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宝宝抖的好厉害啊”(51)

忽地,瓷浼感觉无名指上被套上了圈凉意。

他神色怔忪,微微低垂下眼看去——那是一个银环戒。

裴徊抱着他,下巴搁在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上,轻声道:“浼浼,战争结束,我将继承路易休公爵的位置。”

“到时候,我跟斐褚斯的位置是持平的,我就有机会,跟你在一起了,抢婚也好,总归你是我的。”

瓷浼听不太清,只隐隐听见“继承”“位置持平”“跟你在一起”,脑中昏沉,左右裴徊不会害他,没多想便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回复,裴徊倒是一愣,随即便是止不住的激动与喜悦,他的手都有些颤抖,托着怀里少年的下颌边,稍稍抬上,正在昏昏欲睡的瓷浼抬眼便恰好撞上了裴徊炙热的视线。

裴徊压抑着语气的兴奋,再一次确认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他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察觉自己太急切,并且,太直接了,瓷浼是喜欢斐褚斯的,巴不得赶紧嫁过去,他几乎能想象出瓷浼听见后的反应

——肯定会是生气,甚至打消他的妄念,或许还会跟他大吵一架。

但现实却截然不同。

瓷浼不回应他了,大概觉得他的话太密了,偏了偏头,抬手捂住了对着裴徊那边的耳朵。

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让裴徊又好气又喜欢得不行。

裴徊轻轻捏了捏他柔软白嫩的脸颊,低声问:“困了吗?”

瓷浼没答,但却自觉的将脑袋埋进了裴徊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

像一只安静乖巧的幼猫,乖乖软软的依赖着人。

今天晚上裴徊心情极好,甚至在将瓷浼抱上床,出去看看情况,视线触及斐褚斯时,还语气愉快的打了声招呼。

斐褚斯接过水杯的动作一顿,他挑了挑眉,目光有些诧异:“好,你也痊愈了?”

裴徊点了点头:“嗯,不知道是哪位高阶级的治愈系魔法师,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闻言,斐褚斯却皱了皱眉,道:“这很奇怪,治愈系圣阶魔法师都对我们束手无策,据监护人员说,并没有更高阶的魔法师来。”

两人不由默了下去。

可今天来看过他们的只有瓷浼,但瓷浼只是一个低阶植物系魔法师,又怎么可能拥有治愈系魔法?

斐褚斯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热闹非凡的主城门口,想起那时郗们手下来汇报时的话,忽地问:“瓷浼还在你的病房吗?”

“在,他的状态很差,但医师们都说他没什么事,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裴徊说着,顿了顿,刚才的激动劲也渐渐被这几句打散了。

他仔细回忆了会儿,继续补充道:“但我发现,他的听觉与反应力,似乎差了很多,而且变得嗜睡了。”

“嗜睡?”

斐褚斯眉皱的更深了。

他那时醒了就听监护人员说瓷浼来过,那会儿醒的突然,刚醒就被郗们喊过去了,那人看见他时的不愉斐褚斯现在还记得。

后面就听说他的未婚夫,在他昏迷期间,被郗们趁机横夺去了,不过他醒了,那张旨意便也作废了。

再联想郗们的臭脸色,斐褚斯简直气笑了。

我老婆差点被你抢了,我还没生气你就开始给我甩脸子了?

本来刚醒就被叫去打战就很不爽了,瓷浼还被上司抢了更不爽了,现在瓷浼虚弱还因为开战没法第一时间在瓷浼身边。

“我去看看他,之后不劳烦你了。”

说完,斐褚斯几乎立刻就动身要去看看瓷浼,但下一刻,就被裴徊抬手拦下了。

少年神色平淡,语气与刚才无异,但莫名叫人听出了警惕之意:“他睡了,你去了是在打扰他。”

斐褚斯抬手按住他横在面前的手臂,稍稍使力下压,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裴徊:“浼浼出了事,我身为他的未婚夫,只是去看看很合吧,倒是你,一个外男,跟一个有婚约的人独处了这么久,又想干什么?”

