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饿疯 你真是疯狗啊,你干嘛……
“baby?”蒋提白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
“蒋提白……”贺群青憋着气问:“你到底在等什么?”
蒋提白没有回答,他的目光又回到了林况身上。
这时候林况脸色已经不止是苍白了,又一次重重的摔打, 林况倒在地上,似乎意识都有点不清楚了。
而让贺群青尤其感到不寒而栗的,是蒋提白望着林况的目光,聚精会神,像是极度期待什么一般。
难道蒋提白也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
这种蒋提白可能靠不住的认知, 让贺群青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成了那个浪潮中的孤立小岛, 他终于忍不住了,起身冲上了舞台。
几乎就在他向林况跑出两三步的时候,他脚下也传出了咚咚的声音。
有东西就在他脚下,隔着一层舞台, 追着他的脚步。
贺群青咬牙, 假装没有听到。
当林况又一次被高高抛起来——眼看不久后就会再次像被摔打的鸡崽一般落下时——贺群青一把抓住了林况的手!
突然, 贺群青耳边响起了数不清的声音。
从台下,从四面八方, 有许多人, 在同时对着他们叫嚷。
“好!!”
“精彩!”
“高一点!!”
“摔死他,摔死他——!!”
贺群青满眼震惊的看向台下,但周围任何一个角落,都是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林况这一次还没跳起来,就被贺群青拽住, 两人一起落回了舞台上。
“咚!!!”
脚下的响声骤然变大,那像是好几只手在敲打。
贺群青和林况对上了眼,林况眼中像是震惊, 又像是感动,但很快,就都变成了痛苦,他膝盖一弯,又准备跳起来。
毕竟这也由不得林况,下一秒,贺群青都倒抽一口凉气。
林况简直是在飞。贺群青拽着他,就像拽着一个热气球,一个人的力量难以抗衡,连贺群青也被拽离了地板。
周围的喝彩与欢呼,在短暂的停止后,又海啸似的响了起来。
“跳!跳高一点!”
“好啊!”
这些声音震耳欲聋。
当两人同时掉落在舞台上时,贺群青发狠的看着脚下的舞台。
“准备好,林况。”贺群青说。
林况显然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的瞳仁盯着贺群青,用目光答应了。
接下来,贺群青拼了命的把林况拽向那一束聚光灯下。
终于,两人身处灯光的中心,两张脸都惨白,又一次跳起来,再落下时,贺群青咬紧牙关,狠狠的踩向脚下!
只听哐的一声,两个人的体重,加上舞台下不停追逐他们的捶打,舞台又一次碎裂了,他们重重的摔进了舞台里。
林况这一次摔的更狠。他也没想到舞台下的落差这么大,并不像贺群青做了充足的准备。
好在腿没摔断,林况撑着一口气翻过身。
他知道,舞台下还有别的东西。
余光中影子一闪,林况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来不及了!
“嘭!”一声闷响。
一个拳头贴着他的耳鬓挥了出去。
“啊——”一声细细的尖叫,是女人的声音。
“别站在灯光下!”
林况后知后觉的听到了那个新人的声音,他忍着浑身被摔打后的疼痛,快速滚入了聚光灯以外的黑暗中。
谁知一只肥硕的胳膊猛然勒住了林况的脖子。
贺群青一惊,眼看下一秒林况就可能被勒死,也顾不上害怕了,紧跟着跑到那黑影身后,也狠狠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贺群青手下传出咔咔的响声,像是那脖子都被他勒断了,可对方仍然不肯放开林况。
林况目眦欲裂,两眼通红,闻着身后传来一股股尸臭。
妈的!
这半天被抛起来扔下去,在杂七杂八的喊声中,被玩具一样的折腾,已经让他生不如死。
现在那股控制他的诡异力量终于消失,他哪还能继续任人摆布?!
“干——!!”林况几乎咬碎了牙,冲着勒住自己的人,反手就是几记老拳。
恰好这时,他余光看到不远处有样东西,林况脚跟一勾,就把那样东西弄了过来,快速抓在手里。
是一把小刀!
接下来,贺群青可涨了见识了,当他眼尖的看到锐利的银光一闪而过,就急忙放开手。
林况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新人A”前一晚用来威胁曾海箐的小刀,接着就过了短短十来秒,贺群青眼睁睁的看着“新人A”的脑袋滚到了地上。
之后是半截手臂。
林况彻底解脱出来,趴在地面大口喘气,结果又被灰尘激的咳嗽起来,一时咳的半死不活。
突然,贺群青看到林况咳出了什么东西。
一条小虫。
贺群青喉咙艰难的动了动。
别说他了,林况显然也发现了,因为就在下一秒,贺群青觉得林况疯了。
林况捂着嘴的手放下来,猛地举起拳头,狠狠捶打在了小虫上。
瞬间,贺群青就找不着那条虫了,已经被林况打成了肉泥。
但看着那虫泥,林况更受了刺激,一下接一下的挥出拳头,打在无比坚硬的水泥地上。
那嘭嘭、仿佛骨折的声音,听得贺群青赶忙冲过去,又一次拽住了林况的手臂。
“停下,你疯了!!”
偏偏贺群青还听到女人咯咯的笑声,他看向聚光灯下,就见曾海箐在那边轻轻拍手,说:“林会计,你跳的好,你跳的真好。”
她身上、脸上、已经出现了血迹,仿佛前一晚的事情,在他们没来的时候,已经重演过了。
她身边的灰尘里,还留有前一晚新人A的“东西”。
“林况,够了!曾海箐还在那!!”现在哪是发狂的时候?
谁知这话让林况猛地抬起了眼,看向那同样疯了的女人。
贺群青深吸口气,试图阻止,“林况——”
“我弄死你——!!!”
