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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跟你说你不了解的东西,涉及的领域仿佛天差地别。

忽然之间,他才深刻的体会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南平的眼界已经不一样了,她的目光只会越来越高,越飞越远。

就像她好奇的那个老板,他们好像才是同一世界的人。

林也低垂着眼帘,注视着手里的这本书,眼色漠然。

最终他还是拿上了这本书,又拿了几本他准备借阅的书籍,一并去前台付了借阅费。

他提着袋子,向南平的方向走去,却看到她不小心被一个少年撞倒,他立马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

不曾想晚了一步,南平被刚上来二楼的年轻男人,踱步扶了起来。

两人站在一起,很有种微妙的相配感。

林也定住了脚,手捏紧提手,勒出一道道红痕。有一种阴暗的情绪就要破土而出,在他心间长出藤蔓。

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身体微微颤抖着。

很碍眼,这个男人很碍眼。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很碍眼。

脑中的思绪是静止的,耳边安静的能听到两人的谈笑声,他闭上了眼眸。

平复了几秒。

再睁眼时,已经换上了另一副苍白脆弱的面容。他跌跌撞撞的向南平走去,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南平,我有些不舒服。”

南平见他脸色白的吓人,红血丝充斥着瞳孔,不禁也吓了一跳。立马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烫,我们赶紧回去吧,你可能是发烧了。”说完,就扶着他的胳膊下了楼。

“你不用跟那个人道别吗?”林也哑声,嗓音有些颤。

南平睨他一眼,“又不认识,道什么别?”

林也咳了一声,掩饰住了笑意,偏头朝后望了一眼,男人还站在那里,只不过也没有停留太久。

南平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由疑惑:“你认识他?”

林也虚弱得摇头,“不认识。”他又撒谎了。

他认识那个男人,只是不熟而已。他就是这家图书馆的老板,年轻又俊朗。品味与气质都不像是江盐区的人。

只是他不想告诉南平。

“你这身体也太弱了,这才出来多久你就发低烧,你是不是在学校都不运动的。”南平有些嫌弃得瞥他,这人除了读书厉害,其他的都很一般。

迟早成个书呆子。

林也轻“嗯”了一声,后又乖巧地说了句:“我以后会加强锻炼的。”你想让我改的地方,我都会改。

他心下暗忖。

几乎是从这刻起,林也知道了,有些东西如果你不花心思去筹谋,是不会如你所愿的。

他从没在南平这里得逞过什么,今天的事是他做的第一步试探。他在摸索南平的底线和对他的态度,了解了这两样,他会利用的更好。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他想到的。

这是他唯一的执念。

时间一晃而过,假期总是过的很快。

南平不打算过完元宵再回去,她想提前回江棱,去卢清荷给她准备好的房子里住几天。

看看有没有缺的必需品,再添置一番。

她照旧没让两老送她到车站,一早留了张纸条就自己悄悄出了门,不然又少不了一阵劝阻。

而林也今天恰好也不在家,他奶奶想见他,他这两天都在医院待着,她也没告诉他今天走的消息。

没那个必要。

下午临近饭点抵达江棱,南平直接打了一辆车,根据导航顺利到了金苑湖小区。

这里的环境确实如卢清荷所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她甚至怀疑这套房是她的一处私产,如果是她特意给她找的,根本也不可能会给她直接买地价这么贵的。

她查过房价,金苑湖小区甚至与龙井湖墅的房价不相上下,这里的小区虽然都是商品房,但是地段临近市中心。

在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就连门外的保安都是考过证件的,不符合一定条件的还不能这里守门。

她拖着行李箱上前刷门卡,这是每个住户都有的,为了安全,一人只有一张门卡,没张都有身份核实,外人是无法盗用的。

刷过卡之后,其中一个保安赶忙小跑过来帮南平把行李箱提到了她所住的c幢,恭敬的放在了私人电梯门口。

这里的电梯也是需要刷卡的。

南平礼貌的道了声“谢谢,辛苦你了”,在他注目礼的目送下,乘电梯到了21楼层。

这富贵圈里生存的普通人,为了做好工作,差不离赶上服务员的态度了,可能还更甚。想到刚刚那保安在她没进来前后进来后的表情管理,称一句民间影帝也不为过。

大抵就是觉得她是打车过来,而不是开车过来的,所以在怀疑她的身份罢了。

也能理解。

毕竟她确实与这小区住户身份,相差悬殊。

还没回笼的富贵鸟,不叫坐富贵鸟,那叫落难鸟。

她眼下就属于这种性质。

不过她不急。

住进来就是第一步。

南平打开了2103的门,这一层只有三家住户,她的户型是两室一厅的,另外两家,一家跟她一样,一家是三室一厅的。

属于一个大户型带两个中户型的格局。

南平开了灯,把行李箱放在了鞋柜边。她先参观了一下房间的装潢布置。

卢清荷的品味倒是意外的不错,装修的风格很适合她住,看上去有种田园小清新感。色调偏向暖色调,格外温馨一些。

她大致看了两遍,差不多熟悉了以后,这才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好,全部收拾好后,才发现也没什么好添置的东西。

生活用品和洗漱用的,卢清荷都提前给她备好了,甚至连冰箱里面都放了很多食品和菜,这菜还是新鲜的,显然是上午才刚放置进来的。

南平挑眉,也没什么多余的感动,神色淡然的拿了一些菜出来,去厨房做了一顿简单的家常菜。

吃完之后,收拾干净,才去卫生间冲澡。

到晚上九点一刻,她收到了一条添加好友的消息。

点开一看,头像是一道光线,洒在夜幕中。昵称只有一个原字。上面备注的信息是:叶碧芙的朋友。

南平扭了扭脖子,偏头嗤笑一声,叶碧芙的朋友?他倒是聪明,怎么不写叶碧芙的男朋友呢。

想要撇清关系,还是说他们两人根本也就没确定关系?

