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2 / 2)

婚后热恋 嗜眠 33555 字 6天前

玉琅清也没拉开她的手,只是抬手,将紧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圈住。

玉琅清泛着凉意的手心掌上了夏眠的腰际,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夏眠热烫的体温将她手上的冷意驱散,两人靠在了小小的沙发上,紧搂相拥,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安静的空间里,只是细小的一个动作声响,都能被无限的放大。

夏眠似乎都能感受到圈搂在自己腰际上的手,传递着轻轻缓缓的,随着心跳而起的脉搏声。

一种如钝刀与磨刀石般细细剐蹭的接触感四起。

这难道就是结婚后两人静静相处时的感觉?

夏眠忍不住,像小狗在春意盎然的草地上打滚般,额头蹭了蹭玉琅清的乌发。

不用做什么更进一步的接触,在这样下了班之后的安静夜晚,仅仅是相拥着感受对方的体温与存在,就足够让人从心底里蔓延生出大片的酥麻感。

是生命给予的馈赠。

就在夏眠觉得该回卧室时,玉琅清手机忽然发出了叮咚一声的短信提示音。

接着,夏眠肩头就被她自己用体温慰藉到温热的掌心环住,低低哑哑的声音响起:“对了,我定了电影票,要去看电影吗?”

都要准备睡觉的夏眠:”……”

我外套都被你脱了,你现在叫我去看电影?

“……几点了?”

夏眠收回了遮住玉琅清眼睛的手,企图用语言的艺术跟对方表达自己现在不太想去看电影的想法。

玉琅清摸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八点多一点。”

夏眠犹豫:“会不会太晚了?”

玉琅清放下手机,手指捏了捏她的耳垂:“就在附近的影院,可以现在去,也可以洗个澡了再去。”

夏眠听得迷糊,皱眉:“电影不是都有特定的放映时间的吗?”

据她所知,现在的电影就是看哪部买哪部,过了时间就过了。

“是吧,”玉琅清的语气平平,“不过我包场了。”

“……”

今晚又是败家娘们呢。

“现在去吧。”

夏眠说着就准备从玉琅清怀里爬起来。

反正明天放假不用上班,和其他人也是定好了中午才出发,今晚睡晚点也没事。

现在去看完回来再洗澡好一点,不然电影院的座椅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洗完澡再去回来就睡觉总觉得不干净。

“嗯,我的眼镜。”

看夏眠没有意见,玉琅清任由对方把自己当垫子似的扶着坐起身,只提醒道。

“眼镜?”

夏眠回头找了一下,在沙发边看到了自己不久前摘下来的眼镜。

拿过眼镜腿,夏眠回头看着玉琅清,轻轻地帮她把眼镜戴了回去,遮住了那双勾人多情的桃花眼。

也不避讳,夏眠起身后调整了一下刚有些歪了的衣服,抚平了打底衫的褶皱。

拿过一外套穿上,夏眠立刻从刚才的黏稠甜腻气氛里抽身而出,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独留玉琅清还坐在沙发里,推了推眼镜,恍然间觉得自己怀里手心里,还残留着那股绵软的滋味。

感受着鼻息间的水蜜桃香,玉琅清抿了抿唇,开始思考这个电影,是不是应该去看-

夏眠也没再收拾还没整理好的客厅,直接先出了门。

如玉琅清所说,影院就在附近不远处,两人没开车,当散步的走路过去。

秋日的夜风里有了凉意,混着路边的小吃,各种香味弥漫。

没出来时觉得已经好晚了,该休息了,出来了才发现,在云城这样的大城市里,夜生活还没算开始。

可能因着大家明天都放假,这会儿路上出来玩的人还不少。

加上夏眠住的这地方也属于闹市周边,店铺美食很多,引得人流更盛。

一出了小区,两人就牵起了手。

夏眠还扎着那根簪子,牵着玉琅清已经变得温温热热的手心,两人漫步向前。

其实夏眠觉得这簪子和自己今天的打扮不算配,在她看来,用这种簪子就应该穿点旗袍或者新中式的裙子那才叫好看,自己穿个小西装的算什么。

但是,那是玉琅清刚刚才给她挽上的。

在家里洗手间时,她已经摸上那根簪子了,最后却还是没有扯下来。

她想,每个人都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注意她,只要她不在乎别人,别人管她怎么搭配。

一番毒鸡汤自己后,夏眠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

两人抱在一起那会儿,玉琅清突然叫她出来看电影,她是真的不太想动。

可现在出来了,又觉得还挺有趣的。

外面很热闹,没走两步就是一个小摊。

有卖吃的,卖玩的,还有小游戏如打气球抛圈圈套奖品那些。

“这里白天都看不出来是个夜市。”小心的护着身边的人,玉琅清忽然开口道。

夏眠觉得她可能不太习惯这个环境氛围,就拉着她往夜市边的绿化带角落那里走。

“夜市当然是晚上才看得出来了。”夏眠回道。

玉琅清没再说话,可能也觉得夏眠说得对。

两人一般晚上都不出来,出来了也不会来到这边。而玉琅清就算晚上过来开车走的也不是这条路,不知道这里的热闹也正常。

夏眠家离电影院大概有十五分钟这样的路程,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看,也不觉得累。

晚上有很多情侣都出来玩,两人走人少的地方,偶尔还会撞到人家在角落里接吻,有些猴急的手甚至都伸进对方的衣服里了。

每撞到一对,夏眠的脸就红一分。

昏暗光线下其实看不清谁是谁,也看不清面色红不红的,但玉琅清能看到夏眠眼里的羞意。

想想,她还是带着人走上了大路。

街尾有一个买炸饼小吃的小摊,三轮车上挂着一个大喇叭,喇叭里一个女声大声的用着带着口音的音调喊着:“炸虾饼,十块三个!”

可能是喇叭的声音着实够有穿透力,在她小摊上排队的人还不少。

人都有从众心理,就算夏眠之前没什么想吃的东西,听她这一喊,再看那么多人围在那儿,她也忍不住的侧头看过去。

玉琅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她:“想吃?”

夏眠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有点想试试。”

反正也不贵,就当尝尝味了。

“可能会有些油腻。”玉琅清看了眼那边小摊的情况,提醒道。

夏眠嗯了声,总觉得她接下来可能还要说人家用的油不干净什么的,就接过她的话:“现在的食品卫生本来就让人很堪忧,但看大家吃了也还好好的,又觉得没多大的事。”

毕竟,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可能已经吃了很多要是自己看到制作过程就不会吃的东西了。

玉琅清蹙了蹙眉,终究没反驳她,带她过去买了一份。

夏眠怕她不能接受那边的油烟味,就让她在旁边等,玉琅清没有停住脚步,而是跟她靠了过去。

人看着多,但很多都是两三个人买一份试试,很快就到了夏眠。

看着白色透明塑料袋里的三个虾饼,一股油炸食品的味道扑入鼻中,闻着还挺香的。

夏眠刚看那个老板娘炸的过程,就是往面糊里放几只小虾,然后直接炸,看着没什么技术含量。

炸出来之后的饼子呈金黄色,上面的虾则红通通的,色泽看着还行。

夏眠用另外的小袋子套住手,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饼还烫着,但是特别酥,是咸口的,竟出乎意料的好吃。

夏眠又掰了一小点,递到玉琅清嘴边:“要不要尝一下?”

玉琅清垂眸,望着自己嘴边的食物,隔了一秒,还是张嘴咬下。

第66章

小小的一块饼, 还带着热气,被套在白色塑料袋里的细指拈着。

不知道是不是饼块太小,玉琅清张嘴咬下时, 齿尖磨过指背,明明隔着一个塑料袋子, 夏眠仍是被那温热的触感弄得心神一荡。

等手间的饼被咬走了, 夏眠赶忙收回了手, 努力状似什么也没发生般自然的问玉琅清:“怎么样, 好吃吗?”

玉琅清咀嚼了下, 感受着嘴里虾饼的味道。

“还行。”

玉琅清点头道。

和其他的油炸食品相比也没什么区别,有一点点咸味, 带着些虾的气息。

夏眠指腹被烫得有些发红发疼了她也不管, 依旧又去掰了小半,塞自己嘴里, 烫得龇牙咧嘴的囫囵吃着。

“我怎么感觉挺好吃的。”

玉琅清瞧了她一眼:“你吃一块之后, 就不会这样说了。”

不用吃到一块, 等夏眠吃到饼子里面的虾时, 就已经开始有些不喜欢了。

虾不大,跟筷子似的,一个饼子里大概能有五六只小虾,就这样完完整整的扔进面糊里一起炸, 不剥壳不去头。

夏眠吃到后面感觉那些小虾像渣滓一样, 梗着喉咙咽不下去。

有些人觉得虾饼里的小虾已经炸酥过了,头壳也能吃,但夏眠着实不喜欢吃壳。

加上炸饼油腻, 刚吃前两口时觉得新鲜好吃,然而没吃多少就会觉得那油味重。

一口咬下去还全是爆汁的油, 一想到油的模样,那胃口莫名的就萎了下去。

看着夏眠把自己还剩的半块饼包好,和着另外那袋没吃过的两个一起拎在手上,玉琅清问她:“吃饱了?”

夏眠:“……”

她故意的吧?-

绕过街尾之后就是一个小商场的大楼,影院在上面顶层。

从电梯出来,夏眠发现今晚来看电影的人还真不少,连取票机那里都排了好几个人。

“想看什么电影?”

玉琅清看了圈周围的环境,最后转向夏眠。

“嗯……”夏眠看了一圈摆在周围的海报:“随便看什么都可以?”

玉琅清点头。

这种“点播”般的感觉对夏眠来说还挺新奇的,她拉着玉琅清到海报面前仔细看目前在热映的电影简介。

“你想看什么?”

夏眠咨询玉琅清的意见道。

最近是假期黄金档,在映的电影还挺多的,从儿童动画片到恐怖片都有,还有一些动漫。

“看点简单点的吧。”

玉琅清说着自然的搂过夏眠的腰,于是两人靠在一块的在七八张海报面前愣是看了快十分钟。

两人气质出众,玉琅清一身清清冷冷的气质,看着跟什么大小姐出来品味人间似的。

而夏眠还簪着根簪子,配上身上的西装,虽然自带的气质温婉,可看着还是给人一股成熟姐姐的御感。

这样的两人靠在一块,惹得周围的人频频注目。

两人对此毫无察觉。

也可以说是察觉了,但也没去理会。

“要不看这个?”

夏眠指了指其中的一个青春文艺成长片,看着还有点虐恋情深的味道。

玉琅清沉默了片刻,则指了下旁边的《熊大与猪猪侠拯救奥特曼》。

“要不看点轻松点的?”