裴徊记着瓷浼那时的允许,那像是什么底气一般,他微微歪头,笑了:“我想干什么,不是很明显么。”

不等斐褚斯出声,裴徊便抢先道:“那就麻烦斐褚斯大将军查好到底是谁救了我们,浼浼那边,就不需要你了。”

说着,他的视线掠过斐褚斯,看了眼正被簇拥着的郗们,抬手小幅度的做了个拜拜的动作,笑意不达眼底:“陛下在召你了。”

斐褚斯回头看了眼,只能咬了咬牙,留下一句“明天我就去接瓷浼”便匆匆过去了。

裴徊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笑容瞬间消失。

该去找一找他的那位父亲了。

他与瓷浼的事,一刻也不能再拖了。

今晚的欢庆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裴徊很快就抽身走了。

刚到病房外,裴徊进门就看见应该在沉睡的少年,此时正坐起,侧头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升起的烟花礼。

清晰的轰鸣声在耳边接连炸开,瓷浼只听得清一个大概,不过自从脱离系统的保护,被世界排斥的他,现在格外喜欢这种热烈的声响。

裴徊走到他的身边,将一件中厚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醒了?有感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瓷浼指了指窗外天空炸开的烟花,眸光微亮:“我想出去放那个。”

瓷浼难得提出这种要求,裴徊自然答应,他语气柔和:“好。”

他们找了个小树林间的空旷地方。

烟花爆竹这些城中在异种破坏过一次之后便稀少了起来,裴徊好不容易才要来了一小捆,还是一筒只有一发的。

不仅如此,还基本都是哑炮,发不出。

以至于瓷浼还没看见烟花的影子,那一小捆便只剩下一支了。

裴徊盯着那一打哑炮沉默了。

就这几支哑炮还是他花了一块碎金换过来的,见过诈骗的,没见过诈骗的这么彻底的。

他神色泛冷,道:“我再去找找看,你先在这等等我,很快的。”

见瓷浼点了头,裴徊才转身离开。

瓷浼等了会儿,实在无聊,便将最后一支烟花放出去,不出意外的是个哑炮。

他还来不及叹息,就蓦地落入了一个燥热的怀抱里。

瓷浼愣了愣,半抬着的手渐渐垂落,试探性的喊了声:“裴徊?”

那人从背后紧紧抱着他,低首,湿热的舌尖舐过少年白嫩的脖颈间,他低笑道:“又见面了。”

“我说过,你第二次逃离的后果,我给了你时间的,但你还给我的答案让我很不满意。”

——是泊特。

瓷浼身形倏地一僵,眼睫微颤,不觉音线有些颤抖:“你……”

一只灼热的食指竖在怀里少年唇前,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恶龙像是在笑,揽着他腰肢的力度极大,语气渗人:“现在,该履行了。”

瓷浼瞳孔微缩。

几乎一瞬间,他们的身位便调换了,瓷浼的脊背处贴上了树干,他们身形差距较大,男人照下的阴影彻底将他笼罩,瓷浼的鼻息间皆是他炙热的呼吸与微冷的林间气息。

男人像是在叹息,嗓音低冷沙哑:“宝宝,你让我很难过。”

“总是用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骗我心软。”泊特微阖着眼,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怀里逃无可逃的少年,灼热的指腹覆在瓷浼脆弱白净的脖间。

他眸光晦暗看了会儿。

只需轻轻施力,便会彻底不会再离开他了……

但泊特也只是停了那一瞬,指便顺上到了少年的下颌处。

泊特笑意浅而冷:“而你抛弃我时就不会管我有多可怜了,你甚至不会回头看我一眼。”

瓷浼抿了抿粉白的唇瓣,嗓音细弱:“不、不是的……”

泊特没出声,而是就那么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继续狡辩。

在这种目光下,瓷浼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我这人…喜欢、喜欢自由一点的…你那大金链子太吓人啦……”

泊特眉梢微挑:“不喜欢就不戴,那你晕我干什么?”