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通过他。

别说他冠上叶碧芙的名声,他就是冠上她妈的名声,她不想加的人,依旧不会加。

南平把手机丢在了床上,没有理会,去厨房切了一些水果,端到客厅,看起来了电视来。

清闲自在的看了半个小时后,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怎么还有人敲她门?她都不认识这里的住户。

她站起身,走到了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模样还挺小,看起来十岁不到。

南平打开了门,蹲下身跟她对视,轻声询问她:“小妹妹,你敲门有事吗?”

小女孩见她模样好看,立马瞪大了眼睛,叫了声:“姐姐。”,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对面的门,说道,“我一个人过来找我舅舅,但是他好像不在家,你认识他吗?”

南平顺着视线瞟了眼对面,这家大人心可真大,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怕走丢,她收回视线,温声回她:“不认识啊,我才刚搬过来呢。”随即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样啊,那你能陪我一起等舅舅回来吗?我有点害怕。刚刚去敲了旁边那户人家的门,也没人理我。”小女孩嘟哝道,有些郁闷的情绪蔓延着,清澈委屈的眼神,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狗。

“好吧,那我陪你等一会。”南平应了下来。也不光是好心,还有一层原因是,多结识一个富贵圈的人没有坏处,况且还是邻居。

南平陪她一起等到了10点半。电梯门那处才传来“叮”地一声开门声。

有人回来了。

小女孩先跑了过去,看清了来人的脸,一脸开心的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

只见他低头把她抱了起来,温声称呼她的小名:“幺幺,你又自己跑来找舅舅,真不听话。”言语间的宠溺是她没见过的一面。

南平想不到那个不露庐山真面具的外交官大人,居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第107章 Chapter 107 醉酒。

被他称为幺幺的小女孩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说的时候还不忘看南平一眼。

瞿蕤琛转头看向她,朝她微微颌首。接着又宽慰了怀中女孩几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她睡觉一般轻柔。

南平见他走近, 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好巧啊,原来瞿先生也住在这里。”

瞿蕤琛凝视着她璨若明珠的笑颜, 勾唇噙了一抹浅笑:“是很巧,多谢你陪幺幺。”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疏离感尤其显著。

啧, 这人真是金鱼的记忆不成?

她心下吐槽。

也就回家过了个年的功夫, 再见他就疏远至此, 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 可能就成陌生人了?

想到这,南平轻轻柔柔地笑出声, 说了句不太中听的话:“不想笑就别笑了,有点难看呢。”说完,她后退了几步,顺势关上了门。

既然莺莺燕燕的迂回战术行不通, 那就另辟蹊径。

瞿蕤琛这个交际关键人物

她是一定要拿下的。

不是不爱看她装模作样么,那就真实一点好了。或者是再‘不要脸’一点。

“舅舅, 你把大姐姐惹生气了。”幺幺小声嘀咕,“明明这个姐姐是很温柔的。”

瞿蕤琛眉梢微抬,睨了眼猫眼的位置, 似乎能透过那里望到门后正趴着偷听的少女,他鼻间轻嗤:“叫什么姐姐, 下次见她要叫阿姨,要尊敬长辈知道吗?幺幺。”

他声音不大不小,既温柔又戏谑, 正好全部涌入南平的耳朵里,在她颅中翁翁作响,旋转了360度。

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南平咬唇。

讽刺谁不尊重人呢,还阿姨,那他是什么?二十八岁的人间腊肉?

南平翻了个白眼,一时没了兴致,直起身回了卧室。

半夜12点

在床上辗转难眠的她,又莫名想起了瞿蕤琛那散漫揶揄的语调,遂翻起了身。

不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陪着她小侄女等了这么久,最后得他一句‘阿姨’?本来关上门还指望他道歉,结果这么久了,连条信息都无。

想到这里,她利落地脱下了吊带睡裙,换上一条长袖丝绒睡裙,再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红酒,直接灌了大半瓶进肚,等红晕蔓上两腮,后劲上头。

她才把红酒放在桌上,拿起了钥匙,刚走了两步,又往后退了回来,把钥匙丢在了沙发上,直接出了门。

南平踱步走向对面门前,低着脑袋一直按着门铃。几乎持续了十分钟之久,才有人来开。

瞿蕤琛一打开门,一股扑鼻的酒味涌向他,同时涌来的,还有少女娇软的身体。她搂着他的脖子,嘴里一直嚷嚷着‘渣男’。

眼泪像不要钱似的,说下就下,全部抹在他的肩头。

他伸手把她后领子提了起来,拉开了些距离,仿佛随手间就能把手里这货丢到对面去。

“我劝你最好想个合理的理由给我。”瞿蕤琛话说的直白,望着她迷离的眼眸,脑袋呲啦作响,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半夜凌晨不睡觉不说,还喝酒,叫他渣男?

瞿蕤琛见她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眼神微眯,不经意瞥到了门外走廊上的摄像头,眉头一皱,直接关上了门。

随即松开她的后领,去厨房给她倒了杯蜂蜜水,看着她喝下去,才低声:“趁我现在有耐心,赶紧说。”

南平盯着他,放下水杯,随后“哇”地一声哭得悲怆奏鸣,堪比孟姜女,过程有扬有抑,最后委屈巴巴地抽泣,嘟囔:“你们男的都是渣男一个,骗人感情就算了,还骗人钱!”