夏眠看着玉琅清示意的那张海报上穿着宇航员头戴太空帽的粉嫩猪猪。

又看看自己选择的那幅海报上四五个身穿校园校服的漂亮小姐姐,接着立刻义正言辞的拒绝她:“别吧,你这个感觉不太合适我们这种年龄的观看。”

玉琅清:“……”

选定了片子,夏眠又问了句玉琅清:“对了,你包场多少钱?”

说着夏眠边打开手机,去看一下现在的电影票价格。

玉琅清选择不出声。

她不说夏眠也会自己碎碎念:“哇,原来这个票价才三十六块诶,那两个人就是七十二块而已,也不知道包场要花几十倍的钱。”

以前夏眠看到玉琅清乱花钱,心里虽然不赞同,但不会出声,甚至还会觉得那是对方的正常消费水平。

如果自己要求她应该如何如何,那就是在降低对方的生活水准。

自己和对方结婚,不应该要对方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来顺合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夏眠会小声的念叨,用她的细微声音,表达对对方败家行为的不满。

玉琅清听到了。

玉琅清假装自己没听到。

确定好要看什么后玉琅清打了个电话,立刻有个穿着制服的影院人员跑出来,带着两人去玉琅清包下的那个放映厅。

跟上前面两人的步伐时,勤俭持家的夏眠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不远处柜台里好像在朝自己招手的爆米花:“不买点吃的吗?”

看电影怎么可以不吃爆米花。

玉琅清回头,听到她的话后摸着手机就想替她去买,带她们的那个工作人员笑着拦道:“不用买,我们这边已经给您提供了免费的观影套餐。”

在外面还在等时间的一群人眼里,三人进入了放映厅区域。

里面的灯光有些暗,隔音做得很好,地板上铺了毯子,连走路都无声。

玉琅清牵进夏眠的手,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玉琅清虽然没有面对夏眠,但嘴里的话却是对她说的。

“包场不用等时间,想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不用排队取票,不用自己买爆米花。”

夏眠:“……”

你也有你的道理,但我选择不听。

想着只有两个人看,玉琅清定的厅不大,从楼梯边进来后玉琅清示意夏眠选位置,夏眠犹豫了下,选了倒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坐下。

两人坐好后就有另外的人把观影套餐送来。

简简单单的两杯可乐和一桶爆米花。

小厅没有情侣座,那工作人员还很有眼色的提醒两人说座椅中间的扶手可以推起来。

说完看两人没什么事后工作人员就自觉地离开了。

夏眠把自己的那杯可乐放到另一边扶手专门放饮料的凹槽里,随后在玉琅清准备把两人中间的扶手掰起来时,把爆米花放到了两人中间。

玉琅清垂眸,和在自己身侧满满当当的一桶爆米花大眼瞪小眼。

夏眠先喝了口可乐,手上没吃完的虾饼也放到了可乐边上,坐好后又摸出纸巾,先擦了擦手才抓了两颗爆米花吃。

“唔,奶油味的,好吃。”

周围的灯关掉了,屏幕上在放电影的开头广告,就这亮光,夏眠把纸巾递给玉琅清:“要擦手么?”

她想着对方那么爱干净,要吃爆米花肯定需要先擦擦手。

玉琅清摇头:“不用。”

夏眠瞧她:“你不尝尝爆米花?”

玉琅清目视前方,和夏眠隔着一个座椅扶手以及一桶大桶爆米花,淡淡的回道:“不尝。”

她这态度,让夏眠觉得她可能更想把这桶爆米花扔出去。

难道她不喜欢爆米花这种食品?

想着,夏眠理所应当的把爆米花抱在了自己怀里。

还是这样吃得劲。

爆米花刚进夏眠的怀抱,两人中间的扶手就被推上去了。

夏眠疑惑的看过去,玉琅清面不改色平静的道:“碍地方。”

夏眠表示了解的点头,电影投资赞助商的广告已经放完了,现在在正式的放电影片头,夏眠就把注意力投到了前面的大荧幕上。

可能为了贴切青春这个主题,电影色调有些发黄发灰,衬得本来就昏暗的影厅光线更是朦胧。

电影故事还挺老套的。

开头女主因为家庭原因转学到了一个新的学校,因为来的第一天不小心撞到了班级里大姐的书桌,把人桌面上的发夹弄掉了,从此就得罪了大姐,遭受欺负。

女主遭受欺负时,其他班有个因为脸长得好看家世厉害而成为风云人物的校花,注意到了女主。

在女主被人把储物柜里的运动鞋拿出来乱扔时,校花会好心的替她捡回来。

还会在女主被人锁在实验室里时,帮她砸开门。甚至在女主下雨没伞时,将自己仅有的一把伞给她。

不管是出去玩,还是在学校的哪里,饭堂、操场、走廊等等,只要女主每次出现,校花的目光都会第一时间的落到她身上。

女主在外面遇到危险时,其他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校花拎着网球拍就冲了上去保护她。

知道女主和班级大姐的纠葛后,还买了一堆的大牌发夹给那大姐,问她够了没,够了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欺负女主了。

夏眠承认,她很俗,在她看见漂亮高冷的校花,一脸倨傲的将整箱发夹跟不要钱一样的倒在那大姐面前时,夏眠忍不住捂住了嘴。

“可恶,好帅,好有钱!”

夏眠发出感叹声。

玉琅清金边眼镜镜片上倒映着大荧幕上的光块,漆黑的眸子被反光遮得完全,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只见她转头,看了眼旁边冒星星眼的夏眠。

电影里的故事还在继续,校花做的这些女主并不知晓,因为校花的性格就是高贵冷艳,她做不到主动去女主面前邀功。

于是,在校花帮女主把鞋捡回来时,班长路过,看着女主还站在储物柜边不动,柔声的提醒了她两句,该去上体育课了。

在女主从实验室里出来时,遇上了在办公室帮老师刚整理完试卷的班长,班长请女主吃了根烤肠。

在女主撑着校花的伞回家时,在路上看到了从书店里出来的班长,班长细心的给她推荐买什么辅导书好用。

在大姐拿着校花给她的发夹比划先戴哪个时,班长找到了大姐,说作为同一个班的同学,让她能不能以后不要再欺负女主了。

大姐本来就答应了校花,于是不耐烦的嗯嗯了两声,之后大姐真的没有再找过女主的麻烦。

其他同学将班长找了校花的事告诉了女主,女主本来就对温柔细腻的班长有好感,知道这件事后更是一颗心都落到了班长身上。

没有大姐的找茬,女主愉快的度过了剩下的学习时光。

直到毕业了,各奔东西,校花也没有给女主表白,只是偷偷的在她的同学录里写下一句:

“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人间有不足。”

女主一直没有看到这页同学录。

“呜呜呜……”

电影还差一点结束时夏眠之前给玉琅清擦手的纸巾已经被她自己拿来擦眼泪了。

电影正好放映到出入职场后女主和班长相遇,两人水到渠成的恋爱、结婚。

看着荧幕上身穿婚纱的女主,夏眠哭得更伤心了。

玉琅清皱着眉的把她揽进自己怀里,拿着纸巾替她擦眼泪,低声道:“哭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看什么生离死别的电影,明明电影里的女主此刻笑得那么幸福。

“呜……校,校花怎么办呜呜……这个编辑太坏了!”

玉琅清闻言给夏眠擦眼泪的动作顿了下,隔了会儿又自然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只能说,她不是女主喜欢的人。”

电影的结尾,是女主的婚礼上,突然出现了一角的裙摆。

蓝白色的格子裙摆,像是独属于夏天的味道。电影结尾留了一片白,直到结束了都没有将裙摆主人的面容身形露出来。

观影人始终不知道那角裙摆是谁的,就像女主也始终不知道有人曾在她书柜角落灰旧的同学录里,写下过那样的一句话。

以及,她曾是一个人青春的所有颜色和焦点所在。

——

“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人间有不足。”

“但你在,就能弥补。”

夏眠从厅里出来时整个人已经哭肿了,头发也在埋进玉琅清怀里时不小心的碰歪,玉琅清干脆帮她把发簪取了下来。

她一头柔顺的如瀑落下,遮住了些许面容。

玉琅清将人搂在了怀里,带着往厕所走。

这会儿不是其他电影散场的时候,洗手间没几个人,玉琅清打湿纸巾后替她擦了擦脸。

看着她发红发亮的眼皮,玉琅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电影是你选的,哭也是你哭得最大声。”

这话夏眠不服。

“厅里就我们两个在看,我不哭得最大声,岂不是让你当第一了。”

玉琅清:“……”

这第一谁爱当谁当。

缓和了一下情绪后,夏眠自己想洗把脸,但头发散下来不好动作,出来时又忘了带橡皮圈,这会儿颇有些烦恼的撩了撩头发。

看着她拨了拨头发,皱着眉,也不知道找自己,玉琅清抿着唇,还是替她把头发握住,让她好好的洗了把脸。

冷水洗了脸,冰冰凉凉的,人也从电影里脱离出来了些。

夏眠跟着玉琅清从厕所里出来时,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我的可乐,我的虾饼,还有我那桶爆米花!”

刚一直顾着看电影,都忘记吃喝了,那么大杯可乐,她还只喝了一口呢。

玉琅清想起搂着她时夹在两人怀里最后被她放到了旁边扶手上的爆米花:“……”

“可能已经被清理走了。”

夏眠叹了口气,也知道不好回去拿了。

就算还在,但离开过自己视线,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再吃的好。

“走吧。”

夏眠主动牵起玉琅清的手,如其他普普通通的一对情侣般,一起看完一场夜间电影,慢慢悠悠的回家。

来时还热闹的街市,这会儿清冷了许多,人也少了不少。一些玩游戏的小贩已经在收摊了,倒是夜宵摊还红火着。

天上没有一片云,抬头能看到最澄澈的天空,夏眠时不时会抬头看上去,玉琅清怕她摔了,让她抱着自己的手臂。

夏眠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人都快贴到了玉琅清身上,思绪也发散了,连遇到障碍物都是靠着玉琅清说抬脚,再跨步。

“你说,人为什么会有遗憾呢?”

夏眠忽然问。

玉琅清垂着眸看路况,闻言推了下眼镜,声线里听不出喜怒,像是知道夏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一样的自然答道:“因为懦弱。”

夏眠抿了下唇,似乎是不太满意这个答案:“遗憾也分好多种的呀,比如与自己喜欢的学校失之交臂,比如生离死别。”

“为什么会与自己喜欢的学校失之交臂?”玉琅清回问。

深夜路边的夜风稍寒,但夏眠靠着玉琅清也不觉得冷。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玉琅清接着道:“因为懦弱,不敢去选,因为懦弱,不敢去努力一把。”

好像,也有道理吧。

“至于生离死别,”玉琅清停顿了一下,才道:“如果在活着的有限时间里,努力把可能会成为遗憾的事做完,比如两个人去看一场电影……那就不会有遗憾了。”

人之生死,是自然规律,没有生物可以抗拒。

有生,就一定会有死。

夏眠觉得她一点也没有人情味,把人最惧怕的东西说得如此轻巧。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理,对方是医生,每天在见证了最多泪水的地方工作,可能生死早已看淡。

夏眠换了个问题。

“那你有遗憾吗?”

