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斯莱德扶住了他的肩膀，“我们身上麻烦够多，不要再让这些蝙蝠来沾边。”
“……丧钟。”他艰难地吞下冒出喉头的血腥味，低下了头，如果这是丧钟的决定，他倒也没有异议。
“喂，老头！”红头罩也扶起了仍被头痛困扰的蝙蝠侠，“喂！”
“塔利亚已经逃跑了，这次就算那女人好运。”丧钟把达米安的身体丢到了他和蝙蝠侠中间，“看好你家的小鬼。”
也就在这个时候，杰里科放弃了对达米安灵魂的压制，这小鬼突然被塞回身体，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下一秒又迷茫地四下张望，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放开……等等，什么？潘尼沃斯呢？怎么回事？”
“我最后再说一遍。”斯莱德握住了藤丸立香的肩膀轻轻捏了一下，藤丸立香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悄悄运转魔力，“离我家的孩子们远一点，蝙蝠，再有下一次，就地狱再相会吧。”
“你在做什……等等！”
红头罩向他们扑了过去，然而藤丸立香才不会等他，定点传送魔法发动，下一秒，两人已经出现在了斯莱德的一处安全屋内。
“呼……真是闹剧……”斯莱德叹了口气，紧接着，彻底失去意识的藤丸立香就软倒在了他身上，一瞬间就算是面对过无数危险场面的斯莱德也有些失神，他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下藤丸立香身上有没有别的需要及时处的伤口，确认他只是因为太过疲惫才倒下之后，才放心了下来，“你这家伙啊……”
取下了藤丸立香裂开了一块的面具，看着自己学徒那张沾着血的年轻面庞，突然想起了第一次相遇时，那个男孩脸上带着深入骨髓的憎恨的模样。
那时的他只觉得这份憎恨无比的美丽，想要将这份强烈到能化作利刃的憎恨化作为自己所用的武器，然而此时此刻，当这个孩子真的将一颗真心交付给了他，视他的仇敌为仇敌，视他的家人为家人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不确定了起来。
——武器吗？
不……早就不止了。这孩子已经在他心目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成为了他家庭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成为了他的儿子。
“休息吧，我的孩子。”他伸手将男孩抱了起来，“已经回家了。”——
藤丸立香昏迷了很久，很久，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在质问：“那么，为什么你还活着呢？”
啊啊，他还记得这个问题。
人烧却和人修复都是不为外人所知晓的故事，藤丸立香的英雄事迹不过是迦勒底的一面之词，联合会只知道迦勒底发生了重大事故，八成的员工和四十余名御主身死，所以派遣了审查团来调查。在连续不断的高压审讯下，被问了这样的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把他当做凶手，当做犯人，认为这一切都是迦勒底剩余员工的自导自演，为的是取代那些被炸死的正式员工和御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在大家拼命解释着特异点的经历多么惊心动魄，多么危险的时候，那些人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连医疗部部长都死在了战场上，那么——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为什么他还活着呢？
那些乌合之众杀进迦勒底的时候，迦勒底没有一丝的防备，他和大部分工作人员都被连续审问了八个小时，疲惫地回到自己房间的一瞬间，警报拉响了。
迟钝的脑袋无法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第一个熟识的员工在他面前被击穿了头部倒下，藤丸立香终于明白过来，迦勒底遭到了袭击。
在这么多装备精良的歹徒面前，从未接受过正规战斗培训的工作人员们根本形不成任何战线。直到玛修穿上奥特瑙斯装甲冲过来，他的脚边已经全是往昔同伴的尸体。
藤丸立香能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但现在，没有人会回应他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达芬奇给了他们一线希望，她之前在迦勒底的某处秘密设置了一个传送阵，让他们从那里逃脱，话音未落整个迦勒底的电力都被切断，玛修扶起受伤的藤丸立香，没有英灵回应她的呼唤，她就这样靠自己的力量御使着沉重的装甲，和她的前辈一起跌跌撞撞地逃跑。
两人就这样相互扶持着，挣扎着，目睹了无数多惨烈的死亡之后重新启动了应急电力供应。短暂恢复的通讯里，迎接他们的消息是达芬奇已经被贯穿了灵核，即将消散。她将最后的魔力注入了传送阵中，加速了传送阵的充能，让两人不要管她赶紧逃跑。
然后……啊啊，明明就差一点点了，可玛修却在最后关头被杀死了。藤丸立香几乎无法抑制地哭嚎出声，少女倒地的一声闷响在心头回荡，成为了他永远的噩梦。
然而，袭击者早就在迦勒底周围布置了禁止出入的结界，传送阵没能完全发动成功，藤丸立香的身体被分成了两半，一半随着他一起传送到了雪原上，另一半留在了那个毫无希望的坟墓里，和玛修一起死去。
那之后，他就已经称不上是个活人了，一半踏入了死亡的门槛，另一半却留在人世苦苦支撑，天堂的门不会向他这样失格的救世主打开，地狱也不收他仍然拒绝堕落的灵魂。
——我一定是被诅咒了吧。
藤丸立香想。
——不然为什么，我要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每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后都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失去了一半的躯体，失去了自己重要的家人们，世界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仿佛在质问：“为什么你还活着？”
是啊，为什么我还活着？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我呢？——
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他的头还有些发晕，浑身肌肉酸痛无比，伤口还传来阵阵钝痛。
有人在惊呼，声音尖锐得他耳朵发麻，有人把他扶了起来，是斯莱德宽厚粗糙的手，然后有人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泪水顷刻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服。
“复……生……”
他艰难地开口，那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就蹭在他怀里，声音哽咽：“别死……X，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斯莱德在旁边训斥：“都跟你说了他只是消耗过大才昏迷这么久，真正差点死掉的人是你！”
“这小鬼脑子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罗斯说着风凉话，但听得出她的心情很好。
“你给了我一个家，X，我需要你……”复生听不进爸爸和姐姐的话，只一个劲儿地抱住藤丸立香，“塔利亚也好拉斯也好……他们怎么样都无所谓，达米安怎么样也无所谓，只有你……你比他们都重要。”
“复生说的对，X。”斯莱德伸手过来揉了揉他的头顶，“我曾经搞砸了很多次……但我获得了一次新的机会，重新组建一个家庭。这让我意识到没有什么比家人……比你们更重要。没有人能再把你们从我身边夺走。”
罗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来到了他们身边，轻轻扶住藤丸立香和复生的肩膀：“或许我们有一定程度的念分歧……但家人就是家人，X。你早已是这个家庭的一员。”
“我……”藤丸立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斯莱德拯救了他，给了他新生，就算他们不承认，他也依旧将他们视作他重要的家人，“我知道的……你们是我的家人。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
斯莱德无奈地笑了起来：“那就为我们活着，别让我再搞砸一次了。”
藤丸立香愣住了。
——啊啊，是这样啊。
干涩的眼里突然滚落了几颗亮晶晶的泪水，那汪湛蓝色的湖水终于再一次活了过来，藤丸立香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好像泪水都在那个时候流干了一样。
他想起来了什么，被不小心遗落的细节，歹徒们冲进迦勒底的时候，朝夕相处的工作人员们没有一个犹豫，没有一个逃跑，哪怕是徒劳地挥舞着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文件夹也想要保护他。是他们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才让他得以活到最后。
他想起玛修倒下去之前最后的笑容，哪怕心脏都被挖去，也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沉重的大盾立在了仓库的门口，为他争取了最后的时间。
她说：“请一定要活下去，前辈……”
——啊啊，是这样啊，他终于明白了。
哪怕命运对他降下了最恶毒的诅咒，哪怕全世界都在期待着藤丸立香的死亡，他的家人也依旧会保护他，祝福他，他因此得以在那绝境之中活下来，因此得以遇见了丧钟，获得了一个新的家。
他抬起手，紧紧抱住了复生嚎啕大哭，精瘦的背脊猛烈地抽动，像是要把压抑了许久的哀恸都变作哭嚎从肺里挤压出去一样，徘徊在无眠夜晚的空虚感消失了，心脏在胸腔里鼓动出终于回到身体里的真实的情绪。
罗斯沉默地把脑袋靠在他们之间，而斯莱德把他们三个都紧紧抱住，藤丸立香听见自己的心跳，复生的心跳，罗斯的心跳和斯莱德的心跳。紧到有些发痛的拥抱将破碎的他粘合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活着。
番外希望悄然蔓延
蝙蝠洞
“……我没有任何问题！”一周做了第六次身体检查的达米安终于受不了了， “他只是把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扯出来了而已！现在我好得很！”
“我知道，小D，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身体检查。”迪克一边摁住他的手一边安慰道， “我问过了小扎，她说灵魂脱离身体是有很大可能造成危害的。”
“就像拉撒路池副作用一样。”杰森摁着达米安的腿， 其实他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检查的， X如果真的会对达米安下手， 剁了他的灵魂再拎着他的尸体去威胁也是差不多的效果，距离那么远谁也看不清——也就塔利亚这个不熟的人会被X骗到。但……看恶魔崽子受苦有什么不好的？他很高兴帮忙。
“拉撒路池会损伤灵魂这件事我当然知道！”达米安气愤地反抗，“这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实际上是差不多的事情。”杰森耸了耸肩， “我查过很多资料，最后大致推断出了那池子为什么会让人变疯……有很多人研究过复活术，但他们复活的不过是， 无法唤回灵魂， 拉撒路池水可以，但……不是完整的灵魂。”
“就像你一样？”达米安挑眉。
“没错，死人的灵魂完全脱离身体之后， 就会像变形的面包一样没法再完美塞回模具里去。”杰森见他老实下来， 于是继续解释道，“拉撒路池也没法解决这件事， 所以它只能强行把灵魂塞进去， 多出来的部分砍掉，少掉的部分用池水里堆积的， 混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补上——这就是为什么用的次数越多人会变得越不像本人，你永远不知道拉撒路池到底拿了什么玩意儿来补全你的灵魂。”
达米安沉思了一会儿：“那你呢？X说你的灵魂是残缺的……”
“我以前难道不疯吗？”杰森笑了起来， 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自己曾和来自拉撒路池水的疯狂抗争的艰难与痛苦，以及近乎杀死自己的危险， “我也有攻击灵魂的手段，所以想办法剔除掉了灵魂里来自池水的那部分而已。但失去的就是失去的，补不回来了……”