“你不让我不戴啊。”

“所以你就晕我,跑到这儿来见你的未婚夫?”

瓷浼没出声了,算是默认。

泊特意味不明的笑了声,忽地低头发狠一般吻上了怀里少年的唇。

瓷浼只觉唇上一阵刺痛,随即便有一股湿润横在了唇间,泪光霎时间淤积在眼眶,他的眼睫微颤,嗓音低软的呜咽了声,下意识要推开身上的男人。

泊特并未亲多久,这个吻比起之前的浓情蜜意,更像是报复。

瓷浼杏眸瞪圆,抬眼看着眼前在结束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下唇染上的血的男人,这种怒视不痛不痒的,反而像在耍小情趣。

泊特还未开口,便听见不远处传来裴徊的声音:“瓷浼!你在哪?”

瓷浼攥着泊特肩头衣服的力度倏地一紧。

男人明显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微微挑眉,指腹落在他的唇下,稍稍施力,要他张开。

“他过来了哦。”恶龙说着,有些恶劣的舔去了怀里微颤着的少年眼下的细泪,低笑道:“宝宝抖的好厉害……”

“这么害怕他发现?”

瓷浼泪眼朦胧,心下顿感不妙。

第五十二章 吃醋/求娶(52)

男人嗓音含笑,湿热的舌尖轻轻舔舐着怀里人儿的耳垂,低声道:“你讨好讨好我,我不把他引过来。”

瓷浼被他舔的先是一僵,随即身形微颤,偏头想躲他的动作,玉白的臂被男人搭在肩上,不由曲了曲,呈环脖姿势,暗蓝瞳孔覆盖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少年嗓音低软哀求:“呜…你别、别这样……”

泊特轻吻上他的唇:“嘘,你说的越多,他越容易发现。”

瓷浼泪眼朦胧,闻言撇了撇嘴,轻咬着下唇,有些委屈。

到底是谁话多啊。

他心下想着,抬眼视线似乎触及到了什么,顿了顿,忽地稍稍后退,脚踩在了身后的树凸出土面的粗茎上。

泊特以为他要逃,便紧随着前了一步。

随即,他看见眼前的少年顺势仰头凑上,柔软温热的唇瓣霎时间贴上了他微凉的唇。

不等泊特反应,下唇蓦地一阵刺痛,他下意识与瓷浼拉开了些距离,想抬手去碰碰,下一刻,一股凶猛的激水猛地击中了他的后背,倏地喉间泛起浅薄的血味儿。

他单手撑着树干,笔直的腰板弯曲了些。

泊特咽下口里的血,缓缓转身,抬眼看向偷袭他的裴徊。

他的眉眼间戾气横生,语气冷冽:“你居然没死,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裴徊微阖着眼,眸光深暗的盯着不远处的男人:“泊特,你召唤异种袭击我与斐褚斯这件事还没算,就跑来侮辱瓷浼?”

瓷浼心下一惊,蓦地抬眼看向面前的泊特。

他那时听泊特那么笃定的说斐褚斯活不了,原来是集结异种,去攻击斐褚斯他们了?!

而对面的裴徊目光寒凉,直直的盯着不远处的泊特。

异种袭击主城时,分出了三队去剿灭异种,最后却成了以斐褚斯为首的小队的单独剿灭。

裴徊现在仍记得,在他们耗尽精神力已是强弩之末的时候,泊特便是站在树下,冷冷看着他们愤怒的模样,手微抬,三指下,异种顷刻袭来。

就是在那,裴徊与斐褚斯伤成了那样濒死的状态。

也是因为这,维斯尔家族被发现与恶龙签订了契约,罪名还未落下。

裴徊神色阴冷,死死盯着对面的泊特。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似乎都在寻找对方的弱点与破洞。