两人安静的顺着街边往回走,夜风卷起了街角的一个黑色塑料袋,带着它往前滚跑了一圈。

在夏眠以为自己听不到玉琅清的回答时,她轻轻的应了句。

“有。”

夏眠一愣,过了几秒后,她轻声问:

“那按照你的说法,你岂不是也是一个会懦弱的人?”

“嗯。”

“我也是。”

她也逃不掉,人之劣根性。

夏眠早已从头顶蓝黑色的天幕上收回了视线,看向玉琅清。

她看着前面,自己只能看到她的侧脸。

精致的轮廓,像花一样的唇。

从夏眠这个角度看过去,注意力放在她的唇上,才发现玉琅清居然有唇珠。小小圆圆的一个,看着很可口。

夏眠乱七八糟的想,玉医生也会有懦弱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在什么时候?

她想象不出对方胆怯的模样,在她的认知里,玉琅清虽不张扬,却永远自信从容,像是世间的一切都掌握在她手里一般。

沉稳,宁静。

又好像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有种冷眼旁观的冷漠。

可和她接触后,夏眠发现,她身上的那种冷意,其实只是她的性格,她的人,其实细心又温柔。

就比如,她刚才还替自己擦眼泪呢。

等等……擦眼泪?

想到这里的夏眠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都被对方看见了。

好像,也不止这一次。

上次自己被纪检的人盘查,她来接自己下班时,自己也在她面前流眼泪了。

只是那会儿是偷偷的掉眼泪。

这会儿是正大光明的痛哭了。

玉琅清感觉到夏眠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偏头来看夏眠,只看到夏眠带着羞意的面容。

羞意?她在害羞什么?

害羞她问了自己隐秘的问题?

想想,玉琅清为了缓解她的不自在,也礼尚往来般的问了她一句:“你呢,有遗憾么?”

因着玉琅清的这个问题,夏眠忘记了自己刚才丢脸的事。

夏眠抬头看向天空,又低头看了眼身边的玉琅清,鼻息间忽然嗅到一股香味。

看过去,前面有一摊卖脆皮烤肠的小摊。

切得像开花了一样的火腿肠摆在肠形的小格子里,正被烤得滋滋冒油。

夏眠忽然笑了一下,睁着她那双宛如琥珀一般的眸子,看着玉琅清道:“你给我买根烤肠,我就告诉你。”

正好此刻路边有一辆轰隆轰隆的摩托车极速驶过,油门声震耳欲聋,炸得人心跳加速,车头黄白色的灯光也在那刹那间,照亮了夏眠的眼。

那一刻,玉琅清想,如果当时她指着路边的大楼说,要她买,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掏卡,更别说只是为了一根两块五的烤肠。

咬着热乎乎又香喷喷的烤肠,夏眠享受极了的眯起了眼。

她没履行自己的诺言,玉琅清也没催她,两人一个吃着烤肠,一起往家里走。

等夏眠烤肠吃完了,把竹签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夏眠才歪着脑袋看离自己两步远的人,笑着摊手道:

“遗憾呐,现在没有啦。”

就跟她的遗憾其实是那根烤肠一样。

玉琅清不确定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只是上前了一步,伸出手。

夏眠从善如流的也伸手过来,牵住了她-

到家后,洗漱完,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时,刚说着要养精蓄锐明天去玩的人忽然翻过身来,看着玉琅清。

玉琅清撩了撩眼皮,以为她反悔了,谁知道她又问:“你说,会不会也有一个人,跟那个校花一样,偷偷暗恋着我好久,我却不知道,一直辜负了人家。”

玉琅清:“……”

玉琅清沉默的闭上了眼,拉了拉被子,也翻了个身,不过是翻身用后背面对夏眠。

夏眠从她的动作里感受到了她不想理会自己的意思。

夏眠这会儿心里跟被千万只爪子挠一样,就想着这事。

见玉琅清不理她,她就自己凑过去,贴着玉琅清的背部搂着她的腰,继续自己的絮絮叨叨。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这也太惨了吧,呜呜呜,我不值得的。”

玉琅清忍无可忍:

“……电影是电影,你是你。”

夏眠不服:“人家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电影可能就是从生活里取材的呢?”

玉琅清无言以对。

身后的夏眠忽而也安静了下来,玉琅清盯着被子上的一点,片刻后,玉琅清蓦地问:“那如果,真的有呢。”

夏眠听完,更搂紧了点玉琅清的腰,整个人也埋进了她的身后。

玉琅清能感觉到,她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脖颈间。

夏眠的声音从自己身后闷闷的传来:“如果真的有的话,希望她能勇敢一点,告诉我。”

玉琅清眨了下眼,但视线还是没有聚焦:“告诉你干吗?你不是有班长吗?”

夏眠在她身后扭着身子哼唧了两声:“这不一样呀,我又不是女主。”

玉琅清:“……”

好,这会儿她又不是女主了。

“不过说真的,”夏眠自己扭完,又抬起了头:“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的话,真的希望她能告诉我一声。”

“这样,就算我不能答应和她在一起,也会拒绝她,让她不要一直迷恋我,去过自己的生活。”

迷恋?

玉琅清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夏眠也没嫌她敷衍,搂着她蹭了蹭。

可能她的心思就是敏感些,看到了些让自己感触良多的东西后,就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进去。

也没什么,就是常言说的那样,入戏太深。

玉琅清被她蹭得心思四起,下意识的蹙起眉头,可在她转身之际,又想起她刚才义正言辞的拒绝来。

随后又忍住了。

在感觉到身后人的躁动平复后,玉琅清轻轻的出声:“那如果,让你选的话,校花、女主,和班长,你想成为谁?”

本以为睡着了的人,忽而开口回答她:“校花吧。”

玉琅清黑眸出现了愣怔。

“……为什么?”

“嗯……”夏眠从被子里钻出来,枕在了枕头上,看着玉琅清的如绸缎般的秀发,声音也轻轻的:

“因为,不想承受别人太多的喜欢,也不想在不知不觉中,抢走了别人的欢喜。”

玉琅清紧抿着唇,倏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就听见夏眠又说了一句:“再说了,虽然校花没有得到爱情,但是她有钱有美貌有身材啊,可以说,她除了爱情什么都有。”

“……”

第67章

昨夜失眠了, 也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玉琅清睁开眼时眉头紧蹙,她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夏眠这里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现在隔着一道墙她都能听到客厅外沉嫱风风火火的声音。

“唔软眠眠,嫱嫱我来啦!”

玉琅清揉太阳穴的手一顿。

强强?

这自称, 挺有意思。

刚夏眠接到沉嫱的电话起身去开门, 虽然起身和关门的动作都很轻, 但一向浅眠的玉琅清还是醒了。

客厅里沉嫱咋咋呼呼的声音刚嚎了一嗓子, 就收了起来, 变成小心翼翼的窸窸窣窣声。

好像是夏眠小声的和她说,自己还在睡觉没醒, 沉嫱这才强制收嗓。

玉琅清慢慢的坐起身, 靠着床头坐了会儿,才下床去洗漱换衣服。

客厅外, 沉嫱穿着一件亚麻色的吊带长裙, 身上披了块白色的透明轻纱, 一头头发应该是来时卷了一下, 现在看着还有点泡面头的调调。

不过她人长得明艳,这方发型只会让她看起来更多了股复古港式气质感。

“玉小姐居然真的在这里住?”

沉嫱到现在还不太能接受这件事。

怎么会有人放着豪宅别墅不住,来跟夏眠住她一个月不到两千块房租的小屋。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夏眠闻言不满的瞪她:“干吗, 我这里又不是狗窝, 住起来不知道多舒服好吧。”

沉嫱敷衍式点头。

一副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会和你争的模样,看得夏眠想揍她。

不过想起对方最近的遭遇来, 夏眠又忍住了,给人倒了杯水后低声问:“上次去医院检查真没事吧?”

沉嫱故作轻松的接过夏眠递来的水大喝了两口, 这才道:“没事啊,非常健康,医生说我起码能活到九十九。”

夏眠:“……”

“什么医生这么厉害,我也想去问问她我能活到多少。”

沉嫱张了张嘴,看着想问夏眠点什么,最后想了想又没说话,只是嗯嗯两声继续喝水。

“你吃早餐了没有?”

夏眠还穿着睡衣,她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到十点了。

沉嫱点头:“酒店有自助早餐,我去挑挑拣拣的吃了点。”

说完她跟回到自己家一样靠着沙发半躺下去:“这不是怕我睡过头了你就不等我,抛下我独自出国潇洒那么多天嘛,害得我早早的就起来打扮了呢。”

看着沉嫱脸上的全妆,夏眠琢磨着对方的“早早”,可能真的很早。

“十二点半出发,你着什么急。”

夏眠说着在沙发仅剩的边角里坐下,打开手机想着点个什么外卖等玉琅清一会儿起来了可以吃。

出发时间都是计算好的,玉琅清说她们差不多十二点这样去机场停机坪那边,十二点半出发,这样到彼岸那边刚好是早上。

沉嫱打了个哈欠:“我早睡早起不行呐。”

其实是她最近心乱,睡眠质量也下降了些,睡不着她就干脆不睡起床了。

沉嫱说完,抬眼看到夏眠认真盯着手机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干嘛呢?”

夏眠:“点早餐。”

沉嫱:“……”

“你随便吃点不就行了。”

她看她在那都认真的浏览了快十分钟了,看瞧现在的手势却是还在翻店铺。

“我得找点玉医生可能会喜欢吃的。”夏眠头也不抬的回道。

猝不及防的一把热腾腾的狗粮就这样打在了沉嫱的脸上,她啧了声,不耐烦似的翻了个身。

她腿还踩在地上,但上半身已经睡进了沙发里。

“有老婆就是麻烦。”

沉嫱嘟囔道。

说到老婆,沉嫱就得想起之前她打电话来找夏眠问她长假安排时,她却在和老婆贴贴,然后自己气不过的半夜去了酒吧,于是赶时髦的搞了场邂逅。

再然后,就是自己做了千百次心理建设后,终于鼓起勇气去医院检查。

谁料,冤家路窄。

想到这里沉嫱就想把自己找个地埋起来。

谁知道那人是医生啊。

谁能想到自己晚上刚和别人醉后打架,醒来去医院就被人撞见。

忆起当时那人在知道自己是去干嘛时气冲冲的开口说她也要检查,还要查什么四联卡的,沉嫱的尴尬欲亡突地又转化成了万钧怒气。

当时她还不知道四联卡是什么,一问才知道:艾.滋、梅.毒、乙肝、丙肝四项传染病检测,为四联检测,简称,四联卡。

她觉得自己去医院检查是侮辱她,她在自己面前说要检查这些不也是侮辱她?

