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恢复的身体因为这种报复般的哭泣而产生痉挛。
可她控制不住,她的双手缓缓按在自己的心口,哭得不能自已。
“别哭了……哭多了会头疼,你头受了伤……”李承瑞根本不会哄人,只能这般念叨,甚至去帮江岑溪揉额头。
三师姐则是查看她的脉象,又去看她的伤口,却一筹莫展。
邱白在一边跟着劝说:“你别担心,我们赢了!事情解决了,这次我们可没有再依靠你,我们厉害吧!啊?你哭什么啊!”
闫决回问师父:“她伤了魂魄吗?”
三师姐则是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表示安慰,随后叹息说:“小师妹当初经历了家中变故,见识到了我们的本事,很想跟我们学法术,生怕我们嫌弃她似的,来我陵霄派时一直不哭不闹。寻常的孩子哪里忍得了刮骨般的痛,她也都承受下来了,她坚强了太久,恐怕只会在这种意识不清的时候,才会这般哭泣吧……”
须臾,三师姐在帮江岑溪输送治愈气息的同时安慰:“难过的话……就哭一会儿吧。”
第136章 神将再临(二十四)“你派人告诉莫辛……
136
江岑溪离开长安时,带走了几幅画卷。
画中仙们斗法能力不强,倒是可以在晚间照顾江岑溪,非常适合和其他人轮班。
李承瑞很想参与照顾,可陵霄派弟子处理完黑池河的事情后,立即和江岑溪、三师姐汇合。
他和江岑溪的关系尚不明朗,他一名男子总在江岑溪身边也不合适,只能交给陵霄派的弟子、画中仙以及邱白照顾。
在此期间,他特意在午间看望江岑溪,看到江岑溪的状态已经平稳,只是仍旧昏迷不醒。
他不知江岑溪醒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王景云一般没了自我意识?
在他担忧地看着江岑溪时,脑海中的执念侵占了他的身体片刻。
不过季景鸿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江岑溪许久,才又在李承瑞的脑海中散去。
李承瑞错愕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安静地退出了房间,在院子里找到王景云。
闫决回还在教王景云一些简单的行为举止,可以让王景云更像普通的人。
闫决回见到李承瑞到来,主动说道:“他已经会简单的交谈了,并且在大师伯的帮助下,他已经没有了认主的意识,成为独立的人。”
李承瑞微微颔首,随后问:“我能将他留在黑池河吗?他如今的言谈举止还有些奇特,他和莫辛凡也是好朋友,莫辛凡也会对他照顾,留在这里也合适一些。”
“可以。”
“抱歉,之前对你态度不太好……”
李承瑞主动承认错误。
他知道,他当时对闫决回的不喜,是因为注意到闫决回对待江岑溪的态度有所不同。
因为他喜欢江岑溪,所以敏感地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情敌之间的敌意,并非真的厌烦闫决回这个人。
“无妨,我理解你。”闫决回态度客气地回应,可仍旧没有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他们保持表面客气即可。
李承瑞再次说回王景云的事情:“我今日可以带他去黑池河吗?”
“你稍等一下,我和你们一起去。”
“陵霄派在黑池河还有事情要处理?”
“不,我之后会留在黑池河,所以要跟其他人道别。”
李承瑞有一瞬的错愕,随后问:“已经有莫辛凡在那里了,陵霄派不必再出人了。”
“我们陵霄派有守护此类事情的责任,知晓了这么危险的事情,自然要处理。我主动跟我师父说过了,最艰难的这两年我会另外一位师兄一同留下,并不是一直留在那里。”
“哦……”
闫决回走进凉亭,对还在商议事情的师长们行礼:“师叔们,我要去黑池河了。”
几位师长纷纷起身,有人给了他一些符箓,有人给了法器,都是傍身之物。
又交代了一些他要注意的事情。
三师姐沉着脸跟着他走了一段,到了无人的地带她才叹息着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徒儿心意已决。”
“你若是离开两年,怕是要让那小子得逞了,你不是……”三师姐看向李承瑞所在的方向。
闫决回摇了摇头:“小师叔乃是天上明月,徒儿不敢觊觎,只是觉得她美好,向往过一阵子罢了,师父不必再提。”
三师姐知
晓此事不能强求,他们二人算是一同长大的,江岑溪对待闫决回仍旧是长辈姿态,比不得跟李承瑞亲近:“也罢,你去吧。”
“是,师父和师弟、师妹们也保重身体。”
李承瑞和闫决回以及另外一位师兄一同,带着王景云再次去了黑池河的方向。
此时黑池河的情况已经稳定,李向渔一直在此处协助莫辛凡稳定局面,没有离开过。
见到他们到来,李向渔立即带来了一个小男孩。
她对李承瑞说道:“那些奴隶我们也有努力帮忙救治,他们重获自由,有些选择跟随莫辛凡,有些想要出去到处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们都默许了。他在人群里很特别,我们想到了寺庙的佛像,问后得知,他确实是那一处寺庙的小和尚。”
小和尚看向李承瑞,说起此事时有些愧疚,仿佛是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小僧是被拐来的,有一位施主说迷了路,希望小僧引路,小僧不过带了一段路却被拐走,卖来了这里。
“师父老人家带着师兄前来寻我,却被……却被那群恶徒杀死了!如今只剩小僧一人了……
“小僧本就是孤儿,师父和师兄也因为小僧……小僧没有其他亲人了,不知道去哪里。”
李承瑞在小和尚身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惦记你的,那寺庙的佛像因为惦记你们,甚至产生了执念,它一直在等待你们回去。想来若是你能回去,它也会很开心。”
闫决回也在此刻说道:“佛道一向不分家,陵霄派会协助你重振寺庙,等待你长大能够独自处理寺庙的事情,我们会离开。”
小和尚很是疑惑地看向他们,似乎不理解佛像产生执念是什么意思。
李承瑞很有耐心,说起了他们来时遇到的事情。
小和尚听得目瞪口呆,泪流不止,又很快止住:“小僧一定不负重托。”
李承瑞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朗声问道:“女镖师可还接活儿?”
