头,所以滕玟自己想通了?
“进来吧。”滕时淡淡笑了笑,似乎之前的不愉快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滕玟扭捏地走进来,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全程没有看他:“十六岁生日快乐。”
“谢谢。”滕时想要摸一下他的头,然而滕玟下意识躲了一下。
滕时于是放下了手。
滕玟生气才是正常的反应,说实话,他能来,和上辈子比已经是天翻地覆的进步了。
这段怨恨解开需要时间和机缘,急是急不得的。
“现在阿槿请来的舞团正在表演,那边有餐点,想吃什么自己拿吧。”滕时轻声说,“这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只要你需要,都可以拿去用,如果有不够用的,随时来找我就行。”
滕玟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双关,身子僵了僵,闷闷地点了点头,又道:“二哥,奚斐然在吗?我……我想正式给他道个歉,上次太仓促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滕时巴不得让两个小家伙快点和好,按着胃,对他示意了一下楼上:“他应该在二楼房间里。”
滕玟的眼神有些微妙的躲闪,点了一下头,快步往楼梯口走过去,走到沙发的时候忽然瞥到滕禹宛如冰雕一样坐在那,又吓了第二大跳。
滕玟怯懦地点头打招呼,不知道因为什么声音有点轻微发抖:“大哥。”
滕禹微微扬了一下眉毛,就算是回应了。
滕玟两腿哆嗦着往楼梯上走,忽的听背后滕禹问:“你送滕时生日礼物了吗?”
“送,送了!”
滕禹满意地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跪安了。
或许是因为滕禹主动搭话,滕玟斗胆多说了一句话:“大哥,这次给二哥的礼物花了我不少钱……这个月的零花钱本来就少,这已经开始放寒假了,小伙伴们经常要约着出去玩,我身上的钱……”
滕禹冷冷开口:“按你每周出去三次,每次花费500块钱算,一个月也就花6000块钱,现在你的零花钱是每个月7000,还剩一千可以自由支配,足够了。”
滕玟的表情都扭曲了。
可是我原来每个月的零花钱是每个月两万多啊!
滕玟原本还想着和大哥诉苦,没想到大哥完全和二哥是穿一条裤子的,自己从二哥那要不到的东西,也不可能从大哥那要到。
心底里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滕玟的心冷硬下来,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决然的暗色。
“知道了,哥。”
他径直朝着楼上走去,直到身后的喧嚣吵闹都渐渐淡下去,然后敲响了奚斐然的门。
咚咚咚。
“谁啊。”虽然问了一句,但是奚斐然还是立刻拉开了门,在看到滕玟的一瞬间明显愣了一下。
“你以为来的是二哥吗?”滕玟扯了一下嘴角。
奚斐然扶住门框:“你来干什么?”
他之前说了原谅滕玟,可不代表要和他做朋友之类的,他宁愿两人之间一点交集都没有。
“之前没能好好道歉,这次我带了礼物来,给你赔不是。”滕玟的脸上露出歉疚的表情,一只手摸进口袋里,“你把手伸出来吧。”
“我不需要礼物。”奚斐然就要关门,滕玟的声音忽的提高,“等一下!”
那声音几乎有点破音,奚斐然皱眉。
滕玟的表情几乎有些执拗到扭曲:“你今天要是不收下,我就不回去了。”
奚斐然被他这样吓到了,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以为是林琬宜逼他的,只得无可奈何地伸出手:“那好吧,谢谢了,下次真的不用……”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把冰冷的小刀刀柄已经火速塞进了他的手心,冰凉的金属温度冰得奚斐然一个激灵,手指下意识攥住。
下一秒滕玟竟然死死抓住他拿刀的手腕,猛地朝着自己的手刺了下去!
扑哧!
锋利的小刀瞬间刺破皮肤,滕玟的掌心顿时皮开肉绽!
“你疯了!”奚斐然震惊到了极致,目眦欲裂的想要甩开他丢掉手心里的刀,然而却被滕玟疯狂地抓紧。
滕玟的眼睛就像发狂的野兽一样闪着光:“是你刺伤了我!”
“是你这个疯子抓着我的手刺的!滚开!”
滕玟死死抓着他,仗着力气优势又往自己的胳膊上刺了两刀,伤口都不深,但是瞬间他的整条胳膊都鲜血淋漓,看上去皮肤都翻了起来。
“看!看啊!”滕玟丢掉刀子从后面死死抱住奚斐然,把自己胳膊上的血拼命地往他身上蹭,把血肉模糊的伤口拼命往他眼前送,“你不是看不了血淋淋的生肉吗?那人肉呢?”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铺开,奚斐然的瞳孔紧缩成了一个点,心底里最深处的痛楚如同山呼海啸版决堤而出!
“你是怎么知道的……”五脏六腑在血腥味的刺激下扭成一团,奚斐然猛地推开他剧烈地干呕起来,呕得几乎直不起身。
“呕!!”
