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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热恋 嗜眠 21665 字 6天前

第81章

“啊?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就认识的?”

玉琅清一句“她和夏眠不是因为相亲才认识的”, 让孟之薇和杜倪都从唐谷的事情中转移了注意力。

特别是原本还因为有玉琅清这个例子在侧,颇有些有恃无恐意味的唐谷,也悄悄把刚抬起的下巴收了回去。

“你们不是因为相亲才结婚的吗?”杜倪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追问。

玉琅清指腹轻轻的划着另一只手上的戒指, 感受着其将指腹抵压进去的冷硬感,眉眼微抬的看了眼面前一脸好奇的三人后, 她将目光转到了车窗外。

车里开了大灯, 从车顶上投射下来的暖黄色光线, 将她整个人都包拢了起来, 像是镀上了边。

挽起的发丝被固在脑后, 完整露出的脖颈,随着她侧头的动作, 呈现出优雅的弧度。

眉眼精致, 气质冷清,像是天生就拥有沉静淡定的能力般。

漂亮的事物天生的会获得优待, 尽管心里好奇得像被小猫在抓, 但看玉琅清出神的模样, 三人都没开腔。

过了会儿, 她们才听到玉琅清的回答。

“高中。”

玉琅清看着车窗外斑驳的亮光块,那些景色却仅仅只是倒映在她的眼中。

她莫名有些哑的声音响起:“我和她高中就认识了。”

“啊?”

孟之薇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发尾:“这么早吗?”

杜倪却想得有些多,她边思考边点着头道:“所以,你们曾经认识相爱早恋过, 但很凄惨的被棒打鸳鸯……”

“又或者是因为不得已的理由你们天各一方, 现在好不容易再度重逢……那你们是‘破镜重圆’还是‘再续前缘’?”

被问得又沉默了的玉琅清:“……”

孟之薇:“你还画什么画啊,收拾收拾去当作家吧。”

杜倪瞥她:“作家画家有区别吗?”

孟之薇还没来得及反驳,杜倪又接着道:“反正都是艺术家, 而我,一个充满艺术细胞的人, 简称,‘全能艺人’,所以我懂这些也很正常。”

孟之薇:“……”

唐谷好奇的望着孟之薇问:“破镜重圆是什么?还有再续前缘。”

杜倪怜爱的看了她一眼:“这你都不知道,破镜重圆呢,就是之前好过,但是后来坏了……也就是分手了,然后再好,这就是破镜重圆。”

“再续前缘呢,就是之前有过缘分,但是由于不得已的理由她们两个断了,后来呢,又遇见了、好上了,这就叫再续前缘。”

唐谷不理解的歪着头,企图换个角度思考:“这二者,有区别吗?”

杜倪气急:“当然有啊,一个是因为两个人的原因分手了,另一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没能继续在一起。”

唐谷再问:“可那都是没在一起啊。”

杜倪:“……”

差点感觉她说得有道理。

玉琅清从思绪里回神,看着自己这三个“各有千秋”的发小,淡声的打破唐谷的探寻:“都不是。”

不是破镜重圆,也不是再续前缘。

“为什么?那是什么?”

好奇心到达顶点的三人等着玉琅清的答案。

感受着指上真切传来的戒指触感,玉琅清发觉自己这一刻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只是不小心,走散了而已。”

就像她们曾经许许多多的同学那样,在进入到下一个阶段时,原本陪在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如烈风碾过黄沙的,消弭了。

或许只是从高一变成高二,又或许是从高中到大学……在时间的洪流下,来来往往,她们没人能停得下脚步。

“我去相亲的时候,是因为知道了她的名字,我想看看是不是她,才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夏眠”两个字,任凭崔女士和阚女士关系有多好,她都不会理会。

说完,玉琅清就没再开口了。

看玉琅清没有继续细说的打算,三人终究没追问下去。

杜倪转头语重心长的对唐谷道:“听到了吧,你不要学她,你阿清姐姐不是随便见着一个人,就意气用事突然跟人家结婚的。”

“每个人的人生,和会经历的事,遇到的人,都是不一样的,没有谁的经历是可以复刻的。”

“你真的要跟一个人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起码要互相了解,深思熟虑过后,不要随便的当游戏来玩,游戏可以读档重来,但我们过去的时间,不可以。”

杜倪的话音落下后,车厢内安静了许久。

直到孟之薇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哇哦,不愧是‘全能艺人’呢,换套衣服去当励志讲师也是可以的。”

杜倪都懒得理她。

唐谷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她看了看杜倪,又看了看玩着她自己手上戒指的玉琅清,最后极轻的,点了点头-

夏眠和沉嫱到了晚宴的酒店前,才发觉她们今晚来参加的晚宴似乎很高级,酒店门口这会儿停满了各式豪车,外围还有些媒体记者打扮的人,背着相机在到处狂拍,堵得司机一时间都进不去。

好在酒店训练有素的安保很快就过来把人给疏散了,等黑色的商务车在酒店门口的红毯边上停下来时,戴着白手套的侍从立刻过来帮忙打开了车门。

夏眠和沉嫱有些局促的下来,沉嫱还小声的跟夏眠念叨:“不是说是来蹭饭的吗?这规模搞得我感觉我要登基了。”

夏眠:“……”

两人正在纠结下一步该迈哪只脚,时夏眠突然听见了玉琅清的声音。

很奇怪,明明周遭嘈杂,她却总能在第一时间的捕捉到玉琅清的存在。

抬头望去,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边上,双手插在摩卡棕格子大衣里的玉琅清,踩着黑色的字母跟高跟鞋,正往她这里看过来。

在她瘦削的身影边上,还跟着两个压迫感满满,身高直逼两米的黑西装保镖。

“我靠,不管看过多少次,每次再见到玉大小姐的时候都跟第一次见一样的惊艳!难以想象,不久前我居然能跟她在同一个房间里喝咖啡!”

“这就是妥妥的富家大小姐啊,太酷了吧,要是她的保镖给我一拳,那那保镖肯定得跪下来求我别死。”

沉嫱凑到夏眠边上,压抑着尖叫声噼里啪啦的一阵碎碎念。

夏眠没说话,只是眼睛一直落在不远处的玉琅清身上。

沉嫱还在靠说话排解心里的激动:“怪不得你只和她相亲一次,就决定跟她结婚了,这换我我也愿意呀!”

夏眠张了张嘴,想说她不是因为玉琅清的家世或者美色才愿意和她结婚,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或许也无法排除干净。

她在还没和玉琅清见面前,就从崔敏真的耳提面命里,知道了有关于她身世的一切。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在第二次见面就和她去领证,夏眠想,除了她当时处境的原因,更多的,还是玉琅清给她的感觉。

见到她的那一刻,夏眠感觉到了浓浓的熟悉。

就仿佛,她们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或许是人的身上真的存在气场的缘故吧,气场相合的人,只要一见面,就如多年老友。而气场不合的,不过多努力,也处不到一块。

“想什么呢?”