瓷浼趁机绕了一下跑到了裴徊的身后,眼泪汪汪的扯着他的衣袖,精致漂亮的脸庞上是泊特不曾看见过的撒娇与依赖。

泊特手心里暗暗凝聚的火团渐渐消散,他目光怔忪的看着毫不犹豫跑向裴徊的少年,垂落在腿侧的指蜷曲握成拳。

他又一次被瓷浼抛下了。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瓷浼心里的地位了。

泊特眸光深冷,定定的看着两人温柔浓情的相处氛围,只觉得刺眼极了。

也渐渐想开了。

既然瓷浼永远都不会选择他,那么,他也没必要再心软去迁就瓷浼的一些小把戏了。

抓住了,那便再也不放手了。

对面的裴徊似乎察觉到泊特直勾勾的视线,明白他在这场选择里,已经赢了。

他不禁勾了勾唇,侧目看了眼不远处神色晦暗的泊特,像是挑衅。

泊特明显看见了,却没什么动作,只站在原地紧紧看着瓷浼,直到他们离去,才仿佛回了魂,最后深深看了眼他们,便走了。

另一边,瓷浼正小心翼翼地侧目观察着裴徊的神色。

裴徊肯定看见他亲泊特那一幕了,刚才瓷浼还想蒙混过关,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裴徊的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他的唇上。

尤其泊特走了之后,裴徊的笑意也淡了,此时更是一言不发的看也不看他,只顾着向前走。

瓷浼观察了半天没看出来,只能扯晃着他的衣袖,软声问道:“你干嘛了呀?”

裴徊这才垂眼看向他,似乎等了许久,也没绕弯子,低声道:“刚才你可以不用亲他的,我能让你有机会来到我身后的。”

瓷浼微微一愣,他眨了眨眼,歪头凑到裴徊的眼下:“你是,吃醋了吗?”

裴徊干脆停在了那,垂眼就那么看着眼下的漂亮少年:“是。”

“我看见你亲他,我恨不得把你拉过来,将亲吻对象换成我。”

裴徊眸光幽冷认真,说出的话却莫名有些咬牙切齿的幼稚。

瓷浼觉得好笑:“可是你把他打伤了呀。”

裴徊睨了眼他:“你心疼了?”

瓷浼:“……不是,你……”

裴徊轻哼了声,小声说了句:“就是维护他。”

瓷浼:“……”

瓷浼深觉吃醋中的人真是一点对方相关的听不了。

到了医护院门口,瓷浼本打算换道去问问郗们有没有多余的帐篷给他住,便被裴徊拉住了手腕。

他胡话张口就来:“帐篷位置不够的,我问过了,陛下让你来医护院找个房间睡下。你也别找了,就睡我那。”

瓷浼被他安排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问:“那你怎么办?”

“房间里面有两张床。”

瓷浼信了。

他睡着的很快,并没有察觉在他睡下后,裴徊在夜里看了他许久,最终拥着他的腰肢也盖被睡下。

结束战争的第一天是最忙的,瓷浼也得知了维斯尔家族与恶龙签订契约的罪罚——贬为平民,去除维斯尔这个姓。

瓷浼怔愣了许久,一夕间,从万人拥簇谄媚的小少爷沦落为贵族们嗤笑的话题。

他现在只有个斐褚斯未婚夫的身份在了。

瓷浼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宣读的侍从,问:“那……他们呢?”

侍从语气恭敬:“维斯尔老伯爵他们已经去了陛下为他们安排好的住处了。”

“这样么……”

一旁的贵族子弟见瓷浼要走,嬉笑着喊住了他:“小少爷现在走吗?稍后便是裴徊路易休公爵世袭继承爵位的典礼了,不留下来看看再走?”

瓷浼睨了眼他。

这人在维斯尔家族还是盛期时,没少来讨好他。

瓷浼神色平静,态度依旧傲:“闭嘴,我需要你来安排我的下一步吗?而且,是你世袭到那个位置吗?”

那人气的脸红,蓦地抬手指着眼前眸光嘲讽的少年:“你!”