这刺激太大了,父母之后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滕玟那鲜血淋漓的胳膊仿佛通往地狱的钥匙,轻而易举就打开了那绝望痛苦到极致的回忆。
果然和电话里那人说得一摸一样!滕玟浑身战栗,扑过去抓起奚斐然的衣领:“别光吐啊!你的PTSD症状可不止这些。”
奚斐然浑身大汗淋漓狠狠推开他,喘息着踉跄后退:“滚开!你这个疯子!离我远点!……”
滕玟眼神一狠,扑上去直接把自己胳膊上的血抹到了奚斐然脸上。
那一下的血腥味几乎是致命的,奚斐然的脑子里轰的一下,仿佛什么本尘封的暴怒和愤恨在这一刻被撕破了封印,汹涌的冲了出来。
下一秒他抓起一旁桌上的小摆件,照着滕玟的脑袋就砸了下来。
咚地一声。
滕玟被砸到在地,捂着头滚了两圈,鲜血从他的头上流下来,他的眼底却爆发出疯狂的光,仿佛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忽的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救命!杀人了啊!!!”
楼下抱着双臂靠在墙上,等着侍从去找胃药的滕时忽然听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二层的楼梯附。
此时台上的表演正好结束,很多人都听到了二层异样的声响,纷纷转过头来:“什么声音?”
“余兴节目?”“恐怖类型的?”
滕禹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二层的楼梯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形——滕玟瘫坐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嘴里颤声叫着“救命!”和“不要!”,惊恐地往后挪。
奚斐然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走出来,神色冰冷空洞,脸上都是血,忽的抬起一脚,把滕玟猛地踹下了楼!
第68章 发作
滕玟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从二楼一路咚咚咚地滚到了一楼,然后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那一刻滕时的心脏都停跳了,滕玟浑身都是血,根本看不清是哪里受了伤,对着滕时的方向颤抖地伸出手:“二哥……救我……”
尖叫猝然响起,场地中的同学们惊恐地乱作一团。
滕时猛地冲过去,一旁的滕禹几乎和他同时动作,滕时在千分之几秒内做出了决定:“哥!你去看滕玟!我去控制住奚斐然!”
滕禹看起来非常想调换一下这个安排,然而滕时已经冲上了楼梯。
“Party is over,guys!”他冲着众人大喊,又对惊呆的了祁南槿道,“阿槿,让所有人都出去!”
祁南槿如梦初醒,顾不上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刻招呼着众人往外离场:“不好意思大家,出了点突发情况,今晚就到这儿了,感谢大家庆祝我们阿时的生日!”
人群如同潮水一样涌入了滕家别墅。
怎么会忽然发生这种情况?奚斐然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滕时狂奔上楼梯,侧头远远看到滕玟那血肉模糊的手臂,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丝念头。
或许这些血迹不是结果,而是诱因。
奚斐然看不得新鲜血肉,难道是滕玟故意刺激他?逼着他在众人面前发狂?
滕玟什么时候敢对自己这么狠了?这么有心机的举动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
滕时忽的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默认奚斐然没错,一定是别人有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对这个孩子形成了下意识的信任。
这样的信任是好事,也是坏事,太过感性会影响他对真相的判断。
忽然,一道黑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滕时根本不会让奚斐然再掐他的脖子,当胸一挡,直接用小臂咚地一声把他按在了墙上:“奚斐然!是我!”
奚斐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眼底燃着疯狂的怒火,却似乎完全没有焦距,表情凶狠抬起一脚就要踹滕时的下盘。
滕时直接抓住了他的脚腕,却忽的感觉胃里一抽,就像是抽筋一样,尖锐而剧烈。
奚斐然又要踹另一只脚,胃里的疼痛这一秒疼痛又忽然消失了,滕时松了口气,直接把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奚斐然惊叫一声,然而下一秒又被激发了更深的愤怒:“放开我!混蛋!”
奚斐然在滕时怀里拼命乱蹬,劲儿大得惊人,滕时真是用尽全身力气才抱住他。
平时每天看感觉不大,一抱才知道,这小家伙比之前沉了好多,而且身高好像也长了不少。
滕时踹开自己的房门,奚斐然已经快从他怀里挣脱下来了:“松!!!开!!”
滕时:“不松。”
奚斐然暴跳如雷,一个扭身就要往他肩膀上推。
“我肩膀还没好彻底,”滕时说,“你要是再不小心伤了我,我可要留下病根了。”
仿佛这句话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奚斐然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愣住了。
滕时抓住这个机会把他丢到了床上,又飞快从床头的抽屉里抓出两个打包零件用的塑料扎带,把奚斐然的两只胳膊绑在了床头上。
奚斐然愤怒咆哮,滕时搬了把矮脚凳子过来,就坐在床边看着他扭动怒骂,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奚斐然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先是垂下头,像是睡着了,然后半分钟后忽然抬头,眼神惶恐中带着紧张,俨然已经又变成了那个正常的奚斐然。
“醒了?”滕时淡淡笑了笑。
奚斐然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支起身:“我没伤到你吧!”