沉嫱闭了闭眼,有点不敢回忆起当时鸡飞狗跳般的画面。

算了,谁都捅了对方一刀,反正以后多半也不会有交集了,她还不如收拾好心情去浪漫之地玩玩,早点把这事忘了。

其实仔细想想,她好像,也不算吃亏。

沉嫱陷入自己的思绪里,等她回神时,才发现夏眠已经点好外卖了,此刻正抱着手斜眼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沉嫱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僵,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干,干吗,看什么看,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对你这种有妇之妻感兴趣的!”

夏眠斜睨着她,点评道:“咋咋呼呼,企图以强硬的姿态掩盖,肯定有鬼,你刚才自己在那想什么呢,我沙发都要被你扣出一个洞来了。”

沉嫱顺着夏眠说的一看,她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沙发背上正无意识的乱刮着。

如夏眠所说,现在就差掏出一个洞来了。

沉嫱讪讪的收回手,还没想出什么狡辩的话,卧室门开了,洗漱好的玉琅清走了出来。

烟灰色的过膝挂脖裙,露出瘦削的肩头。

裙子的绸带在脖颈处绑了一个大大松松的蝴蝶结,因为绸缎松软,已经看不出蝴蝶结的模样,只觉得繁复好看。

裙子像蛋糕裙,层层相叠,精致贵气,衬得她真像什么贵族小姐一样。

不过她也确实是。

这种浅粉色有些挑人,但穿在她身上就特别合适,千金小姐的气质和优雅姿态一览无余。

沉嫱看得愣了瞬。

之前她见玉琅清时,她都是穿衬衫,看着清冷难以接近,却也足够的漂亮吸人眼球。

可没想到,她穿裙子时更好看。

如果说穿衬衫时她是正经严肃的治人天使,那穿裙子的她,就是骄奢的人间公主。

玉琅清在沉嫱呆滞的眼神下,跟她打了个招呼,声音不冷不热:“早。”

“早呀……”

沉嫱傻傻乐呵的笑容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夏眠仗着沙发背格挡了玉琅清的视线,踢了沉嫱一脚,纯粹陷入美的欣赏的沉嫱这才找回了心神,还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

夏眠拳头硬了。

在玉琅清进厨房倒水时,夏眠凑过来小声的警告沉嫱:“你给我收敛点!”

沉嫱举起手发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知道的,我这人的毛病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

“我就是单纯的抱着欣赏造物主手笔的心理看了玉小姐几眼而已,请你千万不要误会!”

夏眠冷哼了一声,起身也进了厨房。

玉琅清刚洗漱完,那张有些禁y欲的脸还带着湿润的嫩感。

夏眠按下自己想伸手过去摸一把的念想,跟她报备自己点了两份云吞、豆浆和水煮蛋的外卖,又问她还想再吃什么。

“随便吃点就好了。”

玉琅清先喝了半杯水才回道。

早上起来也没什么胃口。

夏眠应了声好,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忍不住问:“是不是还没睡够?”

“我们吵醒你了?”

玉琅清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而不是“不是”,看来是还没睡够又被吵醒了。

夏眠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巴巴的望着玉琅清道:“要不你再睡会儿吧,我们保证不发出声音。”

玉琅清放下水杯,像是做过千百遍般自然的伸手,掐了把夏眠的脸。

“不用了,睡多了坐飞机也难熬,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吃完早餐就打扮吧。”

玉琅清说完,又去找了洒水壶去阳台浇夏眠的薄荷和月季花。

玉琅清走出厨房后,夏眠才伸手捂住了自己胸口。

好奇怪,明明她刚被掐的是脸,可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心脏被她捏了把一样,宛如受了力似的在紧缩着发颤。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被玉琅清捏脸了,可心却没一次如现在这般跳得这么快。

夏眠想,肯定是玉琅清今天的裙子太漂亮了,她抵抗不住。

夏眠从厨房出来后跟沉嫱说了声,先去换了套衣服才又去把自己准备带去的行李再细数一遍。

沉嫱进来看她都带了什么。

“化妆品不要了,我带半箱,你到时候可以用我的。”沉嫱也没进卧室,就靠在门口看着夏眠整理道。

夏眠闻言,乖乖的把化妆品卸出来了一些,除了护肤品外都没带了。

“衣服呢,会不会太少?”

夏眠本来化妆品也没带多少,现在移出来后她的小行李箱里还是快满的。

沉嫱摇头:“够了够了,到时候你去那儿肯定得再买点,带了也不穿,麻烦。”

夏眠本来觉得她说得很对,可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现在还是负债人员,哪里还有钱能买衣服。

想到这里,夏眠赶紧又多拿了两套衣服,连睡衣都多塞了一套进去。

沉嫱:“?”

沉嫱摸着自己手指上的两个指环,很是嫌弃的对夏眠道:“你不会打算到法国了都不买一两件衣服吧。”

夏眠郑重的点头:“我们是去玩,又不是去购物,为什么要买衣服?”

沉嫱差点觉得她说得真有道理。

看到沉嫱的动作,夏眠突然记起她和玉琅清的戒指来。

她现在平时戴的都是她自己买的那个猎豹白金戒指,不过既然是出去玩,可能玉琅清会更想戴她的那个粉钻。

夏眠就喊了声现在在餐桌上吃早餐的人:“玉琅清。”

“嗯?”

玉琅清听见夏眠叫她放下筷子走了过来。

因为屋不大,夏眠本来就是想这样跟她隔空对话,谁知道自己一喊她就过来了,她这样夏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我们要戴戒指去吗?”

玉琅清一过来,沉嫱就靠到墙边闭麦了。

玉琅清闻言嗯了声。

夏眠蹲在地上打开的行李箱面前抬头看她:“那戴哪个?”

玉琅清垂眸看她:“你喜欢哪个?”

这道题夏眠会。

“两个都喜欢。”

玉琅清:“……那就都带吧。”

她这样说夏眠倒犹豫起来了,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两个一起戴会不会太重了?”

虽然说一个是戴中指一个是戴无名指,但一个奢华粉钻,一个简约白金,夏眠想象不出风格迥异的两枚戒指同时戴在自己手上是什么样子。

玉琅清:“?”

角落的沉嫱弱弱出声:“或者,你们两个说的‘dai’字,不太相同?”

“……”

最后一致决定戴粉钻的那枚戒指。

毕竟在云城很少有场合能戴它,现在出去玩戴它也算是给它一个见到阳光的机会。

等夏眠把粉钻戒指拿出来时,沉嫱猛地扯了张纸巾一甩,跟电视剧里的嬷嬷看见自家娘娘不小心洒了茶水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一样。

先擦了擦自己的手,才把戒指拿到了手里,隔着纸巾去看在纯白色背景下上面的那些钻石越发闪耀的戒指。

“这,这是真钻?”

夏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吧。”

怀着崇高的羡慕观赏完那枚戒指后,沉嫱严肃的问夏眠:“或许,你们介意三个人一起生活吗?”

就让我来加入你们吧!

夏眠:“介意。”

看夏眠把戒指戴到了手上,沉嫱凑过来压着声音问夏眠:“你平时喊玉小姐都是连名带姓的?”

夏眠想了想:“大部分时候是吧。”

沉嫱瞪眼,嘴角忍不住上扬,语气窃窃:“那小部分的时候是喊什么?”

夏眠正儿八经的回道:“玉医生。”

沉嫱:“……”

她真是恨铁不成钢:“不喊老婆的?”

夏眠抿唇:“嗯……这个,太腻歪了。”

沉嫱恨不得双手握住夏眠的肩膀拼命前后摇晃将她摇醒:“那你连名带姓的喊不觉得很生疏吗?”

她真是怕夏眠那天惹玉琅清不高兴了,就被扫地出门,成为豪门弃妇。

尽管按目前来看两人相处得很和谐,她也不太清楚夏眠怎么会能和玉琅清闪婚,可别人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夏眠作为她的好友,她不免替她担忧。

夏眠皱眉:“可她也是这样喊我的。”

沉嫱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服你了,人家那么漂亮那么高贵,喊你一声名字怎么了!”

夏眠:“?”

沉嫱摇着头,自言自语:“真是让我为你操碎了心。”

夏眠:“……”

这心你能不能自己放进肚子里?

“还好还好,还好有我在。”

沉嫱说着探头出去,看玉琅清没注意,她偷偷从自己的方特包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鬼鬼祟祟的塞进了夏眠的行李箱里。

在夏眠疑惑不解且震惊的目光下,先比了个嘘的动作,又捶了锤心口。

沉嫱:“做朋友,在心中!”-

吃过早餐,又收拾了一下,关好门窗水电,三人就坐上玉琅清的车去了机场。

夏眠穿了件白色的修身针织衫,配了件樱花粉的阔腿裤,和玉琅清还挺配的。

沉嫱坐在后座摸了摸推到头顶的墨镜,无聊得打哈欠。

这两人坐车为什么连音乐都不放?也不聊天,就看着路况,像是两个人一起在开同一辆车一样。

有玉琅清在,沉嫱有些话题又觉得不合适当着她的面和夏眠说,她玩了会儿手机,没多久头一歪的就睡了过去。

玉琅清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后座的情况,在等红绿灯时问夏眠:“有去过法国吗?”

夏眠摇头:“没有。”

说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连国都没出过。”

她证件那些都是玉琅清帮她办的,其实玉琅清知道,只是以此开口罢了。

“那有想去的景点么。”

这个红灯很快,马上又绿灯了,玉琅清启动了车子,白皙修长的手上,昂贵的戒指夺目绚烂。

夏眠扫了一眼,只觉得黑色的方向盘白嫩的手粉色的戒指,组合起来像是勾子一样,探进人心口。

“普罗旺斯吧,不是说那里是薰衣草的故乡吗,以前上学的时候老是在书里看到。”

可能很多人没去过法国,但肯定很多人都听说过普罗旺斯和薰衣草。

“好。”

玉琅清把这个地点记了下来。

到了机场,沉嫱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下了车也没多清醒,被大太阳一晒只觉得头晕目眩,还好夏眠扶了她一把。

她最近没睡好,今早又起得早,在车上刚睡了会儿又要被迫醒来,一时间没缓过来。

夏眠皱眉:“你别是昨晚去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沉嫱打着长长的哈欠,把自己头上的黑色大墨镜拿下来戴在了眼睛上:“不行你就当我去偷鸡摸狗了吧。”

三人刚下去,就有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过来帮她们拿行李箱,走在前面带路,还有一个唰的撑起一把伞遮住玉琅清。

玉琅清走到两人身边,看了眼被夏眠扶着的沉嫱:“晕车了?”