突然他感觉一阵发麻的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扭头果然迪克在用那种担忧的，悲伤的，令人肉麻得想吐的温柔眼神看着他：“我靠，迪基鸟别那么看着我，也别想给我做什么身体检查，我好得很！”
“我只是担心你！”迪克委屈地抗议，“你就这么对待你友善的兄长？”
“看你的宝贝小弟弟去吧。”杰森翻了个白眼，“还有老头，他这几天还在做噩梦？”
“小扎也来检查过了。”迪克第无数次在心里感慨有这么一个擅长魔法的朋友真是太好了——杰森也算半个魔法侧的人，但他的魔法基本都来源于二次生命带来的新天赋，是直觉型选手，指望他学会真正的魔法还是太困难了，他可能更宁愿用枪，“她说没有魔法残留，就你们对当时场面的描述来看，应该是X在情急之下把自己的某一段回忆或者情绪强行堆积在了B身上，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B会被影响得这么深。”
“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杰森有些好奇。
迪回以一种“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的表情。
于是杰森叹了口气，又扭头去看一直在安静执行身体检查任务的提姆——他觉得提姆就是故意想搞恶魔崽子的，但他不说：“怎么样，恶魔崽子有没有事？”
“各方面都……正常。”提姆看着设备上的数据眯起了眼睛，“所以，你每天晚上念叨阿福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
“你窃听我！？”达米安拔出了刀，又被迪克摁回去，“德雷克，你敢……”
“碰巧听见的而已，你不能禁止我路过你的房间。”提姆说着，不知道有几分真心，“而且据我所知你醒来的第一时间也提到了阿福……所以我合怀疑你也在产生幻觉。”
这回达米安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你不怀疑我是在灵魂状态下看见了阿福的鬼魂？”
提姆觉得他肯定猜对了，达米安这小子就是产生了幻觉但偷摸着不跟他们说：“根据我对你小子的了解，如果你认为你看见的是真正的阿福的灵魂，早就该吵吵着要复活他了，不可能藏着掖着只在半夜偷偷说点心里话。”
达米安撇了撇嘴：“你管我。”
提姆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很想管你，但蝙蝠侠和罗宾一个被别人的情绪困扰到梦魇魇得流泪流脱水，一个被幻觉搞得大半夜和鬼说话神志不清得都察觉不到人从你背后过，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老头真的流泪流脱水了？”杰森被转移了注意力。
“夸张手法。”迪克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今天他在蝙蝠洞——日常代班罢了，“但他的眼压确实因为哭太久而有点不正常，两三天就算了，时间久了可能会永久影响视力，所以扎坦娜还在继续寻找解决办法——如果能找到X本人是最快的。”
说道这件事杰森就不爽：“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丧钟护他护得很严实，那次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安全屋，刚进门就被罗斯截住了。丧钟拎着X跳窗就走，要命。”
“罗斯又和他们一起了？”达米安皱起眉头。
“据说是帮忙保护一下弟弟。”杰森耸了耸肩，“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是复生差点死掉这件事刺激到她了，我从没想过他们一家会这么……团结。”
最后这个词大概是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于是说得十分迟疑。
“说道这，X的头发居然是黑色的。”虽然当时并不在现场，但提姆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蝙蝠侠砸开X面具的事情，“难怪他要把整个脑袋都遮住，不然走在一堆白脑袋里面大概会显得很怪异。”
“……丧钟的儿子也不都是白发。”迪克垂下眼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会再想办法找到他，不管布鲁斯现在的状态是不是X有意为之，都得尽快解决。”
达米安听见这话眯了眯眼睛，旁边的提姆注意到了：“你不会怀疑X真的是丧钟的儿子吧？”
“不要用你可怜的脑容量来推测我的想法。”达米安嗤之以鼻。
“我去找他。”杰森也不管达米安了，扭头提起枪就走，“丧钟这次是铁了心要护他，你们没有魔法侧的渠道，找他不如想办法联系丧钟。”
“好吧。”迪克点了点头，杰森和X的关系确实要好一些，作为反英雄应该也比他们更能和X说上话，他扭头正想跟达米安说点什么，突然蝙蝠洞接到了瞭望台的传讯，“咦，怎么这个时候……超人？”
超人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显得有些忧虑：“抱歉打扰你们，嗯……B还好吗？”
“目前还好。”迪克说道，“有什么事吗？”
“实际上……瞭望塔接到了一个求助，声称自己和一些危险物品被光明会控制着，可能会用于一些不好的事情，希望正义联盟能帮忙回收顺便救助……她。”超人在称呼上似乎显得有些迟疑，“但对方言辞含糊，所以……我想请你们过来商议一下。”
迪克和仍在他旁边的提姆对视一眼：“她？”
“呃……对，她。”超人眨了眨眼，“她自称莱昂纳多达芬奇lily，是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少女。”
“……？”
夜翼陷入了沉默。
番外时光仍在流逝
大都会
被一群蝙蝠掘地三尺寻找的藤丸立香此时正在大都会这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窝着， 斯莱德一见夜翼去代班蝙蝠侠就猜到蝙蝠侠应该是被藤丸立香那一下影响得狠了，于是干脆不让他跟着自己行动，把他塞到了自己在大都会的安全屋。
虽然大都会有超人守着， 但藤丸立香是魔法侧的，他的隐匿魔术和屏蔽魔术正好克制了更擅长通过物感官感知敌人的超人。只要斯莱德他们不在大都会搞事， 每天忙着救猫救狗救老奶奶的超人没由注意到他们这群“良民”。
藤丸立香也不反对， 不如说他几乎不会拒绝斯莱德的一切要求， 这个家唯一由他掌握的事情就是今晚的菜谱，斯莱德很放心他，倒不如说这个老头觉得还会注重健康饮食就代表藤丸立香还不会觉得生命没价值人生没意义然后哪天又随便找个人一命换一命了。
而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无所事事到套着隐匿魔术坐在天台上和一个小孩一起吃披萨——更正， 和一个小幽灵一起吃披萨。
“你肯定是坏人。”小幽灵一边吃了满嘴一边含混不清地嘟囔，“丧钟就是坏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而且我还见到过你和红头罩打交道， 他是个搞的，你们都是坏人。”
“我和红头罩打交道？”藤丸立香眨了眨眼，“我和他上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只来得及看见他的‘红头罩’就被斯莱德拎走了……如果这也算见面的话。”
“但他是来找你的！”小幽灵坚称， “能和他扯上关系，你肯定不是好人。”
“我确实不是好人。”藤丸立香咬了一口披萨， 斯莱德对他的认知有误， 其实他也会吃垃圾食品，只是他更在乎家里人的饮食健康而已——一半死掉的人吃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过你连这都知道，还说你不是在跟踪我？”
“我没有！”小幽灵大喊， 如果不是他现在身上颜色的饱和度实在是有些太低了的话，大概能看见他已经涨红了脸， “我只是不小心看见的！”
“好吧，好吧。”藤丸立香敷衍地点点头，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跟上了自己，一半幽灵不会像他这么自由，也不会像他这样对自己感兴趣，藤丸立香不在乎，他现在的状态作弊就作弊在幽灵和活人都奈何不了他，他却可以两边都干涉。
见小幽灵已经吃完了一块披萨，他友好地又撕下一块：“还要吗？”
小幽灵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拿了过来，并且自我安慰道：“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大一个披萨。”
“嗯，谢谢你帮我解决。”藤丸立香轻轻一笑，“不然就要浪费食物了。”
“浪费食物可耻！”小幽灵义正言辞，“吃不完就不要买这么多！”
“好，好。”藤丸立香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扭头去看着城市的夜景。
大都会的夜景还算一如既往的美，比起哥谭这种危险的城市来说，这里的夜晚更加安全和繁华。车水马龙之间，不夜的灯火让整座城市变得像一幅霓虹灯带勾勒出的画。
“你为什么要当坏人呢？”小幽灵飘到他的旁边，虽然一天到晚嚷嚷着藤丸立香是坏人，但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警惕，“我见过你帮助别人。”
“坏人就不能帮助别人吗？”藤丸立香没有扭头，只是继续欣赏着这座美丽的城市，“丧钟现在基本上只接寻仇的任务，不是想美化他的行为，我只是想说……好人总是没有好报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解决，但让恶人遭到恶报这种事还是做得到的。”
不知道是他的哪句话触动了小幽灵，让这个男孩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坐”回了天台上：“在有些地方……恶人总是不会遭到恶报。”
“你该不会是指哥谭吧。”藤丸立香扯了扯嘴角，“那种没有死刑的地方我实在是不好评价。”
小幽灵闷闷地嗯了一声：“那你呢？你就不会遭到恶报吗？”
“那就让恶报来吧。”藤丸立香笑了笑，“冤冤相报，大不了就报到有一天大家都死光。反正我早就已经看明白了，谈论人类的未来的没有价值的。”
善人所行的善事乃是所应当，好人想要得到好报是奢望中的奢望，最称职的英雄就该战死博得世人称赞，活下来的救世主只会成为某些人眼里碍事的绊脚石。下一次世界面临危机就再推一个人上神坛即可——既然神都是人造的，谁又会在乎祂的名字？
他握了握拳：“有些人或许值得拯救……但世人？并不值得。”
“你认为世界上还是坏人多吗？”小男孩看上去有些低落。
“我认为世界上根本不在乎好坏善恶的人更多。”藤丸立香耸了耸肩，“别这么介意我说的话，只是个疯子的胡言乱语罢了。”
他站起身，不远处一道红蓝色的光如流星闪过，大概是超人，或者超级小子。是谁都无所谓，藤丸立香拍了拍身上的灰：“我要回去睡觉了。”
也不知道那群蝙蝠会找他到什么时候，他可不打算在这里继续耗下去——
新泰坦总部
“泰坦成立以来还保留的所有资料都在这儿了。”渡鸦带着达米安进入新泰坦塔里的一个资料库，“你知道，老泰坦塔被丧钟炸毁过，所以我无法保证资料是齐全的……尤其是一些很早期的，和丧钟有关的资料。”
达米安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
“你需要我帮忙吗？”渡鸦倒是知道这孩子想查丧钟的原因，迪克本来也在满世界找丧钟，但最近正义联盟那边又有了新的事情绊住了他的脚步，那么达米安想自己来查也是情有可原的，“丧钟确实很难搞……希望你父亲早日恢复。”
“如果你不忙的话。”难得的，傲慢的小刺客没有拒绝她的帮忙，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忙了。
“当然……”
渡鸦话还没说完，那边钢骨的通讯就来了：“嗨渡鸦，抱歉打扰你，但我们这里遇见了点麻烦……和魔法侧有关，你能来帮忙看看吗？”
“呃……好的。”既然钢骨他们是即时通讯，渡鸦也不能不过去，于是她歉意地看向达米安，“抱歉，突然有急事，等我解决完之后会来帮你的。”
“……我解。”达米安点了点头，已经开始在丧钟相关的栏目里搜寻了起来，“不用管我。”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也可也呼叫我。”
渡鸦说罢就打开传送门离开，达米安等了半分钟，经过特殊处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来自脑死亡的“她到了，你欠我一次”。
不错。达米安放下自己原本拿着的资料，迅速来到了另一个栏目旁边，杰里科，杰里科，杰里科……对，在这里。
他抽出了那一栏的资料，翻开的第一页就印着一个少年的照片。金发，绿瞳，棱角分明，轮廓能隐约看出和丧钟相似的部分，拥有一些特殊的灵能力。