等夏眠回神时,她已经到了玉琅清身边。听着玉琅清声线微低的询问,她连忙摇头,示意没想什么。

沉嫱笑笑和玉琅清打招呼,玉琅清点点头做回复,带着她们并肩往里走。

走了两步,她步伐一顿,手挽上了夏眠的胳膊。

夏眠不自禁地抬手,让她挽得更舒服些。夏眠还听见她道:“鞋跟有点高,牵下我。”

六厘米的金色字母鞋跟,确实有些高。但很好看,特别是穿在她的脚上。

两人的身体挨在了一起,夏眠下意识的去摸她的手,果然凉凉的。

“冷吗?”

夏眠问。

玉琅清摇头。

空着的手推了推金边眼镜:“可能只是因为没人暖。”

夏眠听得耳根子有点热,她偷偷捏了下她的指尖,却没说得出什么,还转移话题的问:“你们等很久了吗?”

说归说,手上却是把人冰凉的手包起来,一点点的让热度传递。

“没,都在吃吃喝喝,谈不上说等。”

夏眠听得放心了些。

到了地方才发现宴会说不上特别盛大,甚至还说得上小。只是占了个中厅,大概有个二三十桌的客人,不过厅内布景做得很有意境。

里头大多数是女士,打扮华丽,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主顾。

等到了前排侧边稍微安静的一张桌子前,就见孟之薇唐谷和秦柯都在坐在那儿一边翻着册子,一边聊天。

见沉嫱和夏眠过来,几人打过招呼后,孟之薇朝玉琅清牙酸道:“看看我们玉小姐,这也太疼家属了吧,亲自去接,这是少几秒不见都不行?”

夏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抬眼,却发现穿着一身白色泡泡裙,跟个小精灵似的唐谷眼睛亮亮的在盯着她看。

夏眠心里一紧。

还没想出自己哪里吸引到了她的目光,下一秒,就见唐谷又看向玉琅清,然后又看向自己,再看向玉琅清,再看向自己……

夏眠下意识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也不是情侣装。

难道她和玉琅清是什么未解之谜吗,惹得唐谷这么好奇。

秦柯刚是和玉琅清她们一起来的,不过在下到酒店大门之后,玉琅清说要和孟之薇她们商量点事,她就自己坐上了前头的那辆车。

对于自己坐一辆车来晚宴秦柯没什么感觉,甚至还心大的在车上睡了一觉。

今天跟玉琅清她们一对出去打卡景点也是很累的好吧。

不过到了晚宴酒店,玉琅清下了车后突然来到她的面前道:“抱歉,不是有意冷落你的,只是跟她们有点事要聊,夏眠和沉嫱那边也有些事要晚点才能过来。”

“一会儿你看中什么,我给你买一个,当赔罪礼物。”

还在擦着眼角怕有眼屎的秦柯:“啊?”人刚睡醒呢,怎么突然就有钱砸她脸上了?

饶是秦柯不太清楚来参加的这个晚宴是什么规格性质,但看看举办宴会的这家酒店规格,再看看外边泊着的那些都可以直接办车展的豪车,不用想也知道,今晚展示的珠宝就不会有她能消费得起的。

霎时秦柯只觉得受宠若惊,哪里敢接受。

虽说她和玉琅清之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关系还算密切,可她也不敢收玉琅清这以万做单位的礼物。

捧着天下掉下的馅饼,秦柯反应过来后连忙把“馅饼”扔了出去:“可别可别,我受不了这么重的赔罪礼物。”

玉琅清没有和她掰扯,只淡淡的道:“你不选的话,那我就随便给你挑一个了。”

秦柯:“!”

那多不好意思啊!

见玉琅清不像是只是客套的样子,秦柯咬咬牙,赶紧说还是她自己挑吧。

她自己挑还能挑一个不那么贵的,要是让玉琅清来选,凭她的眼光,给自己挑了个以后倾家荡产都还不上礼的东西怎么办。

尽管已经算是和玉琅清达成了共识,但秦柯一整晚都还在心里记挂着这事。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玉琅清家世不俗,可和她成为朋友,一直相交到现在,她并不是因为玉琅清姓玉,只仅仅是因为觉得她这个人能交、两个人也能相处得来而已。

她没想过占玉琅清的便宜,也没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不过既然此时玉琅清坚持,她也没打算过多拒绝。

太过抗拒才会伤了两人的情分,她以后找机会再还回去就好了,比如等玉琅清和夏眠办婚礼的时候。

那会儿她不就名正言顺的有理由送礼物了吗。

不过想归这样想,在见到夏眠到了后,秦柯宛若告密似的隔着玉琅清跟夏眠道:“小夏,你家玉医生刚说今晚要给我买一个珠宝作为礼物!一看她手上就藏有不少的私房钱,这你不得管管?”

夏眠坐下后刚拿了服务员送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闻言她也没问玉琅清为什么要给秦柯买珠宝,只抬眼看了玉琅清一眼。

随后一脸不好意思,又带着几分苦涩的叹息着回秦柯:“管不了啊秦医生,钱财大权在她手里,我才是要偷偷藏私房钱的那个。”

本意是想将这事以这样的方式让夏眠也知道,怕瞒着夏眠她会多想或者不高兴的秦柯听得震惊的瞪大了眸子:“什么,原来小夏你竟然是妻管严?”

说完,一点也没怀疑夏眠话的秦柯又用着同情的眼神望着夏眠。

好可怜的小夏啊,每个月赚的那些工资可能都没有玉琅清每天的银行卡利息高,而她这辛辛苦苦挣的那点血汗钱还得如数上交,惨,实在是太惨了!

靠坐在软椅上的玉琅清看着自己身前好似当她不存在的两人:“……”

在秦柯另一边的孟之薇也伸着耳朵过来听着两人说话,闻言拿起桌上的香槟和几人碰杯,嘴上还说道:“秦医生,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玉医生才是妻管严的那个吗?”

秦柯看见孟之薇举起的香槟,赶紧也拿起自己装水的杯子和她碰了碰:“别说……”她之前不知道怎么想的,还真有这种感觉。

孟之薇揶揄的看着玉琅清笑,像是在嘲笑她,玉琅清只当自己看不见。

孟之薇转头又解释了下杜倪去和认识的那些人寒暄去了的行踪,就和着几人热热闹闹的碰了下杯。

这次的珠宝晚宴除了请了不少国内外的名媛富人来外,还请了些珠宝品牌的代言人过来。

开场先是代言人们佩戴着珠宝首饰走了个十米左右的小红毯,接着就是开始晚宴了。

不过晚宴中途,为了让来宾清楚的看到珠宝样式,代言人们还得佩戴着珠宝在宴会上到处敬酒。

除了要走红毯的代言人们,其他来参加晚宴的人都是可以一来就可以开始直接吃喝。

每张桌子上还有好几本的册子,今晚展示的珠宝图片在这上面也都会有,还有设计理念及用了什么珍贵材料等的介绍内容。

夏眠和沉嫱来得晚,到的时候红毯环节已经结束了,现在舞台上是一些歌舞表演。唱歌跳舞弹琴的换着来,让宴会的气氛很是热闹。

夏眠已经饿得不行了,也没怎么看,只顾着填饱肚子。

吃着吃着一块烤得表皮焦脆的小羊排被放到了她的碗里,夏眠侧头一看,玉琅清黑眸也在望着她。

“谢谢。”

夏眠低声道,正想叉起小羊排吃,耳边就飘进了玉琅清轻悠悠的一句话。

“不用谢,吃饱了记得把你的私房钱交出来就行。”

对着用黄油煎烤出来,还洒了孜然香喷喷的羊排却突然下不了嘴的夏眠:“……”

玉医生肯定是开玩笑的,对吧?