女镖师已经要到了结款,如今想趁乱到处逛逛,看看能不能便宜买到些什么,毕竟来都来了。
她听了这个事情很感兴趣,当即说道:“什么活儿?”
“请您务必将这位小和尚送到一座寺庙,在陵霄派的人达到后离开,我给你地图,最后结款可去长安城国公府寻我或者寻我姐姐要。”
女镖师打量着小和尚,觉得这个活儿还挺有意思的,于是点头道:“成,看在我们合作过的份儿上,给你便宜。”
“感谢。”
等女镖师带着小和尚离开,闫决回才去问李承瑞:“为何不让小和尚和我们陵霄派同行?”
“小和尚看起来很内向,你们一群人互相熟悉,只单独带一个他,他怕是会不自在。而且陵霄派这次请了不少援手,此刻仍旧非常忙碌。”
“也对。”
闫决回来了此处后,很快忙碌起来,主动寻找自己能做的事情,和神姥姥的部下商量起了后续的细节。
别看他年轻,人却很聪明,也很谨慎,是一个可靠的弟子,之后也会成为黑池河的关键性人物。
李承瑞则是寻到了莫辛凡,交代他:“你照顾好王景云,别一心一意地当你的山大王。”
“嗯,好。”莫辛凡跟在李承瑞身边,显得闷闷的,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李承瑞瞥了他一眼,随后道:“别露出这副样子,以后你是老大,不能对我低头。”
“小将军……”
“我当初阻止你是因为我自私,你像我的亲人,我宁愿我自己吃苦,你不想你吃苦。可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
“谢谢……”莫辛凡很快又问,“小仙师她如何了?”
“情况已经平稳了,可惜她不能来附近和你道别,你此刻还不能离开黑池河,你们啊……没办法道别了。”
“嗯,我懂。”莫辛凡说着,给李承瑞带路,“你也去见见神姥姥吧,她情况很严重,怕是不行了。”
李承瑞很是重视,立即跟着莫辛凡前去。
他们到了神姥姥的屋舍,站在床边,神姥姥已经到了睁眼都十分难的情况。
屋舍里的药香味肆意,想来他们的人也一直在努力医治,可惜无力回天。
李承瑞在此刻突然一阵晕眩,意识到什么后,他对神姥姥道:“老人家,我将身体暂时让给季将军,你们可以道别。”
听到李承瑞的话,原本还奄奄一息的神姥姥,眼睛突然有了一抹精光。
她努力看向李承瑞,看到李承瑞身体一晃,很快换了一种神态。
莫辛凡知道自己应该回避,于是退了出去。
李承瑞在窗前蹲下身,语气严肃地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小……”
“贵妃也死了,我们一起……她临死前很挂念你。”
“是谁害了……你们?”神姥姥艰难地问。
季景鸿神色落寞了一瞬,最终还是回答出来:“肖沐言。”
神姥姥震惊不已。
肖沐言可是季景鸿的表弟,还是戚溶月的未婚夫,怎么会害了他们?
她一直以为,肖沐言怕是跟他们一同遇害了。
季景鸿很快说道:“具体情况我们不知,只知道他在四岁的时候,便派人杀死了我真正的表弟,他真实的身份是如今的九王爷。”
“四岁孩童……怎么会?”
“这其中必有蹊跷。”
“得告诉……”
“我在他的身体里,他能记得我说过的话,他会告诉江岑溪的。”
“好好、好……”
神姥姥也是一阵绝望。
九王爷在四岁起,便代替了季景鸿的表弟,在季景鸿的眼皮子底下长大。
这表弟其实是私生子,是外室意外离世后,被奶娘牵来家中投奔的。
起初肖沐言也算受尽了冷落,却从小表现得聪慧,且有着军师潜质,自然会被季景鸿这种珍惜人才的人注意到。
谁能设防一个四岁便养在家里的孩子!