林况大叫一声,拿着刀朝曾海箐冲了过去。
贺群青被他推开,跌坐在地。
之后贺群青耳边只听到不停的笑声,曾海箐在聚光灯下面狭小的空间里,攀着舞台的台柱跳来跳去,速度快的诡异。
贺群青就发现,原来曾海箐并非不能离开聚光灯,她只是先前不愿意离开而已。
而因为那条虫子,林况显然受了惊吓,他疯了似的要弄死曾海箐,但曾海箐好似在逗着他玩,猛地,贺群青耳边的哨声提高了。
贺群青本能的扑了上去,嘴里说:“小心!”
但还是晚了一步,林况被速度猛然快了好几倍、跳到他背上的曾海箐压倒了。
林况那只因为捶打地板而鲜血淋漓的手,也失误的没拿稳小刀。
伴随一股巨力,曾海箐将林况翻了个身。
她的手指尖变得又薄又长,高高举起,对准林况的腹部,似乎下一秒,她就又要像昨晚对待新人A一般,从左往右的划开林况的肚皮。
贺群青毫不犹豫的捡起了刀。
他心头极度的抗拒,但脑海中,清楚的闪过了林况刚才解决新人A的所有动作、所有细节。
他也使出了全力。
在一切极度顺滑的时候,贺群青忍不住闭上了眼,但手下动作无法停止。
很快,手里一轻,林况得救了。
手心极度的滑腻,贺群青突然就无力再握紧那把刀。
小刀掉落到地上,却只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因为地面上也充满了粘腻的液体。
四周安静的吓人,只有林况急促的喘气声。
贺群青喉咙滚动,站着没法动了。
“喂。”
“喂,baby……”
看看“曾海箐”身首分离倒下去的影子,再看看那个似乎受到了巨大冲击的新人,林况也清醒了,低声喊道。
“喂——”
贺群青睁开眼,这一刻,他仿佛明白了新人为什么是匿名的。
哪怕是迫不得已,哪怕对方并不是真的人,但做出这种丑事,的确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贺群青想坐下来,但没地方坐,想低头看看林况,但这聚光灯下,实在是乱七八糟,他连视线都没地方搁。
贺群青只能往坑上面看,期待能有什么漂亮点的东西给自己清理一下头脑。
脖子累了,眼睛累了,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揉揉眼。
林况呆呆的问:“你……baby,你哭了?”
“你才哭了,”贺群青疲惫的说,“你能起来吗?”
在曾海箐彻底死了的时候,贺群青耳边的哨声也和前一晚一样消失了。
但安静下来后,这舞台下边,还是有股不知哪里吹来的阴风,一阵阵的挤兑贺群青,叫他浑身发凉。
贺群青抱着再一次用力过猛、发软的手臂,望着舞台上头,喊:“蒋提白!”
“蒋提白!”
又过了好一会儿,蒋提白的脸才出现在破舞台的边缘。
“你……”
贺群青本来打算让他想想办法,把自己和林况弄上去,但看到蒋提白那双眼的同时,贺群青就后悔了。
蒋提白高高的站着,他的眼皮耷拉着,眼中透出一线极为幽深的光泽。
他看着坑底下,既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是了,蒋提白这副模样,今天其实已经出现了好几次。
但在这一刻,在这个环境下,格外的让人感到异样。
“蒋提白?”贺群青放下手臂,身上悄然再次积蓄起了力量。
“你怎么了?”贺群青试探着问:“你能想个办法,把我们弄上去?”
林况也觉察到了不对,喃喃道:“……老大?”
忽然,连贺群青都没料到的是,头顶只传来一声冷冰冰的:“让开。”
蒋提白就一脚向前,从舞台上头跳了下来!
贺群青虽然已经及时躲开,但蒋提白却好像偏偏是往他这里跳,最终躲闪不及,一股大力从胸口传来,蒋提白粗暴的推了他一把!
“老……老大!你干什么!!”
贺群青看到蒋提白弯腰,再听到林况的喊声,一时以为蒋提白对林况做了什么,但很快,他意识到不是这样,因为林况几乎是跳了起来,一边朝蒋提白扑过去,一边大叫阻止。
“不行!老大,你,你在干什么!!不不不——住口啊!!!!”
又一声闷哼,林况被蒋提白猛地甩开,贺群青这才万分震惊的看到,蒋提白竟然拽起了曾海箐。
没有林况的阻止,他自由多了,于是蒋提白面无表情的对着曾海箐的尸体张开了嘴。
这一刻,蒋提白两眼中透出的光,着实渗人。
贺群青也意识到了眼下情况的糟糕,下一秒,身体已经自动扑过去了。
他一手勒住蒋提白,一手拼命的推眼前那潮湿发黏的女尸。
“你怎么也疯了!”
此刻,蒋提白的力量竟然十足的惊人,贺群青觉得自己随时会拦不住他。
“蒋提白!”
两人大力纠缠在一起,蒋提白却总能一次次找到尸体所在的位置,抓着它拖过来,这导致没多久,贺群青身上也变得血淋淋的。
看着蒋提白那格外幽暗、像是在疯狂渴望什么的目光,贺群青突然明白过来。
“你……你是不是饿的?”
蒋提白不动了,贺群青这才发现,蒋提白的嘴唇已经干的起皮,而他在听到饿的字眼后,嘴唇动了动,像是恢复了神志,想要说些什么。
“你别这样,”贺群青不知道自己该紧张还是该松口气,“你要是也觉得自己不对劲,我们就先离开这里,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贺群青不明白蒋提白身上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但陈雨依肯定知道。
“你别再咬她,我就放开你。”
“我说——让开!”