这一动他才发现自己被绑在床头。
滕时站起来,用剪刀把他的手腕上的扎带剪开丢到一边,然后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没事。”
奚斐然猛地松了口气。
滕时:“但是你把滕玟推下了楼,他断了根肋骨。”
奚斐然:“……”
滕时双肘撑在床上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哥正在医院陪着他呢,说说吧,怎么回事?”
奚斐然看着滕时的眼睛,忽的感觉很庆幸,无论什么时候,滕时都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一上来就给他定罪,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滕时比自己的爸爸妈妈还要耐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奚斐然不想让自己听上去是告状的语气,尽可能平静道,“滕玟把我叫出来,说要给我一个礼物,让我伸出手来,然后他就把一把刀子塞进了我手里,抓着我的手一个劲儿捅他自己。”
“后来还拼命把血往我的身上抹,说什么我的PTSD反应不只是呕吐,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激我,就是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见不了血腥的……滕时?”
奚斐然说到一半忽然看到滕时低下了头。
自己的表达能力不至于无聊到让滕时连听都懒得听吧!
奚斐然在惊诧中感到了一丝奇怪,稍微朝着滕时靠近了一点,就听到了有些重的呼吸声。
滕时低垂着头,闭着眼睛,双肘撑在床上,整个人的姿态都是紧绷的,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奚斐然按住滕时肩膀:“你没事吧?”
滕时就像是脱力了似的,奚斐然那么轻的力道竟然让他撑在床上的胳膊肘歪了一下,然后缓缓趴倒在了床上。
“喂!滕时!”奚斐然吓出一声冷汗,赶紧跳下床扶住他,“你怎么回事?”
滕时轻轻地喘息着,俊美的容颜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苍白,床下的手按着上腹,忍了好几秒才开口,声音听上去虚弱沙哑:“没事,忽然有点胃疼。”
“吃凉的了?”奚斐然焦急地问,“不是都把胃养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又忽然疼?”
滕时胃里刀割似的,艰难地掀起长长的睫毛,视线向他扫过来:“被你们两个小混蛋吓的。”
奚斐然无辜死了,明明每次都是滕玟找麻烦。
从刚才开始胃里就一直不舒服,滕时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连吃了两块巧克力,有点被腻住了才会反胃。
后来发现这种反胃感随着刚才的激烈争斗,已经转化成了绵延不绝的疼,似乎还有加重的趋势。
怎么回事?明明自己的胃已经没有这么脆弱了才对,而且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吃什么伤胃的东西。
难道真的是紧张导致的?
“去床上躺会儿吧。”奚斐然扶着滕时的胳膊,滕时刚要跟着他站起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滴滴滴滴!
那不是电话铃,而是某种警报声,急促的声音敲得人心里都跟着揪起来。
滕时的脸色立刻变了:“坏了!”
奚斐然:“这是什么声音?”
“是我研究厂的警报器,”滕时强忍着越来越重的胃疼抓起一件大衣,“出现这种声音,多半是哪的线路过载了,去晚了可能会着火。”
奚斐然:“这么晚了你要自己过去?不能叫人?”
“他们处不了。”那些线路太复杂,稍有不慎自己的成果可能都被毁掉。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多事情发生?滕时敏感地意识到了一丝不对,然而紧接着胃里的绞痛却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路。
仿佛被钉子戳进胃壁,缓缓的往深处拧动,滕时的额头上立刻就开始冒冷汗。
“你早点睡,别乱跑,”滕时忍着剧痛嘱咐奚斐然,声音都有点抖,“今天的事情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等我回来处。”
“我跟你一起去!”奚斐然追出去。
滕时回头:“你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奚斐然愣住。
“你和滕玟的冲突本身并不是最关键的,这件事的起因我稍微一问就能问出来。”
胃里又像是被放进了一颗钢丝球,在胃壁上来回摩擦,滕时用力闭了闭眼,冷汗顺着额角滚落下来:“真正的重点……在于……”
奚斐然抓住他的手臂:“滕时你真的没事吗?”
又一阵尖锐的疼痛忽然袭来,差点让滕时眼前一黑,他咬住唇两三秒,艰难地忍过这一波剧痛,呼出一口气:“在于今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你有PTSD,而且具有攻击性。”
奚斐然的脸色瞬间煞白。
“尤其是我哥,他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你发作了,以他对我的保护欲,肯定会想要把你赶出去。”
滕时心道,这样狠毒的招数肯定不是滕玟想出来的,是林琬宜教的?好像也不像,但还可能是别人吗?
他的脑子里乱作一团,上腹深处仿佛有利爪在里面撕扯,疼痛让他甚至无法凝神。
不能再拖下去了。
“所以你乖乖的,这期间一定不要再惹事,”滕时喘息着艰难直起身,在奚斐然脑袋上轻轻按了一下,“等我回来。”
第69章 选择
车子从滕家庄园呼啸而出。
一月的夜晚尤其的寒冷,窗户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车内暖风早已开到最大,司机一脚踩上高速,从后视镜往后看,只看到黑暗中的滕时似乎弯着身子,一手抓着下方坐垫,微微发抖。
“二少?您冷吗?”