——是他。
达米安得出了结论，这确实是那天他的灵魂被扯出身体的时候看见的幽灵。X喊他杰里科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见过这个名字，后来才想起这似乎是迪克认识的人——一个死去很久的泰坦的故友。
幻觉吗？不，不是，达米安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杰里科，照片也没有，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悄悄确认他看见的和本人是否一样。
如果那是幻觉，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幻觉是根据他的记忆构筑，否则没法解释X为什么会知道阿尔弗雷德的存在；另一种可能是幻觉是X构筑的，因为达米安自己的记忆里不存在一个如此清晰的杰里科的形象。
现在两种情况都被否认掉，所以……
那不是幻觉，他真真正正地，看见了潘尼沃斯的灵魂。
一直藏在万能腰带里的拉撒路泉水仿佛在发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脏。
“潘尼沃斯……”
他下定了决心。
番外答案了然于胸
在大都会闲了三个星期以后， 哥谭已经恢复了原状，蝙蝠侠又开始整夜在他的地盘阴暗地飞行，斯莱德终于觉得情况差不多， 可以让藤丸立香继续出来活动了。
“我还有蛮多人要杀的。”藤丸立香穿戴好装备，扭了扭手腕， “不过现在线索暂时断了， 可以先放放。”
“那样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情报要给你。”斯莱德早已经穿戴整齐， 今夜的目标是中欧的一个军火贩子，他得罪了太多人，暗网里悬赏他脑袋的不计其数， “前些天，正义联盟清了一个地下研究所，并且从里面收缴了一些危险物品， 其中一样在暗网上短暂地出现过一段时， 似乎是有人想雇佣人去从正义联盟偷回来……”
他点开了自己的光屏：“是一套叫做奥特瑙斯的装甲。”
藤丸立香的呼吸停滞了一下：“在……正义联盟？”
“没错，但任务发布者已经被正义联盟给抓捕了。”斯莱德耸耸肩，“正义大厅如今已经废弃了， 我估计东西会在一个你很潜入进去的地方。”
藤丸立香神色凝重：“瞭望塔？”
“嗯。”斯莱德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想， “我调查了蝙蝠们最近的动向，他们应该不会把这种危险品带回哥谭， 大都会你最近都在， 东西离你这么近的话你应该不会感觉不到。”
“这件事有夜翼的手笔，可以让杰里科帮我检查一下泰坦塔有没有， 但可能性不大……”藤丸立香已经接收到了斯莱德投递过来的信息汇总，一边翻看一边喃喃道， “瞭望塔和天堂岛……考虑到装甲的科技属性，应该是瞭望塔。”
“怎么， 想试试去偷吗？”斯莱德并不阻拦，倒不如说他挺欣赏藤丸立香这种什么都敢想敢做的性格，态度是只要孩子作不死就随便他作。
“我得想想……”藤丸立香摸着下巴，“先不管这个了，今晚的目标在哪？”
斯莱德顿时更加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走吧，复生已经跟上他了，我们只需要……”——
再一次遇见红头罩纯属巧合，藤丸立香在想方法去远在太空的瞭望塔的间隙仍旧在继续斯莱德的雇佣任务和他的复仇，因此，他和义警们的冲突仍时有发生——斯莱德和夜翼仍在斗来斗去让杰里科在旁边看得emo个不停，红罗宾也仍在坚持不懈地调查每一个他杀死的人，但由于正义联盟的事务，他们对藤丸立香的搜索强度都降低了，因此藤丸立香再次开始行动后遇见的第一个老熟人又又又又是红头罩。
红头罩到的时候藤丸立香今天找的人还没彻底断气，他下意识走上前蹲下，藤丸立香的刀就贴在了他的颈侧：“你就不能晚来两分钟吗？”
“X。”红头罩缓慢地举起双手，“你就是这么和老朋友打招呼的？”
“就两分钟。”藤丸立香平静地回答，等这家伙彻底咽气，他也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是吗？”红头罩的反应是迅速偏头回身用手背打偏了刀，而后对着藤丸立香就是一拳，“如果不擅长近战就离远点用木仓，斯莱德没教过你吗？”
藤丸立香的反应也不慢，来不及收刀后撤就直接靠强化魔术徒手接下了这一拳，另一只手迅速将长刀反握刺向红头罩的腰侧：“那你就会发现我的射击技术烂得惊人了。”
“长刀不适合反手。”红头罩仗着自己坚固的手甲直接握住了刀刃用力一扭，想逼着藤丸立香松手，“休息了半个月，这都忘了？”
藤丸立香则是毫不留情，直接将魔力注入了进去，他的刀刃质地特殊，能极其有效地传导魔力，刺骨的冰冷顿时涌入了杰森的双手，并且不断向上攀附，这一回不得不松手的人变成他了：“半个月不见，你确实忘记了不少。”
杰森被迫撤远了几步，调用起自己体内的魔力驱散寒意，赤红的魔力和冰蓝的魔力想体内相互对撞，他啧了一声：“你变冷了。”
“死人总是会慢慢变冷的。”藤丸立香气定神闲地回应，地上的人已经彻底没了生命迹象，他扭头就准备离开。
“……我没想妨碍你杀他。”
藤丸立香停下了脚步，其实他不是很在乎红头罩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没妨碍他复仇就行，但……
短暂的沉默之后，红头罩再次开口了：“要去喝一杯吗？我请客。”
“不了，我不喜欢酒的味道。”藤丸立香回绝道。
红头罩卡了一下：“我是说咖啡。”
“也不用。”藤丸立香扭头看了一眼暗沉的夜空，现在的他也不是完全不能喝这种苦味饮料了，但现在可是半夜，大半夜请人去喝咖啡，他们蝙蝠都这么交朋友的吗？他不解但是婉拒：“我今晚还想睡觉。”
“你真是油盐不进……好吧，好吧，我只是想找一个没有新鲜尸体的地方和你聊聊天。”红头罩无语地抱着胳膊后退了两步，“就像之前那样。”
藤丸立香在面具下悄悄眨了眨眼睛，他和红头罩以前经常聊天，但自从他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之后，倒是一次也没有过。
“你想聊什么？”他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问。
“很多事……关于你的。”红头罩无奈地跟了上去，冻结感已经驱散得差不多，不会影响他使用钩爪枪的灵敏度，深秋的夜风冷冽如刀，好在他们两个都带着覆盖整个脑袋的头罩，才能一边跑酷一边正常说话，“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不是吗？”藤丸立香没有慢下来，也没有刻意加快速度，他以前还是个被从者扛着赶路会被颠吐的家伙，现在终于学会了在楼宇间穿梭的快乐。
“我向你倾诉了很多——”红头罩继续说，“但却一点都不了解你。”
“我觉得你知道得不少。”藤丸立香没有回头，只确保两人保持着能听见彼此说话的距离，“我告诉过你我怎么被斯莱德捡到，怎么被他训练然后成为他的助手。至少你知道我愿意为我的家人做任何事，而没有像夜翼他们一样总把我当作被斯莱德胁迫的可怜虫。”
“但还不够，X。”红头罩紧随其后，“我向你诉说过我的念，描述过我的愿景，你知道我和我的家人为何产生分歧，也知道我和我的同伴为何分道扬镳。”
他们终于来到了钟楼的屋顶——这就是这座偏远小城镇里最高的建筑了。藤丸立香停下了脚步，落在了钟楼的尖顶上，红头罩落后他一步，止步于倾斜的屋檐。
“告诉我吧，X。”他说，“你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哭泣。”
“我什么时候哭了？”藤丸立香有些莫名其妙。
“少装蒜。”红头罩抱起胳膊，“蝙蝠侠被你的情绪影响着哭了大半个月，我们都担心他会不会哭瞎了。”
“嗯？”藤丸立香愣了一下，“那是个即时生效的魔术，后遗症最多持续两三天。”
“所以我才这么想知道。”红头罩摊开了手，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并且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强烈得能让那个没有感情的蝙蝠流泪流脱水，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抱歉。”藤丸立香默了默，他那个时候只是想用巨大的情绪冲击绊住蝙蝠侠，然后迅速追击而已，并没有打算让人这么难受，“我没遇见过受影响这么大的情况。”
“所以回答呢？”红头罩跳过了这个话题，他本来也不觉得X是故意的，倒是丧钟有可能是猜到他们这边什么情况才故意把X藏起来的，“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在我们‘互诉衷肠’之后，我以为我们可以更加了解彼此。”
他确实曾和X彻夜长谈，但回想起来，似乎总是他一个人在絮絮叨叨。X确实是一个极佳的听众。但这些天他头一次开始思考，他所了解到的是真正的X吗？还是说他只把X当作一个树洞，仅仅因为X会认同他的念，鼓励他，接受他的做法，就兀自将X当成了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友人？
一开始吸引他靠近X的，究竟是什么？
“唉……”藤丸立香叹了口气，“你刚刚问我为什么而战，对吗？”
红头罩点了点头，于是藤丸立香仰头，今夜天色暗沉，看不见一颗星星，只在远处的云层后悄然漏出点点月亮的微光。他停顿了很久之后道：“我可不像你们，为了某种想而战，我只是在为我曾经死去的家人复仇。”
“……看来小红猜对了。”红头罩感慨了一句，在藤丸立香看过去的时候赶紧补充，“放心吧，我可没兴趣把你的故事讲给别人听，让他自己查去吧。”
“如果他能查到，我倒是会佩服他几分，因为有关我和我曾经的同伴的一切都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我是唯一一个还记得那一切，记得‘我们’曾存在过的人。”藤丸立香苦笑了一下，他也曾回到故国，却发现不止是记录，他的存在甚至被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清除——其它所有迦勒底员工也是一样，“我杀的所有人，都曾经直接或间接参与策划了那场悲剧……我能做的不多，只有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红头罩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的不认同：“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正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藤丸立香却笑道，“所以才要有一个在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的傲慢之中被轻易摧毁了一切，仅剩憎恨和怒火的人来让他们知道，他们自以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抉择，终有一天会回报到他们的身上。”
“他们有些人可能只是被蛊惑，并没有想过自己的选择会导致……你经历的悲剧。”红头罩缓慢地摇着头，“他们或许应该遭到惩罚，但至少……不至于……”
“那有怎么样呢？”藤丸立香打断了他的话，语调和今夜的寒风一样冰冷，“在促成了悲剧发生之后，他们为什么——凭什么还能所当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句话一出口，沉默便蔓延上来，冷风呼啸，将氛围降至冰点。
红头罩终于还是再一次开口道：“你恨这个世界吗？”
面具下，藤丸立香的眼睛睁大了，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他曾经做出过肯定的回答，如今却迟疑了，他想起自己新的家人，想起自己的幽灵朋友，想起自己认识的那些确实在为了更美好的世界奋斗的英雄们，答案忽然变得不确定起来。
“你恨所有那些参与其中的人，这一点我并不怀疑……但那不是全部。”红头罩向前了两步，来到了更靠近他的地方，“我能从你的话语里听出一些别的什么……X，你所怨恨的不止是这些。你为什么憎恨——我们？”
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曾经拯救这个世界，但我们身处绝望之时，却没有人来拯救我们。
我们不想要名誉，不想被万人敬仰，我们只想回归平凡普通的生活，度过安稳的一生，而不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或是活着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亡魂。
“因为这是个好人没有好报的世界。”藤丸立香最终只是这样说道，“这个由够吗？”
“你不想告诉我就直说。”红头罩在面具下撇了撇嘴。