蒋提白森森的说完,下一秒,贺群青就知道他真是失心疯了,因为蒋提白竟然对着贺群青拦在他面前的手臂,张大口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贺群青大叫,剧痛中,心头的各种情绪再也压不住,他放开蒋提白,一拳打了上去。
一声结实的闷响后,蒋提白的身形变得摇摇晃晃。
贺群青浑身戒备,但这时,他发现,蒋提白似乎是朝着他的方向缓缓看了一眼。
接着,蒋提白浑身就失去了力量,那双饿的发绿的眼睛终于闭上,他倒下了。
但贺群青也不好受,因为他打蒋提白的时候,自己的胳膊可还在蒋提白嘴里呢。
这一下他手臂真的变得血淋淋,而且这次还是自己的血。
好在胳膊上的肉,没有真被蒋提白给咬下去。
不然他非得把这小子的下巴给卸了不可。
这一番折腾,简直比刚才面对曾海箐还累。
贺群青再也顾不上躲着曾海箐的尸体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毕竟他刚才和蒋提白玩命似的推推搡搡间,那没脑袋的尸体,他已经看过了几百次,更摸到了几百次了。
林况被蒋提白推开的时候撞在了台柱上,这时候才昏头昏脑的爬起来。
“老大——”
林况看看蒋提白,又看看坐倒在地只剩下喘气的贺群青,嘴里骂了一句,又躺下去了。
“baby,老大说的对。”林况喃喃。
贺群青声音虚的几乎是自言自语了。
“……他说什么?”
“他说你……力气很大。”
贺群青余光瞟了眼满嘴血的蒋提白。
嘴上沾了血的蒋提白,气色果然好多了。
贺群青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手臂上还疼得钻心,真想把蒋提白拎起来再揍一顿。
这家伙,关键时刻冷眼旁观就算了,事后竟然还跳出来发疯。
贺群青目光开始在地上寻找那把小刀。
弄死这狗东西算了。
贺群青想。
不是说杀玩家也能得到生存点吗?
反正自己现在也是新人,匿名么,他现在就算杀了蒋提白,再见面的时候,蒋提白也认不出自己。
这时候,不远处的林况翻了个身,大喘气似的接着说了下去。
“谢谢你……baby。”
“谢谢你跑来救我。”
贺群青摇摇头,忍不住再次长出口气,心里倒是感觉舒服了很多。
休息了片刻,贺群青扶着膝盖站起身,走到蒋提白身边,踢了他一脚。
脚腕一凉,蒋提白抓住了他的脚。
“别踢我……”蒋提白缓缓睁开眼,一脸濒死的说:“……疼。”
贺群青抬起另一只脚——
“恩!”
蒋提白抱着肚子闷哼一声。
……
半小时后。
从舞台下面找到另外出路的贺群青、林况、蒋提白,三人回到了房间,直挺挺躺在各自的床上,谁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陈雨依站在两张高低床中央的地板上,披头散发、焦虑的啃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打个哆嗦,显然刚才也在哪儿被刺激的不清。
又十分钟过去了,陈雨依和缓过来一些的林况,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们……”
“姐……”
陈雨依话头停了,林况说了下去。
“姐,你能不能别站这了,怪吓人的。”
“……”
林况:“……不是,我我我我错了!嗷——”
贺群青心想,林况果然年轻力壮心态好。明明已经被虐待、殴打了那么长时间,有几次还险些死了,现在竟然还能有力气主动找打。
闹腾之后,他们才算是各自回魂,开始交流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果然,陈雨依说她又做了和昨天一样的梦,这一次煎熬的时间更长,她心里默数,梦里足足有五个小时。
而等她听到林况说起他的经历,得知林况竟然被拉去跳舞,不止差点摔断腿,更险些送掉小命,只要一想象林况跳舞的画面,陈雨依就笑开了。
“不是跳舞,”林况强调,“只是有东西拉着我……说了你也不理解,不然你明天也试试?”
陈雨依嘲笑他:“肯定是你晚上在排练厅那会儿太嘚瑟,我就听见你对我们的女主角说你有舞蹈天赋,怎么样,今天试过了,天赋如何啊?”
林况现在已经深知玩笑不能乱开,而且这个副本里的NPC竟然如此有幽默感,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贺群青这时候也缓过来了,他记得这个房间角落有个热水壶,就想下床喝杯水。
没想到刚碰到水壶,就听林况的声音变了,激动的说:“别碰那个!”
贺群青动作一顿,片刻后才意识到,眼下唯一能激起林况这种反应的,就是之前林况吐出来的那条虫了。
难道林况被控制,竟然是因为他喝了这壶里的水?
贺群青当即离那水壶远了一些,还问林况:“你……没有其他感觉吧?”
林况像是破罐子破摔,一张俊脸扭曲着说:“没有了。但就算我肚子里还有虫子,我今天也非得给它消化了不可。”林况冷笑一声,还死鸭子嘴硬,“现在想想,威力真的不太行,我把它都吃下去了,竟然还能吐出来。光靠它自己杀不了人。”
贺群青顿时对他深感同情,林况为了转移注意力,又继续说刚才排练厅里的事,给陈雨依听得一愣一愣。
“baby……”陈雨依忍不住再次认真打量贺群青,这次她看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你……”陈雨依说:“你还真是个宝藏新人。你上次救了蒋提白,这次又救了林况,回头我在商城关注你啊,如果你上传商品了,我至少得买一千份,好好奖励你。”
说到奖励,贺群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救了林况的时候,生存点好像又有增长,但他还没来得及查看。
他不自觉抬起烙印着生存点的那只胳膊,本来想偷着看看,结果入目一片血肉模糊。
“……”
再看蒋提白,回来以后就一言不发的躺下了,加上脸上的血迹,看起来已经和尸体没有区别。
林况应该是被蒋提白不久前的所作所为吓了一跳,所以现在还没对陈雨依提起蒋提白要吃“女主角”这档子事。
陈雨依自然敏锐的感觉到了蒋提白的丧,而且她也不瞎。
有多久没见过蒋提白这么惨兮兮的样子了?