谁能想到啊……
季景鸿接着说道:“我们成功了,你也看到了,我也一直挂念此处结界,看到有了可靠的人留下守护,也就放心了。”
“我……也是……”
“再见。”
“嗯。”
两个人的道别极其简短,短到李承瑞只觉得是一个恍惚间。
待他回过神来,便发现季景鸿的执念已经散了。
季景鸿的执念,是这一处结界的安危。
神姥姥躺在床上长长地缓了一口气,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嘴角却含着笑。
便这般去了……
李承瑞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她最后的心情如何。
是如释重负,还是未能见到他们大愿达成的遗憾。
他赶紧招呼其他人进来,然后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位伟大的老人,被众人盖上了白布,就此离开人世。
*
江岑溪醒来后不久,便得知了两件事情。
季景鸿的执念散了。
神姥姥去世了。
周围的人都在紧张地观察她,想看看她的状态如何,神志是否还清醒。
确定她在很多妖丹的滋养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纷纷放下心来,还七嘴八舌地说了事情最后是如何解决的。
她神情恹恹的,像是很难撑起眼皮似的。
随后她苦笑起来:“都没能和我道别吗?”
刚刚醒来,她又永远地失去了一位故人,他们到最后都没有身份相认后正式地聊过一次。
她叫李承瑞到自己身边,很郑重地说道:“我要去义州调查关于西梦和这些人死亡的真相,你要去吗?”
李承瑞没有犹豫:“我去。”
见江岑溪的面色阴沉,李承瑞又问:“你还想见你的哥哥吗?”
“这一次结界刚刚修复,我不能继续添乱了。待之后我恢复,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后,我再回来寻他。我到结界边,他在结界内能够感受到,如果他真的有手段出来,也想见我,自然会出来。不想见……我就多来几次,他烦了,也就出来了。”
“好,我都陪你过来。”
江岑溪又看向李承瑞,郑重地说
道:“你派人告诉莫辛凡,我愿意收他为徒,不过早期我只能用书信的方式教他一些功法,他可以让闫决回帮他讲解。等我来寻我哥的时候,我们再补拜师仪式。”
李承瑞听了这个消息后有些错愕,却还是笑了起来:“我竟然有些羡慕莫辛凡了。”
“叮嘱他,他可是我首席大弟子,多跟闫决回学学,闫决回也是大弟子,别就我的大徒弟笨手笨脚的。”
“嗯,好。”
第137章 风雪十六夜(一)这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137
从黑池河去往义州有些距离,在路上便需要消耗近半个月的时间。
可江岑溪不想耽搁。
她的身体刚刚恢复,便已经开始张罗起这件事情,算得上马不停蹄。
独孤贺此次请江岑溪出山,江岑溪这一路来也是尽心尽力,他将一切看在眼中,感激之意也记在心里。
见江岑溪有事情未了,此事也与国家祸乱有关,便准备跟着江岑溪一同前去。
他虽然斗法之类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有时可以提供一些思路,还能将他们一行人的生活起居安排得稳妥。
这是他所擅长的。
李承瑞和李向渔打算一同前去。
李承瑞算是当事人之一,对他来说,此事必然要彻底解决,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李向渔则是想要协助他们办理此事,同时也关心弟弟的情况。
江岑溪倒是可以接纳李向渔,她对李向渔的印象还不错。
李向渔起初有些傲气,但是只要得到了李向渔的认可,之后她吩咐过的事情,李向渔都没有废话,会去立即完成。
真的遇到问题时,李向渔也不是等待援救的人。
她会主动帮其他人分散兵力,在遇到可怕的妖邪时也会努力应对,就算杀不死妖邪,也能让妖邪吃些苦头。
聪明果敢,办事干净利落,也不会感情用事,是绝对的良将。
江岑溪本意是想让邱白跟着回去,邱白却拒绝了:“如今国丧期间,我回去也成不了亲,回去做什么?而且我打听了,女子为官已经是破例,这还是因为危难之际需要会法术的人才。
“回去之后我也就领些嘉奖,升官无望,还不如跟着你一同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再回长安也不迟。”
他们传给长安的奏章,并未写明他们要去的地方,而是表示他们会沿途继续平乱,寻找真正的问题所在,彻底清除所有隐患。
江岑溪是怕写明之后,九王爷会有所察觉,从而给她增添麻烦。
不过仔细想来,九王爷得知她没死后,便能想到她和神姥姥见过面,只要不是一个傻子,就会加以防范。
一个可以成功暗算时令妤、随跃、安颜卿、安鹤眠以及季景鸿这些人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傻子?
所以她不能掉以轻心。
于是乎,江岑溪和陵霄派其他人告别。
李承瑞和李向渔带上了自己的精英小队,独孤贺带上了自己的小徒弟,江岑溪带上了邱白,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往义州。
行至中途,他们在一处别院停下休息。
他们相遇时还是盛夏,热得需要江岑溪行不热之道,他们才能舒坦一些。
如今已经到了秋季,风中夹杂着些许寒意,眼看着便要入冬了。
李承瑞提着一个披风走了出来,到了江岑溪的身边为她披上,轻声询问:“还在想何事?”
江岑溪歪着头,正在和独孤贺一同翻阅书卷,似乎是在查着什么。
江岑溪正要开口,还捧着马草的邱白小跑着跑了过来,问:“我能旁听吗?”