“我说的是实话，红头罩。”藤丸立香摇头解释道，他没法真的把他的经历都说给红头罩听，言语太过无力，他也不是什么擅长讲故事的人，“我不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也不是义无反顾的英雄，而是经历了背叛后会憎恨，经历了痛苦后会愤怒，经历了绝望之后会放弃爱这个世界的人。”
他轻轻屈膝，跳到了红头罩的面前：“我见过这样的存在，不论自己忍受了怎么样的背叛和痛苦都不去憎恨的圣人，哪怕知道自己未来会承受苦难也毅然决然走上了救赎的道路的英雄……值得尊敬，但我可不是这种人。”
红头罩张了张嘴，当然，他也不是这种人，他也曾痛恨过这个世界的不公，他也会放任憎恨的火焰燃烧，认为复仇远比正义本身要重要，所以他才始终成为不了蝙蝠侠那样的英雄。
他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被X所吸引——他在X身上看见了和自己很相似的部分，但X并不犹豫，也不迷茫，他想在X身上寻找一个答案。
他下意识问道：“那你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藤丸立香笑了，这倒是他第一次被这么问，他以为这种问题根本没必要问：“普通人。”
“普通人？”红头罩愣住了。
“是啊，普通人，普通地爱，普通地恨，这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吗？”藤丸立香所当然地说，他好像也解了今夜红头罩大老远跑来找他聊天的原因，“那些英雄们看见我一边救人一边杀人，于是要么怀疑我救人的举动是伪装，要么怀疑我杀人的行为是被迫，但实际上，这两者都是出自我的内心，它们并不矛盾——或者说，人就是矛盾的生物。”
“有些超级英雄象征着纯粹的善，有些超级英雄逼迫自己成为纯粹的正义，有些超级反派生来就带着纯粹的恶，有些超级反派则纯粹靠欲望驱使而行动。但我们不必成为他们那么存粹的人……说真的。”藤丸立香说着，甚至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那种特别存粹的英雄反而比较危险，会让人觉得他们一旦黑化了，一定会变成最最可怕的超级反派。”
红头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可以解为你是在自嘲自己不够可怕吗？”
“我可没这么想。”藤丸立香拍了拍手，走到了屋檐的边缘，“你一定要问我的话，因为斯莱德他们，以及你，还有那些英雄们的存在，我现在确实没那么恨这个世界了。”
“所以？”红头罩也跟着上前了一步。
“所以我是不会变成超级反派的——”藤丸立香想了想，还是没把话说那么满，“大概？”
而后不等红头罩反应，他便一跃而下，在终于破云而出的月光中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番外昨日之事不再
瞭望塔
正义联盟危机过后， 仍常驻瞭望塔的英雄十不存一，只在最近才因为一些原因被召回了一些，但依然显得整个基地空空荡荡。
这会儿， 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一个实验室内，扎坦娜对着一幅漆黑的盔甲施展了几个魔法， 然而都被淡得几乎看不起的紫色魔力挡在了距离盔甲几寸的地方， 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这幅盔甲不认可我，也拒绝和我沟通。”
“唉……”站在他们中间的娇小女性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吗……真是个固执的孩子呢。”
“也就是说， 现在已知的，能透过紫色魔力直接触碰盔甲的人只有lily小姐和蝙蝠侠。”夜翼在旁边总结道，“但你们也都无法使用它。”
“她能感觉到吧， 我不是那个真正的英灵达芬奇这件事。”达芬奇lily的脸上划过哀伤，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只是人造的产物，只不过能够自由行动而已。”
“别这么说。”神奇女侠安慰她， “在被敌人掌控长达三年之后， 你能摆脱光明会的控制，选择正义的一方， 这很了不起。”
“迦勒底曾经是为守护人而建立的组织， 包括迦勒底亚斯在内的所有物品，都是为了这个念而诞生——无论如何， 我不能允许这些设备被那些人用来作恶。”达芬奇lily握紧了小小的拳头，“这是我的创造者， 真正的英灵达芬奇赋予我的使命……之一。”
“感谢你做了这些事。”夜翼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一切。”
然而少女只是摇了摇头， 垂下了眼帘：“应该是我说谢谢才对……谢谢你们相信了我，帮助了我，否则，就连最后那点支离破碎的记录都只能被一点点的消磨掉了。”
光明会的人保留了她机体内对知识的记录，清除了其余的一切，她仅能通过极其稀少的，来自创造者的记忆残片，推断出那个宏大故事的框架。
就连这些记忆碎片也在缓慢地消散，若不是正义联盟的英雄们将她的全部记录读取存档，恐怕早晚有一天，连这些都要不复存在了。
英灵达芬奇，给予她的第二个使命，是将“他们”的故事带给世人，让那拯救全人类的伟大旅程不至于这样葬于北极的冰雪之下，然而她却失去了绝大部分的记录，只能通过对迦勒底员工们细枝末节的残存片记忆来推测，被称为英雄的是两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但她甚至说不出他们的姓名。
想到这里，达芬奇lily扭头看了看已经不再发出紫色微光的装甲，灵基外骨骼奥特瑙斯，她知道这个装甲的所有细节，就像她知道该如何运转迦勒底亚斯，如何操作筐体，如何引导人进行灵子转移，但是……
“如果我还保留着完整的记录，哪怕，哪怕能叫出你的名字……”
“你是否会回应我呢？”
一颗眼泪落在了盔甲上，奥特瑙斯沉默着，任由静莹的水滴划过——
哥谭-墓地
清晨的哥谭可没有那种神清气爽的新鲜感，灰蒙蒙的雾笼在幽深的墓地里弥漫，而漆黑尚未放开对这篇大地的笼罩。
树影一阵摇晃，站在墓地前的男孩扭头，就看见身着盔甲的人从树杈上跳下来。
“我讨厌来哥谭。”藤丸立香叹息着活动了一下胳膊，他刚刚和斯莱德出了一趟任务回来，还没来得及继续自己的复仇之旅，就突然得到了便士一老先生的消息——达米安找他。
“你来了，所以说你确实能看见并且影响已经死去的人的灵魂。”达米安眯起眼睛，“我赌对了。”
“所以。”藤丸立香懒得做无意义的抵赖，知道就知道吧，那天看着他对复生进行玄学急救的人也不止一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只希望这家伙能赶紧把事说清楚然后他就可以赶紧离开哥谭，“你冒着可能会被当作是疯子还坑你根本没法实现的风险也要让便士一先生喊我过来的目的是？”
但达米安似乎还不打算直入主题：“你和便士一很熟？”
“他经常来找我聊天。”藤丸立香耸了耸肩，“刚死去不久还能自由行动的幽灵大多都会感觉很寂寞，这是正常的，能和活人聊天的机会可不多。”
达米安不置可否：“我都做好你无视便士一传话的打算了，没想到你会愿意过来。”
“他总对我念叨说你是个好孩子。”藤丸立香说得是实话，而且他也一点不怕达米安，“我倒是很惊讶你敢自己找我来，红头罩没跟你们强调过我的危险性？”
“彼此彼此。”达米安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这边也天天听他念叨说你不是坏人。”
“好了，到底有什么事？”藤丸立香觉得自己和哥谭这个地方犯冲，尤其是这里还有一个能把他从灵体状态打出来的蝙蝠侠，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对这种克制他能力的人还是绕着走比较好，“不说我就走了。”
达米安福至心灵，明白了X为什么这么急着走，他想说你不用担心这会儿父亲已经睡下了不到十二点绝不起床，但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和X还没熟到那个地步：“我想复活便士一。”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下意识往旁边瞟了一眼——他现在已经很少在人面前表现出这样的行为了，但这次情况特殊：“啊？”
在他的视野里，幽灵老先生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替达米安少爷向您传话。”
那边达米安继续讲述道：“拉撒路锦标赛后，我得到了最后的一些拉撒路泉水……但这会让复活者陷入疯狂，因此我几度放弃这个打算，但……”
藤丸立香抬手打断了他：“等等，等一下，能不能行得通是一回事……”
这一次，他直接放弃掩饰，直直地看向了那边的老先生：“当事人愿不愿意就是另一回事了，在你琢磨这些方法之前，那位老先生好像不太认可的样子。”
“什么？”达米安也没想到这个选项，“可是……这个方法应该行得通！让拉撒路泉水只复活身体，然后剔除掉被塞进身体的混杂物，那之后再放入灵魂的话……我查阅了很多资料，这样可以避免被变得疯狂……”
藤丸立香却只是看着他：“不，达米安，不是这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些死者根本就不想要复活？”
就像杰里科，他也曾问过杰里科考不考虑重新获得一个实体——至少可以真实地触碰到他的家人朋友。但杰里科拒绝了，他是死去太久的人，如果可以，他宁愿活在那些人的记忆里，也不想搞什么复活。
达米安沉默了。
藤丸立香有些头疼，那边的便士一老先生看起来也有些无奈，但……至少在藤丸立香的解看来，便士一老先生并没有想要按照达米安所说的方法被复活的打算。
“我、我不明白……”达米安再次开口的时候，藤丸立香察觉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微的颤抖，“为什么不愿意回到我们身边？”
“我现在就在你身边，达米安少爷。”尽管知道生者无法听见死者的话语，便士一还是这样说道。
这场面看得藤丸立香窒息，简直像是看到杰里科在斯莱德和泰坦对上的时候隔空跟老爹吵架一样，对于这种事，他一般只有一种解决方式。
他再一次挥手叫停了即将上演的煽情戏：“我说，我提供技术支持，你们两个要不要当面说？”
便士一还没来得及拒绝，达米安就迅速回答：“要。”
这倒是让藤丸立香没想到：“这么信任我？”
达米安嗤了一声，表达自己根本不需要提防区区一个X的意思，然后扭头看向藤丸立香刚才看的地方：“给我一个机会说服你，潘尼沃斯。”
藤丸立香：“……他飘远了，我觉得他不是很愿意。”
达米安叹了口气：“至少让我知道你为什么拒绝……不通过任何人的转述，让我亲耳听见。”
这一次，便士一没有再拒绝：“噢，作为灵体状态，可不算是亲‘耳’听见的，达米安少爷。”
藤丸立香叹了口气，向达米安伸出手：“他同意了，好吧，五分钟，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没谈妥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当然，X。”达米安咧开嘴角，“你最好向所有人保密。”
番外今日仍是忧愁
“我承认当故去的家人复活的时候， 我确实感到庆幸，但是达米安少爷，我已经老了， 不是一个英年早逝，有着数不清美好尚未经历的。我这一生经历的已经够多了。”
“可是， 难道您就没有一点遗憾吗？父亲他……您甚至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我确实有遗憾， 但谁能不留遗憾地死呢？您要解……活着是为了过程不是为了结果， 人们活着从来不是为了不留遗憾的死，而是为了不竭余力地活。”
“但你不应该死在……死在那种地方！你是第一个善待我的人，第一个……一直以来都尊重着我的人， 你那么相信我，可我却辜负了你……”
“不，达米安少爷， 这不是您的错。”
“但我或许还能弥补些什么……潘尼沃斯， 这是我能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您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相信我会永远陪伴在您身边……我希望您能意识到，这世界上没有人是不死的， 只要选择了这条路， 死亡就会如影随形，您和其它少爷们是如此， 老爷也是。死亡……非常， 非常的沉重，您必须要意识到这一点。”
“我……！我知道我以前是个轻视生死的傲慢的人， 但……在你死去的那一刻，我听见那样的断裂声……第一次， 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了……”
藤丸立香远远地看着，感觉心情有些复杂， 他发自内心地不想靠太近，因为浅度的了解可以带来友谊，深度的了解只会带来矛盾——他一点也不想探知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之类的事情。
就像他自己一样，最好不要有人了解他，他的一切……都不要。