瞿蕤琛挑眉,靠在门边看她唱大戏,还别说,演的挺好,真像个被渣得底裤不剩的傻白甜。

“嗯,你等一会。”

他摆手,只身去了书房。再回来时,嘴里叼了根烟,手里端着个烟灰缸,

在她对面的沙发处坐下,“好了,继续吧。”声音清淡如风,带着丝烟嗓的低哑质感。

南平瞪圆了眼珠,嗔他一句:“你是不是人啊!”模样娇憨可爱。

瞿蕤琛不紧不慢地吐了口烟雾,“不是人你来找我做什么?”眼中笑意星星点点。

随后抖了抖烟灰,又说:“我看你挺清醒的,应该可以回去了。”

“我就不,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反驳。

“我坐着说话”他哼笑一声纠正。

南平霎时噤声,“噌”地一下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脸醉态,微醺的眼眸好似深情万种,水光缈缈:“骗我感情就算了,为什么要骗我钱!”显然又开始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在发泄。

瞿蕤琛眼尾上挑,倾身摁灭了烟头,只剩几缕飘散的烟雾还在挣扎着往南平鼻里钻。她余光往茶几上扫了眼,明明还有大半截没抽完。

这时,却见他笑笑,弧度萦绕着几分玩味,低音沉而醇厚:“我骗你多少钱?”

南平眨巴眼睛,随后委委屈屈地说:“已经有两万了…”这是叶碧芙给奚原的红包合计,她听她说过,暂且拿来用上。

“那我转你两万,你回去睡觉?”瞿蕤琛翘着腿靠着沙发,温柔又蛊惑的口吻,让南平听着竟然有一丝宠溺的幻觉。

眸色中的光影交错着,就是不显露一星半点,让人摸不透他眼底隐晦不明的漩涡,真相是何。

这人太镇定了。

她有些动摇,退缩的情绪在脑中闪过。

只是一瞬,又重新调整。

南平一把坐到瞿蕤琛的腿上,抱住他,语气真切地轻声呢喃:“我不要钱,我要你爱我。”

呕…好俗气的告白。她偷偷翻了个白眼,忍住了心底的恶寒。

眼泪恰好滴在他颈脖间,滑进了胸口,温热着皮肤表面,又有些痒。

瞿蕤琛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但思绪始终清醒。深情的表白还在他耳边回响,像平静的湖面,低落的一颗雨珠,照旧能荡起一抹小小的涟漪。

让他差点就跟着入了戏。

却也只是差点而已。

“卢小姐,戏过了,就没那么好看了。”他没推开她,只平静地说了一句,就成功让南平止住了眼泪。

他不信她。

可是她也没打算让他信啊。

本来就是故意的,不信才是最好。

南平轻哼一声,靠着他肩头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带额间都出了一层薄汗,“我没拿钥匙,我要睡在你这里。”她语气转变的理所应当。

自然地亲昵让瞿蕤琛以为她还在‘醉酒’。

他偏头凝视她,距离太近,左脸直接贴在她的额头上,湿腻感像强力的粘稠剂,即使拉开间隙,潮意夹杂着热气,仍在他左脸咬肌处覆盖贴合。

这不是两人应该相处的‘距离’。

“你会吵醒幺幺。”他手指擦拭掉脸颊上的湿儒。

南平不以为意,“我才不会。”

“我叫物业过来帮你开门。”

“太晚了,明天你再叫吧。”她打了个哈欠,头有些晕乎乎的,后劲还没散。

这一回一答的,不像是在反驳,倒像是恋人之间相处的状态。

瞿蕤琛没再说话,一时之间客厅安静的过分,他伸手轻柔了一下太阳穴,觉得有些荒唐。

这让他又回想起了之前在御陇湾的种种。

回忆一旦开了‘水龙头’,涌出的记忆就开始喋喋不休。

——异样感和逾矩。

他眼眸低垂,神色晦暗。

脑海中得出一个结论。

他在纵容她?

瞿蕤琛不悦地蹙眉,再低头凝视她时,人已经趴在她怀里睡着了。呼吸平稳有序,没有一丝装睡的迹象。

翌日

南平被敲门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一睁眼就与刚拧开门的小孩,四目相对,大眼瞪着小眼。

这才想起来了,她还在瞿蕤琛家…

南平环视一周,瞧见室内简约现代的风格,初步判定这是瞿蕤琛的房间。

“阿姨,舅舅让我叫你起床。”幺幺仰头看她,脸上的酒窝也带了出来。

南平听到这个称呼,笑容微僵。只是还没等她纠正,幺幺又跑到她床边,刻意压低了声音:“你是舅舅的女朋友吗?”瞅着她的眼神,亮闪地惊人。

一股八卦的气息蔓延开。

南平看着她,半大的小孩,说话奶声奶气的,实际懂的还不少。

她突然就想逗逗她,也压低了声音:“你猜猜看。”

幺幺闻言,一脸认真地思考起来,过了几秒,又跳脱出声:“你肯定是,你都睡在舅舅的床上了!”

“你还真挺聪明,还知道观察。”南平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哦。”

幺幺见状,愣了半天没吭声。

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跑到厨房,拉着舅舅的衣摆,待他低下头,她才小声告诉他:“舅舅,你女朋友真漂亮。”尤其是笑着摸她脑袋的时候。

瞿蕤琛一顿,抬眸望向卧室门口。

这时,南平正走出房间,发丝随意垂落两侧,丝绒睡裙收腰修身,颜色衬着她小脸白的透亮,泛着嫩粉。鼻尖挺俏,唇色红润到让整张脸极尽艳丽。

他双眸微敛,透出淡淡的凉意和一丝漫不经心。

南平只看他嘴唇翕动。

口型似乎在问:女朋友?