而且那血怎么就是下半张脸上多?这让她无端升起许多不好的联想。
这种事藏也是藏不住的,陈雨依到底问了出来。
“林况,你家老大出去一趟,这是怎么了?”
林况老实交代的时候,他的眼睛还频频看向那只热水壶。
于是贺群青跟他们说了一声,就端着水壶、脸盆、水杯出门了。
这一层的水房就在不远处。
也许是今晚一次性经历了太多,贺群青竟然失去了害怕的感觉,他精疲力竭的进了水房,倒出水壶里的水时,虽然他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但耳朵却听到了那水渍里传来细细的声音。
这说明水壶里的水,果然有东西?
这么一来,贺群青倒放心了,因为他打开水龙头,水龙头里的水是极其安静的。
尤其是水龙头一开,水壶里倒出来的水被冲走,连带那阵细微的声音,都一起被冲进了下水道。
他接了点干净水,回到了房间,结果发现,房间门竟然开着,门里透出微弱的光线来。
他脚步一顿,就听到林况累的没骨头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baby,进来把门反锁了。”
贺群青这才明白,他们是怕自己出意外,所以开门听着他的动静。
贺群青不由笑了一下,回身把门锁上了。
林况原本闭着眼,听到水声,有些愕然的看向贺群青,问:“你不是去洗手的吗?还敢接水,你就不怕……”
贺群青刚才在水龙头那洗干净了双手和脸上的血迹,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这时候重复了林况的话:“你不是说那虫子杀不了人么。”
林况:“……没想到你爱干净到舍身忘死的地步。”
贺群青:“……”那倒没有。
这时候,一直悄无声息的蒋提白突然出声。
他的喉咙极为沙哑,语气毫无起伏的说:“baby,你能原谅我吗?”
贺群青正在打湿被单的手一顿,状似不经意的问:“原谅什么?”
蒋提白说:“我不应该咬你。”
“咬你?!”陈雨依扎头发的手停了,不可思议的低喊。
“咬你?”林况也从床板上抬起头,半晌哦了一声,“对,我好像听到baby大叫了一声,原来是被老大咬了……呃?”
贺群青:“……”
他还以为蒋提白会说之前没早点跑出来帮他们,谁知道蒋提白竟然更在意咬了他。
“疼吗?”蒋提白问。
“严重吗?”陈雨依也问,“血流的多吗,用不用包扎?话说你真是疯狗啊,你干嘛咬他?”
贺群青低头看了眼手臂,犹豫的说:“不用吧……”
“我来看看。”陈雨依准备起身。
“真的不用了,”贺群青说,“明天再说吧,估计这一天循环的时间也快结束了。”
本来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更别说陈雨依,刚被折磨了五个小时,现在还能跟他们交流,已经刷新了贺群青对她的认识。
“好吧……baby,你在干什么?”
贺群青来到了蒋提白身边,先是把后者拉了起来。
蒋提白任由他拽,但贺群青抬手的时候,蒋提白说:
“这次能不打脸吗?”
“……”原来你还记得那一拳。
眼前黑影闪过,蒋提白深吸口气,下一秒,他脸上覆盖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打湿的被单,在他脸上抹来抹去。
蒋提白:“……”
擦完脸,贺群青递过来一个纸杯。
蒋提白发懵的就着水杯漱了口。嘴里的血腥味乍一接触到自来水,骤然变得锈味浓烈,漱完后,血的味道则立竿见影的减少了。
“继续。”贺群青说。
蒋提白又漱了一口,这时就听到新人B认真的说:“继续。”
“……”
突然觉得这小子还不如打他一顿?
蒋提白心头一片空白的漱着口,直到嘴里一丝血腥味都没剩下,新人B收回床单、放下空杯,把这些都放在角落,就准备上床了。
蒋提白看着那游刃有余、慢慢腾腾的背影,有些恍惚的开口:
“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贺群青呵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说:“你搞清楚,现在精神不正常的是你。我可没有吃尸体。”
“……”
陈雨依愕然的说:“真吃了?蒋提白,原来你这么勇的吗?”
林况也回过味儿了,琢磨琢磨,突然觉得自己吃下去个虫子好像也不算什么,“啧,老大到底是老大……”
陈雨依这边再想的深一些,准备拿蒋提白开玩笑的心顿时没了,“蒋提白,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脸上传来水渍未干的凉意,蒋提白直勾勾的看着贺群青往上铺爬,听到问话,才彻底没劲了,重新倒下,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轻声道:“这件事,明天再说吧。”
突然,旁边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了下来。
蒋提白朝两张床的中间过道一看,猛地坐了起来。
林况也被旁边掉下来的阴影吓了一跳,赶忙翻身起来,嘴里说:“恩?怎么了?baby怎么摔下来了?”
躺在地上的贺群青:“……”
我竟然只硬气了三秒。
第23章 第23章 小男友 baby……你好好……
“怎么回事?”