他扪心自问，如果有机会，他会不会想复活玛修，复活医生，复活迦勒底的大家呢？当然是想的，只是至今为止，他都没有找到任何“他们”的灵魂。但杰里科表示自己无意复活的时候，他也表示了解，有些时候，复活死者只是生者的一厢情愿，对死者不呢人来说，确实在将原本承受过的伤口再一次撕开，扣挖里面模糊的血肉。
死去的滋味他尝试过，一半躯体在迦勒底死去的记忆仍清楚地留在他的脑海里，有时候他会希望自己没有关于那一半身体的记忆，有时候却觉得自己应和那些死去的员工们体验同一样的感觉。
对于一位老人来说，要让他在余生里伴随着死亡的痛苦入眠……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他想不清。
在藤丸立香思考人生的时候，那边达米安和便士一先生也终于聊到了最后，男孩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双含泪的绿色眼睛。
“潘尼沃斯……我很想你。”第一次，他没有抑制话音里的哭腔，“就当这是一个小鬼任性的、无取闹的要求，潘尼沃斯，最后再满足我一次，回来我身边，好吗？”
年长的幽灵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达米安少爷……您有时候真的和老爷一样，让我除了同意别无选择。”
两个灵魂拥在一起。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看来是谈妥了，他走了过去：“想不到你也会撒娇。”
“噢，达米安少爷总是很擅长撒娇。”老人拍拍男孩的肩膀，松开了他。
“我没有。”达米安的嘴角撇了下去，“我警告你，X，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我就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谢谢，我已经去过了。”藤丸立香撇了撇嘴，一点不把达米安的威胁放在心上，“行了，既然谈妥了，我有个提议——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让你帮忙。”
“我以为你们雇佣兵只谈钱。”达米安重新带上面具，讽刺道，“斯莱德他们帮不了你？”
“很遗憾，这件事只有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才能做成。”藤丸立香耸肩，见达米安的神色稍微带上了一些警惕，便道：“放心，不是什么伤天害的事情，我会给你写一份契约书，你确认之后我们再达成这个交易。”
达米安沉默了一会儿：“什么提议？”
“丢掉你的拉撒路池泉水，那东西被诅咒了，用它复活可不止是对灵魂有损伤这么一点点问题。”藤丸立香指了指男孩手里捏着的瓶装绿色液体，“毕竟便士一先生也算是我是熟人，看着熟人被坑不符合我的行为准则。”
达米安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知道它被诅咒的事情？”
即便知道达米安看不见，藤丸立香依旧在面具下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知道还打算用这个来复活人？我开始觉得便士一先生不该同意这件事了。”
“我也是被这个复活的。”达米安撇撇嘴，“陶……红头罩也是，我们现在也还好。”
“情况不一样……算了，我直接说我的提案吧。”藤丸立香放弃了和他们这些人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经历，就像他现在觉得灵魂离体不就是随便一扯的事情，却能让一堆魔术师惊呼不可能，“正好呢，我之前在收拾我的敌人的时候，搞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不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流动的水银一般的液体：“这个东西叫做仿月灵髓液，是某种至高礼装的仿品，虽然是仿品，但也继承了一部分本体的机能，我见过用它构筑身躯然后再赋予人格的例子，用来做幽灵的凭依躯体应该没问题。”
“你的意思是……”达米安皱起眉头，“重新构筑一个身体用来复活。”
“不，这种方式称不上真正的复活。”藤丸立香摇了摇头，“简单来说，等你们这些认识他的人都死去或者都忘记他，他的灵魂依旧会消失。但在那之前，依附在这样有魔力的躯体上可以使他的灵魂不再随着时间缓慢消散。”
见达米安扭头去看老人，他继续说道：“便士一先生已经不算年轻了，死亡造成的伤害不是拉撒路池水可以抹平的，复活只会让这种隐痛更加深刻——我不希望看见一位善待过我的老人余生都被这样的痛苦折磨。”
“就像您一样吗？”便士一突然说。
藤丸立香苦笑一下，没有回话。
“……你想要我做什么？”虽然很心动，但达米安还是保留了基本的警惕。X到底是丧钟的学徒，不能因为他表现得很老好人就轻易相信他。
“我要从正义联盟手上拿到一样东西。”藤丸立香说。
“想都别想。”达米安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帮一个雇佣兵去偷正义联盟的东西。”
“听我说完，我要找的是一套叫做奥特瑙斯的装甲。”藤丸立香叹了口气，“我要去拿它是因为它是……是我死去的同伴的遗物。除此之外，我不会做任何坏事……你可以把条约都写进契约里，总之，这和雇佣任务无关，完全是我自己的事。”
“……说来听听。”
一番商讨后，达米安总算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藤丸立香的条件。而藤丸立香则表示为了避免达米安翻脸不认人，给便士一老先生制造身体的事情要一步步来——他也没法立刻捏出合适的壳子，需要根据幽灵自身的灵魂频率来慢慢调整。
“我会把这个契约书交给信得过的人检查。”已经回到自己身体里的达米安收起了一式两份的契约书，“只检查有效程度。”
“我还不至于做出伪造契约书这种事情。”藤丸立香悄悄扯了扯嘴角，“我很有契约精神的。”
“有关这件事，再怎么保险都不为过……不过你今天听见我叫潘尼沃斯了吧。”男孩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在契约书里写的名字还是便士一。”
“我们第一次聊天的时候，他这么自我介绍的。”藤丸立香摆了摆手，“我不在乎你们是谁，听听就得了——下次见面，最好找个别的地方，我可一点都不想来哥谭。”
“这么讨厌哥谭？”达米安挑起眉毛。
“主要是讨厌蝙蝠侠。”藤丸立香的肩膀垮了下去，“那家伙能把我从灵体状态打出来，我对他的影响也会翻倍，一看就是相性很差，互相克制的关系，我觉得离他远点比较好。”
旁边的幽灵老者欲言又止：“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藤丸立香嗤笑：“孽缘吗？”
达米安倒是思考了一会儿后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藤丸立香的提议：“父亲要是知道我和你做交易肯定会想办法阻挠，远离他是对的……但就凭怕蝙蝠侠这点来看，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会好好检查契约书的。”
“我是超残忍狡猾的超级雇佣兵的孩子，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藤丸立香早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了。
达米安嗤之以鼻：“你选家人的眼光真烂。”
藤丸立香并不生气，只是抬手一个gandr打过去，被达米安灵活地躲开。他叹了口气：“好吧，你确实是那种运气很好的傲慢小鬼，复生说得没错。”
“运气好？我？”达米安像是听见什么新闻一样讽刺地说。
“和你有着一般相同基因的复生，直到拉尔斯奥古垮台才被人知晓，他的母亲对他毫不在乎，甚至在之前差点杀死他，好在他还有个愿意教导和保护他的父亲。”藤丸立香摇着头，“至于我……我的母亲未婚先孕，死于难产，我在孤儿院长大，这一生遇见的最接近父亲这个角色的人就是斯莱德了，所以对我来说，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他扭头看向达米安，像看着一个无知的小孩：“而你，达米安，当你在你的父母之中做选择的时候，是因为他们都爱你，所以你才有得选。包括便士一老先生，还有你亲爱的外公……爱你的人多到你可以挑选你的家人，但实际上，你只是因为运气够好才没有成为‘我们’罢了。”
如果是五年前，达米安大概也会因为他的话而十分恼怒，但此刻他只是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藤丸立香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再次开口道：“我为我的发言道歉，X，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傲慢的人我见得多了，你这点讽刺还不值得我大动肝火。”藤丸立香是真的没有生气，“只是你亲爱的‘潘尼沃斯’先生似乎对你的言论十分不满，我想你之后得用更多行动来向他证明自己长大了，小鬼。”
说完，他扭头迈入了愈发浓重的晨雾中。
番外真相揭开一角
藤丸立香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悄悄用魔术隐匿了身形，即便现在和达米安有合作关系，他也得警惕着这些蝙蝠， 被跟踪就不好了。确定达米安走远之后，他才迈出灌木丛， 走向了墓地的另一个方向。
就在刚刚， 他感觉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气息。
果不其然， 晨雾散开后，眼熟的幽灵男孩坐在一个墓碑上晃悠着腿，藤丸立香走了过去：“还说你不是跟踪我， 这个月第几次了？”
“我不、我没……”男孩见到他时吓了一跳，语无伦次地想要反驳，最后生气地抱起胳膊， “至少这次没有！这里是我的坟， 还不许我来坐坐吗？”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还没问过小幽灵的名字，低头去看那墓碑：“杰森彼得陶德……你确定这是你的墓？你多大了？”
“我十一岁了。”男孩瞪他， “不然呢？”
“按照这个墓碑上刻的生平来说……墓主人应该死于十五岁。”就像玛修和那一半的他一样， 藤丸立香咽下这后半句话，“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小幽灵愣了一下， 显然从没注意到过这个问题， 他立刻飘了下来对着墓碑上的刻字一阵猛看，表情逐渐变得空白：“怎么……怎么可能呢？我就是在这附近醒过来的， 而且，而且我就叫杰森彼得陶德啊……”
最后他自我安慰一般地得出结论：“我知道了！一定是我死后没人花钱安葬我， 所以墓碑都是乱刻的！”
藤丸立香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所以你叫杰森？”
“嗯。”男孩点了点头， “嘛，有墓碑就不错了，刻错点死亡时间也不怪他们……毕竟我妈妈死的时候，我偷、咳咳、花了好大功夫才凑够钱安葬她的。”
这让藤丸立香沉默了好半天，直到男孩疑惑地看向他，他才清了清嗓子：“这可能会让你回想起不好的事情……抱歉，请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死在哪里的吗？”
沉默，沉默，藤丸立香看着男孩的表情再一次变得迷茫，眼睛缓慢眨动了几下：“不、不记得了……”
“……也挺好。”藤丸立香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猜那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死掉怎么可能美好啦！”男孩挥开他的手，“可我怎么会忘记呢……这可是死因欸，真的会有幽灵忘记自己的死因吗？”
“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抽时间回想一下，杰森。”藤丸立香说道，“我是说……这个坟墓底下是空的。”
小幽灵的表情彻底空白：“啊？”
在男孩呆滞的目光中，藤丸立香为自己找补：“嗯，当然，也有可能的衣冠冢。”
“可是……可是……”幽灵男孩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几圈，扭头就穿过泥土扎进了坟墓里，过一会儿又慢慢飘了出来，“真的是空的……”
“没关系，另一种可能性是，你其实还活着，只是灵魂不小心脱离了身躯而已。”“如果你能想起自己是谁……或许我还能帮你。”
男孩顿时睁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说罢不等藤丸立香反应就迅速拍了两下脸颊：“不行，不能相信你这种坏人的话！”
“是真的，杰森。”藤丸立香走到了他的身边，将自己的身体频率调整后，握住男孩的手放在了掌心，“或许我会对活人说谎……但我绝不对死人说谎。”