“放心吧玉医生,我一个负产阶级怎么可能会有私房钱呢,保证没有的。”夏眠只差没拍着胸口保证了。

玉琅清盯着夏眠看了几秒,才蹙着眉头问:“负产……负债的负?”

这回羊排是真吃不下了,夏眠放下叉子:“嗯……开个玩笑而已啦。”

不过说是负产也没问题,她确实还欠着吕子菲一万多块呢。不过这事就不用和玉琅清说了,等年底她的定期到期肯定就能还上。

听着夏眠的话,玉琅清抿了抿唇。须臾,她开口道:“刚从酒店过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和唐谷坐了一辆车,让秦柯自己坐了一辆,感觉有些冷落到她,所以我说送她一个礼物,她今晚看上什么我买单。”

敢于说这话,玉琅清也是因为了解秦柯,知道她不会把自己当成冤大头宰,一听她买单就选什么镇店之宝的那些。

夏眠听得点点头,心里除了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外,也明白了秦柯刚才和自己说的那句话里暗含的信息。

夏眠偏头,笑盈盈的对玉琅清真挚夸赞道:“玉医生果然得体有度,还很会照顾人。”

玉琅清盯着夏眠脸上的表情看了会儿,忽然一眨眼,靠过来离得夏眠更近的看着她,问:“你,在吃醋?”

那张带着矜贵气息的面容,突然离自己近到呼吸几近交缠的地步,一瞬间夏眠被惊得心里重重一跳,只觉得呼吸一滞,脑子都差点失去了思考能力,没能明白玉琅清说的是什么。

反应过来后夏眠自己往后退了些,和玉琅清拉开距离:“什么呀,我,我是真的在夸玉医生做事很有情商的好不好!”

身处在晚宴中,虽然场上的灯光有些朦胧昏暗,但厅内的情况还是能看得清的。

周边都是人,玉琅清也没继续再追过去,只是隔着金框眼镜,黑眸噙着夏眠:“玉医生?怎么不叫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

阿清……

夏眠呼了口气,被对方的话莫名燥得有些脸热,她侧开脸,没再看玉琅清:“回去再叫。”

得到了答复的玉琅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又恢复了原本沉稳淡漠的姿态,将手边的册子递给夏眠:“第三页和第七页的那两个我感觉不错,你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

捧着不过十几张纸,却格外沉甸甸的册子,夏眠在心里叹息。

玉小姐今晚,又要大消费了呢-

晚宴进行到尾声时,微醺的杜倪才回来,彼时今天累了一天又和沉嫱她们喝了几杯香槟的夏眠,已经昏昏欲睡的靠在了玉琅清的肩头,身上披着件带着本次珠宝晚宴大logo的披肩。

杜倪和玉琅清打了声招呼,又奇怪的看了看孟之薇、夏眠和玉琅清旁边的三个空位:“沉嫱,唐谷,秦医生她们呢?难道回去了?”

孟之薇放下已经不知道喝的第几杯香槟,听到杜倪的话后手撑着额头懒洋洋的回道:“唐谷找沉嫱出去了,应该是有话要聊,秦医生去上厕所了。”

“哦?”

杜倪一边坐下来一边笑:“唐谷找沉嫱出去应该是说‘求婚’的事,但秦医生是不是真的去上厕所,就说不定了。”

孟之薇闻言也哼笑了一声:“就你看得出来。”

杜倪无所谓的耸耸肩:“那肯定是就我一个人直爽的说出来吧?”

玉琅清一手绕过夏眠的肩头,轻捂在她的耳朵上,另一只手搁在自己腿上,指尖有节奏的轻点着,宛若是在计算着什么。

过一会儿,唐谷像个淑女似的迈着小碎步一个人回来了。又过了会儿,沉嫱和秦柯才一前一后的回来。

几人假装看不到沉嫱和秦柯有些发红的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准备回酒店。

杜倪还得意的笑道:“怎么样?今晚这顿饭菜还挺丰盛的吧?最重要的是,没花钱!我们七个人吃,这一顿在别处起码得消费上千呢!”

当然,单位是欧。

被玉琅清叫醒,迷迷糊糊的让玉琅清圈在怀里,跟着她们步伐的夏眠听得疑惑的抬起头,只是眼帘依旧是半垂的。

没花钱?

不说孟之薇和唐谷她们买的珠宝,就说玉琅清选的七八样,夏眠算了算,只要她不吃不喝的努力六百年就能付得起了。

这还叫,没花钱?

骤然感觉到贫富差距的夏眠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回到她们定好的酒店,几人互道了晚安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

唐谷临走前还笑得很乖的跟沉嫱说:“阿嫱姐姐,如果在阿清姐姐那里睡得不习惯的话,可以回来的哦。”

沉嫱尴尬的笑,应了声好。

进了套房,在车上又睡过一小会儿,此刻再次清醒的夏眠打了个哈欠,觉得虽然身体还很疲惫,但瞌睡虫已经都跑光了。

让玉琅清先去洗澡,夏眠和沉嫱在客厅里开着电视当背景音,夏眠一边啃着桌上酒店配的水果,一边八卦的问沉嫱:“刚唐谷有没有找你说什么?”

现在只想躲回房间里不打扰好姐妹二人世界,却被拉住的沉嫱无奈地叹了口气:“找了。”

沉嫱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她说是她没有考虑好,没有提前去将‘婚姻’这个东西了解清楚,不应该一时好奇就当玩游戏一样的找我求婚。”

“她还说她确实觉得我很好,我讲的故事她很喜欢听……”

看着边说边露出无欲无求姿态的沉嫱,夏眠悄悄捂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唐谷真的是个小孩子吧,就因为沉嫱讲的故事她很喜欢,她就想找沉嫱结婚。

“我感觉……”

说到后面,沉嫱静了瞬,才斟酌着接着道:“我感觉唐谷,好像嗯……不是太了解一些东西。”

“比如一些人情世故,或者亲密关系的建立,这些对她来说都很陌生,也可以说是,没概念。”

听到这里夏眠笑不出来了。

也是,要是一个符合世俗定义的正常人,又怎么会仅认识两三天就找沉嫱求婚,还问能不能牵手或者接吻什么的。

夏眠把吃完的西梅的核扔进了垃圾桶,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过分。

过了会儿,沉嫱才继续开口:“她还说,她会想结婚,还是因为看到了你和玉琅清。”

“我和玉琅清?”