沉嫱晃了晃脑袋:“没,就是睡得有些懵而已。”

玉琅清闻言,淡淡的道:“要抱过去么?”

夏眠和沉嫱两人眼睛同时瞪大。

抱?

谁抱?

玉琅清抱么?

感受到扶着自己的手在掐她,沉嫱赶紧拒绝,啪啪两声的自己拍了拍脸:“没事没事,完全不用,我已经清醒了!”

玉琅清:“……”

看沉嫱这样说玉琅清挥了挥手,身旁等着的一个保镖这才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

出来时看太阳大,夏眠也拿了一把伞,见沉嫱不用人扶了,她这才把伞撑了起来。

机场开阔干净,秋日中午的阳光威力依旧不减,不打伞阳光刺眼又热辣。

夏眠本来想和沉嫱打一把伞,然而她伞刚撑起来,玉琅清就走了过来,接过了她的伞,和夏眠一同在一把小小的太阳伞下。

毫无察觉就从夏眠身边离开的沉嫱甚至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刚给玉琅清撑伞的那个高壮保镖,换到了她这里来。

看着进机场的路线和自己之前来这里时走的不一样,沉嫱疑惑的问:“我们这走的是私人通道?”

与玉琅清挨着肩膀并肩而行的夏眠听到她的话迟疑了瞬。

玉琅清替她简洁明了的回了句:“嗯。”

夏眠在她身侧,忽而勾了下唇。

很奇怪的,她纠结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件事的时候,她在自己身边就只是一个简单的鼻音,她就觉得觉得像是在冷风中行走了很久很久后,突然被人递过来了一杯热水。

可能有些夸张,但心里涌动出的滋味就是那种感觉。

在决定要和玉琅清以及她的发小朋友们出去玩时,夏眠偶尔也会睡不着觉,还会深夜在网上搜:和对象的朋友等一起出去玩需要注意什么?

网上有好多回复,五花八门的。

有说出去玩自己对象如何如何,让自己受委屈生气之类,还有说一起和一个了解不太深的人出去玩,是最能让自己了解对方的方式。

但也很残酷。

好的话,一场旅游过后两人感情更牢固。不好的话,还没回来两人就黄了。

不过网上说的,坏的情况好像比较多。

夏眠担忧了两天,自己又看开了。

她和玉琅清已经结婚了,照自己上次说一个“离婚”的词就遭受了一番“毒打”的情况来看,玉琅清是不打算和自己离婚的。

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

此刻阳光明亮,水泥地面被烘得干燥发热,远远看去像是能看到热量聚集形成的模糊热气在颤抖。

而自己头上,一把不大的黑底太阳伞,遮住了落在两人身上的热烫阳光。

前面是三个帮她们拉着行李箱的保镖,夏眠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

夏眠抬手挽住玉琅清的手臂,没头没脑的问:“如果午夜到了,灰姑娘跑回家时没有落下一只水晶鞋,你说王子还会找到她吗?”

玉琅清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是怎么有感而发的,但还是认真的回道:“不会。”

夏眠:“……”

童话故事就这样bad ending了。

玉琅清说完,瞥了眼夏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靠一只鞋才能把对方找出来。”

“王子找的或许不是爱情,只是他一时的新鲜感。”

夏眠觉得每次和玉琅清聊这种问题,都挺有哲学味道的。

听着对方的回答,似乎不无道理,夏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玉琅清抬眸往远处望去,也看到了走在她们前面的保镖,她蓦地知道夏眠的问题从何而来了。

“你不是灰姑娘,我也不会需要水晶鞋才能找到你。”

第68章

夏眠这刻并不知道玉琅清这话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只以为她是知道了自己的自卑,在给她一个宛如承诺般的安慰。

虽然觉得很多话单纯是一个用来说,一个用来听的而已, 可夏眠心里还是流淌过一股热流,仿佛整个人泡进了香甜的牛奶浴里-

烈日在上, 沉嫱隔着墨镜扫了眼前边一点的那把黑伞, 又悄悄的用眼角看了眼身侧给她打伞的魁梧保镖, 皱了皱眉。

玉琅清和夏眠两人也不知道在前面嘀咕什么, 让她这么个普通人在后面享受着豪门大小姐般的配置, 这感觉还真有点不自在。

而且这路怎么越走越奇怪,像是直接进了机场停机坪里一样, 难道私人通道连去大厅检票那些流程都可以省略?

沉嫱正胡乱的想着, 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高喊了声“玉医生”,沉嫱和前面的两人一齐停下脚步, 回头看去。

身后不远处, 一个女子穿着一件花衬衫配着浅蓝色的牛仔裤, 放着头发戴了一顶渔夫帽, 还戴了一个黑色墨镜。

行李箱被身边的黑衣保镖拉着,正边举着手和她们打招呼,边加快步伐走来。

阳光闪耀,打在来人身上, 又被墨镜加帽子的装备挡住了大半张脸, 看不真切来者是谁。

沉嫱原先还好奇的看着远处的人,随着对方走近后,沉嫱收在墨镜后的眼缓慢的眨了眨。

这人看着……怎么感觉有点奇怪的眼熟?

三人没再走, 等着对方走来。

被玉琅清派了保镖在机场外接进来的秦柯远远的就看到了前面的人,特别是那个还要身旁的保镖帮忙打伞的背影。

想着除了玉琅清应该也没谁了, 又问了句保镖,确认前方是玉琅清一行人后秦柯赶紧喊了一句,喊完就追了上来。

秦柯下意识的以为有保镖打伞的人是玉琅清,她和玉琅清也认识多年了,多多少少知道对方的身份。

然而等秦柯走到三人面前后,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秦柯把脸上的墨镜往下一拉,露出一双眼,看了看另一边共撑一把伞的玉琅清和夏眠,又看了看沉嫱那边,如此来回转悠。

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沉嫱的身上。

那边的沉嫱在看到秦柯落下墨镜露出眼睛时,人也懵了。

她在秦柯还在狐疑打量她的时候,猛地把墨镜一脱,震惊又皱眉的瞪着秦柯,不敢置信的惊呼:“怎么是你?”

其实秦柯在看到沉嫱的那头短发时心里就有了猜测,况且对方露出来的下半张脸又是那样熟悉,她立刻更确定了心里的答案。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碰上对方。

秦柯也干脆利落的把墨镜一摘,不甘示弱的回怼:“我还想问怎么是你呢!”

两人刚一见上面,视线交汇,眼神就好像化成了实质般,无形的在空中交汇碰撞出强烈的火花闪电,一阵噼里啪啦。

夏眠:“……”

“她们怎么认识的?”

玉琅清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秦柯和沉嫱两人如出一辙的用着自己自认为最凶恶的眼神瞪着对方。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对方大抵已经被割了千百刀。

看两人恨不得冲过去跟对方打起来的模样,夏眠下意识的往前站了站,小声问:“你们认识?”

夏眠这一问,秦柯和沉嫱互相又用力瞪大眼睛的互瞪了一眼,然后迅速扭开头:“不认识!”

夏眠:“……”

谢谢,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了。

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夏眠勾着玉琅清的手腕,给两人介绍道:“阿嫱,这位是玉医生的朋友,秦柯,秦医生,和玉医生是一个医院的。”

秦柯一听,嘴角微动。

阿强?

这什么名字呐。

名字跟人,不太符。

“哦,幸会。”

夏眠开口之后,沉嫱很给她面子的应了声。

只是应声时低头抚摸着自己手上的墨镜,看着对秦柯毫不感兴趣似的敷衍。

秦柯磨了磨牙。

夏眠又转头对秦柯道:“秦医生,这位是我的朋友,沉嫱,最近来云城出差的,这几天有空,所以一起跟我们出去玩。”

“这样,”秦柯对着夏眠笑了笑,故意一个眼角都没瞥向沉嫱那边:“原来是小夏的朋友。”

夏眠不知道两人的纠葛,但能感觉到两人间有故事,好奇的看了看两人。

“走吧。”

最终还是玉琅清打破了宁静,牵住了夏眠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她的飞机停机位那边走。

两人一转身,身后刚才还说着不认识对方的人,又相互的瞪起了眼来。

沉嫱咬牙切齿:“真是好巧呢,秦、医、生!”

秦柯也皮笑肉不笑的道:“可不是么,阿强!”

自己的昵称突然从对方嘴里出来,沉嫱愣了愣,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回事,看着恨不得扑过来咬她几口泄愤的人,竟然这样亲亲热热的叫她?

沉嫱脸带薄红:“嫱什么,阿嫱也是你能叫的?”

秦柯冷笑:“怎么,难道要叫,吃干抹净就跑的阿嫱?”

“什么吃干抹净就跑,那不是你情我愿的事?都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大度一点?”沉嫱无理力争。

秦柯啪的一下把墨镜推上去戴好,黑黝的镜片让人看不清她的眸子,只听见她道:“你情我愿的第二天,你去医院检查?”

“我这叫有安全意识!”

“你有安全意识你来勾搭我?”

别看两人是在吵架,可还知道控制音量,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就为了怕前面的两人听到什么声音。

而跟在两人身旁的保镖:“……”

他们是很有职业素养的,面无表情的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勾搭你怎么了,我喝醉了你个不喝酒的也喝醉了吗?”

秦柯被沉嫱的话一噎,竟然无话可说。

看秦柯话短,沉嫱仰着下巴的抱着手,拿捏住了气势:“你要有本事,你当时怎么不推开我?”

两人的目光又在空中聚集,恨不得眼神能化成实质。

秦柯也气得撇开了脸:“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沉嫱占了话头的上风后就懒得和她如此幼稚的斗嘴。

要说那晚在酒吧她看到秦柯是酒后微醺时的见色起意,那第二天她面对两人发展的迅速,就只剩下惶恐不安了。

而这份不安,在她于安宜医院看见秦柯后,被她的行为一带,立刻转变为了愤怒。

自己是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她公然说着她要验四联卡,这不是在侮辱她么。

……虽然自己去医院检查,被她撞见好像也是一种侮辱。可自己那不是,为了追求心安么。

算了,明明早就知道的,两人都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

沉嫱还在陷入自己的思绪,又听见秦柯道:“你既然是来出差的,你不去忙你的事去什么法国?而且你现在都知道我也要去了,你还去?”

本来还想着要和对方化干戈为玉帛的沉嫱一下子又怒了:“怎么,你出现在街头我就得从街尾火速消失是吧?”