男孩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仰头看向他，仿佛能直接透过那面具看见藤丸立香年轻的脸，半晌后，他嘟囔：“你的面具真丑。”
“这是标志性面具。”藤丸立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面具，他对美观性没有那么多要求，而且这是来自丧钟的标志，他并不觉得难看。
“好吧，随便啦！”男孩飘离了地面，“我要吃冰淇淋！”
“现在又相信我了？”藤丸立香在面具下勾起嘴角。
“我没有……”男孩依旧嘴硬，“反正你不能毒死一个幽灵！”
“你说得对，那我们走吧。”藤丸立香说着见男孩转身飘向哥谭市区的方向赶紧提醒，“不去哥谭。”
“……吃个冰淇淋也不行？”
“不，我现在就走。”
“啧……”——
一个星期后，蝙蝠洞
“父亲。”达米安来到了蝙蝠电脑面前，布鲁斯正坐在座椅上，超过五个小时没有挪动过屁股了。
“达米安。”显然，他依旧不愿意动弹一下。
“我给您带了礼物。”达米安似乎也不太在乎他父亲的反应，只是将自己怀里的东西放在了电脑前。
伴随着一身礼貌的猫叫，布鲁斯终于将目光移向了那只猫——黑白花的，看上去年龄不小的大猫，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脑桌上，尾巴盘在身前，只露出一点点带着白手套的猫爪。
他的呼吸停滞了两秒，因为这看起来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只猫看起来就像是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几乎无法挪开视线：“这是……”
“这是……我叫他潘尼沃斯。”达米安的手不自在地捏了一下衣服，“我在一个收容站看见他，他上了年纪，就……”
说罢他直接跳过了中间的过程：“我把他带回来了，父亲，圣诞节快到了，显然您需要陪伴。”
“……达米安。”布鲁斯摇了摇头，他能看出达米安隐瞒了一些事情，“你为什么带它回来？”
“因为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暂时照顾不了他。”
布鲁斯勉强地笑了一下：“你真的认为我照顾的好它？”
“所以我还叫来了陶德。”达米安的嘴角疯狂上扬，“他会在庄园帮我照顾潘尼沃斯一段时间，顺便确认您有维持一个基本健康的作息。”
这小子！布鲁斯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但显然，他从来都拿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办法，于是只好趁着达米安难得回来换了个话题聊：“我注意到你前几天有在调查丧钟和X。”
“如果您想提起有关母亲的事情……她确实一直在寻找解决她手臂的办法，我也像X问过了，他说他不知道该如何修复灵魂的损伤。”达米安撇了撇嘴，他就知道蝙蝠侠不可能不监控他们的去向，好在这里有个现成的由，“但他也说了，如果母亲不再找丧钟的麻烦，他不会再和母亲起冲突。”
“他又开始四处杀人了。”布鲁斯对达米安的说辞不置可否，“这几天他出现的频率很高，下手不考虑任何后果，正义联盟正在尝试将他拘捕。”
“tt。”达米安嗤笑了一声，看样子X那家伙动作还挺快，“看样子您不打算参与其中，父亲。”
“我在调查一些别的事情。”布鲁斯终于再一次回头看向了电子屏幕，“我对他的身份有一定的猜测，但还需要一些证据。”
“他会是谁？”达米安是真的对此挺感兴趣的，他知道陶德对X有一定的了解，不然在他把陶德拉来当共犯的时候那家伙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但不得不说陶德是个很好的秘密保守者，有时候他都会怀疑那家伙是不是爱上X了。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布鲁斯怎么可能在证据确凿之前得出明确的结论，于是他一如既往地发表了模棱两可的看法，“在成为丧钟的学徒之前，他应该是个好孩子才对。”
达米安感觉他热衷收养小孩的老爹话里有话：“您指什么？”
旁边的潘尼沃斯突然喵了一声，打断了这个对话，他优雅地伸了个懒腰，跳下了蝙蝠电脑桌，于是布鲁斯的目光又难以抑制地被吸引了过去：“嗯……它叫潘尼沃斯？”
“是‘他’。”达米安纠正，“他是位上了年纪的老猫。”
“好吧，潘尼沃斯。”布鲁斯伸出手，潘尼沃斯猫就走到了他身边坐下，用脑袋凑过去蹭他的手心，“我想想猫能吃什么……”
“猫粮就可以。”达米安即刻开口打断了布鲁斯的自言自语，“您不需要为他烹饪任何东西——任何。”
“好吧……”
番外阴谋混杂巧合
大都会
在一处四壁含铅， 频闭了所有信号的特殊基地内，莱克斯卢瑟和斯莱德正面对面坐在茶几的两侧，莱克斯卢瑟背后是他的一大群保镖， 斯莱德背后是复生和劫掠者。
“我想这一次，我们一定会合作得很愉快……”某富可敌国的野心家举起酒杯， 说着反派们勾结在一起商量干坏事的时候都会说的经典台词。
“是啊， 我就是不明白你突然找上我们的由是什么。”斯莱德抱起胳膊， 要不是清楚莱克斯卢瑟是个底牌比手牌还多的人，他还蛮想给这个对自家孩子说怪话的家伙两枪——他是指藤丸立香，“你知道， 我要金盆洗手了。”
“放轻松，丧钟，我对老年人的退休生活可不感兴趣。”莱克斯卢瑟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 “押个宝而已， 你选中的那个孩子值得我下注。”
然而这句话只是让气氛更加剑拔弩张，斯莱德拿起自己那杯酒并没有喝，而是随意地手腕一歪， 将酒精都喂给了昂贵的地毯：“不要打我家孩子的主意……这句话我不会说第二遍， 卢瑟。”
“哼……”莱克斯卢瑟只是慢悠悠地喝了点红酒，之后才露出一个微笑， “当然， 我可没兴趣得罪那孩子的‘父亲’。”
他知道了，斯莱德顿时明白了卢瑟的暗示， 他冷笑一声：“你不会想得罪我的。”
这是他家孩子，十个蝙蝠侠都别想抢走！
莱克斯卢瑟也听出了他的自信：“那你可要把他在手里握紧了。”
握紧？这回连同劫掠者和复生都嗤笑了起来。
——真正属于你的东西， 不需要握在手中，那只鸟儿即便展翅也会再度回归。
他们如此相信着——
深夜-纽约
“你确定他会来？”绿箭侠嘟囔着搓了搓手， 为了确保手指的灵活，他不能戴太厚重的手套，这样刮着寒风的室外对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有些难熬，“呼……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我应该在和黛娜一起挑选圣诞树，而不是在这里守着莱克斯卢瑟。”
“正是因为快要圣诞节了，我才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超人在通讯里说道，“X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莱克斯卢瑟，但卢瑟前段时间都没公开出行，这次他来纽约谈生意就是X下手的最佳时机。”
“不管X能不能成功杀死卢瑟，都会惹出很大的麻烦。”扎坦娜补充道，“难得卢瑟安静一段时间，要是让X刺激到他，保不齐那家伙又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我知道，我知道，不过我来这里做什么？”绿箭侠继续问到，“你们连康斯坦丁都弄来了，超人也在，这个阵容就为了控制一个人？”
“小扎和康斯坦丁主要是为了控制住X。”夜翼插入了话题，“我们来则是为了避免丧钟他们也出现在这里，他和劫掠者、复生都销声匿迹了快一个星期，莱克斯卢瑟不是好对付的家伙，他们说不定会和X一起行动。”
“好吧。”绿箭侠其实也就是抱怨一下，X之前也在星城出没过，这个无视所有现实干扰的家伙做事那是真叫一个完全不考虑后果，谁都敢杀，卢瑟更是大炮打蚂蚁的精神过敏患者，他们两个对上还真是棘手得要命。
他想起一件事：“蝙蝠呢？听说那小子进入无敌状态的时候会被蝙蝠克制，他怎么不在？”
“他有别的事情要调查……”夜翼的声音稍显心虚，他总不能说蝙蝠侠最近沉迷撸猫无法自拔吧，虽然达米安和杰森自动认领了是他们往猫身上施加了特殊魔法，想让布鲁斯休息一下的，他也就放任他们两个折腾——布鲁斯之前几乎两个星期没真正睡过一觉，是该放松一下了。
不过仔细想想，杰森的魔法居然能把布鲁斯搞成猫奴，证明他进步了！而且小D也学会了正确（存疑）地关心家人，夜翼想着想着又开心了起来，干劲满满地在通讯里给大家打气：“总之，我们争取今天拿下X，我倒要看看能把丧钟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学徒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然。”扎坦娜也认可地说，“而且我也想知道，他杀那些人的由是什么……我感觉他不像是会随便杀人的人，按照你们的说法，他基本上没有对你们使用过攻击灵魂的能力，如果他想，出其不意之下，没有特殊武器或者魔法的人应该很容易中招。”
“是啊，可得好好盘问他才行。”夜翼开着玩笑。
也就在这个时候，超人敲了敲通讯器：“莱克斯卢瑟独自离开了他的住所……康斯坦丁，盯住他。”
找不到X，就盯紧莱克斯卢瑟，守株待兔，X总是会上钩的。
“收到，我跟着呢。”康斯坦丁第一次在通讯里发言，他还是不太习惯和这些超级英雄们组队行动，要不是自己也对X很感兴趣，他才不来呢。
莱克斯卢瑟左拐右拐，在纽约错综复杂的街道里钻来钻去，看起来像是已经知道自己在被跟踪了一样，夜翼通过他的细微动作判断出他正在用微型耳机接收某处的信息或者指示，于是正在加紧骇入，扎坦娜和康斯坦丁各自利用魔法紧紧跟住莱克斯卢瑟，绿箭侠在附近的高处拉弓准备，超人在远处待命。
“X出现了！”一直维持着探测魔法的扎坦娜突然小声且快速地说道，“做好准备，约翰。”
“放心吧美女。”康斯坦丁在旁边的墙壁上摁灭了烟头，“我随时准备着。”
计划很简单，他们准备了能困住灵魂的法阵，因此只需要在X现身后将他逼入灵魂状态，然后再困住他就行了。这个方法一般被用来控制被法术召唤来的鬼魂，被两人修改后用来对付棘手的灵魂杀手。
于是当X二话不说就杀向正走入一处暗道的莱克斯卢瑟时，绿箭的箭矢先于任何人赶到，X躲避的功夫，夜翼也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边友善地问好一边挥棍子就打。X向来不怎么搭他的话，这一次更是显得尤其急切，仿佛不顾一切都要杀死莱克斯卢瑟一样。很快，他就将自己切换成了灵魂状态，穿过了夜翼的身体。
“现在！”
伴随着夜翼的大喊，早被准备好的魔法阵在空中亮起，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金发少年半透明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康斯坦丁面前，眩晕和大脑刺痛的感觉顿时让康斯坦丁闷哼出声。少年扭头对X大喊：“快跑！”
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杰里科的夜翼惊呆了：“什！？”
比他反应更快的是将幽灵杰里科误认为X召唤来的恶灵的扎坦娜，看见队友被攻击的她下意识抬手就是一个攻击灵魂的魔法打了过去，关键时刻，X顿时放弃了对莱克斯卢瑟的追杀，扑过去将少年的虚影推出了魔法阵的范围内。
就这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使得控制灵魂的魔法阵和攻击灵魂的魔法几乎同时作用在了X身上，雇佣兵浑身一颤，摇晃着就倒了下去。
夜翼吓坏了，他们今天真的只是想把X控制住，顺便调查一下他的情况，刚刚那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迅速扑到X身边——好在X现在解除了灵体化，能被他触碰到。
鲜血开始从雇佣兵的面罩换气孔渗透出来，夜翼摸索了一番，成功找到了打开面罩的方法，然后——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除了口鼻涌出的鲜血以外苍白一片的年轻脸庞，X还没完全昏厥，虚弱地半睁开完好的那只眼睛看着他，夜翼能看见那里面湛蓝色的，纯净无暇的天空。
他张大了嘴，以至于青年被康斯坦丁和扎坦娜从他怀里拖出去检查状态都没回过神来。那边的超人拎着“莱克斯卢瑟”回来了，见夜翼发愣，便解释道：“密道里面是空的，这也不是莱克斯卢瑟……看来我们和X都被那家伙骗了，这只是个穿着含铅的衣服，套着含铅的头套的冒牌货，不知道卢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就这样彻底耍了我们一通。”
“啊、噢……不，不是，等等，问题不在这儿！？”夜翼终于回过神来，语无伦次的同时伸手指向了那边的X，“我、他，你……你快看看那是幻术吗？还是某种障眼法？”
刚才注意力全放在了调查“莱克斯卢瑟”可能在纽约建造的秘密基地上，现在超人这才把目光投向了X，然后他也愣住了，两秒之后问还在往真的昏厥了的雇佣兵身上甩各种魔法的两人：“是幻术吗？”