夏眠有些讶异。

沉嫱点点头,又叹息了一声:“她说她是因为看到你们两个很幸福,她也想去试试,看婚姻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是不是真的会让两个人变得亲密无间,变得会下意识的对对方好,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喜爱的玩具一样呵护,所以才……”

“玩具……”

夏眠咀嚼着这两个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吐出一句:“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沉嫱扯了扯嘴角:“我当时也是这样说的。”

说完,沉嫱又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不过唐谷好像也赞同这句话,她的原话是……”-

‘是的,人和人不一样,如果我们能早十年认识就好了,或许这样就能完美复刻阿清姐姐和夏眠姐了。’

复刻?

沉嫱转头看向夏眠:“你和玉医生,以前就认识?”

第82章

夏眠拿着换洗的睡衣进入浴室时, 浴室里还充斥着些许闷热的水汽,让空气里那股夏眠熟悉的橡木苔气息,也跟着多了几分暖意。

在关上浴室门的刹那, 有夏眠种将自己埋进了玉琅清怀里的错觉。

一个澡,夏眠自己在里面洗了许久。

等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后, 又过了一会儿, 浴室门才咔擦一声打开。

夏眠再出来, 就见取了眼镜的玉琅清半靠在床头, 正看着手机。

房间里只留了两盏在床头边上, 烛台形状的暗色阅读灯。那两束橘色的光芒于这偌大的房里,显得格外渺小。

夏眠在身后灯光大亮的浴室门口适应了一下房内略微昏暗的光线, 才抬步走了出来。

听见声音, 玉琅清从手机里抬眸,看了夏眠一眼。

一身睡衣, 头发盘束好在脑后, 身上拢着刚沐浴完的浓浓湿气……

玉琅清没戴眼镜的眸子, 在夏眠明显没洗的头发上定了定, 继而落到她的脸上。

没戴眼镜的她,在这样的光线下,隔着这样的距离,是看不清夏眠面容的。但随着夏眠往床边走, 原本模糊的影像也随之清晰。

玉琅清又低头扫了眼手机。

半个多小时, 仅仅只是洗个澡?

“还没睡?”

夏眠走到床边坐下,将脚从拖鞋里伸出,在空中晃了晃, 目光看着玉琅清问。

“在等你。”

玉琅清摁暗手机,随手搁到旁边的床头柜, 她往床里躺了躺,朝夏眠这边侧过身子,手撑在枕头上支着脑袋的看她。

在她没有遮挡的黑眸下,夏眠抿了抿唇,也顾不上还没干的脚,人往床里一趴,一节小腿伸出床外,脸却离玉琅清极近。

刚洗澡洗得有些起皱的指腹,带着热乎乎的气息,从玉琅清眉眼上滑过,指尖一下下的描绘着她的眉骨,像是要靠这样的方式,看清她的每一处骨骼。

只把玉琅清描得受不了那种头皮发紧的麻意,抬手将她的手整个握在掌心。

“怎么了?”

玉琅清声音带着沙感的问。

夏眠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含笑:“我在想,玉医生的情话为什么会说得这么动听。”

玉琅清眼也不眨,那双深邃的眼眸似是蕴藏着引力,让人只能注视着她,难以挪目。

“因为我说的时候,不觉得这些是情话。”

或许是陈述事实的话语,总是格外的动听,又或许是这样的字眼,是从她嘴里说出的,以至能轻易的撩动她的心弦。

说着,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面前人看的玉琅清,将掌心里的手带到自己唇边,用柔软的唇,在夏眠发白的指腹上碰了碰。

“怎么洗了这么久?”

玉琅清问,同时感觉到被自己刚亲过的手,在她的手里颤了颤,然后僵住。

夏眠喉头动了动,似是受不了她的那双眼眸,用了点力把手收了回去,整个人也翻了个身,仰面斜着躺在床上。

眼睛盯着天花板,夏眠唇瓣磋磨了下,才开口道:“刚阿嫱和我说了点事……”

房内静了静,随后响起玉琅清的应声。

“嗯。”

“她和我说,唐谷认识到了她自己的鲁莽,找她道歉了……”

说到这里,夏眠又忍不住的趴回来,和玉琅清离得极近的看着她:“你,你找唐谷聊了什么?她有说她为什么会找阿嫱嗯……求婚嘛?”

刚洗过澡的夏眠像颗剥了壳的水煮蛋,白白嫩嫩的,就这样毫不自知的突然把脸伸到自己面前。

玉琅清舌尖不可察的划过内唇,手却抬起,动作很轻的替夏眠将她脸上的一缕碎发,勾到了耳后。

看着她紧盯着自己的目光,玉琅清只以为她是在帮她的好朋友,好奇自己刚和唐谷聊得怎么样,以及唐谷为什么会那样做的原因。

夏眠确实也是有些好奇,不然也不会这样问。

特别是沉嫱刚和自己说了她对唐谷的感觉后,夏眠心里对唐谷这个小妹妹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更疑惑了。

看到她和玉琅清结婚,竟然也想找个人感受一下婚姻?这样的思维,一般人应该不会形成才对。

不过唐谷终究是玉琅清的发小,她要是问得太刨根究底也不妥,于是夏眠嘴上只浅显的问了这两句。

将夏眠的碎发别好后,玉琅清也没立刻将手收了回来,还转移到夏眠的耳边,捏着她带着一丝凉意的耳垂把玩。

在夏眠好奇的目光下,玉琅清缓缓开口说了唐谷的一些事。

唐谷的父母是商业联姻,能将自己的婚姻当做筹码的两人,对着自家的商业版图,是有浓重的拓展野心的。

于是,婚姻对唐谷的父母而言,不过是一场另类的集团合作。

两人结婚后很快就有了唐谷,但两人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商业帝国上,唐谷不到两岁,就被送回了唐家主宅,由唐老夫人抚养。

唐家家大业大,不只有唐谷父亲一个儿子,唐家内部的争斗很凶残,为了财产分割的时候能多得一份,唐谷父亲的七个兄弟姐妹也生有不少的儿女。

加上为了得到老一辈的喜爱,或者说为了在老一辈面前刷存在感,几乎大家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回老宅。

唐谷在宛若深宫后宅的唐家一住,就是八年。

等她父母在事业上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后,才发觉唐谷已经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了。

之后唐父唐母带着唐谷看了不少国内外有名的心理医生,虽说情况是有所好转,但她却还是保留着一套属于她自己的思维逻辑。

听到这里,夏眠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将脸压到了绵软的枕头里,声音隔着枕头闷闷的传来:“没想到唐谷……”

会有这样的经历。

每次看到她,夏眠只会从她的身上想到“家里的小公主”、“被呵护的瓷娃娃”,以及,“惹人怜爱的小妹妹”这样的词。

可谁知,外边光鲜亮丽,长着一张娃娃脸,时常用着可爱的圆眼睛望着人的她,心里会是藏着那样一片,不为人知的废墟。

玉琅清伸手,食指撬着夏眠的脑门,将把自己埋到枕头里的她掀了出来。

被挖出来的夏眠像颗蚕蛹一样往玉琅清身边挪了挪,脸靠在她的肩头上,有些感慨的道:“原来,从一个人外表来看,是真的看不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的。”

感受到她说话时洒落的呼吸,玉琅清手压到夏眠背上,如同给小狗顺毛般的一下下来回顺着。

在夏眠没看到的地方,玉琅清抬了抬黑眸,似是感觉她的语气里惆怅,又好像是听出了她的感同身受,低声轻语道:“那你呢。”

第83章

“那你有什么经历过, 而我还不知道,但你,会想告诉我的事情吗?”