“你现在就是个丧家犬!有什么资格跟我傲?!”

瓷浼将侍从递给他的那张判决书折起,抬眼看向面前的人,笑了:“你别忘了,我的未婚夫是斐褚斯,我永远、站的比你高。”

这话一出,面前的人反而重新找回了底气,他冷笑道:“谁不知道斐褚斯讨厌死你了,瓷浼,你也就只能自欺欺人了,还有那个你曾经欺辱的裴徊,现在爬上了公爵的位置,我看你该怎么脱身。”

说完,便冷哼了声,转身走了。

那位侍从还未离开,见此有些犹豫的问瓷浼:“陛下命我留下您,现在还早,陛下是典礼的主持,您要参加等会儿的典礼等等吗?”

瓷浼看了眼旁边这个浑身上下写着“老实人”的侍从,没多想,同意了。

典礼进行的快,瓷浼坐在席客中间那条,遥遥看向中央正在受礼的裴徊。

少年身形瘦削,宽大的礼服雍容繁华,瓷浼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面前的郗们正垂眼双手递给了他一支魔杖。

浅金色光芒霎时间笼罩了裴徊,最终消散,融入他的体内。

礼成。

旁边的司仪开口道:“路易休公爵,请说出你世袭继承之后的,向王请求的第一份礼。”

裴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想求娶维斯尔小少爷,瓷浼。”

瓷浼蓦地一怔。

郗们微眯了眯眼,他双手交叠在权杖的金属圆球上,修长的指轻缓的敲点着,眸光晦暗不明:“你得明白,他有一个未婚夫了。”

裴徊低垂下眼,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腰板笔直:“斐褚斯将军对小少爷的态度我们有目共睹,与其让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痛苦一生,我愿意替他承受这份婚约。”

全场瞬间寂静,不少人目光若有若无的投向席间的斐褚斯。

斐褚斯在听见裴徊说要求娶瓷浼时,脸色霎时间冷了。

他看着站立在中央的裴徊,语气暗含警告:“路易休公爵慎言,我跟瓷浼在一起从来不是什么痛苦,无需公爵先生过多牵挂。”

裴徊微阖着眼,直直的对上斐褚斯的视线:“那么,瓷浼呢?”

“我虽然没有在那段时间去了解你们之间,但也是有所耳闻的。”裴徊眸光略含讽意,嗓音低冷,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斐褚斯将军既然那么讨厌浼浼,做出的事也无一不是在逼他跟你解除婚约。”

“你早就让他寒心了,如果是我,我死也不可能会对他做出,你那样伤他的事。”

斐褚斯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主位上的郗们垂眼笑意冷然的看着他们,视线落在了席间神色迷茫的瓷浼身上。

他挑了挑眉,忽地道:“可我觉得,瓷浼成为孤的伴侣,才是最好的。”

在郗们视线落在他身上时,瓷浼便顿觉不妙,尤其是这人还用上了“孤”这种象征王权的自称。

果不其然,下一刻,男人低醇悦耳的嗓音响起:“浼浼,你觉得呢?”

第五十三章 “我要你嫁我”(53)

一时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席间的瓷浼,皆是目光奇异的悄悄瞥着他。

瓷浼抬眼看着坐在主位上,正一错不错看着他的郗们,抿了抿唇,并未开口。

男人也不急,稍稍颔首,灯光下那只暗紫瞳孔微微泛着幽芒,薄红的唇弧度极轻地上扬着,似笑非笑的盯着人群中的瓷浼。

斐褚斯与裴徊也看了过去,他们没出声,似乎打算把选择权完全交到瓷浼的手里。

但瓷浼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不论他选哪个,另外两个都会做出一些……类似掠夺的事。

被三道视线紧紧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尤其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三抢一。

瓷浼有些手足无措,隐隐有催促的嘀咕声,他甚至感觉坐席上的这些人恨不得替他说话了。

瓷浼默了许久,缓缓站起身,欠身道:“我现在身份平庸,配不上你们,所以……”