这下连好不容易才爬回床上的陈雨依也被惊动了, 她从高处往地上望去。
乍一看,在主神的影响下,只能看到一个黯淡的蜷缩着的人影。她转而极度专心的去看, 那个影子就渐渐褪去了模糊的轮廓,甚至有几个瞬间,变的十分清晰。
对方身上穿着黑色、宽松的电视台工作服,而这件衣服下头,原本的白色短袖则早已斑驳, 沾染了许多血迹。
对方摔得不轻, 身体舒展后还是忍不住蜷缩起来。
陈雨依看到新人清瘦的手腕缓缓的移动,似乎想在地板上找到一个着力点,但此刻,那手指还不如婴儿灵活。
蒋提白飞快从下铺钻了出来, 蹲下去查看baby的状况。
陈雨依的视线被挡住了, 但她愣神似的没动。
有件事算是她在虚张声势, 那就是其实新人的匿名性,在她这里, 一样非常奏效。
她也会频繁的忘记新人的个人特征, 她所谓的练习,只是比别人多出一个步骤——
她会将自己看到过的新人的特点,由画面快速提炼,变成简单的文字,再分人、分类的进行单独的记忆。
而她每次观察一个新人的时候,都会按自己习惯的观察顺序, 将对方身上一闪即逝的特征和自己记忆中的关键字比对。
所以,她虽然能一眼分辨出baby,甚至脑海中属于“baby”这个人的记忆树已经关联了许多内容——看上去枝繁叶茂的——记忆点比她曾留意过的任何新人都要多, 但她其实,还是不能在脑海中形成完整、真实、和具体的画面。
以前,她觉得这没什么,甚至认为自己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牛逼程度已经超出了百分之九十九的玩家,因为自己和他们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自己真的闲得蛋疼。
但此时此刻,陈雨依忽然觉得自己练习的还不够。
看到那个倒在地面的新人影子时,她觉察到自己近乎本能的,在baby的记忆树顶端增加了一个新的词:死亡。
这个词她昨天也加上去过一次,只不过后来时间重启时,被她悄悄抹掉了。
现在又冒了出来。
她一时没了言语,细细品味,觉得今天这两个字,好像比昨天稍重一些。
突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大脑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竟然又冒出了一个新的记忆,自动和baby的记忆树关联了起来——
眼下被蒋提白的身体遮挡了一部分、但仍处于她注视下的那只清瘦手腕,与昨天baby发烧时,抓住她的那一丁点儿的力道,二者联系在了一起。
陈雨依撑着上半身,呆呆的追逐着大脑中的变化。
冒出来的这个记忆,不是一个关键词,更不是形容特征的文字。
那是一种触感。
发烫的体温,手的重量,以及她抽手时,两人皮肤的摩擦。
平面的记忆,变得立体了。
哪怕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分叉,但立体就是立体了,如同二维世界里,突然长出了一朵三维世界的小花。
“baby”这个词条,在她的大脑里,顷刻间,好像变得与众不同了。
陈雨依不言不语的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即抓着床护栏,一秒钟从上铺跳下来了。
“让我瞧瞧,baby又怎么啦?”
蒋提白从新人脖颈上收回了手指,眉心罕见的皱了起来。
刚才新人B替他擦脸、漱口时,蒋提白没有注意到任何异样,当时新人B体温还处于正常。
到现在,只是间隔几分钟而已,新人B的体表温度竟然又像昨晚一样,高的吓人,心跳也十分剧烈。
把人直接扔进热水里,也不过如此了吧?
还有,之前这个人力气大的惊人,此刻却虚弱的抬不起手、抬不起头。
“烧的这么厉害!该不会被你咬了之后,baby真的感染了尸毒,或者狂犬病?”陈雨依盯着贺群青使劲看,像是要把新人从空气里抠下来,再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蒋提白看她一眼,忽然安慰似的说:“要有狂犬病,也是我先发病。先看看情况,如果和昨晚一样,他一会儿就好了。”
陈雨依没吱声,蒋提白便弯下腰,试图搬动贺群青,但他眼下情况,也着实好不到哪去,试了两秒,便无奈喊了声林况,两人一起把贺群青搬到了林况的下铺上。
“谢……”贺群青嘴唇翕动了一下,说的话谁也听不清。
他身体被放平躺着,一手落在腹部,随着他不安稳的呼吸,那手腕也起起伏伏。
片刻后,陈雨依将他另一只手也摆了上来,两手安详的重叠了。
啪嗒一声轻响,刚摆上去的手腕又落在了床板上,贺群青难受的扭过了头。
他想要翻身,像昨晚一样蜷着侧躺,但陈雨依也不知道今天又犯了什么毛病,按着他的肩膀非让他这么平躺,还说:“嘘,baby……你好好躺着,这样我们就能看清你还喘气没有。”
贺群青:“……”
在场的人脑筋都很灵活,这时候就听林况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baby是不是本身就有什么疾病,是他自带的,和游戏没关系?姐,老大,你们在游戏里见过有病的玩家吗?”
陈雨依一愣,短暂的思索后,便说:“我的确遇到过一个有严重哮喘病的玩家,年纪很小,只有十三岁。还见过得糖尿病、需要按时打胰岛素的玩家……”
“打胰岛素?”林况惊了:“那这种人岂不是只能当炮灰?能活过新手期?”
“……不一定。这类玩家的药品属于特殊用品,可以在商城里贩卖,尤其是胰岛素,如果在副本中临时买到手,用处非常多,所以价值很高。”
陈雨依想了想,决定还是多教林况一些,“……听说这样的玩家都没有好下场,包括那个卖胰岛素的玩家,最终因为没药,死在了某个特别针对他情况的副本里。”
“当时玩家们都猜测,主神允许得病的玩家带药品入场是一个陷阱,一旦在商城贩卖药品,就会被主神盯上,从而进入一个极具针对性的副本里。”
“所以现在我已经没见过这类商品了,也很长时间没遇到过自带疾病的玩家了。”陈雨依摇摇头,“先别下结论,你看baby平时,哪有一点有病的样子?如果真是他身体本身有疾病,我不知道什么病才会这样,蒋提白,你说呢?”