江岑溪当然不会拒绝,当即笑了起来,对着她招手:“来。”
另一边李向渔当他们要商议事情,也跟着进入了凉亭,却没落座,只是双手环胸地站在凉亭柱子边,斜倚着跟着旁听。
江岑溪将自己翻阅的书卷放下后,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广汉郡墓中的兔妖,为何会知道尸解仙这一修炼途径?”
邱白听得一怔,她从未再去回忆曾经的事情,于是摇头:“我确实从未多想过。”
李承瑞和李向渔两个不懂修炼的人,自然也插不上话。
不过想想也是,根据兔妖的描述,她出了结界便遇到了她的小姐,跟着小姐生活,哪里有机会知晓这种邪法?
江岑溪继续说道:“季景鸿在神姥姥去世前,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肖沐言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就已经在季景鸿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所以他代替季景鸿真正表弟的时间,只能是四岁。
“我不由得多想了一些,四岁的孩子,哪里会这么配合,还能在季景鸿身边卧薪尝胆?
“所以我怀疑四岁孩子的身体里,并不是一个孩子的灵魂,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于是我想到了尸解仙。”
江岑溪这一猜测,真的是大胆又超乎常理。
可他们仔细一想,又觉得合理。
毕竟四岁的孩子是神童,大家可以觉得此事罕见,却也有可能发生。
可一个四岁的孩子,从小时便开始铺垫起一场宏大的骗局,那么就有些离谱了。
但如果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到了孩子的身体里……那就不一样了。
独孤贺接着江岑溪的话说了下去:“在广汉郡时,我也粗浅地说起过尸解仙的修炼方式还有一些关于它的传说。
“小师祖这般猜测后,我仔细思量,觉得也有可能。
“此人必定是在上一世……我们姑且称之为上一世。他在那时必定祭奠了很多东西,生命或者更多可怕的东西,成就了自己的重生。
“于是他带着自己的魂魄,打破了时间流转的规律,重新回到了他四岁的那一年,当时他还是一个孩童,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他带着前一世的记忆,从幼年便开始铺垫一个可怕的计划。”
李承瑞听完不由得惊道:“那真的是太可怕了,他简直是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知道很多事情后续的发展,也知道突破口在哪里。
“能做出这般事情的人,定然有着坚定的意志和狠辣的手段,如果他的目标是……”
他逐渐有了非常大胆的猜测。
邱白也听懂了:“这可真是运筹帷幄啊!从四岁开始布局,潜伏到季景鸿的身边,后来还成了长公主的未婚夫,还是军中的军师,到了这种程度……不是可以阻止西梦的亡国吗?”
邱白说着说着,眼睛逐渐睁大:“难道……”
所有人都在分析这件事情,在旁人不可查的角落,江岑溪的面色暗了暗,却还是说了下去:“在西梦亡国后,他还要布局去害这几个人,让我觉得,他不仅仅是一个细作的角色,还对这些人有着一些私人恩怨,怕是他前一世在这些人的手下吃了大亏,才会如此报复。”
邱白摇头轻叹:“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江岑溪继续说道:“我在公主府和那个人短暂的交过手,大致可以看出来,那个人和老道士可能是师徒关系,但是那个人的实力在老道士之上,却又不得不帮老道士,可能是老道士手中有什么把柄,拿捏着他的命门。
“在老道士和蜘蛛人被抓后,他从未出过面,显然对这二人没什么感情。
“所以我们还有一个突破口,试着从老道士和蜘蛛人那里得知这个人的弱点,之后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广汉郡。”
李承瑞在此刻问道:“那兔妖又是如何得到尸解仙的修炼方法的?”
江岑溪回答:“之前我便在想,为何蜘蛛人刚刚杀死亲生女儿,墓穴就已经准备好了。最开始我们都以为因为她是女儿,女儿会影响它的孩子继承皇位,也不利于它巩固自己的地位。
“联想到此事后,我想到它可能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处墓穴,它的亲生女儿也是祭品之一,蜘蛛人也在铺垫尸解仙的祭品。
“祭品墓穴内都会绘画一些图画,也会有些祭品,兔妖的魂魄在其中居住百年,应该是在其中寻到了这种修炼方式,又理解不深,才会写出了那一份被篡改过的尸解仙修炼方法。
“我哥哥的性格最是睚眦必报,再看他如今实力,应该不会让蜘蛛人逃跑才对。
“他应该是发现了,如果杀死蜘蛛人其实是在成全它‘成仙’,所以在给了它重击后放了它,让它遭遇重创,不得不一直更换面皮,痛苦地继续活着。
“在我们看来,他们为了换皮做出那么多极端的举动荒唐,其实他们早有底牌,大不了用尸解仙的方式重活一次,他们虽然心狠,却有无限生命的本事。”
“还真是……”邱白抱着马草感叹,这兄妹二人还真是性格一样,疾恶如仇得很,招惹谁也不能招惹他们兄妹二人。
还有就是……这群人用自己的至亲做祭品,换取无限重生的机会,丧心病狂,又真的非常可怕。
他们可以一次次重活,一次次改写历史,体验不同的人生,这与永生又有什么不同?