不等瓷浼说完,裴徊就飞快抢答:“只要是你就好。”

瓷浼:“……”

别闹我啊,这水真要端不平了QAQ。

郗们无视了手下的挤眉弄眼,单手撑着下颚,道:“王后这个位置,并不需要你有什么权贵,反而,孤可以让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贵。”

斐褚斯的视线紧紧黏着瓷浼,低声道:“你答应了我的求婚的,浼浼。”

瓷浼真想来三个分身。

他精致漂亮的脸庞浮现分迷茫无措:“我、要不然我、我给你们,找几个?”

瓷浼话音到最后几乎只有气声了,但依然一字不差的传入了在场人耳里。

音刚落,他就听见有人很轻,很克制的笑了声。

瓷浼霎时间脸颊爬上了薄红,微微低头,抬手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脸侧。

啊啊啊他在说什么啊!!

郗们、裴徊、斐褚斯:“……”

郗们眯了眯眼:“我没开玩笑,如果不明白,我说清楚一点。”

他一字一句的道:“瓷浼,我要你嫁我。”

以往自持矜贵,不显喜怒,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在他的面前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情绪波动,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伪装。

瓷浼微微一愣。

高位上的男人直直的看着他,将左手的皮质黑手套取下,缓缓起身走下。

裴徊几乎在他站起身时就察觉到了危机,他在郗们路过他身侧时,忽地抬手将人拦下,眸光泛冷:“陛下,选择权是瓷浼的,我们都没资格去干涉。”

郗们挑了挑眉,他倏地笑了声,音量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人听见:“可是……孤是这座王都的王。”

他眉眼傲然冷戾,权杖压在裴徊拦着他的小臂上,不断施力:“孤耗费十多分钟去让你们有点希望,别真把它当成拥有瓷浼的希望了。”

一旁的斐褚斯垂落在腿侧的手紧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郗们,当初是你给我跟瓷浼赐的婚!”

郗们一顿,随即目光讽刺的睨了眼他,微阖着眼,彻底将裴徊拦住他的那只手压下,语气平淡:“只能怪你把握不住,那么,就别怪我夺去了。”

裴徊眸光晦暗不明的看着郗们的背影,攥紧了拳。

就算爬到了公爵的位置,头上还是有一个至高无上的王位让他无法匹敌,将他一压再压。

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瓷浼被生生夺走。

瓷浼在看见郗们向他走来时,不觉后退了一步。

他不知道刚才郗们在那停滞的时间里跟裴徊和斐褚斯说了什么,但看裴徊与斐褚斯一副目光阴冷,恨不得刀了郗们却克制住了的模样…

郗们居然赢了啊……

瓷浼莫名有些好奇他们说了些什么,再抬眼看向郗们时,便发现郗们已不知何时停在了他面前不远处。

而边上的人都自觉移开了位置,留出一片空地给郗们。

男人神色如常,轻声道:“婚书我会尽快出来,至于上次你为斐褚斯拟的那一份,丢了吧。”

瓷浼怔了怔:“……啊?”

郗们向他伸出那只未戴着手套的手,目光炙热直白:“那个坐拥无上权力金钱的位置,是属于你的了,小乖。”

瓷浼脑中蓦地空白。

后面郗们还说了些什么,他记不清了,迷迷糊糊的就被人簇拥着出了典礼大堂。

他们的祝贺声瓷浼听的直到人散去了后,耳边还是嗡嗡的。

他这才渐渐从懵懂中回过神,后知后觉的垂眸看向手里的纸。

上面的话瓷浼粗略看了眼,片刻后,脑中只留下了那句“王族路易休三世郗们路易休与瓷浼维斯尔一任王后,后日婚典,王宫开放”。

怎么……比斐褚斯那时候还急啊。

瓷浼反复看了几遍,确定这次是来真的了,不由有些出神。

一道清亮熟悉的嗓音倏地从不远处响起:“怎么,攀上陛下这条大腿,乐傻了?”