滕时艰难地直起身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路灯一闪而过,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司机这才看见他的发丝都被冷汗浸透了,他的右手按在上腹,绝美的五官似乎因为忍痛而紧蹙着,微微摇了摇头。
司机心里一惊:“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院?……”
“不用。”
虚弱但不容置喙。
“再快点。”
咚咚咚。
这个时候是谁敲门?
奚斐然从床上坐起来。
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按来说祁南槿刚才安排好众人离场了之后,就该撤了。
难道是有人落下东西了?
谨慎起见,奚斐然没有直接用智能设备远程开门,而是推开房间门跑了下去,顺着猫眼往外看了看,没人,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
门口的垫子上放着一个盒子,鞋盒那么大。
*
车子停在了研究厂前。
滕时有些艰难地下车,向着研究厂里走去,对司机说:“在这里等我。”
司机打开车门追上去:“二少!”
滕时脚下没停,只是一摆手,那是一个不要跟来的动作。
司机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他知道这位滕家二少爷虽然平时对谁都很友善,但是关键的时候说一不二,他说不让跟着,自己就算跟到门口也会被他直接关门挡在外面。
刷拉——
研究厂电子大门打开,厅内的灯光随着滕时的进入瞬间亮起。
飞车模型蒙着黑色罩布悬立在主厅正中,周围高精尖的仪器设备安静地坐落在暗处。
滕时单手按着胃,脚步有些虚浮,用最快的速度走向控制台。
“珍妮,运行线路检查。”
人工智能立刻在滕时的指挥下开始对所有的细节进行逐一排查,滕时站在屏幕前,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下代码。
一般人甚至根本不上他的速度,而滕时已经在瞬间调出了所有的检查页面,还顺带运行了高级检测脚本程序。
“检查完毕,无异常。”人工智能机械地汇报。
怎么回事,难道是误报警?
滕时扶着人体工学椅坐下来。
他敲击键盘的手指都有些抖,胃里的疼痛似乎开始向下移动,转移到了腹部,肚子里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灼烧似的。
有点像肠胃炎的症状,又不太像。
疼痛让他越来越难以集中精神,滕时闭了闭眼,冷汗在下巴上凝聚又坠落,强忍着腹痛再次换了一个程序操作方式,重新运行检查。
屏幕上滚动着蓝色的进度条,逐渐从10%到50%……
大概一分钟后,程序运行到了100%,屏幕里再次发出检测成功无异常的声响。
滕时的眉心微微皱紧了,摸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设定的警报程序不会无故报警,除非……
忽的,腹中忽的一阵剧烈的绞痛,仿佛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捏住了肠子。
“嗯……”
滕时是真的没忍住,闷哼一声趴倒在了桌子上,他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剧烈的肚子疼了。
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撕心裂肺的腹痛在翻搅,仿佛放进去了一台绞肉机在肚子里,滕时牙关紧咬,右手死死按住肚子,攥着腹部的浅白色内衬用尽全力向下挤压了下去,清瘦的脖颈上都崩出了青筋来。
“没想到你还真是挺能忍的。”
忽的,空旷的研究厂角落里传来了一声轻笑。
滕时的瞳孔猝然紧缩成了针尖大小的点,震惊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痛得几乎动不了。
黑暗中,蒋洲成坐着电子轮椅从暗处缓缓滑到了场地中间的光亮下:
“他们都说人生上能感觉到的最强烈的痛苦就是内脏的痛苦,比如生孩子时候的撕扯,又或者脏器癌痛。”
光从蒋洲成的头顶照下来,他的面容晦暗不清,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身上好多地方都还缠着绷带,然而那双眼睛里却像是点着两盏暗火,目不转睛地盯着滕时,迸发出炙热又骇人的光来。
“可惜我不能让你体验生孩子的疼,也不能凭空制造癌症,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你感受一下同等的腹痛了。”
“是你……”滕时腹中的剧痛似乎随之加重,仿佛有一颗毒瘤在肠道里滚来滚去,所到之处无不把脆弱的内脏烫得千疮百孔。
他清瘦的后背上都浸满了冷汗,手指深深掐进平坦的腹部,震惊的同时又有种“果然”的感觉:“你给我下了毒……”
“别用这种语气,说的好像我害你一样,”蒋洲成委屈地摊开手,滑腻的视线不动声色又贪婪地在滕时细瘦的腰上扫过,“你要相信,我其实也非常舍不得。只是一想到你之前对我这么狠,我心里就难受得要命,总想着让你也稍稍体验一下才行,也算是咱俩扯平了。”
滕时颤抖地闭上眼,他那厌恶又抗拒的表情配合着苍白如纸的俊美容颜,正戳到蒋洲成某些隐秘的爱好上,他的心跳加快,简直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滕时痛到打滚求饶的样子。
“你在想什么?”他几乎温柔地问。
滕时的喘息逐渐加重,声音里的颤抖越来越明显:“是那盒巧克力。”