这种妖法若是被更多人知晓,怕是会引起巨大的混乱。
这种事情太诱人了……
邱白愣了会神,又问,“还有其他的吗?”
江岑溪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没翻到尸解仙其他的资料。”
邱白看着那些书卷一阵头疼,她认字,但是又认不全。
毕竟从小没怎么读过书,看到书会头疼,于是立即起身:“那我继续喂马去了。”
江岑溪知道邱白更喜欢小动物,喂马都能成为爱好,于是并未留她:“去吧。”
李向渔在邱白离开后,坦然地说道:“我猜到你们怀疑肖沐言是九王爷,我和九王爷并无交集,所以不会维护,我在乎的只有国家安危,所以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泄密。”
江岑溪坦荡地回答:“我们自然相信下都督的为人。”
李向渔轻笑着点头,随后又道:“我在宫中时,曾经跟着进入了一处书阁,当时拿了一本书出来。当时案子结了,大家都很忙,你还在忙碌九天斋,我便将这件事搁置了,好在我一直将书带着,我去取来给你们。”
李向渔一向动作利索,很快将书取了过来给了独孤贺。
独孤贺这人有些书痴,酷爱读书,且沉迷于此。
他在认真地翻阅着典籍,越看越觉得蹊跷,不由得眉头紧锁着继续观看。
“我需要做一些标记和记录,先回房间写了。”独孤贺说着便起了身,快速捧着自己身前的书籍回了楼上。
江岑溪看着他们离开起初并未在意,仍旧借着烛光看着手里的卷宗。
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再次抬头看向凉亭,刚刚还聚集着几个人,此刻却只剩下她和李承瑞两个人。
李承瑞一直默默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江岑溪的背脊有些发僵,人不自觉地尴尬起来。
她很想立即站起身来,却感受到了李承瑞的目光,最终还是扭头朝身边的李承瑞看过去。
李承瑞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读书,见她看向自己,轻声问:“我吵到你了?”
“并没有,你……没有什么事情做吗?”
李承瑞这时才从袖子里拿出瑞水来,递给了江岑溪:“有些日子没供奉了,现在环境合适,我便去寻来了。”
“哦,刚好需要。”江岑溪伸手接了过来。
“这个是寻瑞水时摘的花,你这些日子总是愁眉不展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开心起来。”
李承瑞这花送得鬼鬼祟祟的,主要是怕影响了江岑溪的清誉。
他特意将花藏进了衣服袖子里,刚才又在商议正事,他便一直藏着,此时拿出来花有些被压得弯了,他赶紧整理了一下才递给了江岑溪。
江岑溪又是一阵无所适从,最后还是凶巴巴地接了过去,接着道:“以后别送了。”
“嗯。”李承瑞见她接过去,却还是嗅了嗅花,忍不住笑着问,“你会头痛吗?”
毕竟江岑溪是在李承瑞的眼前,脑袋被开了一个洞,他一直关心此事。
江岑溪轻声回答:“师父给我留下的护身屏障很厉害,我除了有些虚弱外,其他无碍。”
“那就好。”
江岑溪整理自己的书卷,并且将花夹在了书里,以后还能做个书签。
李承瑞却在她即将起身的时候,抬手拉了一下她的指尖,似乎并不想她走。
他想和她多待一会。
江岑溪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她才低声去骂李承瑞:“别臭不要脸,都说了不成,你再这样我揍你!”
“你还记得你拒绝过我,却不记得你许诺过我什么?”
江岑溪理直气壮地不认账:“你……总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一会得给你驱一驱身上的脏东西。”
李承瑞微微眯起眼睛,对她挑起一根眉毛:“神仙奶奶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吗?”
“放屁!”