蒋提白没回答,那表情像是在默默思索,又像在出神。
发呆了一会儿,蒋提白才醒了似的说:“就算知道了他现在这样的原因,我们也处理不了,更何况,新人的随机性太强,到下个副本,我们就分开了。现在离开这里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才是第一位的,对他更是如此。”
“作为新人……他要么找到审判书,要么,赚生存点,他才能活下去,这二者都和他现在的状态没有什么关系——除非这一次他没有之前那么幸运,真的死了。”
陈雨依听着蒋提白的话,停顿片刻后,神情突然变得跃跃欲试。
蒋提白如同知道她要说什么,目光微变,莫名的强调了一遍:“下一次,他就不知道在哪个副本里了,陈雨依。”
林况听到这话,动作不由一顿,看看蒋提白,又看看陈雨依。他无意识的抬起手,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样东西。
蒋提白瞥他一眼,林况就像是被烫到似的放下手,强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转身到对面给蒋提白铺起了床单。
陈雨依细眉挑了起来,说:“行啊,随机就随机,反正baby这一局救的是你跟林况,可没有救我,除了我‘见色起意’之外,他和我根本没什么关系,你说是吧?”
蒋提白突然觉得陈雨依此刻的笑容十分可恶。
接着,陈雨依重重“哼”了声,转身推开林况,在刚铺好、一条褶子都没有的下铺上躺下了。
躺好后,陈雨依还专门抬起头,给了蒋提白一个白眼:“爬床去吧你!凭什么每次都是你睡下铺,惯你的毛病。”
蒋提白:“……”
林况非常体贴,立马说:“那个……老大,我知道你现在身体不好,要不要我扶你爬上去?”
蒋提白:“……”
手边一动,蒋提白看过去,就见新人B已经成功翻过身,面朝墙缩进了最里面,用后背对着他们。
有些人就像动物,一旦病的重了,就会选择躲起来呢。
蒋提白于是没精打采的在新人睡的这张下铺上躺下了。
“老大?”林况满脸问号的看着蒋提白。
蒋提白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开。
“我在这睡了。”蒋提白闭上眼,放弃人生的说:“反正也爬不上去。”
林况:“……”
……
雨水从天而降。
……
哗哗哗。
……
贺群青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摇晃。
他两脚像是踩在棉花上,双腿软的像是随时会坠下去。
他在摇晃中睁开眼,眼睫被雨水打湿了,视野变得一片朦胧。
昏暗的天光下。
工厂铁门——
舞剧团……
车门被急促打开的声音。
“baby!baby!”
贺群青听到身后雨里传来喊声。
但他还没想清楚这是在喊谁,在一次失去平衡的摇晃中,他倒下了。
“卧槽!”
他听到远处有人吃惊的说了句脏话,接着啪嗒啪嗒的凌乱脚步声就靠近了。
至少有两人来到了他身边,很快,贺群青感到肩头和双脚同时一紧,被人抬了起来。
还有一把伞在头顶“嘭”的撑开来,旁边一个女声倒抽一口凉气,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边走边骂:
“这TM能是人咬的?!还不严重呢,蒋提白?!”
没听到回应,不久后,贺群青到了一个温暖干燥的环境里,被人推着坐在了座椅上。
贺群青感到有人扳着自己的脸检查,还说了些什么。
他已经感到不妙,可身体修复的时间竟然还没有结束,他再着急,眼下也没有好办法。
就这样吧,反正只有两个小时,应该快到时间了。
贺群青当即头一歪,选择呼呼大睡。
又过了一阵儿,隐隐约约,贺群青听到陈雨依甜蜜的声音。
“是……这是我男朋友,他有嗜睡症。是的……比我小了十岁呵呵呵……”
第24章 第24章 越轨开始 感觉再被他咬一回……
突然, 贺群青眼也不花了,腿也不软了。
他脚步一稳,垂下的脑袋虽还没动, 但眼睛已经自动睁开。
右边扶着他的人第一时间就觉察到他醒来,贺群青感到对方架着自己的手臂忽然勒的死紧,像是在疯狂提醒自己什么。
贺群青斜目一眼,这是林况。
另外一边的人身上则传来陌生的气息,没有林况这样的力气, 也没注意到贺群青已经清醒, 只是在专心的听着陈雨依和郭清的对话,不知道是哪个玩家。
贺群青演技真不怎么样,这时他勉强放松身体,但还是觉得浑身难受, 很不自然。
他从眼缝里偷看一眼, 发现左手边帮忙架着自己的玩家, 竟然还算是个熟人,正是排练厅认识的党叙。
“不用不用!”陈雨依的话拉回了贺群青的注意力。
她先前声音里的陶醉, 应该是贺群青的错觉, 现在听来,是充满了怜爱和心疼的。
贺群青全身僵硬的不能再僵硬,因为他感到后脑勺上落下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脑袋。
陈雨依说:“他哪儿也不用去,跟着我就行,我知道他这个病, 一会儿该醒了。”
她眼中透出慈母般的温柔,郭清备受冲击,甚至愣了一下, 接着,他如同窥探到了别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尴尬扭过头,咳嗽一声才说:“那……好吧,他没事就好!”郭清当即决定忽略陈雨依和她有嗜睡症的小男友。
贺群青这才知道,原来郭清问的是自己需不需要去医务室,这第三次,被陈雨依干脆回绝了。
而贺群青这时也感到自己肩头,还披着一件衣服。这衣服完全遮挡住了他受伤的那只胳膊。
看来,应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需要再去医务室找线索了。
他们两句话的工夫,贺群青已经觉得自己演技提高了不少,连林况带着他往前走,他也能配合出昏倒的状态,加上新人那天然被无视的属性,一时自然又逼真。
“……好好,我们别说了,快进去吧杨制片人,雨可越下越大了。”郭清说完,带领摄制组的人员向大门里走。
大铁门重新并拢的时候,传来细碎的当啷响,引的郭清回头看去。
他目光飞快扫过那三辆无法动弹的黑色商务车。
这电视台的人,到底阔气,这么几个人,开了三辆车出来。
不过他们路上估计真受了不少苦,每个人身上都脏兮兮的。
等等……
不对啊。
郭清此时已经从门外小道上收回了视线,但心里突然升起的疑惑,叫他脚步缓缓的停下了。
是啊,有点奇怪。
好奇怪啊。
为什么这些人身上这么脏,但那三辆车,却那么干净呢?