“没错。”蒋洲成笑起来,惊讶于滕时的聪明,“你对那小子当真没有一点戒备,所以你中毒也不完全怪我,有百分之五十要怪你自己。”
滕时甚至没有怼他,他的肚子太痛了,手指攥成拳头朝着肚脐狠狠顶进去,疼痛渗透到肠子的最深处,肚子里像是被钢刀用力的搅动着,无论怎么按都按不到痛处。
他挣扎着扑向桌上的手机,然而还没来得及拨通滕禹的号码,手机已经被劈手夺走了。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给你求救的机会吧,”蒋洲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抓着他的手机在他耳边轻声说。
滕时剧烈喘息着,终于双手一起按进了肚子里。
重生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痛过,这样的疼痛几乎超过了他这辈子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所有剧痛,甚至让他联想到了上辈子最剧烈的一次胃痉挛。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呻-吟出来,然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把腹部的衣服都攥出了崩裂的声音。
肚子好疼……
他甚至没有办法思考其他的事情,大脑就像是空白了一样,只剩下疼一个念头,这样的剧痛几乎让滕时第一次感觉到了微弱的慌乱。
因为无法思考,他没有办法准确判断蒋洲成这样做的目的,也没有办法预测他接下来的动向。
他一下子失去了自身最强大的武器和堡垒,全然地暴露在了危险当中。
利用奚斐然给自己下毒,知道自己对奚斐然从不戒备,而自己这次也真的是防不胜防地落入了圈套之中。
重生一次,他竟然还是低估了蒋洲成的变态恶意。
“你想……干什么……”
“很疼吗?”蒋洲成没有回答他,只是着迷似的抬起手,想要触碰滕时已经痛到得毫无血色的脸颊。
“我好不容易才搞来的这个药,虽然不致命,但就是为了折磨人而存在的,只要吃下去一点,就能让人肚子疼得满地打滚。巧克力你吃了几颗?不会吃了不止一颗吧。”
滕时猛地挥开他的手,却被蒋洲成一把攥住了手腕。
“这时候还这么不乖吗?”蒋洲成用力向上一扯,滕时被他强行拽了起来,被迫向后仰:“呃!”
他下意识溢出一声后就立刻死死咬住了唇,白皙的颈部紧绷着,如玉的皮肤上上面冷汗淋漓,衣服被向上拽起来了一些,露出了一段莹白的腰腹。
蒋洲成目光落在那一小段腰上,眸色顿时又暗了下去不少。
“忘了告诉你,”蒋洲成居高临下地把滕时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按住了滕时平坦的上腹,“这种药是逐步发作的,先是胃疼……”
他的手指沿着滕时的胸腹向下,滕时挣扎起来,却毫无用处,蒋洲成的手指落在滕时的肚脐周围,掌心轻轻按下去:“然后是肚子,你会感觉到史无前例的腹痛,就像现在这样。”
“放开!……”
然而蒋洲成却没停,嘴角勾起,手指继续向下:“最后,疼痛会汇集在这里。”
他的指尖故意掀起滕时的衣衫,在他平坦柔韧的小腹轻轻地打圈,动作温柔得就像是情人的爱抚:“毒素到达小腹之后,疼痛会达到顶点,你会痛得死去活来,恨不得用刀子捅进肠子里……曾经有一些毒药的试验品,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话音未落,忽的被一股大力猛地扑倒在地,紧接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裁纸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解药给我!……”滕时压在他身上,死死抓着他的领口。
蒋洲成眼底浮起惊讶的光,他真是没想到滕时疼成这样还能发起这样的攻击,根据他的了解,其他人到了这个阶段不捂着肚子满地打滚就算不错了。
他一直以为滕时虽然性格刚硬,但身体确实一般,甚至称得上柔弱,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滕时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
这简直让他更兴奋了,蒋洲成甚至感觉自己来了感觉。
“给!我!……”滕时咬牙一字一顿,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蒋洲成颈部的皮肤里。
血液顺着脖颈蜿蜒而下,蒋洲成却笑起来,双手张开:“我没有解药。”
“蒋洲成……”滕时腹痛如绞,整个人仿佛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你以为我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吗……我告诉你……唔!……”
蒋洲成温柔地看着他忽的痛苦地弯下腰,视线向下,落在他陷入腹部的手上。
那挤压的位置似乎比刚才更靠下了。
马上,就要到小腹了吧。
滕时几乎没有办法发出声音,腹中的疼痛忽然加重,刚刚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肠子像是要被扯断了一样。
“我当然不是觉得你不敢,”蒋洲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颤抖的脊背,轻声地、温柔地说,“而是觉得你不能。”
戳在脖子上的刀子剧烈颤抖起来,周围的皮肤都被划破,但是蒋洲成却像是不知道疼一样始终微笑着。
杀了他,杀了他就能结束了……
疼痛几乎侵吞智,肚子里像是有活物在乱窜,那一刻滕时什么都不想了,用尽全力猛地将刀子捅入了蒋洲成的脖颈!