“很遗憾，不是。”扎坦娜显然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耸了耸肩，“而且没有改变过容貌的痕迹，这孩子就长这样。”
“之前你跟我说，他和B对彼此都有特别的影响，有可能是什么原因来着？”夜翼揣着明白装糊涂，求证似的问。
扎坦娜默了默：“虚无缥缈的所谓缘分，灵魂契合度，或者……血缘关系。”
“………………”
现场的沉默震耳欲聋。
那一刻，本来还想把人押回蝙蝠洞的夜翼，当即坚定了把人带去瞭望塔的想法——这件事等确认之后再告诉B，不然B绝对会疯的！
小D也会疯的！
回到瞭望塔之后，扎坦娜他们设置了特殊的牢房来暂时收押X，夜翼则是第一时间采集了X的基因样本发回去让红罗宾帮忙对比。没几分钟，对面发过来了一份报告，显示亲权概率为99.991%
就在夜翼犹豫该怎么和弟弟讲的时候，擅长推的世界第二侦探已经发来了他基本确定的猜测：“X？”
夜翼：“……”
夜翼：“对，先别告诉B……别告诉任何人。我想想怎么跟他说。”
红罗宾：“OK”
红罗宾：“不管你怎么说，他肯定会疯的。”
夜翼：“………………”
夜翼：“至少让我试试。”
红罗宾：“史蒂芬妮比大拇指.jpg 加油。”
夜翼愁眉苦脸，暂时性遗忘了刚刚短暂出现了一瞬间的杰里科，事情突然之间就变得复杂无比，他也没心情进行什么“盘问”了，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扎坦娜他们之后就先行离开。
超人也觉得吃惊，世界上竟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多大概率啊一个亚裔魔法侧雇佣兵是蝙蝠侠的孩子，布鲁斯韦恩应该用他儿子的生日去买彩票……噢不，他不需要买彩票。
但没等他准备去盘问X，那边压根就没离开过大都会的莱克斯卢瑟已经开始发难了，直接公开表示超人无故袭击自己的员工，自己雇佣的保镖被正义联盟的成员非/法/拘/禁，大肆声讨要求正义联盟给个说法。
超人都无语了，合着这家伙派人去伪装成自己是为了坑自己一把，这家伙说的保镖该不会指X吧，莱克斯卢瑟不愧是全世界最擅长倒打一耙的人之一，但没办法，正义联盟本来就因为一些事故，现在明面上是解散的状态，这下好了，又被莱克斯卢瑟抓住了把柄，他不出面都不行。
就这样，刚刚收押了一个“危险罪犯”的瞭望塔，变得比平日更加空落了。只不过这一切发生得太过所当然以至于充满了不确定性，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可能藏在其中的谋划正在悄悄转动着齿轮。
番外此间已无故人
迪克努力维持着姑且还算平静的表情通过泽塔通道来到了蝙蝠洞， 他已经在心里排演了无数种和布鲁斯解释情况的方法，但不论哪种都显得很于事无补——在之前布鲁斯和X狠狠打过一架，他们刚刚还直接把人打昏厥了的情况下。
没事， 没事，放平心态，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迪克在脑海里不断地意图催眠自己， 不就是布鲁斯有个流落在外的亲儿子疑似没了一半的躯体变成活死人还跟着丧钟当了雇佣兵助手嘛， 嗯，坚强的蝙蝠侠一定能接受的！
然后转角遇见穿着罗宾制服的达米安被吓得尖叫。
达米安像看弱智一样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格雷森你发什么神经？”
“抱歉……我在想事情。”迪克顺了顺气，觉得自己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 “你怎么这个时候穿着制服？”
“我要去瞭望塔一趟。”达米安平静地说，“乔宝宝在哪里？”
如果换做平时，迪克大概就能拿看出达米安平静中隐藏的些许不自在， 但现在他的脑子一片混乱， 脱口而出：“先不要去！”
达米安疑惑地挑起一边眉毛：“解释。”
“呃、就是……”迪克立马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们刚刚抓住了X，他现在被……收押在瞭望塔。”
“tt， 我会怕他？”达米安不屑一顾， “正好，我有事情要找他。”
“不是， 就……先别去。”他们肯定没有再给X戴上他的面具， 达米安只要过去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达米安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迪克看起来不像是发现了他和X的交易， 而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他眯起眼睛：“如果你想阻止我， 至少得有个说得通的由。”
这会儿提姆端着咖啡杯从蝙蝠洞走了上来，看着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迪克， 翻了个白眼：“给你个建议，在告诉B之前先告诉恶魔崽子，就当是排练了。”
迪克：“……谢谢，提姆，不是这种建议。”
“所以还和父亲有关？”达米安的眉头皱起来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里腾起，仿佛事态正在往完全失控的方向急速滑行。
迪克崩溃地挠头：“啊啊啊你杀了我吧，这让我怎么说——我怎么说啊！？”
“快说，你不说我走了。”达米安嗤笑一声，反正迪克也拦不住他，不管激将法成不成功，他和X的约定都必须完成，哪怕没有契约，为了如今只能维持在猫形态的潘尼沃斯，他都不能被绊住脚步。
迪克突然上前两步，用力摁住达米安的肩膀：“告诉你可以，但请你知道了以后安静地离开，给我一个慢慢跟布鲁斯解释的机会。”
达米安嗤笑了一声：“怎么，X是你和丧钟搞出的私生子吗，还要慢慢和父亲解释？”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提姆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迪克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比那个还糟，小D……根据基因检测报告，X应该是布鲁斯的儿子。”
达米安：“？”
达米安：“哈啊啊！？！？”——
“对不起。”
这已经是藤丸立香在瞭望塔的收押室内醒来之后听见杰里科第三次道歉了，金发幽灵满脸歉意地飘在收押室外，看起来愧疚得要死掉了：“我不知道这是、计划……你被他们打到了、都怪我。”
“没事，你也是为了帮我。”藤丸立香好声好气地安慰道，他当然知道杰里科是出于好心，这个计划连斯莱德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感慨了一句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勇，就直接同意他去了。前几天泰坦那边出事，杰里科都跟在他的老朋友夜翼身边看热闹，完全不清楚他的计划也是正常的。
更不用说因为杰里科突然插手导致的混乱，应该比他计划想要达到的效果还要真实——藤丸立香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演员，能糊弄过去就是极限了。
“但是你受伤了……”杰里科挎着嘴角，心情低落，“还有夜翼，我觉得、他看见我了……”
“他看见了也挺好，估计已经去查有关你的事情了。”醒来之后除了用诡异眼神看着他的扎坦娜和绿箭侠以外，藤丸立香就没见过别人，他猜测夜翼受到的刺激不小，肯定当即就要去找斯莱德兴师问罪。
现在他的魔力被手腕上的特制手铐抑制住了，也用不了屏蔽魔术，不过藤丸立香此次来就没打算能把这件事继续隐瞒下去，所以跟杰里科谈话根本就没藏着掖着。只不过收押室里也布置了针对灵魂的结界，杰里科没法飘进来。
正义联盟对俘虏的人文关怀做得不错，他现在待的这间房间几乎和他在迦勒底的卧室差不多大了，只是显得有些空荡，像没住过人的一样。于是藤丸立香向后靠在了床边的墙壁上：“接下来就是等待的时间了……”
“你要是有、不舒服，一定不要勉强，你可以睡觉。有人来了我、可以喊你的。”杰里科倒是仗着反正没人看得见他在旁边絮絮叨叨，藤丸立香胡思乱想着，想到了最初他看见跟在罗斯身边的杰里科时，这还是一个不习惯开口说话的安静的幽灵，为了跟不擅长手语的自己聊天，已经逐渐变成了个唠叨的大哥哥——比斯莱德唠叨多了。
“我没事。”他摇摇头，再怎么擅长秒睡，也不至于在正义联盟的收押室能睡得着，从脱离昏厥之后，他现在无比清醒。因为他能感觉到，那个孩子就在附近了。
三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熟悉得令人想要落泪的气息。这叫他怎么能睡得着？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传来，杰里科在外面说：“是达米安。”
看来这小子遵守了约定，藤丸立香稍微坐直了起来，很快就看见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收押室门口——带着一种诡异的表情。
“怎么露出那种表情？”他抬起被手铐铐住的手，摸了摸自己漆黑一片的左眼眼眶，“我长得很难看吗？还是说你怕这个东西？”
“……你不知道？”达米安的神色更加怪异了。
“知道什么？”藤丸立香疑惑了。
迪克说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告诉X……这是当然的，毕竟论上来说，X应该还不知道蝙蝠侠的身份。但达米安还有问题想问：“便士一……他和你聊天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说他很担心你们，算吗？”藤丸立香歪了歪头，不知道达米安突然之间发的什么疯，于是提醒道，“鉴于我们的交易，现在轮到你履行约定了。”
“算了，那都不重要。”达米安突然之间就想开了，还有什么能比完全约定，复活潘尼沃斯更重要吗？没有了，剩下的交给他父亲去发愁吧，他不管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监控已经被我切换成循环播放了，我会帮你打开收押室并且解锁镣铐，然后在你找到你的目标后带你回到地球，至于收押室里的魔法阵我就没办法了。”
来之前他听说了，瞭望塔对X的收押非常全面，可以限制住灵魂的出入。
“不需要操心魔法阵，直接做吧。”藤丸立香耸了耸肩，“你知道一半死人一半活人的好处在哪里吗？”
达米安一边低头操作解锁一边哼了一声。
“好处就是……不论是活人的法则还是死人的法则，都无法完全对我生效。”藤丸立香笑了起来，抬起手，镣铐已经喀拉喀拉的掉落在了地上，他踢开镣铐，迈出了收押室敞开的门，“走吧，我能感觉到我要找的东西离我很近了。”
瞭望塔是个不输与迦勒底的巨大空间站，还有正义联盟的成员每天巡逻和维护，不管达米安做得多么天衣无缝，警报还是在藤丸立香脱离收押室几分钟之后就拉响了。好在藤丸立香现在能使用暗示魔术，达米安也是个潜行大师，两人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向着藤丸立香感应到的方向走去……
不对劲，就算藤丸立香也感觉到了，正义联盟驻扎在瞭望塔的人不多，但也不应该少到这一条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们除了一开始远远看见了火星猎人以外，没有再遇见过其它超级英雄。
“你最好小心点。”达米安提醒。
旁边的杰里科则是直接穿墙四处看了一圈：“他们好像都被吸引到另一边去了，大概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从你去的这个方向来看，那边只有一个人守着。”
于是藤丸立香点了点头，对达米安说：“没事，我们走吧，能不战斗自然是最好的。”
饶了几个走廊之后，杰里科对藤丸立香说：“不用躲了，她好像知道你在哪，应该是在等你。”
这倒是让藤丸立香有点意外，不过都到这一步了，不管面对的是什么都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放弃了绕圈，抓紧时间走向了他所感应到的方向。
终于，转过最后一个转角，几乎来到了错综复杂的走廊的尽头，唯一敞开的那扇门里透出光线，将一个被拉长的影子先一步投到了藤丸立香的眼前。那熟悉到令人想要落泪的身影和星辰法杖的轮廓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他从未期望过能再见到达芬奇亲——他总是害怕希望变成绝望的瞬间，因此哪怕是对玛修，他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能见到她的灵魂而已。
幻觉吗？不，应该不是，或许……达芬奇亲可是万能的英灵，她会能够从那里逃出来，或者被再次召唤，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吧？
然而当他终于走到了那个房间门口，引入眼帘的却是一个穿着可爱小洋裙，手持着象征星辰的巨大法杖的少女，缩小了多倍的机械鸟儿停在她的肩头，这会儿正用它玻璃质的眼珠看向藤丸立香。她背后也不是乱中有序的拥挤的魔术工坊，而是整洁干净的实验室。