“好吧,我神仙奶奶很擅长说谎。”
“……”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夸奖。
江岑溪很是不悦,板着脸对李承瑞勾了勾手。
往常江岑溪这般勾手,都是要对执念说什么,李承瑞也都会顺从地俯下身。
这次他的身上没有执念,却还是微微低下头,凑到了江岑溪跟前。
江岑溪在他的脸颊抽了一巴掌,并不疼。
李承瑞抬眸看着江岑溪,不但没恼,反而压不住嘴角的笑。
这狡黠的笑让江岑溪更加气恼,硬是让这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成了对李承瑞的奖赏一般。
二人四目相对,又距离极近,让江岑溪意识到不妙。
她想要退开,却被李承瑞握住了手臂,带着她向前。
然后低下头吻了她。
似乎很轻,却又引来极重的心跳。
她有一瞬想逃,却被李承瑞单手按住了后脑,将她带回去,加重了这个吻。
她的睫毛微微发颤,耳朵努力在听,生怕有人路过,看到他们这亲密的举动。
她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推开李承瑞,纤细的手指上移,指尖带着欲盖弥彰的纠结,最后也只是揪住了他的衣襟。
然后,她在他的唇瓣上咬了一下,接着迅速起身,捧着自己的书快速逃跑。
李承瑞看着她离开,笑容越发灿烂。
看来不舍得打他啊……
第138章 风雪十六夜(二)“你倒是不必为我做……
138
江岑溪回到房间里独自气闷了一会。
她是在跟自己生气。
她内心深刻地知晓此事不妥,却又狠不下心彻底拒绝李承瑞。
这种感觉非常不妙,她仿佛不想拒绝李承瑞的心意……
理智和感性在斗争。
更多的时间她被理智侵占,觉得他们没有未来,两个人的身份不合适。
可在真的亲近那一刻,那种心情的激荡,又让她产生了动摇。
她一时间进入了死胡同,一味地钻牛角尖,理不清个思绪。
最后她干脆不去想。
凡事顺其自然。
她身姿轻盈地坐在桌前点燃烛火,又看了一会卷宗。
思量片刻,拿出笔墨纸砚给莫辛凡写心法,算是她成为莫辛凡师父后,正式给他的第一份口诀。
江岑溪属于那种很会读书,读书也快,却不擅长运用的人。
明明满腹经纶,真的看到美景也只会感叹一句:真好看呀。
此时她拿起笔,先是写了一遍口诀,之后又开始冥思苦想,该如何通俗地讲解,才能让莫辛凡那个呆子看得懂。
她第一次收徒,就收了莫辛凡这么棘手的类型,也够让她抓耳挠腮的。
不过既然决定了收徒,就要尽心尽力地去教,也能让莫辛凡在黑池河更有实力,真的遇到妖兽逃出,他也能去应对一番,至少能够保命。
所以她思考了一会儿后,继续奋笔疾书,先教一些基础,再教一些实用的自保手段。
最后又夹了几张符箓,让莫辛凡认真去看图案,以后莫辛凡也要自己书符。
末尾附上一句最核心的话:看不懂就去问闫决回。
写完这些,她在第二日将信交给了李向渔,李向渔很快安排人给莫辛凡那边送过去。
临上马时,江岑溪瞥了李承瑞一眼。
李承瑞真的很会装,此刻也是人模狗样的,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状态平常,看不出任何不妥。
偏和她对视时,眉眼含笑,像是又莫名地调戏了她一下。
她有点想揍他!
最终她还是将自己的情绪忍耐下来,继续赶路。
*
再次来到广汉郡时,江岑溪和李承瑞已经熟悉了路径,甚至无需去看地图。
他们并没有和其他人一同进入墓穴,而是两个人单独进入。
毕竟他们两个人对此地较为熟悉,不用过多叮嘱注意机关,单独前去速度最快。
两个人行至中途,便发现此处出现了变化。
江岑溪停住脚步仔细探查,随后道:“有人来过,没有破坏我的布置,但是他再次加固了那些布置。如今就算是我,都无法轻易地取走那两个妖孽的魂魄,也无法与他们的魂魄沟通。”
李承瑞也跟着严肃下来,仔细观察周围。
他有随跃给他的能力,能够观察出周围的机关布置,随后道:“这里并没有安装什么机关。”
“我也没看出什么加害的法门,应该只是阻断了我和他们的沟通途径。”
江岑溪也不着急继续进入了,而是摆了摆手,招出了兔妖残余的魂魄。
兔妖的魂魄经历了二次破碎,此刻和江岑溪的沟通有些困难,却也能够给她提供关键性的信息。
兔妖的声音很轻很柔:“的确有人来过……”
停顿片刻后,兔妖又道:“是个男子,步伐很轻,法力高强,我意识到不敌便藏了起来,他没有发现我。”
江岑溪又问:“嗯,你还能沟通那二人的魂魄吗?”
“可以,但是他们已经被折磨得有些疯癫,很少会恢复理智,大多是发疯的状态。”
九王爷的确有些能耐和脑子。
可他知晓的细节不多,江岑溪等人汇报时,也没有提及兔妖的魂魄。
所以九王爷并不知晓兔妖的魂魄残存在墓中,加上兔妖的魂魄实在太过破碎,已然淡到可以藏匿起来不被发现的程度,反而帮助了兔妖。
以至于九王爷虽然来此布置,却没有隔断兔妖和魂魄的联系。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江岑溪微微点头,她知晓事情不会进展得顺利,所以此刻也很平静,“你要问他们那个人的弱点,之后我们才好对付。当然,他们最开始不会如实回答,因为怕我们破坏他们之前的布置,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可他们应该知道,那人对他们袖手旁观后,定然会去破坏他们之前的布置,只有和我们合作,才能杀死共同的敌人。”
兔妖似乎需要努力一阵子,才能够汇聚自己的声音,最终也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显然她已经到了极限,无法再支撑自己的意识和他们沟通了。
江岑溪也不为难她,和李承瑞一同退到了墓穴外围。
她看着墓穴,又一次加了布置,让九王爷无法再做手脚。
如今的墓穴布置加了一层又一层,像是坚固的堡垒,还不分敌我,他们进不去,敌人也别想进去。
从此处离开后,江岑溪有些怅然:“有时难得心软一次,留下了兔妖的残魂,竟然也能在后来帮助我自己。”
在九王爷看来,不过是江岑溪特意将蜘蛛人的魂魄囚禁在它亡女的墓中,这也算间接地帮助了九王爷,九王爷乐见其成。
所以九王爷顺水推舟,再次加固这里的封印,彻底锁住这两个妖孽。
让他们不生,不死,永远留在此处。
李承瑞跟着江岑溪回去的同时,根据此刻的情况分析道:“我们到义州,那里要么是寻不到什么线索,要么是已经设下了埋伏,就等我们入瓮了。”
“定然不会顺利,但是我必须弄清楚其中所有的隐情。”
李承瑞听完有所触动,随后语气轻柔地道:“你倒是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江岑溪的脚步一顿,突然意识到李承瑞可能误会了什么……
可她又不能解释说,她怀疑她乃是戚溶月的转世,戚溶月可是敌国公主,李承瑞得知后岂不是要与她势不两立了?