刀尖乱晃着只向内刺入了几毫米,就歪着滑了出去。
剧痛之下滕时的手指绵软无力,竟然连刀柄都攥不住,根本没有力气使出足够杀人的力道。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袭来,滕时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刀脱手掉落,捂住腹部从蒋洲成身上摔了下去。
在坠地的前一秒,蒋洲成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我说什么来着。”
滕时双手交叠死死压在腹部,痛得几乎把牙齿咬碎,绝美的容颜在痛苦的折磨下几乎露出了崩溃的神情:“打晕我……”
“那怎么行啊,”蒋洲成亲吻上他被汗水浸透的额头,“还有好戏等你看呢。”
滕时剧烈喘息着,在被折磨到逐渐失去意识的剧痛中,他看到蒋洲成从轮椅的口袋里拿出了平板电脑。
“我没有解药,”蒋洲成抱着滕时坐到研究厂的折叠床上,把平板放在滕时的面前,温柔地贴近滕时的耳朵,仿佛恶魔般的耳语般轻声说,“但是奚斐然有啊。”
与此同时,滕时别墅里。
奚斐然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狐疑地看着面前写着他名字的快递盒。
谁大晚上的给我寄快递?
方形盒子上还绑着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如果不是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他还以为是谁送给滕时的生日礼物。
期末考试成绩不错,老师给的?
奚斐然想了想,拆开了盒子的蝴蝶结,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
箱子里的东西让他愣了一下。
当中是一个手机。手机下面是两个左右对拼在一起的小盒,左右两边的小盒盖子似乎能分别打开,好像连着什么机关。
“什么玩意?”奚斐然奇怪地拿起手机,下一秒,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好久不见。”
屏幕中,蒋洲成对奚斐然露出微笑。
奚斐然吓了一跳,然而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这竟然是视频通话,对面的人是实时的。
“你是上次在温泉见到的那个人,”奚斐然下意识戒备起来,“你是谁,送我东西干什么?”
蒋洲成的笑意加深:“我叫蒋洲成。”
蒋这个姓氏让奚斐然浑身一颤,他记得,之前在滕仲云房间里听到,杀害自己父母的那一家人就姓蒋!
然而下一秒,让奚斐然更震惊的画面出现了——蒋洲成把镜头转向自己怀里,那竟然是滕时!
画面里的滕时像是经历着巨大的痛苦,死死地掐着腹部,看起来几乎有些痛得神智不清。
“你在干什么!”奚斐然目眦欲裂地抓住手机,声嘶力竭的冲屏幕里咆哮,“你把滕时怎么了!!你对他做什么了!”
“嘘嘘嘘,小声点,”蒋洲成笑眯眯地看着他,“这是一个威胁,如果你让任何除了你之外的人知道了滕时现在的处境,我保证你一定不能再见到活着的他。”
奚斐然浑身都冷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用尽所有的智才让自己保持冷静:“你想要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以后不得了。蒋洲成眯起眼睛,对他扬了扬头:“看见那两个小盒子了吗?”
奚斐然死死盯着他怀里的滕时,僵硬地点了点头。
“滕时被我下了毒,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吧,他的胃肠道就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甚至可能活活疼死。”
奚斐然怒不可遏:“我——”
蒋洲成笑容更深地打断他:“你面前的两个小盒子,蓝色盒子里是解药,红色盒子里……”
奚斐然几乎立刻扑向蓝色盒子。
“红色盒子里,是有我认罪声明的录音笔。”
奚斐然猛地顿住,如遭雷击般颤抖地抬起头。
“没错,就是杀死你父母的认罪声明哦。”蒋洲成笑出两颗锋利的虎牙,眼眸中闪动着疯狂的快意和期待。
“选择其一,另一个盒子里的东西就会被自动销毁。”
“所以,你会选择哪个呢?”
第70章 铭记
“所以,你会选择哪个呢?”
蒋洲成恶魔般的低笑回荡在耳畔,那一刻奚斐然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他每夜重复不断的梦魇中。
枪声四起,尖叫声凄厉地直冲天际,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色。
小男孩颤抖地向着躺在血泊中的妈妈伸出手,却攥到了滚过来的温热眼球,父亲用受伤的身躯挡住他,将他推进书房,下一秒,脑浆迸溅在他脸上。
“为我们报仇!”
“爸爸妈妈好痛啊……为我们报仇血恨!”
父母毫无生机的眼眶里似乎流出了鲜红的血,眼里全是憎恨和不甘,深处是浓浓的痛意。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手从深渊的泥土中冲出,死死拉住奚斐然的胳膊,强迫他抬起手伸向那个装着录音笔的小盒子。
视频的那头,蒋洲成嘴角的弧度加深,揽住了滕时细瘦的腰。
被剧痛折磨得意识昏沉的滕时下意识挣动了一下,他绝美的容颜汗水淋漓全是痛色,长长的睫毛上都是水雾。
蒋洲成的眼神晦暗不明,一只手轻轻掀开了他的衣衫。
白皙平坦的腹部展露在空气中,那马甲线真是漂亮,不过分贲张又不显得瘦弱,少年最完美的身形仿佛上帝的艺术品。
指尖痴迷地抚摸上那已经被掐出了不少红痕的肚腹,蒋洲成视线移向滕时狭长精巧的肚脐上,手指揉上去,在肚脐周围打了个圈。
滕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感觉到了不舒服。
蒋洲成嘴角一勾,忽的毫无预兆的、用力的戳进了他的肚脐里,同时看向屏幕里的奚斐然。
“呃!……”
那一刻滕时被生生疼醒,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视频对面的奚斐然听到声音就像是从梦中惊醒,扑向手机:“住手!你别动他!”