等玉琅清的话消失在夏眠的耳里, 又过了几瞬,夏眠缩在玉琅清的肩头闭上了眼。

“有。”

这一字在空气里消散后, 玉琅清没追问, 直到夏眠自己接着开口。

“我以前, 因为发烧, 没有及时送医吃药, 而生了场大病,病到我以为我会死掉, 以为我会烧坏脑子……变成傻子。”

说到最后半句时, 夏眠自己笑了起来-

其实对于栖水镇的记忆,夏眠已经记不太清了。从前的同学、朋友、老师、亲戚……都成了沉进雾里的模糊人影, 模糊她到甚至看不清大概的形状。

以前她偶尔看到“老家”或者“故乡”这样的词语时, 总会不禁想起那个占领她整个童年的小镇。

只是每当她想去仔细回忆, 却又总想不起太多的细节。夏眠知道, 这是后遗症。

医学上说,这叫创伤后遗症。

夏眠自己倒觉得,是因为人的一生要经历太多的事情,可人的心却只有那么大。

于是在遇到一些痛苦的事情后, 随着无时无刻不在流逝的时间, 那些过往的记忆被人自己推远,直到完整尘封。

毕竟,反复想起痛苦的事情, 除了让自己陷在梦魇里兜兜转转走出不来外,不能再带来其他的东西。

所以, 夏眠放任的让着那些童年回忆,就这样落入迷雾里。只有等她自己拨开浓雾,才能窥得雾里的几分情形。

夏眠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记忆里有个夏日,是她无论如何,都能记得清晰的。

人这一生,好像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一样。一生里要见过多少人、错过多少人、经历过多少次生老病死等等,似乎都不由自己。

夏眠还记得那个十年之前的夏天,如往常一样闷热,就连时不时的大雨也无法与热度抗衡,甚至只能为其添砖加瓦。

那会儿夏眠刚上高一,早上出门时奶奶布满沟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把一个水煮蛋塞到了她的手里。

她说:“留着上完课饿了吃。”

又提醒道:“放学了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疯玩。”

夏眠没有不应的。

她如往常的每一个上学天般,乐呵呵的背着书包去学校,却没想到不到中午,被老师叫走,得到了一个毫无征兆的消息。

“你奶奶摔倒了……你先回去看看吧。”

隐在老师未出口的话语里,是一声叹息。

一种对于人世无常的叹息。

老人家经不起摔,早上之后,夏眠再见到奶奶,就是她脸色泛青毫无声息紧闭着脸,躺在医院病床白布后面的面容。

再后来的很多事夏眠都忘记了,在那个紧挨着夏天、同样多雨的季节里,一场高热,让她不需要再记得年少在栖水镇的自由快乐生活。

没有了记忆中那些点点滴滴的美好做对比,她也就不觉得回到云城、回到自己曾经想象过无数次,所谓在父母身边的日子,有多难熬。

生活么,不都是那样,只要去习惯它,也就没什么了。

而随着长大,夏眠还渐渐明白,或许在忍受着生活、比自己更煎熬的人,不是她。

崔女士讨厌她、不待见她、却又不得不把她接回来,放在身边教养着。

因为乡下已经没有了奶奶,没有人能再看顾夏眠,就算崔女士再怎么不想,她还有更不想的事情压着。

她总不能被人知道,一个管理着所有教育孩子老师的领导,却把她自己的女儿扔在乡下,任其自生自灭吧。

崔局长是个谨慎的人,从前让夏眠一直待在乡下,可以说是老人家舍不得孩子,但等作为借口的老人家已经逝去,她不会给人留下可以诟病的任何东西。

所以,知道不是自己在承受煎熬的夏眠,从来没有后退过-

秋日是夏天的接替,或许是因为一说到秋天,就会让人想起落叶与代表枯萎的黄色,以至秋天似乎永远带着一丝伤感的气息。

还残留着夏日暑气的秋天,是夏眠以往最讨厌的季节。

那是她第一个听不到奶奶声音的季节,也是她第一个知道自己,并不是带着父母的期待降临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又或许是因为感觉到什么,被接到云城父母家还没半个月,一直浑浑噩噩的夏眠病了。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她醒来,是因为家里很热闹。

父母的笑声,妹妹的妙语,像是合家欢的戏码,将在房间里浑身发软无力的她,衬得仿佛是躲在角落里的一只小虫子,只要一遇到人,就会被杀死。

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一睁开眼头顶的天花板就要朝自己压下来一样,但夏眠还是爬了起来。

胸口犯着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的她,起身后扶着墙壁往外走,纵使她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干呕几次。

好在胃里空空,她什么也吐不出来。不然地板就被她弄脏了。

等她艰难的打开房门,楼下的笑语声愈发清晰的落进耳里。

她在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后,她听见了回房拿东西的崔敏真的脚步声。

冷汗淋漓的夏眠小声的喊着她:“妈……我好像病了……”

话刚说完,不得不从她身边经过的崔敏真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自己的心情一样,随后她皱着眉,如最严厉的老师对待死性不改的学生般说教道:

“病了?夏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你妹妹今天有钢琴比赛,你还特意挑今天生病?你小小年纪心思为什么这样恶毒?”

“是因为小歆的优秀碍到你的眼了吗?如果你自己足够优秀的话,你就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获得我的注意!”

“夏眠,我真不敢相信我会生出了你这样的女儿来。”

“病了就去找医生,找我干什么?你自己非得要今天生病,你自己处理。”

那时候瘦弱的夏眠张口想解释什么,可头晕目眩之下,她一张口胃里就是一阵翻滚,只能惨白着脸,靠着最后的毅力依在房门口,无声的希望能等到母亲数落完她后,会给她一点帮助。

直到砰的一声,仿佛带着扔开脏东西怒气的大门关闭的声音,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响起,已经半昏迷过去的夏眠,才被震得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神智。

夏眠记得,家里一楼有座机,家里的客厅电视机柜下,也有药箱。她想,她应该去找点药吃,又或是,给自己打一个急救电话。

于是她咬着牙,拖着身子,扶着墙壁、搀着楼梯扶手,一步步的往一楼走。

不过夏眠和玉琅清讲述这些的时候,隐去了许多,包括崔敏真的话,千言无语最后只汇集成简短的两句——

高中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她被接回了父母身边,但因为奶奶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有一天她发烧了。

而那一天,家里没有人。

她自己下楼想找药吃的时候,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然后直到下午,请假的陈姨回来了,这才发现躺在楼梯口边上的我。”