在还没有确定真相时,便与李承瑞为敌着实草率。
算了,李承瑞误会就误会吧。
她只能浅显地解释:“我也只是想彻底解决此事。”
“嗯,我知道,当初麻烦你解决此事时,我已经很愧疚了。现在看到你为此事到处奔波,还冒着巨大的风险,我……有时也希望你放弃此事。”
“……”江岑溪尴尬地直挠头,她好像没那么伟大。
“你别多想……”江岑溪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一转头,却看到李承瑞深情款款的眼神。
她没被这眼神触动,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小跑着朝外走,眼不见为净。
李承瑞还当江岑溪是害羞了,强忍着笑跟在了江岑溪身后。
*
到达义州时,他们感受着天气,似乎又回到了初秋时节,不冷不热,只是风有些大。
江岑溪按住自己被风吹得有些散乱的头发,感受着温度,问独孤贺:“这样天气温暖的地带,仿佛没有冬天,当年也被大雪覆盖了十六夜?”
独孤贺还真的专门做了功课,在江岑溪打算来此处时,便仔细查阅了这里的卷宗。
“没错。”独孤贺回答得笃定,“其实北方被雪覆盖,只能算是小灾难,他们有着御寒的经验。可在义州这种地方,根本没有过被雪覆盖的经验,那真是大型的天灾,不少人被冻死饿死,真的是……惨呐!”
在几乎见不到雪的地带,第一次见到雪,却是如此可怕的灾难……
江岑溪沉着脸思考,接着说道:“我怀疑……这场雪也是献祭的一环。”
其他人听完皆是一惊,李向渔更是气愤地道:“这简直丧心病狂。”
“目前也只是猜测。”
江岑溪从自己的布兜里拿出罗盘来,低声道:“此地东南高,西北低,若是建造祭坛,我会选择这个范围。”
江岑溪在地图上指了一个范围。
独孤贺和邱白凑过去看了看。
独孤贺看了半晌后点了点头,跟着说道:“合理。”
“为什么不选择风水宝地?”邱白在此刻问,她懂些粗浅的风水堪舆之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江岑溪耐心地解释:“他们不是在建造什么好的建筑,也不是选择墓穴,而是祭坛,选择自然有所不同。”
邱白跟着认真思索,随后点头:“也对。”
他们到了此处后,便换了当地的服装,可看着模样,仍旧与当地人不符。
此地有些人会穿着民族色彩非常鲜明的衣服,长相与说话也有地方特色,只要是外乡人靠近,很快即可发现他们的不同。
独孤贺特意寻了向导,带他们去江岑溪画了范围的附近。
此人看了地图后便频频摇头:“去不得。”
接着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一群人仔细去听,也只能一知半解地听懂个大概。
独孤贺仍旧是温和老人家的模样,询问:“你是说,那里不太平?”
可能是注意到他们听不懂,于是此人努力慢些回答:“人进去后都出不来。”
江岑溪听完便点头,若是如此,那就算是找对地方了。
这不太平之处的起源地,自然会更加可怕,此处还能表面太平,看来也是有高人坐镇。
向导实在不敢领他们进去,最终带着他们去找当地的亡命徒。
传说中的亡命徒看起来皮肤黝黑,是个干瘦的男人,眉间有着分明
的川字纹,法令纹极深,看人时会露出分明的三白眼。
瞧着面相绝非善类。
可除了此人,没人再敢进入这个地带,他们也只能请此人带路了。
“怎么称呼?”独孤贺说着,给了亡命徒二两银子。
亡命徒接过银子掂量了一番,又抬眼看他们,低声道:“姓黄。”
独孤贺态度恭敬地点头:“广兄弟,我们有些急,可否今日启程?”
“姓黄啊,黄!”