第108章 Chapter 108 唱大戏钓大鱼……

都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 就得抓住他的胃。

可却没说,抓住女人的心要靠什么。

她现在看瞿蕤琛,上得了厅堂, 下得了厨房。有钱有貌还有势。

只要站在人群中央,就能招蜂引蝶。

南平不明白, 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在他这,显然就不适用。他明显是‘物竞天择, 适者生存’的典范。

南平咬下一口三明治, 慢慢咀嚼着。

思绪又飘到他刚刚说的‘女朋友’这三个字上, 她想, 她也应该谈一场平凡女孩口中所谓的‘绝美爱情’了,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把‘权贵资本’送到她面前。

你看, 那多美好呐。

至于这恋爱对象。

南平看向坐在她对面的瞿蕤琛,翘了翘唇角,这不就有个完美贴合的‘盖世英雄’么。

瞿蕤琛感受到对面人光明正大的打量,并不理会。监督着小侄女喝完牛奶, 才转头对上她的目光,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叫了物业9点过来, 你一会去门口等着。”

真是不解风情的‘慈善家’。

媚眼抛给了瞎子。

南平睫毛扑闪了几下,又自然而然得问了句:“那你呢?”暗示之意明显。

瞿蕤琛似笑非笑地抿唇,心下觉得可笑:“卢小姐, 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而后看她露出状似懵懂的眼神,他又指了指脑子, “受了伤就去医院看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这是在跟她算昨晚的账呢。

南平回味过来笑笑,不以为意地弹了回去:“好啊,您要是有相熟的医生就介绍给我, 我一定去看看。”

人家既然给了个台阶,不顺着下,多不给面子啊。

她不跟‘盖世英雄’过不去。

瞿蕤琛轻笑一声,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了面包屑的手指,眼神扫向她手边的玻璃杯,眼尾上扬,“把牛奶喝完,脑子聪明了,渣男也骗不了你。”

平淡无波的口吻,就像是在说喝完牛奶会长高一样随意。

南平一愣,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几下。

他是在哄小孩呢?

只不过为了赏脸,最终还是顶着他监视幺幺一样的压力感,把牛奶喝完了。

喝了才发现,瞿蕤琛在里面加了糖,少了奶腥味的影响,口感能接受很多。

这精细的程度让南平感叹,这人对自家侄女倒是好的没话说。

时间到了9点整——

物业给她把门打了开。

她看着对面紧闭的门,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潜移默化’这个东西很可怕,不知不觉地,就会从方方面面渗透进生活里。

她躺过瞿蕤琛的床,吃过他做的早饭,和他小侄女玩过猜谜游戏。

她的气味,她的皮囊,她的眼泪,她的香肩。

痕迹重到,即使重新装修房子,也抹不出去了。

就算他刻意忽略,他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侄女也会替她提醒他。

南平关上门,去浴室泡了个澡,过了两个小时才裹着浴巾,坐到沙发上看手机,房间开了暖气,丝毫不会冷。

‘奚原’,这次他的申请备注倒是简洁明了,没有任何废话。

南平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通过了他。

她在瞿蕤琛面前开过口演过戏,虽然他不信,可却也不戳破。这样的话,她正好拿这人做个笺子,以备不时之需。

【你好,我是奚原,上次在你们宿舍见过面的。】

【请问怎么称呼你?最近碧芙心情有些不好,我怕她做傻事,想着你们是室友,更好劝她一些。所以这才加了你,你不会介意吧?】

哟~

南平峨眉一挑,笑的悠哉,真是好大一碗绿茶啊。

生怕她多想生出警惕,就把叶碧芙先搬出来作由头。这细心程度比之女生也差不离了。

杨绛在将饮茶写:世态人情,比明月清风更饶有滋味,可作书读,可当戏看。

这事虽算不得广阔意义上的世态人情,可看起来也有几分滋味,可作三教九流的书,可当聊斋看。

那戏文里的穷书生,看着憨傻蠢笨,实际花红柳绿前途命运个个筹在掌心,这叶碧芙,就是过眼云烟的豆蔻少女,被抛弃的命运是注定。

而她呢,则替个考取功名途中偶遇的女妖精。

把这人摸了个透

说来可不就是妖精么?

不过无法被驯服的妖精,穷书生遇到了,就只有‘精|尽人亡’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成宁采臣的,况且她也不是恋爱脑的聂小倩。

南平嗤笑一声,深觉看戏人不如演戏人爽快逍遥,这没有定向的结局,就得靠她演下去才好看。她在手机上轻点了几下,回复一句:

【卢南平。】

她会这样回复,想来也是在他预料之中。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人一定是把她当成千金小姐了,大小姐的人设当然是高冷,对他不屑一顾的。他想踩个踏板,鲤鱼跃龙门,就得对她宽容宽容再宽容。

哦,对了,还得不卑不亢。

‘单纯’千金小姐普遍都吃的人设。

奚原看着手机上的回复,念了两遍她的名字,却没有换上备注,他向来不喜欢备注人名,就像他给叶碧芙备注的短期饭票一样,他也给卢南平备注了,叫做有效金卡。

只要钓到,那就是一张永久有效的金卡,从这里面得到来的东西,哪里是饭票能衡量的呢。

不过,她为什么姓卢?

东贸集团的董事长不是姓郁么?

奚原眼底浮出一抹疑虑。可想起卢南平全身上下的奢侈品,又强制打消了心底的疑惑。给了个合理的解释:或许是因为私生女的身份,她跟母亲姓。

‘卢同学,能冒昧问一下你几号回江棱吗?’字输入到这,还没发出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同事的呼唤,让他赶紧去收拾六号餐桌,客人已经走了。

他蹙眉应了一声,心底淌着厌烦。却又要赶时间,随即删除了这句话,只回了句:【好的】过去。

想着只能下次再找聊天契机了。

奚原走到餐桌旁,快速收拾了桌面余留,油渍不可避免地粘在他的指尖,是别人吃剩的残渣碎屑,带着油腻黏糊的恶心感,让他心里一阵反胃。

他冷着眉眼,面无表情的用消毒毛巾擦拭干净手尖,连指缝也不可避免。

同事王金山走到他身边,勾着他肩膀,揶揄他:“你就还没习惯呢?这消毒毛巾可是让咱擦桌子的。”要他说,奚原就是矫情,没有贵公子的命却有贵公子的病。

奚原不以为意,甩开他的胳膊,把帕子翻了一面,附身擦起了桌子,没有搭理他的念头。

“得,我本来想告诉你柳悦的事情,现在看来你也没功夫听呐。”王金山遗憾的摇头。

奚原手一顿,这才抬眸回他一句:“说话别那么八婆,要说就说完。你骗她表妹那档子事,我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呢。”

“别别,千万别说。你可是我哥们,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吧,你可千万别告诉柳悦啊,不然我可真就吃不了倒着走了。”王金山双手合十,求饶道。

奚原冷眼瞧着,顾及留他还有用,暂时压下了眼底的不耐,重新带了三分调侃:“是吃不了兜着走,我都怀疑你怎么考上大学的。说吧,柳悦找你做什么?”