秦柯哼笑了一声:“我可没你这么霸道的思想,不过想着要跟你去浪漫的法国,觉得膈应。”

沉嫱也笑了:“巧了,我也是这样觉得。”

在秦柯还没得及接话时,沉嫱又道:“所以,你识相点就快点回家,别来破坏我的浪漫之旅!”

秦柯盯着对面戴着墨镜露出漂亮的下半张脸的人,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你怎么不走?我还说你破坏了我的旅程呢。”-

走在前面的夏眠眉头一直没松开过,时不时还想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人。

可看身边的玉琅清,淡定得就算后面的两人打起来都不会转身一样,夏眠又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俩,到底有什么渊源?”

夏眠忍不住的问玉琅清。

玉琅清捏了捏牵着她的手:“可能碰巧认识了。”

玉琅清说得轻巧,但夏眠还是觉得心里不安:“阿嫱也没来过几次云城,之前也没听她说过这事……”

玉琅清嗯了声:“晚点我帮你问问。”

夏眠侧眸看她。

她今天穿了双银色的高跟鞋,比穿运动鞋的自己高了小半个头,这样抬眸看她,有种自己像是在被她保护一样的感觉。

“那你问了,记得告诉我。”

夏眠压低着声音嘱咐道。

人的好奇心,太难抵抗了-

直到一行人走到与客机相比小了些的白色飞机前,沉嫱还没反应过来。

眼看前面的两人都收了伞准备上飞机了,沉嫱赶紧跑过来拉住夏眠:“你别告诉我,我们这是包机了?”

夏眠看了眼玉琅清,才低声的跟她道:“这是玉医生家里的飞机。”

沉嫱:“!”

大开了眼界,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私人飞机!

夏眠说完先上去了,沉嫱刚迈步,就听见秦柯在她身后轻轻道:“你确定,你要和我一起去旅行?”

沉嫱闻言身上的气势瞬间起来。

确定,怎么不确定!

想着她头也没回,抬头挺胸的上了飞机。

看着前面穿着长裙的人,背影窈窕,怒气冲冲,秦柯摘下自己的墨镜,也跟着上去。

飞机里,孟之薇、唐谷和杜倪三人已经到了,甚至开好了红酒,正一边摇晃着红酒杯,一边在打斗地主。

听见声音三人全都看了过来,杜倪最先开口欢迎:“哎呀,终于来了呢。”

玉琅清扫了眼把她家飞机当成棋牌室的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把自己身旁的空位留了下来。

留给谁的不言而喻。

说着杜倪又看向夏眠,笑得灿烂:“小夏,好久不见惹~”

夏眠对她的满分热情感到有些局促,只能浅浅地回一句:“好久不见。”

杜倪放下酒杯和手里的牌起身,把夏眠迎到玉琅清身边,还道:“这么久了,差点以为你要忘记了我们的法国之行。”

夏眠能听出她的话并没有什么责怪的意味,只是闲聊般的说道而已,但仍感到不好意思。

“抱歉,一直没有时间。”

“得了吧,你没等到小夏,自己也没少去。”远处还在牌桌上的孟之薇不给杜倪面子的开口道。

杜倪哼笑:“那怎么能一样,和小夏一起才是去玩,我自己去那叫出差。”

杜倪刚说完,就倏地感觉背后一凉。

一看过去,就见玉琅清隔着眼镜淡淡地瞥了她一下。

杜倪砸吧砸吧了下嘴,后知后觉自己这话在玉琅清听来可能有调戏她老婆的意思,连忙补救。

“谁叫咱小夏是我们玉小姐的家属呢,就是这么惹人喜欢!”

说完,杜倪感觉那道目光更冷了。

杜倪:“……”

得,她不说话了得了吧。

私人飞机的空间虽然比不上客机,但也足够的宽敞。

机腹位置前面像是一个小型客厅,面对面的四个位置对着一个小桌,现在孟之薇和杜倪她们就是在那玩牌。

除此之外是一些整整齐齐的座位,座位和座位间也很宽敞,可以放平椅背的半躺下来。

坐七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和杜倪寒暄过后夏眠把沉嫱介绍给她们,沉嫱虽然看出孟之薇她们的身份都不简单,但她多少也是和富家小姐打过交道的,态度自然,丝毫不怯场,也不显得谄媚。

她这份自然让孟之薇杜倪她们对她的印象都还不错。

秦柯以前和玉琅清的发小三人也组过局,就不用介绍了。

几人找位置坐好,系好安全带就准备出发。

唐谷长得可爱,看着就是乖乖女的那种类型,沉嫱看她长得那么卡哇伊,刚又没说话像是还有点腼腆的样子,就主动和她坐在了一块。

飞机准备起飞前,玉琅清侧身过来和夏眠耳语道:“后面有个休息室,里面有床,如果觉得坐得不舒服的话,一会儿等飞机平稳后可以进去里面休息。”

大家都在这里,她却跑进里面去,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夏眠就摇了摇头:“没事,和大家聊聊天也挺好的。”

她这样说玉琅清就没再劝她了,只道:“路途有点远,难受就跟我说。”

夏眠点点头。

随着飞机长长的一声呼啸,白色的私人飞机起飞升空。

等飞机在特定高度保持平稳飞行后,玉琅清拿出了她上次没看完的那本法语书。

夏眠手边也有一些杂志,她翻了翻,都是在讲一些奢侈品,她没什么兴趣的又合了起来。

身旁的玉琅清像是知道她的无聊一样:“没有感兴趣的内容?”

夏眠摇头,探头过来看她在看什么。

古朴棕色的书页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法文,跟一群小蝌蚪一样,还有声调的。

夏眠没学过法语,只多少知道法语有些词会在头顶戴“帽子”,就好奇的问:“这个,它这是表示读e的第二声么?”

“差不多。”

看她有兴趣,玉琅清简单的和她说了一下法语里音调不同有时候还表示不同时态含义的信息。

夏眠听得晕晕的,忙转移了话题:“这本书在说什么?”

“这是一本故事集,由很多个小故事组成。”

中午时分总是惹人困倦,加上飞机里也没什么好解闷的活动,对着窗外的亮光,没一会儿其他人都戴着眼罩睡觉了。

只有角落里,玉琅清平静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她在低声的跟夏眠讲书里的故事,有时候看到写得好的句子,还会轻声读给夏眠听。

都说法语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语言,听着身侧的人在用着玉珠落玉盘般的清脆声线,给自己讲着书里的故事,夏眠不禁听得入迷。

这刻的时光好安静,像是感知不到流动般,夏眠的眼里,耳朵里,心里,都只有“玉琅清”三个字。

国外的故事写作手法和自己熟悉的不同,有时候夏眠听完一个故事都还不知道故事里讲述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玉琅清就会仔细的给她解释,像语文老师给小学生阐述课文的中心思想一般,先分解内容,再总结。

夏眠抬着眸看玉琅清:“你怎么懂那么多?以前学过法语?”

玉琅清应是:“出国进修的时候,闲得无聊学了学。”

夏眠:“……”

原来,有人出国进修的时候还会闲得无聊,甚至去学了一门外语。

虽然玉琅清故事讲得很动听,但当夏眠听了三个后就慢慢失去了兴趣。

外国文学的格调一时之间夏眠不太能理解,不过听着感觉基调都差不多,听多了就倦了。

等玉琅清说完一页的故事,刚准备翻页时,忽然感觉肩头一沉。

夏眠靠在她的肩上,睡着了。

玉琅清维持着原先的那个姿势,低头去看自己肩上的人。

她脸面对着自己,唇瓣微嘟,睫毛弯弯。

之前为了看书她们旁边的窗帘没有拉紧,留出了一道缝隙,让光亮透进来。

现在这抹光斜斜的打在夏眠身上,宁静祥和。

玉琅清就这样坐了会儿,才把书合起来,扶着夏眠的脑袋,帮她调低了座椅,让她躺了下去。

飞机里开了空调,玉琅清又拿了块小毯子给她盖上。

盖好后,玉琅清顺势在夏眠的眉心落下一吻。

刚想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玉琅清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一看过去,另一边窗边的位置上,唐谷正托着脸,睁着圆润发亮的眸子看着她们。

其他人都睡得歪七扭八了,只有她,像是在看什么拉窗帘才能观看的电影一样,津津有味。

玉琅清:“……”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二十来岁了,可每次看到她用那张娃娃脸看自己时,还总是觉得像是在面对小孩子般。

可不能教坏小孩子-

这一路睡睡醒醒,夏眠中途被玉琅清叫醒吃了点东西,又听她讲故事,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根本不知道沉嫱进厕所时,没一会儿秦柯也进去了。

随着越往西走,天色越黑,等快到法国,在路过中途的一个城市时,夏眠忽然醒了。

里面有床,她不进去睡,玉琅清也不去,最后被孟之薇光明正大的霸占了。

杜倪不服,也去抢占了一个角落。

彼时夏眠刚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了玉琅清的睡颜。

她侧对着自己,精致的面容多了些许沉静。

夏眠小心翼翼的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睫毛。

可能是感到痒,她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夏眠吓得赶紧收回手,生怕自己吵醒了她。

窗帘的那道缝隙还在,夏眠看到了地面上一角的璀璨灯光,在黑夜里像是星星点点的萤火虫,点亮那片地带。

夏眠身体往走道那边偏了偏,想以更远的距离,去同时欣赏沉睡的睡美人公主和窗外异域他乡的城市夜景。

很漂亮。

是描述睡美人的词,也是对夜景的赞美。

夏眠撑着脑袋,就这样侧头看去。

如若有人从她的身后看来,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分不清她是在看夜景,还是再看玉琅清。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夏眠看够了想去上个厕所时,她一转身,猛地对上了唐谷亮晶晶的眸子,像是黑夜里的两盏车灯一样。

夏眠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像是做贼心虚般。

夏眠佯装镇定的和唐谷笑了笑,算打过个招呼,随后就跑去了厕所。

可能是她走动时带起的风吹动了谁,夏眠刚走到厕所,玉琅清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旁边的座椅是空时,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抬眸,见到对面在酣睡的沉嫱旁边的唐谷在看自己,玉琅清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夏眠的位置。

唐谷很上道的指了指卫生间。

玉琅清揉了揉额头,起身走了过去。

等飞机快降落时才回来的两人,再次接收到了唐谷目不转睛的注视。

夏眠脸更红了,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脸,坐下来后她小声问玉琅清:“那个,唐谷不困的吗?”

玉琅清喝了口机组人员刚送来的水,润了润嗓子:“她……”

饶是玉琅清,也安静了两瞬,才想出形容词:“她精力一般很充沛。”

夏眠不太懂这个意思。

但上次和她们聚会时,夏眠已经看出来了唐谷的性格不像她长相那样乖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顶着最乖的脸,藏着最野的心。

“还听故事吗?”