在夏眠没注意到的时候,玉琅清抚摸着她脊背的动作早就停了。

呼吸着玉琅清身上冷香的夏眠,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庆幸般,语气轻快的继续道:“好在我摔下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楼梯的拐角,不算高,也就十来阶的楼阶而已。”

不然陈姨回来时,可能会看到满地的血,像凶案现场的那样。

“不过我烧了太久,好像都过四十度了,差点就变成了傻子。也是因为这样子,我之后还休学了一段时间……”

夏眠还没从回忆里抽离,就感觉到自己突然被人紧紧的搂进了怀里,那力道紧到她快要窒息在对方的怀中。

夏眠感觉到玉琅清的呼吸洒在自己头顶,还能感觉到她紧贴着自己的胸腔里面,那颗藏着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夏眠……”

玉琅清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她的声线。

夏眠被玉琅清抱得满满当当,脸也埋进了她的怀里,于是没能看见玉琅清绷紧的面容,还有那双以往沉静如星海的黑眸里,此刻蕴含着多大的愠怒。

眼角发红的玉琅清用力的闭了闭眼。

所以,今年中秋时,她和夏眠回夏家,夏歆单独的和自己在客厅说的那些话,是这样的缘由。

她娶了一个傻子?

一个曾经生病发烧到四十度,也无人理会,还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傻子。

她的苦痛,她曾经遭受过的不公,甚至可以说是虐待,在夏歆嘴里,竟然还能成为笑话她的武器。

玉琅清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恨一个人,这么恨一家人。

“嗯?”

怀里的人在听见她喊自己的名字时,轻轻的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因为没等到她的回复,还是被抱得太紧,夏眠动了动,想从她的怀里出来。

却被玉琅清制止。

玉琅清一手圈着夏眠的腰,一手掌在她的脑后,让她无法抬起头来,看到自己此刻面上宛若感同身受般的痛苦,还有眼里快要实质化的心疼。

“夏眠……”

“……嗯?”

“别笑。”

“不想笑的时候,别笑。”

夏眠原本还挂在嘴角的笑意,忽然像被摁下暂停键一样的僵住,直至慢慢拉平。

她再一次闭上了眼,自己顺着玉琅清的力道,将脸藏到了她的颈窝里。

玉琅清感觉到温热的水珠落在自己肌肤上时,夏眠也感觉到了水珠的滑落。

“以后,有我。”

没有人会再忽视你,讨厌你。你不会再成为任何人话里的累赘。

“生病的时候,要找医生,以后你生病的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

那种孤单到全世界没有人在意你,关心你,喜欢你的日子,是已经过去的曾经,不用再搭理。

第84章

夜已深, 窗帘拉紧的房内只留了一盏角落的壁灯照亮,安静的房中仅能听到空调运作的细微响声。

软绵舒适的大床上,夏眠被玉琅清紧拥在怀里, 像是个从小伴着她长大的布娃娃,如果不这样抱着夏眠, 她就会睡不着一样。

明明身体已经很是疲惫, 加上刚还想起一些事情, 让情绪起起落落, 此刻她应该累到极致的睡过去才是, 可夏眠闭着眼好一会儿,甚至还在心里跟着玉琅清的心跳节拍数到了五百二十下, 她却还是没有丝毫睡意。

听着身边均匀的呼吸, 夏眠微微抬头,睁开了眼。

借着不远处壁灯的若微亮光, 她能看见玉琅清半隐在黑暗里的轮廓。

睡着的她, 眉眼间比醒着时少了几分清冷淡然, 更多的是沉静矜贵, 像个睡美人公主。

目光从她的眉,游走过她的眼,又顺着鼻梁落到那有着一颗小小唇珠的唇上时,夏眠脑海里, 又浮现出对方刚紧*着自己, 认认真真的叮嘱她的画面来。

“夏眠,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可以让他们欺负你。你就是你, 没有人有资格可以让你受到伤害。”

“我会一直在你身后,记住, 你的感受你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你妈妈,又或者是你妹妹,你从来不欠她们什么,你不喜欢她们,以后你可以不用去理会她们,将她们逐出你的世界。”

“电话拉黑,联系方式全都删掉,只要你想,她们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你不需要逆来顺受,也不需要给欺负你的人好脸色。”

“凡事都有我。”

夏眠一字一句的听着,只觉得带着点鼻音的玉琅清冷声的说着这些话,听在她的耳朵里格外的性感。

性感到,让夏眠顾不得自己还通红的眼,像绿毛龟在玻璃缸里探出脑袋似的,含住了那张发出阵阵撩拨她心弦声音的唇。

还在教着夏眠的玉琅清忽然被堵住了嘴,她下意识的侧开脸想让夏眠等一等,她还有话要说。

但夏眠抬起手,掌心贴握在她的头侧,让她只能固定在原地的承受夏眠这个带着万千柔情,缠绵悱恻的吻。

唇上的动作温温柔柔得人心发痒,对方就那样的含着自己的唇瓣,轻吮,舌尖一舐过后,又是一抿。

很快,玉琅清就被夏眠拉住,沉沦在与她亲密无间的唇齿相依之中。

直到主动的人气喘吁吁的挣扎开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玉琅清黑眸里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噙着夏眠。

在玉琅清的注视下,看着气都没乱的玉琅清,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努力平复呼吸的夏眠觉得,这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身体素质太差,肺活量也不行的问题。

感受着紧搂着她的双臂,夏眠找补似的用着气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搂得我好紧,我都喘不上气了。”

闻言,搂着她的人非但没松手,还搂得更紧了。

玉琅清摁着夏眠的后脑勺又吻上她的唇前,夏眠只听见对方说了很轻的一句话:

“我喜欢这样。”

喜欢搂你搂得紧紧的,紧到几近严丝合缝,紧到毫无缝隙,让你、让我,都染上你我的气息,难以分出彼此。

临睡时分,像是怕夏眠没有听进去自己刚才说的话,玉琅清还将额头与夏眠紧靠,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中,用她含着几丝水意的眸子,看进夏眠的眼里。

“我们现在,是拥有同一个证的两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人要是欺负你了,那就相当于也欺负了我。”

“所以,不要让别人再欺负你。”

“除非,你舍得看到我,受到欺负。”

夏眠想,玉琅清说了那么多,杀伤力都不及她最后说的那句。

夏眠没发觉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是那种宁静幸福的灿烂。

她盯着那张好亲好看又还会说的唇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头埋回了玉琅清的怀里。

闭上眼睛准备再酝酿睡意时,夏眠眼前又闪过从晚宴回来后,她和沉嫱在客厅里聊着唐谷事情的情景来-

“你和玉医生,以前就认识?”

当然她是怎么答的来着?