这不是……刚好反过来了吗?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这些人,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为什么他们都——
这么眼熟!!!
郭清握着伞柄的手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越来越用力,甚至用力的发白——
咔嚓一声脆响,国外买来的手工伞的伞柄在他手中,竟突然折了。
郭清两眼发直、目光发硬的追视着地上那一截碎木头,冷不丁的,肩上落了一只强健有力、不容推拒的手臂。
“郭团长,怎么不走了?”
杨制片人疑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郭清啊了一声,缓缓回过神来,抬眼就看到那位制片人带着笑意的眼睛。
“哦……没什么!”
郭清暗自嘲笑自己想象力真是丰富的多余,这杨制片的资料、底子,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就是可惜了这把伞,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绅士伞,质量竟然这么差,才用了三天就不行了。
三天……
郭清眼里再次闪过了一丝迷茫。
突然,他的脸抽筋似的扭曲了一下。
“快走吧!”
肩上传来一股大力,带着郭清往前走。
郭清清醒过来,使劲甩甩头。
他看向亲热的揽着他的制片人杨放,而对方打从见到他就扬起的嘴角,这时都还没落下来。
那神情,高兴的就像是有喜事一般。
……
贺群青在去排练厅之前,主动“醒”了过来。
“奥——”陈雨依的脸突袭似的出现在眼前,叫贺群青条件反射的向后一步。
陈雨依朝他张开双臂,“男朋友,你醒了!”
“……”
贺群青虽然一开始躲开了,但陈雨依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灵活的像一只猴子,贺群青下一秒就周身一紧,被她狠狠的抱住了。
“感觉怎么样啊?”陈雨依的声音让贺群青眼前立即浮现出了她那双笑眯眯的眼。“baby,你看起来还算中用,但身体竟然这么差呢,我都没注意,你就睡着了。”
“……”
贺群青推她一下,然后心想,不可能了,这辈子不可能推开这只八爪鱼了。
好在陈雨依主动撒开了他。
陈雨依脸上笑盈盈的,贺群青目光越过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打哈欠的蒋提白。
现在玩家们正在办公楼的大厅里休整。
注意到贺群青的目光,蒋提白也看过来,不自觉的,他视线下移,又看向贺群青手臂的位置,随即转身走了。
一名高级玩家跟上了他。
没一会儿,蒋提白在大家准备出发去排练厅之前,手里拎着装药品和医用纱布的塑料袋回来了。
杨放目光扫过蒋提白身后跟回来的高级玩家,见到对方摇头,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怒气,但最终还是只能收回了视线。
“过来。”蒋提白朝贺群青招手。
“干什么?”
“好事儿。”
片刻后,贺群青彻底胆寒了。
蒋提白要给他上药,但他才体验了一半蒋提白上药的手法,就意识到了不妙,开始拼命的躲,林况则拼命的抓,最终没躲过去,贺群青被蒋提白一把攥住胳膊,像是电影里□□剁手似的,手臂被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别……别……”
先不说蒋提白盯着他的手臂,眼睛是如何冒出饥饿的绿光,光说蒋提白这个上药,下手是真的重啊!
甚至贺群青觉得,再被他咬伤一回,可能也不过如此了。
而蒋提白出于“负责任”的心态,几次三番拒绝其他人的帮忙。
于是贺群青被蒋提白笨手笨脚的包扎过后,好一会儿,他都认为这胳膊可能面临截肢的危险,不然为什么比之前还疼十倍?
贺群青僵着手臂跟其他人又一次进了排练厅。
现在他对这大厅的熟悉,叫他一看到满目的红色地板,就开始心烦意乱。
一夜过去,玩家们又少几人,人数还没有一开始的一半。
此时,玩家们和舞蹈演员聊着天预热。
演员们没有一个不吃惊、不意外的。眼前这些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各个都像是人精,谈话轻轻松松就进行了下去不说,他们对舞剧团里的所有人,还都好像非常了解。
气氛很不错,不久后,表演就要开始了。
忽然,贺群青也不知道是哪个角落先传来的骚乱。
他眼睛还四处寻找的时候,玩家和演员之间的气氛已经突变。
最终所有人都注视着一个地方——杨放一把木仓顶在郭清的太阳穴上,兴致勃勃的对四周说:
“所有演员,都别动。其他人,仔细听我的指令。”
“把手头的NPC盯好了。”
“蒋导演,你去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全部交给我的人,听好,是全部交给我的人。”
贺群青一愣,下意识去看蒋提白,可后者甚至在杨放还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百无聊赖的打开了装设备的大箱子,把拍摄器材放在旁边的地上之后,他从箱子底部掀起了一块板。
贺群青几次经手的沉重箱子,竟然有个不小的夹层。
杨放手下的玩家早早等在一旁,死死盯着蒋提白的每一个动作,最终把那夹层里装的所有木仓支弹丨药拿走了,通通分给了他们自己人。
因为玩家数量比一开始少了太多,有的人甚至能分到几人份,一手一支不够,多余的还熟练的塞进裤腰里。
杨放看着蒋提白,得意的笑了。
眼睁睁看着这些既能杀人又能自保的武器从手里溜走,任何玩家都会升起抓心挠肝的挫败感吧。
演员们见到这一幕,则瑟瑟发抖,手无寸铁的他们很快就如同真正的羔羊一般,被寥寥数人就赶到一处。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郭清吓的腿软,满脸豆大的冷汗,颤声问。
杨放情绪高涨,两眼放光,大笑着回答:“好人啊!”说完,他盯着郭清,笑容逐渐冷了下来,“总之,我来了,你们的报应,也就来了!”