这样啊。藤丸立香停下了脚步，面对着少女似乎有些期许却又有些陌生的目光，只觉得苦涩再一次漫上了心头。
原来……不是她啊。
番外故事苍白如纸
达芬奇lily已经不记得自己祈祷过多少次了——她的造物主并非什么虔诚的信徒， 她当然也不是。即便如此，她也总是在心里祈祷，倘若这个世界还有任何人能回应她的祈祷的话， 不管是谁——她希望那个孩子还活着。
因为奥特瑙斯中的灵魂还在执着地等待，因为……她仍无比渴望找回那段失却了的记录， 那伟大的， 美好的旅程的记忆。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几乎为0的期待， 她知道光明会确定了所有迦勒底再录员工的死亡。在她不知晓那孩子的姓名的情况下，却已经知道了他的死讯。
在X被带到瞭望塔的那一刻开始，从来都光芒暗淡的奥特瑙斯突然发出了明亮的光线， 而在那些超级英雄们把X的血样拿去和蝙蝠侠的血样做了DNA样本检测的时候，达芬奇lily就差不多明白了。
她此前也猜测过，奥特瑙斯只允许蝙蝠侠触碰是不是因为认可了他的某些特质。然而这一次，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是奥特瑙斯里的灵魂认出了与他等待的对象血脉相近的人。
——奥特瑙斯， 确实等到了他想要等待的人。
但是……
她睁大了漂亮的天青色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青年，这不是什么男孩， 不是什么永远面带微笑的、坚强又温柔的救世主。雇佣兵就这么站在门口， 屋内透出的光线打在他半边身体上，显得那漆黑的眼窝深邃得可怕， 仅剩的那一抹蓝色藏在阴影里， 依然漂亮得像是倒映着天空的湖面——但那汪湖水应该是死掉了。
泪水突然从眼眶里涌了出来，达芬奇lily怔愣着， 想说的所有话都说不出口。她应该感到开心的，不是吗？一直以来的祈祷成真了， 那个救世主少年确实还活着，也确实跨越了痛苦和危难， 来到了这里。但为什么……心中涌现出的却尽是悲伤呢？
——啊啊，是的，明明知道那孩子经历过无法言说的苦难，她凭什么期待着他依然是幻想中完美无瑕的救世主呢？
但不是救世主又怎么样，那伟大的旅途确实存在，那美好的一切确实蹭发生过，所以……
她用没有戴手甲的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对青年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是、达芬奇lily，是英灵达芬奇为了、应对特殊情况所、创造的分身……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是藤丸立香。”藤丸立香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垂下眼帘，深吸口气，“很高兴认识你，lily小姐。”
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实验室里的无影灯如此明亮，走廊里的壁照黯淡如夕阳，窗外无尽的宇宙像是一幅流动的画，他们在这苍茫之中，一切语言都苍白如纸。
于是达芬奇lily扭过头去：“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惜被俘虏也要到瞭望塔……进来吧，你所寻觅之物就在这里。”
藤丸立香沉默地走进了实验室，就在正对大门的实验桌上，装甲奥特瑙斯正闪烁着美丽的淡紫色光芒。这么多日夜以来，它从未如此明亮过——只需要一眼，藤丸立香就能明白，沉浸在思念中的从来都不止他一个，那孩子一定、一定也在思念着他。
“玛修……”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其它事物，魔力不受控制地向外散发出来，仿佛在应和着盔甲里的灵魂——这里没有幽灵，无论怎么看都没有，玛修所残留的只有奥特瑙斯中的那么一点点，一点点执着的碎片。
他早该猜到的，就算是被凑巧转移出了迦勒底的他的灵魂都是破损的，更何况被留在了迦勒底的那孩子呢？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涌出，他踉跄地扑到了奥特瑙斯的面前，伸出手去，手指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明亮的光幕，触摸到了坚硬的黑色盔甲。
“对不起，花了这么长时间才终于找到你……我一定是个很没用的前辈吧。”他喃喃着“直到今日，我失去你的时间……已经比认识你的时间还要久了。”
达芬奇lily好像在旁边说了什么，达米安似乎也说了什么，但藤丸立香都听不见了。紫色的魔力渐渐将他包裹，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玛修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活泼，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苦难的，世界上最纯粹的少女会发出的声音。
“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前辈。”少女的声音一如回忆里温柔、轻盈，“这一次，请不要只握住我的手……”
于是藤丸立香像是要抱住某个人一样将盔甲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杰里科发出了惊呼，在他的视角里，淡紫色的魔力悄然充盈了藤丸立香灵魂里破损的部分，他看见一个很淡、很淡，几乎只能辨认出轮廓的紫发女孩出现在了藤丸立香身后，然后慢慢地融入了藤丸立香的灵魂之中。
那孩子用自己的灵魂碎片填补了藤丸立香受损的灵魂，头一次，杰里科看见了藤丸立香的灵魂不再黯淡的模样，仿佛被擦去了灰尘的画框一样，褪去了一层悲哀又孤独的迷雾，再一次变得明亮而鲜活起来。
——这就是你本来的模样吗？
——还是说，这只是你能被修好的最大限度了。
杰里科突然觉得难过，和他每一次见到夜翼和丧钟敌对不同，和他不小心害得藤丸立香被打伤不同，这是一种惋惜，惋惜于他竟然从未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原本的模样。不必每日每夜地痛苦，不必用愤怒和憎恨填满灵魂的缝隙。
“那孩子……在把自己的灵魂残片融入藤丸君的灵魂里。”即便看不见灵魂，也能看见魔力流动的达芬奇lily发出了一声悠长地叹息，“这样一来，只要把自己的身体和玛修的灵魂碎片同频，他就可以像玛修一样使用奥特瑙斯了。”
灵基外骨骼奥特瑙斯本来应该由亚从者实验的实验品来使用，但寄宿过那孩子的灵魂，接受了那孩子情感的装甲，从此选择了唯一的使用者。而那孩子则是宁愿牺牲自己全部的灵魂碎片，也要让这幅盔甲保护它应该保护的人。
“倘若世人真的不值得被拯救，那么……我会为了我不愿失去的事物，为了在那场旅途中获得生命的，玛修基列莱特所抓住的事物，再一次——”
纯净的灵魂消散，坚定的信念崩塌，往日的英雄背离了救世的道路时——只有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不要走zeta通道，在知道你逃脱之后，他们肯定已经锁定了通道。”
在所有超级英雄们在泽塔通道口把守的时候，达芬奇lily正带着藤丸立香和达米安往飞船停泊口赶去：“临时黑进系统强行从泽塔通道逃跑太不保险了。”
“不要小看我的能力。”达米安哼了一声，“联盟的泽塔通道我黑过不下十次了。”
“呃、我不是小看你……是我来正义联盟之后帮他们强化过防护设施。”达芬奇lily有些尴尬，她还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出现，本来是抱着不论如何不能让奥特瑙斯被抢走的觉悟进行的防护强化，现在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突破口。
“那就没办法了。”已经换上了奥特瑙斯的藤丸立香紧跟他们身后——他的装备都在被俘虏的时候全被没收了，而奥特瑙斯本来就是可以根据使用者的身体数据进行调整的“外骨骼”，当然没有是否合身一说，“那我们怎么回去？”
“你在去停泊口。”达米安倒是认出了达芬奇lily去往的方向，“你难道觉得他们不会锁定联盟的飞船吗？飞到一半就会被超人拦截的。”
提起超人，藤丸立香眨了眨眼，希望卢瑟能多拖延一会儿吧。
“不，不需要飞船……用我的宝具就可以。”达芬奇lily快速解释，“在正义联盟的期间我可没闲着，之前只是做出了雏形的虚数潜航shadow border已经结合我的宝具做出来了，至少送你离开是没问题的。”
“送我离开……”藤丸立香了然，“你打算留下来。”
“我……对不起。”达芬奇lily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我是说，或许我应该和你一起走的。”
她应该和藤丸立香一起走的，走向那么多个日夜她用以维持自己信念的，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美好旅程。
“不，留下来挺好的。”藤丸立香倒是能解她的所为，“达芬奇亲会激活你，想必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回收流落在外的技术和设备，再一次重建迦勒底吧……这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嗯。”达芬奇lily悲伤地点点头，感觉泪水又要溢出眼眶，“我有被赋予的使命，所以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在飞船停泊口把守的是鹰女和蓝甲虫，达米安趁着藤丸立香和鹰女缠斗的时候从背后迅速放倒了她，蓝甲虫的装甲则被达芬奇lily用手笼发出的特殊能量波暂时失效。但时间依然紧迫，很快，所有人都会向这里聚集而来。
达米安迅速从旁边取出氧气面罩，而后给藤丸立香头上也扣了一个，达芬奇lily已经打开了停泊口的第一道门，停泊区范围内模拟重力失效，他们开始微微漂浮在半空中。
“我对你们在迦勒底经历的一切，都只有碎片化的记录和模糊的推断。在道别以前，无论如何我都有一件事想要向你求证。”她看着藤丸立香的眼睛，突然无比认真地问道，“你们经历了诸多困难，见证了诸多牺牲的那场旅途……你认为它是美好的吗？”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缓慢却坚定地点了下头，不自觉之间流露出了些许微笑：“当然，那是一段充满笑与泪，无比美好的旅途。”
少女勾起嘴角，这些天以来头一次，甚至有可能是自被激活以来头一次，绽放了毫无阴霾的笑容——哪怕眼角仍有晶莹的泪珠滑过，也依旧是无比动人的美丽笑容。
“啊啊，那样的话就好，即便那是不属于我的故事，我也依旧被它所拯救了。”
被光明会控制的两年多时间里，能如此咬牙坚持维持住自我意识的人造生命，将那只存在于推论和想象中的旅途当作了唯一的救赎，如今，她终于——终于亲耳听见了那个人的肯定，那确实是一段美好的旅程。
“所以——”她抬起手，魔杖挥舞，一辆带有滑翔翼的装甲车在停泊处显现出来，那是她的宝具，shadow border，不论目标是何处，都能通过虚数之海抵达——当然，不会被任何人拦截。
身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即便达米安从内部锁住了停泊区，光凭他一个人也没法挡住英雄们多长时间。看着已经登上装甲车的藤丸立香，达芬奇lily用迄今为止最为欢快的声音说道：“不论你的未来是怎样，不论你的目标在何方……藤丸君，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抵达那里，所以——”
“将你的故事，你的道路，向前延续下去吧。”她高声吟道，“超越幻想之旅——beyond the beautiful journey！”
因为得到了肯定，所以才更加确信，跨越苦难和悲伤之后，未来的旅途会更加灿烂美好。
终有一天，在终点再次相遇吧。
在少女的注视下，虚数潜航开始，车辆向着空茫的宇宙疾驰而去。
番外灵魂平静如眠
韦恩庄园的起居室内， 布鲁斯正在今日份地沉迷潘尼沃斯猫，他倒是没有像一般撸猫狂魔一样抱着猫使劲儿rua，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一分钟的书再看十分钟的猫。潘尼沃斯猫就在他旁边的软枕上矜持地揣着手， 断断续续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作为蝙蝠侠，他能大概感觉到自己是中了某种魔法， 才会如此沉迷这只小儿子带回来的猫。但庄园里的大家肯定比他这个中魔法的人察觉到得早得多， 但他们都默契地对布鲁斯保持了沉默， 于是布鲁斯也决定暂时不去追究——只要在真正有必要的时候，他能确保自己迅速脱离出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