听到这话,夏眠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我,我不记得了。”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认识”,而是,“不记得”了。

高烧之下,还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就这样在地板上昏迷了大半天。

她当时险些死掉,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又回家修养了两个月,最后赶在秋季学期的尾巴,上了高二。

病好后的她脑袋里像是多了一层薄膜,似乎什么事情都无法思考,对于老师讲的内容跟得也很吃力。

她本来就不是多聪明的孩子,在小镇上这样资源匮乏的地方,能在五六百名学生中排名前三十的她,在那个只上了七周学的高二上学期里,成绩一塌糊涂。

崔敏真的冷笑,连成绩单都懒得接过去的夏经安,都让夏眠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更没有欲望,去跨越脑海里的那层雾,找到她藏在深处的记忆。

不是为了父母,仅仅是为了自己,夏眠也要努力把成绩提上去。

学不会,就反反复复的学,一遍遍的查资料,找老师,只要能让自己学会记住,就算把一个单词抄几百遍,她也会去做。

于是,那段时间之后,她的生活里只有学习,脑子里也只有学业的东西,栖水镇的曾经,已经远得像是上辈子的故事了。

所以,在那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浴室里,在热水的浇淋下,夏眠都在翻着脑海里的记忆。

可惜无果。

于是她借着唐谷的事,掀开了她盖起来的伤口,让玉琅清看着,只为了让她能知道,自己忘记了许多东西。

她不确定她们有没有过曾经,但如果有,她希望她可以,原谅她的遗忘-

这一夜,夏眠睡得很好。

似乎是做梦了,又好像没有,不过如果有的话,那肯定是个美梦。

不过,夏眠是被一阵更大的,宛若踩在云端的愉悦感而惊醒的。

踢着腿紧揪着被子醒来时,一低头,刚好对上胸前那双似是有所察觉,正好看过来的眼。

深邃黝黑,仿佛是能将她吞噬的黑洞。

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堆叠在了脖子和锁骨上,温热的唇齿滑过肌肤,带来一粒粒鸡皮疙瘩竖起的颤栗感。

窗外,树上的小小枝芽刚逢过露水,更加的艳丽细嫩。

两种吸吮感一齐攻来,夏眠还迷糊的眼,更涣散了。

“是……是什么……”

细细的嗡嗡响声,隔着一层什么,悄悄的钻入耳里。

啵的一声,吐出早餐的玉琅清靠到了夏眠的颈边,热气洒落的同时,夏眠听见了答案。

“你朋友送我们的,小礼物。”

夏眠:“!”

什么送我们的,明明是送给她的,是送给她对付她的……可怎么就被人趁其不备的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坏人往夏眠耳朵里故意呵气时,夏眠整个人一麻,快要失去理智的瞬间,她听见了那阵嗡嗡的碎响更剧烈了。

“不行,你,你先让我去上个厕所……”

“昨晚喝水,可能喝多了……”

就算不是喝水喝多了,睡了一夜刚醒过来也得上个厕所吧。

“没事,就在这儿。”

夏眠紧咬着自己红得快要滴血的唇,努力的维持住自己残留的理智,可还是遏制不住自己初闻对方话语后,从心底里升起的诧异:“你说什么呢,不可以!”

这人不是还有洁癖的吗?

怎么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听听听听,她自己听听,这什么恐怖言论!

“等一下……”

夏眠说着就想挣扎起身,却被人压住了半边身子,甚至还有一条腿跨着的沉在自己腰间,将她摁得动弹不得。

夏眠用力的挪动着躯壳想从对方的桎梏里出来,却除了获得拿着吮吸小玩具的手贴得更紧的结果外,再无其他。

“救,救命……”

濒临失控的感觉涌上头颅时,夏眠无声呓语,如同渴水的鱼。

而那人还用着她动听的声音蛊惑道:“没事,别怕,放松……”

夏眠只觉得自己是只小小飞虫,一个不小心,误入了漂亮花蜘蛛刚布下的还带着湿气的天罗地网。

她想逃脱,她想挣扎,可所有的一切,却都只让她越陷越深。

这网肯定是花蜘蛛才刚刚吐的,还湿湿黏黏的,就这样捆在了她腰间凸起的胯骨上,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在空中来回摇摆晃动,控得虫子毫无反手之力。

直至最终被蚕食殆尽-

夏眠伏在自己肩头控诉的啜泣时,玉琅清一下下的抚着她的脊背,指尖偶尔挑起她肩头的一缕发丝,任由乌发从自己指尖滑落,再又被她重新撩起。

姿态动作,无一不透露着闲适之意。

“玉琅清,你个变-态!”

“嗯。”

“大变-态!”

“嗯。”

“超级无敌大变-态!!”

“下次换你。”

“那行,就今晚吧。”

“……”

等夏眠去浴室里洗澡后,玉琅清穿上浴袍,靠在窗边,将窗帘打开一道缝隙,就这样透着那道缝隙望着外面灰蓝色的天空,看了许久。

原来,她不是故意不记得自己,不是故意不记得曾经和自己的那些时光,仅仅是,她被迫忘记了。

胸口堵塞感蔓延时,玉琅清脑海里滑过崔女士得体有礼浅笑的面容。

还有恣意唯我,一看就是集父母所爱,娇宠着长大的夏歆。

以及,穿着白大褂儒雅从容,一副学术端正医德高尚的夏主任。

玉琅清轻笑了下,笑意却没进眼底。

第85章

洗完澡穿上干净浴袍后, 夏眠感觉自己又是全新的一个人。

一边抹着脸上还未涂匀的水乳,夏眠一边蹲在行李箱前边上翻了翻,思考着今天要穿什么好。

嘴上还随口问了句刚喊人来收拾过床铺的玉琅清:“现在几点啦?”

玉琅清正拿着鲨鱼夹给自己夹着头发, 准备也去洗个澡,闻言抽空看了眼手机:“一点十五分。”

“什么?都一点了?”

夏眠顾不上找衣服, 震惊的回头,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然猜到现在时间可能已经不早了, 但她也没想到都下午了。

还特意出国来玩呢, 谁出来旅游下午一点了还没开始收拾自己的。

夏眠赶紧从地上起身, 去找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手机是不是已经被消息轰炸了。

她们可不是两个人出来的, 现在她们两个还在房里, 其他的朋友不得在群里爱特她们爱特疯了。

夏眠忍不住念叨着:“杜倪沉嫱她们不会早醒了一直在等我们回复吧?”