“我……我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群青咽了口唾沫,目光不自觉的飘向高空中。
玩家们竟然真的有木仓。
扮演犯罪者而已,需要这么真实吗?
系统……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第25章 第25章 恶魔们 这三人是被他重点孤……
“少废话, 你们这些人都干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杨放以最大的恶意敲敲郭团长的脑袋。
说实在的,杨放第一天看到郭清这人就觉得很厌恶。那是他作为高级玩家培养出的直觉。
他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后来那些线索, 就知道郭清肯定有问题,从他身上下手,无论如何都会有所收获。
果然,郭清听了这个话,明明脸上惊恐的已经暴露出了真实想法, 却还在嘴硬, 他虚弱的说:“你……杨制片……不,这位好兄弟,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我们只是艺术家, 与世无争……”
“哦, 是吗?”杨放不为所动。
“你们……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郭清试着谈判,“钱?钱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别伤害我们, 别伤害这些年轻人……不然, 不然我带你去我的办公室!在那有个保险柜……”
杨放眉头一挑,问:“保险柜?里面有什么啊?”
“有,有钱,有现金……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转账,我, 我把所有资金转给你们!求求你别冲动……”
杨放似乎很是心动,他手中木仓口抵着郭团长瑟瑟发抖的头,认真的思索起来。
空气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 突然,杨放拿着木仓的手一颤,叫郭清、叫所有演员都吓得差点尿裤子。
“开个玩笑。”杨放被他们的反应逗乐了,暂时把木仓口抬起来了一些,仿佛为了钱妥协了,“好吧,我们做一笔交易,看你诚心不诚心了。你先说,保险柜怎么开?”
“保险柜……”郭清举着双手,艰难的挤出一句,“那个保险柜是以前厂长的,是老式保险柜,年头太长了,不熟悉锁的人,不太好开……”
“这不用你操心,”杨放冷冷的打断,“密码?”
“这,这把最小的是保险柜的钥匙……”
哗啦啦啦急促的钥匙碰撞声,整个人已经混乱的郭清先递过去一串钥匙,又补充:“密码是3——8、9、2……”
“925,对吧?”杨放的声音冷不丁的自头顶传来。
郭清浑身一僵,愣神的抬起头。
当他和杨放对上视线,杨放缓缓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明白一切,看穿了一切,居高临下到了极致。
“38925,拧到每个数字,都要拨回到零一次,是吗?”
郭清的茫然逐渐变成了错愕,“你……你怎么会……”
“你办公室里的现金么,的确不少,”杨放故意摇头,“但我更喜欢你浴室里那个保险柜——就是放金条的那个。你终于有一点爱好和我不谋而合了。”
杨放感慨的说:“真不知道你这个舞剧团,怎么就这么赚钱?”
郭清听到保险柜密码时,脸色还只是震惊迷惑,但当他听到杨放说出“浴室”和接下来的话时,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整张脸都抽搐扭曲了。
“你——”
“我有时间再过去吧,”杨放咂咂嘴,仿佛觉得很无聊,“一开始的确挺有意思的,但打开次数一多,就没劲了,单纯的浪费时间。做人么,最重要的是知足。不然你们——谁想要那保险柜里的东西,就自己过去取吧。说实在的,全部加起来,也兑换不了几个点。”
郭清浑身摇摇欲坠,惊骇和疑惑排山倒海的压着他,让他甚至话都说不出来了。
杨放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抢劫犯,杀人犯??!
真的只是这样吗?!!
究竟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么多?!!这个“摄制组”的所有人,所有绑架犯、罪犯,此刻表现出的那种看透了全部、无所不知的嘲讽,就好像他们来自其他地方……
来自不属于人间的地方。
忽然,有个玩家笑了笑,若无其事的问:“老大,那他藏在浴室里的那个保险柜,密码到底是多少啊?”
难怪他问,因为在场的,只有杨放打开过那个保险柜,看过里面的东西。
这是杨放自己的本事。玩家里也传言,杨放刚进游戏的时候,为了威胁别人也好、虚张声势也罢,曾经自己亲口说过,他在现实里早都杀过不止一个人,会很多一般人都不会的“技能”。
不少玩家因为这个,都十分害怕杨放,所以假如真的在副本里遇到杨放,这些玩家第一时间,就会选择主动服从对方。
此刻,这名玩家好奇般的问出口,四周玩家之间的气氛也同时变得有些奇怪了。
是啊,那个保险柜,密码是什么呢?
里面真的只放了金条吗?
审判书呢?
明明都在躲闪杨放的目光,却忍不住的想要知道杨放的回答。
“嘭!!!”
一声巨响。
那名问密码的玩家一声不吭的倒下了。他红白混合的血浆溅到了离他最近的一名女演员脸上,她看着脚下的尸体,突然崩溃了。
“为,为什么——不行,救救我,不——”
“嘭!!!”
杨放精准无误的枪法解脱了这名女演员,对方纤长的身体抽去骨头一般栽倒在地,发出又一声闷响。
站在她身边的曾海箐猛地捂住了嘴,浑身抖如筛糠,大眼里迅速涌上了恐惧的泪水,可她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