王金山“嘿嘿”一笑,摆手,“害,还能是什么,人大小姐来给你送钱呗,你不在店里,她不就走了。”

“送钱?”奚原眯眼。

他从没让柳悦给他打过钱,原因无他,就是不想被老板盯上,这西餐厅的老板以前是混|道上的,后来赚了钱退休了,开了这家餐厅。

柳悦是老板老来女,向来当眼珠子看,要是知道给他送钱,工作没了不说,腿可能都得断一条。

况且他也瞧不上区区一家餐厅产业,一直刻意疏远着柳悦。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对于麻烦的事情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心底思绪着,是不是该换一家餐厅兼职了。

“可不就是给你送钱嘛,你还别说啊,柳悦除了长相一般般,对你的真心,那可是没的说啊,家里又有钱,你不如就从了吧。”王金山对奚原挤眉弄眼道。

想着他若是从了,那柳悦的小表妹可就更好骗了。

奚原不用看他脸,都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假笑两声:“真是古有陈世美,今有王金山呐。”他可没忘他钱夹子里的小青梅,还躺那没挪地儿。

讥讽了一句后,顺势把毛巾丢进了餐车边框子里,推着就进了后厨。

王金山愣神,反应过来吼了句:“嘿!你讽刺谁呢。”

他虽然不爱读书,但是陈世美还是知道的,这陈世美人模人样的伪君子,明明就是他奚原还差不多!

可奚原并不这么想。

他要做恶,也不做那受千古骂名的陈世美。

要做就做那熬死了诸葛亮,顺势又取代了曹魏政权的司马懿。

从古到今,真正厉害的人,从来都不着急。

一步一走,他有他的计划。

过了两天悠闲宅家的日子,南平终于在第三天出了门。

卢清荷要见她。

照旧约在上次那家咖啡厅见面。

南平到了门口,推门而进。都不用刻意找,一眼便能看到卢清荷的身影,还在春节期间,出来喝咖啡的人不多。

“你来了,坐吧。”卢清荷扯了抹笑,皮笑肉不笑的,很僵硬。

她这装不下去的表情,南平一看就猜到程又薇一定是找她闹事了。

恐怕她那个好父亲也因此改了想法,延后了她回程家的时间。只可惜她没能当面看到精彩的撕13大戏。

“妈妈这是不舒服吗?”她难得关心一句。

卢清荷虽也意外,心下却宽慰。摆手说了句:“不碍事。”之后又问她几句近况,这才把话头引到了来意上:“南平,我跟你爸商量,打算等你大二留学回来后,再让你认祖归宗。但是,在这之前你千万别跟人透露这些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对光启是有影响的。”

南平听懂了

认祖归宗这事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来提醒她嘴巴闭紧一点。

“知道了。”她笑着回答,搅动咖啡的勺子被她捉弄的哐哐作响,“还有什么事吗?”她又问,可手中调弄的声音却无端惹得卢清荷头疼。

卢清荷瞥了一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元宵节过来程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吧,正好你爸也想见见你。”

闻言,南平停住了手。

遂优雅从容地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笑容这才带了几分卢清荷满意的姿态。

“好啊。”她轻快地答应下来。

勾起的延长尾音,似两分喜悦又似三分漫不经心。

她想,她该走出的第二步台阶,马上就要铺垫好了。只是物忌全胜,还得慢慢着来。

第109章 Chapter 109 同行。

「晓看天色暮看云,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配图:天空和半截美人的合影。

瞿蕤琛正在处理工作事务,听见手机响铃, 点开查看,卢南平发来的文字和照片引入眼帘, 穿着柔粉色的皮草,还能看见里面低领的乳白色裙身,飘逸灵动。小脸笑的甜美纯净, 与天空的清澈碰撞, 竟也不落下风。

他神色微动, 视线又落在这排文字上。原意很正经的词句, 偏偏被她用的意味不明。

小小年纪,心思倒活络的很。

想到这, 莫名回忆起她前几天哭着骂他渣男的可怜模样,他嘴角噙了抹不明显的笑,突然想挑句刺,就输了一句:

【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枝红杏出墙来。】

南平:……

脸红了

隐隐有些发烫,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什么意思, 回这么一句,看着在讽刺她,可总有那么一丝色|情感。

夹杂着‘偷偷’得意味。

谁要跟他红杏出墙了?

她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勾引!

要不说瞿蕤琛这人讲话面面俱到, 总有一股子文酸气,轻易不带一句难听话, 这冷不丁的一句诗文,还能撩拨人。

她倒真怀疑这位外交官大人,年少时有没有追过女孩了。

不过,

高岭之花的恋爱哪是那么好谈的?