说着夏眠脑海里还滑过隔壁的沉嫱来门口喊过她们,但她们刚太沉浸了, 完全没注意到的可能……

等夏眠拿到手机打开一看, 发现她们七人群里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静悄悄的, 别说爱特她和玉琅清了, 连泡都没人冒一个。

夏眠:“……”

看来她们七个人一起出来,还真是来对了。

玉琅清看着夏眠的动作,安抚道:“不用担心,孟之薇她们平时就没有早起过。”

就算是出来玩, 也不影响这三位大小姐睡到自然醒后又在床上玩一两个小时才起床。

“秦柯那边我醒来的时候和她说过一声, 叫她饿了先自己叫点东西吃。”

虽然这家酒店的客房服务并不便宜,但账单都是最后签单了才统一从会员卡里划,玉琅清已经和秦柯说明白了, 让她想吃什么或者想体验酒店里的什么项目,都不用看价格。

听着玉琅清的话, 生怕因为自己起晚了让其他人一直等着的夏眠才放下了心。

等玉琅清进了浴室,夏眠给沉嫱发了个消息,问她醒了没,发完后又看了看微信里的其他信息。

玉家的家族群里昨晚因为沉嫱来了,打断了她,加上后来又知道了沉嫱和唐谷的事,夏眠一直没有空再去群里发消息。

现在看才知道,后面玉琅清又在群里和玉夫人聊了两句,最后说她们要去吃饭了,才结束了话题。

夏眠往上翻了翻,发现玉夫人后面又发了一张照片到群里。

是一张夜空的繁星照。

不见月亮,只有满天的星辰,在夜幕上闪着一点又一点的细碎亮光,很漂亮。

玉夫人还说了句:“这样的星星,好久没见过了。”

是啊,好久没见过了。

夏眠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皱了皱眉。

她也见过这样的夜空吗-

等一行人都收拾打扮好,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由杜倪拍板:“那我们今天就不逛什么景点了,我们去看场音乐会,然后吃顿好的,晚点去这里有名的拉吧坐一坐。”

“今天晚上就早点睡,明天我们先去蒙马特,逛逛红磨坊,再打卡一下‘我爱你墙’,最后顺道去一下圣心大教堂,然后我们还可以去小丘广场那边看看画,这几天那边都有几个大画展。”

说到画沉嫱就意动了,她来巴黎必打卡的地方就是小丘广场了,那里似乎是每个和画画有关的人都会去的地方之一。

在小丘广场那里不止可以看到各种流派风格的画作,而且还是出过毕加索梵高等知名画家的地方,艺术气息十分浓厚,也常常有很多画展在那里举行。

杜倪的安排她的另外三个发小是肯定没意见的,主要就是看夏眠、秦柯和沉嫱的想法。

沉嫱对巴黎也熟,她只要能去一次小丘广场,其他怎么安排都可以。

刚在酒店的桑拿房里蒸了个桑拿的秦柯也没其他的意见。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跟着玉琅清她们出来玩真的快活似神仙。

想一想,睡到自然醒后吃点五星级大酒店的食物,再蒸个桑拿,随后再享受一下酒店的按摩服务,接着和朋友出去听音乐剧,品尝当地大餐,最后去美女如云的拉吧小坐……

对比之下,秦柯现在只觉得自己以前出去旅游的那些行程都不能叫去玩,只能说是去将“本人到此一游”的信息打卡拍照到在自己手机里而已。

腿还有些软的夏眠对杜倪的安排更是没意见了,她还都要以为是不是玉琅清和杜倪她们说了什么,为了自己,今天才特意没安排什么会劳累的项目。

音乐剧是杜倪在现下最早开始的时间里随便挑的一场,为了感受氛围还特地没要了二楼的包间,而是选坐在了大席位的中间位置。

或许是因为这会儿是国内的旅游黄金周,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不说,夏眠还听到有人用让人听着很有亲切感充满碴子味的话吐槽说:怎么没有字幕,这咕噜咕噜的也听不明白啊。

夏眠听着忍不住噗嗤一笑。

剧场里有些热,玉琅清解开了立领大衣的扣子,将脖颈和身形都大致的露了出来。

因为刚擦了下座位椅子,她正把消毒湿巾扔进杜倪买的甜点袋子里。

杜倪手里拿着最后一个柠檬挞,无语的用眼角斜了眼让她把甜点掏出来,给她腾袋子装垃圾的玉琅清,还压低着声音不满道:“就你讲究人!”

“把袋子拿来装垃圾你让我就这样一直拿着这个啊?”

玉琅清没说话,只是把她手上拿着的那个柠檬挞接了过来,转头递给夏眠:“还要吃吗?”

她刚看她似乎挺喜欢吃这个的,杜倪分了她一个吃了后,还拿着盒子仔细的看了看名字叫什么。

袋子脏了柠檬挞也没了的杜倪:“……”

有点烦。

面前突然出现了个柠檬挞,夏眠有些惊喜的接过:“还有呀?”

刚尝到这个的时候她就觉得味道很惊艳,酸甜顺滑,又带有薄荷的清香,吃着一点都不腻。

她吃了一个还想再吃,可惜当时已经离开那个位置了。

丝毫不提从哪来的玉琅清:“嗯。”

看着夏眠脸上还没收起的笑容,她低声问:“在笑什么?”

夏眠一手拿着柠檬挞放在腿上,一手遮着嘴靠到玉琅清的耳朵边,小声的和她说了自己刚听到的话。

她觉得有趣的不只是在这里遇到国人,还有对方的那个吐槽,也挺有意思的。

字幕……

玉琅清指了指舞台的两边角落:“那边的就是字幕。”

夏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字幕确实有,还挺清晰的,就是全都是小蝌蚪字样。

不过因为灯光、音效做得很好,配上主唱的法语,很有震撼感。虽然没听懂也没看明白字幕,但毕竟氛围很强,所以体验感还是不错的。

“我解释给你听?”

见夏眠盯着字幕看,玉琅清忽然又道。

夏眠闻言侧头看她。

场下的光线来源只有舞台上的灯光,周边有些昏暗,夏眠在昏沉的光里看进玉琅清的眼中时,不自禁的抿了下唇。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似乎也被舞台的音效给震得愈发的活泼,夏眠压着上翘的嘴角:“这样好吗,我可没有足够的钱,支付玉医生的同声传译费用哦。”

玉琅清的黑眸隔着眼镜的镜片显得有些朦胧,她轻声回道:“没关系,是夏小姐的话,可以用别的支付。”

夏眠状似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比如,我的辛勤劳动?”在床上,或者沙发飘窗餐桌地毯以及浴缸里等等的那种劳动。

玉琅清没说话,只是忽然伸手过来牵住了夏眠的手,在掌心里握了握,似是有什么,已在她的沉默里回答了。

辛勤劳动,又或者,爱,都可以作为报酬-

看完音乐剧出来,太阳还没消失在地平线上,橘色的光芒映照着大地。

夏眠抬眸眯着眼睛看向天际,感觉自己的心也跟这座城市的建筑,以及其他的所有东西一样,泡在了未被寒冷黑夜吞噬,仍有几分余温的夕阳下。

从音乐剧的世界里出来,回到现实,回到了有她和自己的光亮世界。

“要不要走一走?”

夏眠忽然提议道。

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和她一起在这异国的街道,牵着手没有目的的走一走。

玉琅清指骨推了下金边眼镜,看着被橘红的夕阳笼罩的夏眠,点了点头。

旁边的朋友们早就自动自的离散发着甜蜜气息的小情侣三米远,闻言杜倪挥了挥手:“那我们在这附近自由逛逛吧,前面不远处那条街还有个大商场,我去扫购一下新品,有谁想跟我一队的吗?”

昨天发生的事似乎完全没给唐谷带来什么影响,她一如既往的脸上带着惹人想惊呼可爱的乖巧,主动问沉嫱道:“阿嫱姐姐,你要和我去逛商场吗?我可以给你买单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