“加油,”蒋洲成看着奚斐然微笑起来,“你的时间不多了。”
下一秒,他直接关闭了视频连接。
屏幕顿时陷入黑暗。
“这样才有意思嘛。”蒋洲成丢到平板抱住滕时的腰,下巴放在滕时的颈窝上亲昵地蹭着,“你猜他会怎么选?”
那动作几乎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做的,亲密到了极致,而他的另一只手的手指却在滕时的肚脐里不断扭动着:“在等他做出选择的期间内,我们也别闲着。”
滕时半弯着腰剧烈地喘息,冷汗打湿了鬓发,手指几乎掐进蒋洲成手背的肉里,咬牙颤声道:“拿出来!……”
“没有人进过这里吧。”蒋洲成半眯着眼睛,食指在陷在滕时温热的肚脐里继续深陷,戳刺着那最深处的柔软,毒药在他的戳刺下越来越发挥效果,他几乎能用手指摸到滕时肠子的痉挛:“你设计让你哥揍我的时候,想过今天吗。要不然,你求求我?”
“做梦……唔呃!……”
肚脐中的手指忽然恶意地戳进最深处!
那一刻滕时疼的几乎眼前一黑,一声痛苦地惨叫脱口而出,紧接着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浑身痉挛,双手捂着肚子不住的蹬踹双腿。
“哎哟哎哟,我不是故意的,”蒋洲成抱紧了他,心疼地按住他的小腹,“疼成这样啦?”
滕时肚子疼得眼角都溢出了生眼泪,侧身按住肚子,他绝美的容颜几乎扭曲,他那接近崩溃的表情和抗拒的动作让蒋洲成的心里升起一股更加难以克制的凌虐欲。
现在毒药马上进入小腹,这是最疼的阶段,足以让人肝肠寸断。
滕时会疼到哭泣,疼到向他低头认输吗,真是令人期待呢。
“你知道吗,奚斐然如果选择了录音笔,那个盒子里也有一枚药,是让你更疼的毒药……”蒋洲成用最温柔的姿势抱住疼到无力的滕时,掰开他死死按在腹部的手,帮他揉按上剧烈痉挛的腹部。
这样一边折磨一边安抚的动作,让他有种扭曲的舒-爽+感。
“一会儿我就会告诉奚斐然你在哪,你猜他会不会带着毒药来找你,为了不被你怨恨,而骗你他手里的就是解药,让你吃下去?”
滕时不看他,他的面色苍白如雪,冷汗几乎浸透全身,在腹痛如绞中死死咬住下唇,浑身发抖。
“别这么抗拒嘛,你既然一时疏忽落到了我手里,就接受这个结果,咱们一起来讨论讨论。”蒋洲成微笑。
变态的快-感来自于对于其他的人的掌控,看到的其他人因为他的计谋而反目,因为他的挑拨而互相背叛,他才会感到莫大的成就感。
蒋洲成知道滕时知道自己的心里爽点在哪,他一定会用尽方法表示出冷漠,不让自己得逞,但是自己的快乐,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消失呢。
“我真是太喜欢这种小实验了,真是百看不腻。”蒋洲成掌根在滕时的小腹下压打圈,微微用力,“你难道不好奇吗,你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滕时倒在蒋洲成怀里喘息着,他虚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散掉,眸色却一如既往的深黑,除了疼痛,再看不出其他什么情绪:“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心学家们……”
蒋洲成的心里微微一震。
“他们说一个人的选择……就是童年的写照……还真是对的……”
蒋洲成皱眉:“什么意思?”
“选择游戏,多么经典啊……”滕时掀起被汗水浸透的眼皮,注视着他的眼眸,“当初你的父亲也逼你做过同样的游戏吧……一边是用烙铁烫你妈妈……另一边是用烙铁烫你……”
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蒋洲成的脸色骤然变得可怕,停止了按揉的动作。
“你父亲把选择权交给了你……可小小的你懂什么呢,你只知道害怕……出于对疼痛的恐惧……你选择烫你妈妈……”
滕时虚弱地勾起唇角,低哑的声音带着某种致命的蛊惑:“你至今应该都还记得……她的皮肉被烤焦的时候……散发出的烤肉香……”
蒋洲成忽然像疯子一样爆发,猛地掐住了滕时的脖子把他按到了床上:“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谁告诉你的!”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到底是谁泄露了他心里藏的最深的秘密!
滕时虚弱得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捂着小腹呛咳着笑起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咳咳……都脱离不了那个怯懦的影子……”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可能知道!!
蒋洲成咆哮:“闭嘴!!”