南平哼笑,回敬一句: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她眉梢轻挑,抬头望了眼风和日丽的大白天,再看这用的灵性十足的‘夜’字。

那晚的带入感可不会小。

发完之后,她直接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正好吃顿午饭。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在手机上点好餐,等着服务员送来。

上菜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刻钟,不算快。她环视了一周,客人也不算多,怎么上菜还这么拖延。这种情况,不是厨师偷懒,那就是服务员磨蹭。

“美女,你点的牛排套餐。”王金山把餐盘摆上桌,边说边拿眼睛瞟南平,像没见过世面般,只差没把眼珠子镶在她身上。

从刚刚他就注意到店里进来了一位美女,气质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正,所以他一直等着她点好餐,只是后厨师傅动作太慢,还是他催了几次才好。

好在奚原那小子在睡觉,不然还轮不到他服务美女。

想到这里,他笑的又鸡贼了几分。

南平扫他一眼,清冷的道了句:“谢谢”。拿起切牛排的小刀时,刀背反光‘不小心’闪到王金山的双眼,让他眼眶一酸。

怕被酸掉眼泪丢人,他飞快说了句:“请慢用。”立马转过身,推着餐车回了后厨。

到后厨里面,眼睛也重新适应。又不自觉开始懊恼自己怎么不多待一会,忒没出息。顺势赏了自己一个轻轻的巴掌。

“看不出来你还有自虐倾向呢。”奚原从休息室出来,走到洗手池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勾起的唇角还挂着一丝戏谑。

王金山看他出来,立马凑过去,贼兮兮笑:“知道吗?刚刚我们餐厅来了一位大美女,我看她那身价,绝对不菲。”

奚原整理头发的手停顿一下,偏头看他,想起之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他每次去探底,不是小三就是鸡。

呵,他再信王金山,他就是个傻叉。

奚原冷笑一声,没回。整理好发型之后,去查看了点餐情况。记下了最新一桌的菜名,去厨房登记。

在往回走的时候,被跟上来的王金山拉住了胳膊,“我发誓我这次绝对没看走眼!那气质真的一绝,清贵的要命。”

一看就是千金小姐,再不济也是被娇养长大的,他虽没有奚原认识的大牌多,但她那件外套他在时尚杂志上看过。

价格七位数。

奚原见他神色认真,难得解释的这么执着,这才有了点兴致。

“我过去看看,你把新点餐的那桌菜上了。”

他掀开了帘子,边走边挽起袖口,恰好露出他半截白皙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莫名充斥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后用手指解开最上方的一颗领口,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严谨和松散两两相交,是无声的吸引。

给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必要时就得花些心思。

奚原离七号桌还有两米的间距时,才看清了王金山口中大美女是何长相。

他想,真是应了一句话:当缘分来临时,一切的安排都是多余的。

他甚至都还没问出口她几日归,今天就撞见了。咫尺的距离,没办法否决是天意如此。

奚原调整了面部表情,摆出一副温和阳光的笑容。刚想走过去,就见她经久不变的清冷上,出现的刹那芳华,那是发自内心的偷乐。

两腮带着不服输的红润,有几分俏皮又有几分狠劲,唇色也红润异常,连零散紊乱的碎发,都成了装扮小脸的角色。

简直艳丽的动人心魄。

顷刻间,他的心跳好似慢了半拍。

心神一晃,莫名局促起来。

南平看着瞿蕤琛回复的文字,心里就想发笑。这下不念诗了,改做柳下惠了。他这人的脾性真是奇怪的要命。

有时候挺平易近人,有时候又难以接近。

心里道道门清,可也不戳破给她难堪,却也不会上贼船。

让人琢磨不透。

说不定要刺激刺激他,才会有下一步进展。

她吃了小半部分的牛排后,又端起高脚杯抿了一口酒,口中味道偏淡,遂转移视线探究着杯中红酒的颜色,琢磨一下,挑眉。

瞬间没了喝完的胃口。

随即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就准备起身出店门。

在刚站起来往外走时,直接面对面对上了奚原一脸惊讶的眼神。

扫了眼他的服饰穿着,想起叶碧芙之前跟她说过这人一直在兼职赚学费。

原来是真的。

她还以为这个只是他找的一个借口,目的是为了让叶碧芙生起同情心,好合理的给他转钱。想不到却真在做服务员打工。

“卢同学,又见面了。”奚原大大方方的笑着,看她的眼神很是坦荡真诚。

南平浅笑,“是你啊。”

“你要走了吗?”他有些欲言又止。

南平点头。

奚原:“可不可以请你帮我带句话给碧芙?”

“你说。”

“我其实理解她的心意,但我不能欺骗自己说喜欢她,那样对她是不负责任的,希望你能跟她说,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也只是好朋友。”

南平嘴皮子没动,只眼神睨向他,跟她想的也差不离了,利用上叶碧芙的关系加了她的v,还得避免她误会猜疑他们之间有什么,所以立马跟叶碧芙撇清关系。

既然能这么果断且迅速,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男的就没看上叶碧芙,一直吊着她捞点无关紧要的油水。

在她那里知道她有一个大企业家后代是室友时,这才跟她暧昧了几分,才有了后面那出来宿舍探底的戏码。

也是难为他了,计划的这么周到。

“就这些?”她笑。

奚原一愣,“嗯,就这些,说太多我怕她又会误会,麻烦你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实诚的。”这么‘实诚’的跟她说另外一个女生的感情。

“是吗…可能我不太擅长说谎吧。”他脸色微红,少年感的稚气透出了几分。

很像青春期少女们暗恋的大男孩模样。

南平心下嗤笑,这么会演戏,应该去做演员才是,费什么心力非要做豪门。

不过,她也没资格说别人。

她自嘲一笑,懒散的说了声:“好了,我该走了,你忙。”

转而颌首示意,出了餐厅。

说起来,他们这也算是半个‘同行’了。她能预感,这个人即便不靠攀附她,也依旧会有出头路。可谁让她遇上了呢。

有能利用的东西,还是要好好利用一下才不算浪费。

奚原看着她窈窕身姿,走路摇曳带风,却又不落于俗套,想起她刚刚漫不经心的问话,笑意不达眼底。不免心下异样,有那么点不是滋味。

戏文里千金小姐很容易对穷书生一见倾心的戏码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

他唯一擅长的领域没有派上用场,甚至都没有勾起她一丁点的好奇心。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奚原在屡战屡胜的战绩中头一次对自身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元宵节是团圆的日子。