看夏眠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玉琅清出声打断她的思绪道。

夏眠摇摇头:“不是快要落地了?”

听了一路的故事了,刚听时是新奇有趣,再听是为了欣赏,再再听就是闲得无聊为了打发时间了。可能已经没有办法,再再再的听下去了。

已经进入了法国境内,玉琅清和夏眠换了位置,让她能更方便的扒着窗看下面的景色。

等飞机降落在戴高乐机场时,玉琅清贴了过来,在夏眠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法语。

说完再用中文道:“欢迎来到巴黎,夏眠。”

夏眠一直知道她的声音很好听,可当她在自己耳边,中法语交换的说着这样一句词时,夏眠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

“谢谢。”

很荣幸,第一次来到被誉为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时,是和你一起-

不远处一直在静静观察着两人的唐谷此刻也在看着窗外。

婚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竟然能那样的去改变一个人。

好神奇,也好厉害。

第69章

这是夏眠第一次和玉琅清一起出远门, 走出机舱的那一刻,甚至有种呼吸都和自己平时待的地方不一样的感觉。

此刻不过凌晨五点多,从温度舒适的飞机里出来, 夏眠还没从云城初秋未消的暑气里回神,就先被凌晨巴黎的寒气慑得缩了缩脖子。

知道这个时候的巴黎温度比云城低, 但夏眠没料到低这么多, 都快和冬天差不多了。

没等她回头去找行李箱拿衣服穿, 烟粉色的裙摆在身边扫过, 随着青松混着浅浅的橡木苔熟悉香气袭来, 一件咖色的风衣落到了夏眠的肩头。

玉琅清的微低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不冷么?”

夏眠摁了摁肩膀上的风衣,诚实点头:“冷。”说罢又自觉的将双臂套进衣服里, 还不忘扣上扣子。

转身抬头, 却见面前的人还是那件挂脖的露肩裙子,夏眠眉头一皱, 下意识摸上刚扣好的风衣扣子:“你怎么不穿外套?”

她这穿得比自己还少呢, 怎么只记得给她拿外套, 自己却没穿。

“害, 这还用问,当然是我们玉医生只记得自己老婆会被冷到,哪里还记得关心自己。”孟之薇在后头下来,嘴上戏谑的说着, 顺便将手上的另一件黑色外套抛扔给了玉琅清。

还不忘挤眉弄眼的揶揄道:“快穿上吧玉医生, 可千万别着凉了,不然我们小夏会心疼的。”

玉琅抬眸瞥了眼孟之薇,手上拿着自己的外套还没展开, 身前微微红着脸的人已经抿着唇的接过,圈着她替她披到了身上, 也不怕自己的朋友会打趣她了,看来是真怕她会被冷到。

“哎呀哎呀,”抱着手的沉嫱快速从机舱上下来,到夏眠身旁时还不忘也跟着打趣一句,“好冷啊,真羡慕有老婆疼的人呢。”

随着沉嫱的话音落下,三辆商务车开过来停在了她们身侧。将一行人行李从飞机上拿下来的几个高大保镖沉默的一边将她们的行李放好,一边替几人开好了车门。

秦柯就在沉嫱的身后,应该是听到了沉嫱的话,自己率先上了其中一辆车,挑眉道:“还好我会自己疼自己,冷什么的,上车不就暖了么。”

好奇的看了几眼三辆车型流畅、车身漆黑得在发光的商务车,夏眠闻言收回目光,压下心里机场能不能有私家车进来的疑惑,招呼沉嫱道:“对,快上车吧,车里暖和。”

沉嫱用眼角瞥了眼站在夏眠身后的清冷身影,略过已经坐了秦柯的那辆车,自觉跑到了最后一辆车上:“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杜倪睡得还有点迷糊,拉着唐谷让她扶自己最后下来,还不忘嘟囔一句:“天还没亮呢起什么床。”

最后只有夏眠和玉琅清坐一辆车,秦柯和孟之薇一辆,杜倪跟唐谷及沉嫱在另一辆。

坐在商务车的航空椅上,夏眠好奇的透过窗户看着外头。

此刻法国还是夏令时,天还没有一丝亮光,只有路灯散发着浅淡的光芒,夏眠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一回头,却发现和她隔着两个扶手的玉琅清漆黑的眸子正落在她的身上。

她在看外面风景的时候,也成了她眼里的景色。

一瞬间,夏眠心里紧了刹那。

“怎么了?”

夏眠有些不自然的问。

玉琅清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拇指贴在夏眠没了口红依旧红润的唇上,用指腹点了点,轻缓的嗓音听不出太多的思绪:“肿了。”

随着她的这两个如钥匙般的字眼入耳,飞机卫生间里唇齿相依的触感及画面,像幻灯片似的在夏眠脑海里放映。

夏眠做贼心虚的往前头驾驶位和副驾驶上的保镖那瞥了眼,还下意识的抿了下唇,却恰好将唇边的指腹一起抿紧。

这一下,好似自己在亲她的手。

反应过来后,夏眠赶紧抬手将唇上的手抓住,泄愤似得捏了捏,压低声音道:“你还说!”

玉琅清乖乖的没再说了-

这个点路上车和行人都不多,大半小时后几辆车陆续的在繁华街道一家酒店前停下。

有这段坐车的缓和时间,等在酒店门口下车时,几人像是又活了过来。

杜倪伸了个懒腰:“终于到了,我要先舒舒服服的泡个澡放松放松先。”

说着她又和夏眠打了个招呼:“小夏,休息会儿晚点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哦。”等夏眠点头后她就跟回家一样带着给她拿行李的保镖进去了。

沉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摸到了夏眠身边啧啧出声:“眠,又幸福了哦眠。”

“这酒店我来巴黎这么多次都没舍得来这儿住过,现在全是沾了你的光啊。”说完她还装模作样的喟叹了一声,“好姐妹,苟富贵勿相忘!”

夏眠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唐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们身旁,盛情邀请道:“你要和我住一个套房吗?”

侧边一点正低声和保镖吩咐着什么的玉琅清,像是听到了谁搬着锄头挖她墙角的声音似的,倏地抬眸看了过来,隔着金边眼镜也挡不住她眸里的锐意。

夏眠一脸无辜的回看她。

玉琅清又往她旁边扫了眼,见此刻一张脸看着乖得不行的人正期待的望着沉嫱,玉琅清默默的又收回了视线。

有些吃惊的沉嫱:“啊……套房?我吗?”

唐谷顶着她嘟嘟的娃娃脸点头,确定就是自己就是在和沉嫱说的:“对,我想再多听你说一些关于你的故事。”

刚她们三个坐一辆车的时候,沉嫱作为八面玲珑的人也没冷场,一直和杜倪聊着,杜倪喜欢看展,特别是画展,和沉嫱还挺有话题的。

聊着聊着沉嫱就说到了一些她平时到处旅游出去采风时遇到的趣事,听得杜倪和唐谷都是津津有味。特别是唐谷,那双可爱的眸子一直亮亮的盯着她,盯得沉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沉嫱看着唐谷的模样,下意识的以为她是认真读书不爱出门的乖乖女,对自己那些“走南闯北”的经历感到好奇也正常。

现在见她这样说,想想沉嫱也没拒绝。

可爱小妹妹什么的,总是有些特权的。

沉嫱刚应下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哼了一声。

沉嫱回头,对着撇开脸没看自己的秦柯翻了个白眼,高高兴兴的跟着唐谷也进了酒店。

玉琅清交代完保镖事情后过来,牵住夏眠的同时,问秦柯道:“住套房的套间,还是单间?”

这还用选?

秦柯义正严辞:“单间!”

套间肯定是要和她俩一个套房,她又不是她们甜蜜旅行的一环!

刚进酒店,一行穿着板正西装裙、满带异国风情的接待员就朝她们鞠躬,边用纯正的法语说着欢迎光临。

本以为酒店的外头就足够的华丽,进到里面才是眼前一亮。

宛若皇室般的装修风格,在暗色的布景下多了几分低调,但那如水晶般闪耀的大吊灯和周围的装饰,又处处透着奢华。就连摆在边上的一些零碎饰品,都能看得出带着些许韵味,不是凡品。

夏眠假装看不见,故意不去想在这里住一晚的价格,她怕她心脏受不了。

孟之薇她们是这里的常客,不用玉琅清管,沉嫱又和着唐谷一起了,等她安排好了秦柯,就带着夏眠上了楼。

随着套房的门一开一合,安静宽敞如大平层般的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行李早被保镖放了进来,夏眠先越过地上的两个行李箱,走过客厅、开放式厨房、两间开着门的套间,站到了露台上。

天已经过了将亮未亮的那会儿,现在天际隐约可窥见一丝淡蓝色的天光。

太阳快要出来了。

从露台看出去,外面全是陌生的异国建筑,夏眠还看到了下面有条被座平桥轻松跨越的小河。

在将近日出时分的冷风中,玉琅清站到了夏眠的身后,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出去,看着这片异国他乡还未睡醒的景色。

珠玉相碰般的声音在夏眠耳边响起:“困吗?要不要再睡会儿?”

夏眠感觉了一下,摇摇头:“在飞机上睡久了。”现在只是感觉有点乏,但又不困。

“那我们,也泡个澡?”

宛若引人坠落般的气音,低低的,让夏眠无端记起在飞机上,密闭的卫生间里,她伏在自己肩头时,也是用着这样的声音喊她。

“夏眠,碰碰我……”

当时自己是怎么做的来着?

想着外头的人,她当然是没那样放肆的胆子,只能轻轻推攘着对方,希望她能冷静一点。于是被恼羞成怒的人在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

咬完,听到她吃痛的嘶了声,又像被唤起了泯灭的良心,如舔舐伤口一样,轻轻柔柔的用唇触着、舐着她的唇瓣。

夏眠握住了玉琅清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腕,感觉自己虽然逃过一劫,但难逃又一劫-

套房里的独卫也大得不像话,里头没有浴缸,只有一个在落地窗边的大浴池,一口气泡五六个人不是问题。夏眠感觉再大些都能直接在里头游泳了。

伏在浴池边缘,感受着温热的水一阵阵的拂撞上来,眼前是远处天际拨开云雾一点点明亮完整的橘红色晨曦。

这一瞬,灵魂与身体像是割离了一样。前者在喟叹大自然的美,后者在感受着不属于自己躯壳的温度和触碰。

直到太阳清晰的露出它圆润的面貌时,沉寂许久的夏眠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

将自己已经用体温温热的边缘换给玉琅清,而她却贴在她的身后,掌心托起那张一贯清冷精致的脸,逼着她将半阖起的眼帘撑开,在明知不会得到回答的认知下,一遍遍的呢喃问她:“玉医生,日出是不是好美?”