瓷浼一顿,收起了手里的纸,抬眼看去。

辛勒似乎才赶来,视线落在瓷浼收入口袋的纸上,目含嘲意:“你也是真厉害,斐褚斯不要你,就这么快的抱上了陛下的了。”

瓷浼微阖着眼,并没看他,闻言都能猜出来别人跟他说的版本是什么了。

瓷浼神色恹恹,不太想多纠缠:“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辛勒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倏地笑了:“裴徊不是喜欢你?那时候决斗赛,拼了命也要让你安全。”

瓷浼还记得那时扎入裴徊血肉里的银针,神色微冷:“是你用阴招。”

“是,但又不全是。”辛勒说着,稍稍倾身凑近瓷浼,笑容恶劣:“你想知道,是谁给的我那些东西的吗?”

“是陛下哦。”

瓷浼蓦地一愣。

“我那时还很好奇,为什么陛下会想置裴徊于死地呢……现在我明白了。”

辛勒说着,话音忽地顿了顿,笑意渐冷:“原来只是猎手对于猎物被别人觊觎,甚至即将得到,害怕了。”

瓷浼莫名有些脊背发寒,不等他回答什么,一位侍从便走来对辛勒道:“辛勒少爷,陛下找你。”

辛勒浑身一僵,随即定了定神,抬步走了。

瓷浼还在回想他刚才的话,刚出门口,一眼就看见郗们一早吩咐的车正停在那,脚步微顿,却还是上去了。

维斯尔家被郗们安排到了接近主城边沿的那处地方,居住环境与曾经没什么不同。

这跟瓷浼原先想的环境天差地别,他懵了瞬,甚至有点不敢进去。

随行来的侍从道:“我们到了,小少爷,这是我们陛下为您们选的住所。”

郗们选的?可维斯尔家族不是被发现与恶龙协定契约了吗?

侍从似乎看出了瓷浼的迷茫,抿嘴笑道:“您马上就是王都的王后了,到时候维斯尔家族依旧可以在贵族里平步青云,陛下干脆选了个好住处。”

瓷浼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通俗点就是郗们给他开了个后门嘛。

这么一想就通了,瓷浼便不再多留,转身走了,而侍从们在瓷浼进门的那一刻便调转车头回去汇报了。

刚进门,瓷浼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老伯爵,恭敬的喊了声:“父亲。”

老伯爵应了声“嗯”,顿了顿,又道:“你跟斐褚斯的婚约,作废了?”

瓷浼默了会儿:“……是。”

老人闻言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喃喃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收到陛下的婚书和聘礼了,你们断了也好。对了,今天是裴徊的世袭典礼,你有去?”

“去了。”

老伯爵偏头细细打量着瓷浼,似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伤:“去了便去了,裴徊有计较你以前对他干的事儿吗?”

“……没有。”

不仅没有,还要娶他来着……

老伯爵神色奇怪。

裴徊他是有深入了解过的,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尤其瓷浼曾经对他做的那么过分的事,根本不像会轻易放过瓷浼的样子。

“我听说,典礼上,斐褚斯不要你,陛下就把你配给裴徊,裴徊也不要,陛下怎么就同意娶你了?”

瓷浼:“?”

传出去的这版本怎么一个一个的?

他对着老伯爵怜惜的目光,沉默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伯爵解释,干脆一声不吭的算是默认了。

老伯爵又跟他聊了些闲话便摆手让他走了。

瓷浼到了房间一眼便看见窗前的那支玫瑰。

——是裴徊送的那支,被养活了。

他有些出神,下意识走了过去,余光便望见窗下有道身影正直愣愣的站在那。

待瓷浼看清后,微微一怔,没多想便跑下楼,到了那人不远处时,呼吸有些急促的喊了声:“裴、裴徊?”

裴徊的视线一直跟着瓷浼,见此目光一顿,垂落腿侧的指微蜷,大步上前伸手将他揽入了怀里,抱的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