程家别墅坐落于清湾里,远离了繁华都市,地段清净自在,很适合养老。这里离市区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比她住的金苑湖远的多。

大概是人到中老阶段,心境都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高尚的情操,正适合半退不退的幕后老总。

程温韦对比其他几个集团的董事长来看,把权势看的过重,一直握在手里,没有完全松手。这其中缘故,也许是因为没有成了年的亲儿子,放权当然名不正言不顺。

唯一有个嫡出的成年女儿,脑子却不如养子。天天跟继室较劲。一身心思都花到没用的地方。公司给她,他恐怕想都不敢深想。

南平被佣人伺候着换了鞋,这佣人她见过,是之前跟在卢清荷身旁带奶娃娃的保姆。这热情的架势倒真像主母跟前的陪嫁嬷嬷。

“您总算来了,夫人一直盼着呢。”她低眉顺眼的说着,眼神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南平眉眼一弯,笑着跟她走进了客厅。给人留个温柔良善的好印象,她很擅长。

第110章 Chapter 110 他要做狗。……

书房红木桌上的茶杯正向外冒着袅袅白雾, 带着热气蒸腾的湿润,混着氧气一并涌入鼻息,是大红袍。她没喝过, 却闻过这个味儿。

细软的茶叶零碎纷杂地堆在杯底,浮出几片在面上, 连开水的颜色都染上了青汁。刚泡出来的茶,气涌如流,杯壁都还滚烫。南平坐在书桌对面的皇宫椅上, 另一边坐着卢清荷, 两人之间放着张中式茶几。

谁都没动茶几上的茶杯, 而是看向坐在对面书桌前, 正练书法的中年男人。仿佛在等他先开口。南平注意到他握笔的手,掌心和关节处都有让岁月留下痕迹的厚茧, 不难看出这双饱经磨砺的手,经历了多少累月堆垒。

“嗯,既然回来了,逢年过节就多来看看你妈。”程温韦沉声说了句, 笔下字也不落下,眉头舒展着, 没有烦忧事,可也无喜悦情。

商人重利。

南平也不指望他能有多重视。

柔柔应下:“我会的,爸爸。”

这句爸爸叫的过于自然熟捻, 程温韦手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面容比他实际年龄年轻三五岁,矍铄的眼神,让儒雅随和的轮廓里透出一丝浅淡的凌厉感,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

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潇洒风流。

年近半百的年纪层次,除了身材有轻微发福,保养的算是不错。

看着她与清荷相似的眉眼处,程温韦才敛了视线,多加了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多的话我就不说了。”语气放柔了一些。

之后放下笔,端起茶杯用盖拨弄几番,饮下一口,“若是你姐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你多担着些,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时间久了,她会理解的。”

这个解释偏颇得不像样,南平还没吭声应下,卢清荷就插了进来:“温韦,又薇可是姐姐,她上次打了南平,我怎么安慰她的,你也看在眼里,今天南平第一次来家见你,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偏心眼的话。”她语气又怨又嗔,最懂拿捏程温韦的短处,把理占了大半。

程温韦只得好生哄了几句,随后又道:“你看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是南平的父亲,总会补偿她的。”

卢清荷冷哼一声,把身子偏过去不看他。

程温韦见状放下茶杯,笑了,“好了,别让孩子看笑话。”又转移视线,“南平,一会让你妈给你一张金卡,里面额度不封顶,你尽管刷就行。听你妈说给你置办了一套房,那你到时再去提辆车,这样回来也方便些。”

和蔼的语气,慈祥的笑容,这会儿子倒真有几分父亲的样子。

看不出卢清荷这本事挺大。

寥寥几句,就把程温韦吃的死死的,至少在物质方面应该是有求必应,唯一需要她忧心的可能就是公司继承权和相应股份配置方面的问题了。

所以她才要她回来,至少她能分走程又薇的一部分继承权,尽管目前还没有认祖归宗,却也是迟早的事。

时间长短罢了。

想到这,她笑着说了句:“谢谢爸爸。”态度不卑不亢,也没有见钱眼开的市侩和谄媚讨好感。

矜贵气质不输世家子弟半分。

程温韦满意的点点头,卢清荷也重露笑颜,一家三口,有片刻的其乐融融。

是该开心,南平充满笑意的眼眸是真心实意的愉悦,甚至血液加快流速的兴奋感,隐隐涨到胸口,

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不是一朝挤入豪门世家能掩盖掉的。这些也都还不够,她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施舍给予,是心甘情愿,是双手奉上,是甘之若饴。

是去往金字塔顶端。

而光启的继承权也仅仅只是踏脚石。

是她进入上流圈名正言顺的身份‘名牌’。

“老爷夫人,大小姐和大少爷二少爷一起回来了,需要摆饭吗?”佣人上楼来,向程温韦通报着。可还没等程温韦发话,紧跟着后脚的功夫,程又薇‘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传来,只见她踩着木台阶直径上了二楼书房,一把推开了门口的女佣。

风尘仆仆赶到,显然还没来得及换鞋,环视一周,身上凌厉的攻势直往南平身上扫。

“呵,在这开家庭会议呢?我都不知道今天还有贵客上门。爸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她哼笑道,把小包顺手往桌上一丢,走到程温韦身边,一脸亲昵的抱着他的胳膊。

“什么贵客,这是你妹妹。你们之前有误会,现在解开了,都是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程温韦拍了拍她的手,眼里的温情倒比对上南平要好许多。

这大概就是光生不养的后果。

除了血缘,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不过这个理由,程又薇可不听,直接松手,就翻了脸。