第70章

今天注定是个好天气。

日上三竿, 玉琅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嗡嗡作响。玉琅清还没拿过她的手机,夏眠先从枕头下把自己也在震动的手机摸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孟之薇和沉嫱、秦柯她们,拉了一个微信群, 把七个人都拉了进去。

现在杜倪正在里头热火朝天的挨个艾特,喊着她们起床去吃早餐, 说下午两点还有场高定时装秀,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扫荡”了。

孟之薇出来拆台:“十一点多了吃哪国的早餐?”

杜倪:“杜国。”

孟之薇:“……”

夏眠一边笑一边往里头发了个表情包, 表示她和玉琅清看到消息了。扔开手机后, 又在被子里伸手去捞玉琅清的腰。

很神奇的, 到了这里后,她和玉琅清的关系似乎更进一步了, 自己有时候还下意识的会去和她黏糊在一起。就是那种不经思索, 宛若身体有自主意识般的举动。

或许,一起旅行, 从熟悉的地方到陌生得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真的可以增进两个人的关系。

感受到夏眠靠过来的身体, 玉琅清的手顺其自然的搭在她的手上, 嗓音还有些哑的低声道:“想吃什么?西餐或者中餐……都可以。”

这家酒店里有各式食物,如果有想吃的东西,还可以额外让主厨另外制作。

夏眠蹭了蹭她光滑的肩头,斩钉截铁的道:“法餐!正宗的法餐!”都到这儿了, 谁还吃中餐, 就算吃不惯,高低她也得先尝尝咸淡。

唐谷、杜倪和孟之薇三人对吃什么意见不大,沉嫱和秦柯倒是也想吃法餐, 最终几人一致决定就近在酒店餐厅吃顿法餐就去看秀。

中午的气温没有早上低,穿件长袖就差不多了。因为一会儿吃完还要回来收拾, 夏眠也没怎么打扮,打开行李箱找了件白色的卫衣搭牛仔裤,准备随便穿一下再扎个头发就可以出门了。

衣服刚找出来,她一转身,就看见拢着浴袍的玉琅清拿了件珍珠白的衬衫长裙在手上,沙发边上还搁着两人早上穿的两件风衣外套。

她还没换上,夏眠光看着都能想象出她穿上这裙子后,外披一件风衣,再搭双高跟鞋,会有多好看多动人。

瞧瞧自己手上的卫衣牛仔裤,再看看已经去换衣服的玉琅清,夏眠默默又将这一套塞了回去,开始翻裙子。

因为裙子放得比较底下,夏眠基本把箱子翻了一遍才翻出来自己想穿的那件。

等玉琅清换好衣服过来时,夏眠也穿上了件棕白色条纹的针织修身长裙,还拿了件同色系但颜色更深一些的羊皮外套搭配,看着就很有秋天的气息。

听见玉琅清的脚步声,夏眠将被外套压着的头发拨出来,刚侧过身来,就见玉琅清弯腰从沙发边上捡起一个很眼熟的盒子。

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盒子在手上转了一圈,没戴眼镜的黑眸看人看物都专注得过分。

“这是什么?”

玉琅清抬眸,看向已经瞪大眼睛的夏眠。

这是什么?

这是她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沉嫱神神秘秘给她塞进行李箱的不知名东西!

可能是自己刚才翻衣服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让它从箱子里掉出去了。

想到沉嫱把这盒子给自己时脸上那“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猥-琐眼神,以及她那句深藏功与名的“做朋友、在心中”,都可见,这盒子里装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夏眠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对于未知事物的不确定性让她脸颊开始发热,心口也莫名鼓噪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到沉嫱把这盒子给自己时还偷偷摸摸的背着玉琅清,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嗯……是朋友给的小礼物而已。”

想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看过呢。

玉琅清没说话,眼眸在一脸心虚又紧张的夏眠脸上划过,又落回手上四四方方比跟手机壳一样大小的小盒子上。

随后,她将盒子递还给夏眠。

在她伸手接过时,状似不经意的道:“不打开看看吗?”

朋友送的礼物,还带来了这里,是很珍贵的朋友送的贵重礼物么。只含糊的说是朋友,没有说清是哪个朋友送的……是她不认识的朋友,还是她不能知道的朋友?

玉琅清撩了撩眼帘,将目光下抬。想起夏眠之前和自己说过的,她的朋友并不多。

“嗯……”

夏眠不知道此刻面前人平静的外表下在想什么,只满心都是纠结,脚趾在棉布拖鞋里已经紧紧的扣住鞋底了。

盒子是沉嫱送的,而玉琅清是自己的老婆,合法有证的那种。潜意识的,夏眠认为婚姻里两个亲密无间的人,在面对这样一件不足道的小事时,没有什么值得好隐瞒的地方。

而且,沉嫱给自己的这个礼物,似乎也是为了增进她和玉琅清的关系。

虽然她有些紧张,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在玉琅清的面前,她并没有想过掩饰,或者说藏起来不让她知道。

希望沉嫱不要送点什么让人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想现在就去把她掐死的东西吧,阿门。

念头落下,夏眠像是给自己积蓄够了勇气般,在玉琅清甚至还没回过神的瞬间,就在她的面前、两人的中间,唰的一下把盒子打开了。

刹那,没料到她真的会打开盒子的玉琅清漆黑漂亮的眸子里,有讶异闪过。

不过下一瞬,两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别的上面。

就在两人看清盒子里满满当当装的是什么东西时,夏眠眼疾手快,啪嗒一下,猛地将盒子又严严实实的盖了回来。

“……”

明媚的阳光从没拉严实的落地窗窗帘缝隙中,斜斜的投射进来一抹光亮,奢华的套房客厅上,是硕大繁复如花瓣的大吊灯。

在这样清晰的光线下,夏眠甚至看得清玉琅清根根挺翘的睫毛,于是,她没有办法安慰自己,可能玉琅清没看清楚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呃……”

一下子很忙起来的夏眠把盒子抱紧在手臂间,另一只手捋捋头发,又摸摸下巴。

“你知道的,”夏眠有些磕巴的道,“朋友嘛,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可能是觉得好玩才给我送的这些东西……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是那种有奇奇怪怪癖好的人。”

玉琅清在夏眠的保证声中,好整以暇的抱起手,眉眼宁静的瞧着她。等夏眠在她的目光下心虚噤声后,她抬手,食指骨节慢条斯理的点了点眉心,红唇轻启。

“哦?是什么东西?”

“我没戴眼镜,没看清楚。”

“……”

着急忙慌解释又找补的夏眠,在玉琅清淡然的话语,和带着几分疑惑的注视下,沉默了。

是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东西吧,就是一个吮-吸小玩具,还有两个带铃铛耳钉大小的小夹子,还有一根长羽毛的小粉蛋,还有、还有——

夏眠感觉沉嫱当画家还是有些屈才了,她完全可以去当收纳师。

看看,看看,就这么个小盒子,她能将这么多东西“井井有条”的装在里面不说,还能让人一打开就能看清全貌,怎么能不算是一种天赋呢。

夏眠一边在衣帽镜前给自己画眉涂口红,一边找着角度,透过镜子去看那个靠坐在绵软的灰白色沙发里,一身清清冷冷气质的人影。

玉琅清正捧着那个盒子,像进行什么学术研究般认真的、一样样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在手上细细打量查看。

远看她眉眼沉静淡定,珍珠白的长裙包裹着她,长发垂落,轮廓精致,像一副艺术画卷。

近看,这样让人想到青山雨雾的人,手上正拿着两个粉白色的指套。

包装上面还写着,“甜香水蜜桃、如蜜浓稠多汁”,及,“清晰的颗粒,清晰的感知”等宣传字样。

似乎捕捉到了夏眠的目光,她抬眼了看了过来。

没做贼却也心虚的夏眠赶紧收回视线,将焦点落到镜子中的脸上。

仔细一看,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自己的眉毛都快被描成沙和尚了-

可能因为是国庆长假期间,从房间里下来到餐厅的路上,夏眠竟然还看到不少熟悉的亚裔面孔。

想来趁着假期出国旅游的人不少。

餐厅里,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留了两个挨着的空位置给夏眠和玉琅清。等两人落座后,一张大圆桌不再空出一角。

大家都洗澡换了衣服,打扮得很是漂亮。出来玩嘛,肯定得漂漂亮亮的让自己心情愉悦。

夏眠往周围看了几眼,餐厅环境复古中透着低调的奢华,还有轻缓温柔的钢琴声在周围涌动。

顺着声音看去,能看见一身燕尾服的琴师坐在黑白钢琴前的身影。就连来来往往的服务员,身上的制服看上去都很有格调质感,夏眠甚至还看见有人穿着晚礼服在用餐。

在这样的氛围下,她暗自庆幸,还好没直接穿着卫衣牛仔裤就下来。

几人打过招呼后杜倪将一本菜单递过来:“我们已经点好了,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全场的消费孟小姐买单。”

刚抿了一口红酒的孟之薇:“?”

“你自己姓什么不记得了?”

杜倪拿过红酒杯,笑眯眯的和她干杯,两支高脚杯发出吭的一声:“怎么可能,我姓杜啊,杜国的杜。”

孟之薇无语。

她也不是不愿意买单吧,再请十桌她眼都不会眨一下,主要是不想让杜倪称心如意,习惯性得和她拌两句。

夏眠的另一边是沉嫱,等夏眠坐下来后她拨了拨短发,好整以暇的问:“怎么来得这么晚,不会是在试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夏眠正好在喝服务员刚送来的温水润润嗓,闻言差点把嘴里的水都喷出来:“噗、咳——”

尽管其他人不知道沉嫱给她送的礼物是什么,但是她自己是知道的,想到那些东西,夏眠脸上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恼的,直接红到了耳根。

沉嫱见状赶紧给她递纸巾,眼神无辜却又发亮,嘴里还不忘随之接上:“你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被我说中又没什么,反正都是送给你的了,该用就用嘛。”

她露出克制的笑容,实际上腮帮子都要笑僵了。

沉嫱的另一边是唐谷,听到沉嫱的话,她睁着她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脸红得一塌糊涂的夏眠,又转向沉嫱,好奇问:“是什么礼物,很好用吗?”

“……”

对上那张单纯的娃娃脸,理论很丰富实践才一次的沉嫱笑不出来了。

玉琅清轻拍了两下夏眠的后背,看她顺过气了,手也没拿开。只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脊背骨,从脖颈摸到后腰,又上来。

周而复始,宛若给小猫顺毛。

直把夏眠给顺得把腰脊挺得越来越直。

在夏眠拳头硬了想把沉嫱那张胆大妄为的嘴给堵上时,她听见耳边传来玉琅清沉稳平静的声音。

“还没用,谢谢你,我们会试试的。”

“……”

这回是夏眠和沉嫱一起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