滕时的目光中充满同情:“你就算再残忍……也永远都是那个在母亲和自己当中选择了自己……怯懦又无力的小屁孩……咳咳咳!”
蒋洲成用尽全力掐住滕时的喉咙,脸色可怕到了极致,那一刻如果有人进来,甚至都会以为他会直接杀了滕时。
一秒,两秒……
蒋洲成忽的缓缓松开滕时。
滕时猛地抽了一大口气,然而下一秒,蒋洲成忽然再次扑过去,掐住滕时的脸狠狠吻了上去。
“你真是太让我感兴趣了滕时。”蒋洲成疯狂地亲吻着滕时,那几乎称不上亲吻,而算是撕咬,嘴里几乎尝到了血腥味,“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你说的都对,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现在还不是在我手里。”
他凶狠地按住滕时挣扎的双手,猛地按在头顶,滕时在剧烈的腹痛中哪里经得住这样大的动作,登时疼得喘息出声,小腹紧跟着被蒋洲成按住。
“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疼到死也不服输吗?”蒋洲成眼底迸发出疯狂的光,“那如果我现在就上了你呢,你还能保持住这幅淡然平静的样子吗?”
如此同时,别墅里。
奚斐然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的心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跳得这么厉害。
为父母报仇,那几乎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的视线死死的盯着装着录音笔的小盒子。
打开它,打开它!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尖叫。
不用十年,不用二十年,只要打开这个小盒子,杀死你父母的凶手就能被绳之以法!
你还有什么犹豫的!
奚斐然颤抖的手指触碰到了装录音笔的盒子。
“滕时被我下了毒,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吧,他的胃肠道就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甚至可能活活疼死。”
手指抖得不像样子,滕时那声痛苦的低喘仿佛就在耳畔,针扎似的刺进奚斐然心里。
眼前闪过和滕时相处的一幕幕,俊美的少年淡然又坚定地赶走赵阿姨,在学校门口的小胡同里一脚踹翻霸凌自己的同学把自己抱起来,温柔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对自己笑……
拿走录音笔!
别被任何人影响,你的父母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不拿走,认罪记录就要被销毁了!!
奚斐然眼眶发红,心脏仿佛被死死揪住,终于,他心一横,猛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
咔哒。
解药的盖子被他打开,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个蓝色的胶囊,旁边是一张小纸条。
扑哧!——
几乎是同一刻,旁边装着录音笔的小盒子发出了轻微的爆破声,紧接着一股烧糊的味道和白色的烟从里面冒了出来。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了下来,被奚斐然飞快地擦掉了。
证据他凭着自己的努力也能拿到。
不需要以残害滕时的身体为代价。
哪怕以残害任何人为代价,他都不会这样做。
他的父母不是这样教他的,他们在天上,也一定不会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血的人。
奚斐然拿出盒子里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滕时现在的地址,要求他一个人来。
没有半秒的耽搁,奚斐然抓上一件外套就冲了出去。
*
蒋洲成死死压着滕时,抬手就去解他的裤腰带。
滕时喘息着,腹部急促地起伏,却没有任何慌乱的阻止动作。
蒋洲成停了下来,笑眯眯地俯身靠近滕时:“你不怕吗?还是说,你还挺期待的?”
滕时微微侧头:“你不会上了我的……”
蒋洲成的眼神幽暗,冷笑起来:“哦?这个时候怀疑我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腹中的疼痛似乎开始逐渐转移向小腹,剧痛让滕时侧颈的青筋都崩出了清晰的线条,声音发颤:“这不符合你的行为模式……”
“我的行为模式?”蒋洲成似乎觉得很好笑。
“你……”肚子里像是有毒蛇在窜,疼痛逐渐汇集支小腹,滕时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几乎没有办法说下去,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让自己的气息听起来不那么不稳。
“性-爱是最私密的事情……你对于事情的掌控到了变态的程度……尤其是这种事,你必须拥有绝对的自主权……”
滕时艰难地抬眼和他对视:“而现在,你掌控不了我……”
所以,你获得不了快-感。
蒋洲成死死凝视着他,似乎是想透过他深邃如海的眸子看清他的内心。
然而他失败了,他本以为滕时是浅海,只是个足够聪明的普通人,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完完全全的低估了滕时,在他淡然的外表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个人,远不是现在的自己能掌控的。
他不接受自己的操纵,不会被自己的任何情绪所影响,能看到自己布置的一切,甚至不会恐惧,好像是经历过太多太多事情,而足够成熟而睿智。
可明明他才十六岁而已……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蒋洲成甚至有种感觉,即便是疼成这样,滕时依旧把这件事看得很淡很淡,这对于他的人生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插曲,睡一觉就能忘掉,因为他的剧本足够宏大而壮阔,而现在,篇章才刚刚开始。
蒋洲成缓缓放开了滕时,笑了:“你说的对,我还不想上你。”
迟早有一天……
我会摸清你。
到时候,我会让你看着我的脸,哭出来。
“奚斐然快来了,”蒋洲成好衣衫下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接下来的舞台,留给他。”
虽然你现在还觉得微不足道,但我一定会让你记住今天,这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