“爸,我可还没跟卢清荷清算呢,你就别想让这个野种进门了。”她冷笑,眸间含着冰,“再有,我也吃不起这顿饭,简直反胃的慌。”说完,拎起包,转头就走。

程温韦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卢清荷见状,急忙想要追上去,却被程温韦喝止:“让她走!她不吃我们吃,不用管她。”这幅脾气,和她那个蛮横的亲妈简直一个样。

卢清荷见他气急,踱步走了过去,宽慰着:“别气了,又薇什么脾性,你还不知道啊,到时哄一哄她,过几天就好了。”话落,在他不察时冲南平使了个眼神。

南平会意,恰时露出伤心自责的表情:“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换作我我也会很难受,爸爸千万别怪姐姐,都是我们不好,如果妈妈当初没有生下我,如今姐姐也不会这样。”

越说越哽噎,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程温韦。

让他有了瞬间的触动,眼前的女孩才是他早年爱的结晶,而又薇只是政治联姻产下的继承者。如果可以,他宁愿当初娶进门的是家境不好的清荷。

“你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好孩子。你姐姐这个性子跟她母亲一样,不提也罢。”程温韦摆手,温和的安慰她。

这才有了些许真正的父女温情。

但还不够。

“今天能来见爸爸,我就很开心了,我…我现在去把姐姐追回来,我们是一家人,不应该出现仇恨。”犹豫着说完,她转头就跑出了书房。

眉间纠结委屈的情绪提醒着程温韦,她比又薇小了好几岁,她是妹妹,姐姐应该让着点才是。

只是南平跑的太快,眨眼间就跑下了楼,他还来不及叫住。

过快的速度让南平脚步紊乱,刚下楼梯,便一头扎进了一个厚实宽阔的胸膛,撞得她鼻头一酸,眼泪掉的更猛了。

程景明顺手搂住了她的腰,垂眸凝视着她这副惨淡的娇怜样,好像上一次见面,她也是一副柔弱软骨。

“哭什么?”

他没有问她有没有事。

南平一愣,泪痕挂在脸上,好不可怜。

“又薇又打你了?”程景明问话的语气,温和的不像刚认识的人,倒像是她的哥哥。

南平摇头,闷声说了句:“没有。”

“那你哭什么?”他轻笑。

“姐姐不欢迎我。”南平低头,一脸黯然伤神。

程景明了然,摸了摸她头顶,“她更年期提前二十年到了,难免心情不好,没办法。”

“……”

这程景明是什么情况?

不是跟程又薇情同一母同胞么。

还不等她多想,楼上传来的脚步声让她眼帘微颤,猛然推开了眼前的男人,跑到门口,穿上鞋子,出了程家别墅。

跑出一百米的距离,南平才停下脚。

伸手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珠。

勾起唇角的笑意,轻蔑冷然。

程又薇不留下吃饭,她留着反而不好,至少在程温韦心里分量比较,她还是轻的那方,所以她也得缺席,还得让程温韦把原因都算在程又薇头上,才是最恰到好处的戏码。

程又薇她算什么东西呢?空有身价没有头脑的大小姐罢了,只会冲她发脾气,甚至连身边人都看不清。程景明和程驰,无论哪一个,身上都有秘密。

只可惜程又薇摸不清,还洋洋自得。

她可犯不着她去追,有的是狗追她。

就是可惜,到最后还是没喝上大红袍。

这场戏演到这就结束了,她的好母亲会帮她善后,说起来,卢清荷也不是心善的,在程温韦面前随时都在表演,累不累姑且不说,光是这心智,也算另类的天赋了。

她哼笑一声,出了清湾里后,打了辆的士回了金苑湖。

奚原收拾过餐桌的手被他洗了三遍才罢休,他用纸巾擦拭着,看着这抹白色,不禁想起了卢南平那身雪白的肌肤,擦身体乳时,充满着色|气和纯净交杂的引|诱感,想咬。

他眼神一暗。

左思右想下,还是决定给她发一条信息。

【卢同学,你帮我把话传达给碧芙了吗?】

南平在泡澡的时候,收到这么条信息,轻声读了出来。

可真是急不可耐啊,这才过了几天。

【还没,怎么了?】

她回了句。

如果如他所想,大小姐没时间也是应该的。

他神色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

试探地询问:

【从上次过后,我想了一下,还是手写一封信给她比较好,你现在要是有时间,我可以过来把信给你吗?你有空帮我交给她就行。】

南平看着手机页面,眉头轻挑,这是想来探底了,也好,早点稳住他,可利用的地方就会更多。她勾起唇角,发了一个定位给他。

奚原来的很快。

几乎是得知她住在金苑湖的一瞬间,眸间深埋的暗色浮现于前,心神不断颤动。手腕上的经脉都撑了起来,明显又刺目。

他知道了,他没有预估错。

他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他给门口的保安出示了探访的信息,第一次进到金苑湖小区里,难免有些隐隐的紧张感。他想,这大概就是富人与穷人之间的沟壑。

在巨大的财力面前,他无法做到完全从容镇定。

心跳在踏上电梯的那刻,开始加速。

金苑湖的地价,是他努力奋斗一辈子都够不上的。

当他真正踏入这里,他才深刻的感知心里真实的想法,他一定要让卢南平注意到他,即便是做她的一条狗,都不愿意最后再灰溜溜的回到江汉。

他按上21楼。

只是在关门前,一只脚踏了进来,男人穿着休闲的夹克外套,脚上的马丁靴是caballero的最新款。手腕的石英表是限量款伯爵。

他插着兜慵懒得倚在电梯内的栏杆上,嘴里嚼着口香糖,轮廓分明的脸颊微抬着,狭长的眼眸一扫,打量奚原时轻描淡写,散漫随意地挑挑眉,也没出声。

就连移开视线也是轻盈如风。

可饶是这样,奚原也觉得异常窘迫,他看着自己一身的平价替代品,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们似乎还是去往同一楼层。

这个人没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