“哦哦,黄兄弟。”独孤贺赶紧改口。
黄小哥很快寻来了一头驴,骑着小驴给他们引路。
他们一行人骑着马,只能缓慢地跟着他们。
这路途对他们来说并不远,毕竟此处地界不算大,却走得艰难。
江岑溪和邱白刚刚进入,便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显然此处的阴煞之气已经浓郁到会缠绕人身的程度。
但是在不精通法术的人看来,此处只是显得冷飕飕的,马也开始焦躁不安,变得不好控制。
这种时候,那头小毛驴居然是最为淡然的。
江岑溪和邱白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了然。
这毛驴说不定是吃过死人肉的,才能在如此地界保持着平稳的状态,他们之后也需要小心这个黄小哥。
这种人,很容易将他们送到危险的地方,最后偷走他们身上的东西,凭此谋取钱财。
他们是没有良心的。
毛驴平静地带着黄小哥进入,黄小哥还在跟他们介绍:“一会需要渡河,你们人多,都过去吗?只有一条船。让我多划几趟,得加钱。”
独孤贺回应他:“到时看看能坐多少人过去吧,先过去一批人,之后再回来接人,这条水路你熟悉吗?”
“自然熟悉,我小时候总来此处钓鱼。”
江岑溪努力控制有些焦躁的马,口中嘟囔:“倒姨?把姨倒水里?浸猪笼吗?”
黄小哥吵嚷起来:“钓鱼呀!水里游哇游哇的鱼呀!”
“哦……”
李承瑞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一阵轻笑。
江岑溪则是注意到了不对劲,问道:“你小时候此处还是太平的?”
“我也三十好几了哇,小时候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好得很。也就是十几年前吧,这里逐渐开始不对劲了,最开始只是阴气森森,后期严重到总死人,也就很少有人过去了。”
“那这些日子你有进入其中吗?”江岑溪问道。
“很少,我也是惜命的哦。都是有人失踪了,并且是在这附近出了事,他们才会寻到我,让我进去将他们的尸体带出来入土为安。我之前都是干这种伙计的,没人敢干,只有我敢,所以赚了些银子。
“现在大家都开始避开这附近了,我也就没钱可赚了。”
“你可在其中发现过什么不对?”江岑溪又问。
黄小哥似乎不想和人聊天,瞥了江岑溪一眼,没回答。
他的态度一直是不耐烦的,似乎很想快些将他们送进去,干完活就离开。
独孤贺及时地给他送了一两银子,黄小哥看到银子才再次开口:“进去以后得跑得快,发现不对劲儿了,赶紧跑。我不敢回头,也怕沾染上什么,所以林子里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说起不正常的,之前带出来的尸体,都是野兽之类撕咬后的痕迹,唯独有一次,发现两具尸体身上的刀剑伤。身上的财物还在,不是被劫财了,衣服完整也不是劫色,怕是不小心碰到别人的秘密,被灭口了。
“我带出两个人的尸体后特意观察了几日,周围都没有人出来过,我又壮着胆子进去,这次是我走进林子最深的一次,发现了尸块,人都被吃成碎渣了,肠子啊,内脏啊,被扯得遍地都是,都被风干了一些,看起来死了两日了。
“我还特意瞧了瞧碎的衣服,布料和款式不是我们这里的,应该也是外来人。
“我被那场景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出去了,在那之后我整整两年没敢再进来,这次也就是你们给的多,我才破例进来。”
二两银子,在他们这里算得上出手阔绰了。
他平时接一些零活,半年都不一定能赚上二两。
江岑溪很快确定:“有东西在守着这里,他们的人曾经在两年前再次来过这里。”
李承瑞跟着叹息:“好消息是此处没有敌人的埋伏,坏消息是此处比有埋伏还危险。”
第139章 风雪十六夜(三)“今儿我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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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岑溪和邱白一路上都在观察黄小哥,似乎想从他的行为举止,或者携带的东西上发现蛛丝马迹,从而防范。
江岑溪神通大一些,邱白则是行走江湖多年,算得上见过不少龌龊手段的老江湖。
两个人都没有从黄小哥的身上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她们二人故意慢下速度,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李承瑞和李向渔、独孤贺很快会意,跟着缓下速度走在最后。
这是有事要私底下通知他们。
江岑溪低声说道:“他的身上没有不妥,也没有想要暗算我们的模样。”
李承瑞到底是年轻,少了些经验,忍不住疑惑:“这不好吗?为何这般愁眉苦脸?”
独孤贺耐心解释:“若是他有些算计反而是好的,他此刻的状态,显然是笃定我们一定会死在里面,不用他多费功夫,他在外围等着捡东西就行了。”
李承瑞立即懂了,跟着点了点头。
李向渔也沉下面色,加快马速,叮嘱队伍里的其他人小心着些。
其实从进入阴森的林中后,他们便开始警惕了,不用李向渔提醒。
江岑溪取出罗盘,看到罗盘不受控制地乱转,看得她心烦,干脆又放回包里。
独孤贺也努力观察周围的景象,手指掐算着,想要推算一二。
可此处被干扰得厉害,独孤贺也是看得一头雾水。
李承瑞控制马匹到了江岑溪身边,低声道:“我看到了些许偃甲掩盖的假象。”
江岑溪眼眸一亮:“你可能看得分明?”
“能,我只是做不出这般精致的东西来,但是可以一眼看破。这些偃甲做出来的草木具有些许迷惑性,若是看不出,还真容易在此处迷路上几日,能绕出去都是幸运。”
一边的独孤贺听了之后喃喃自语:“难怪难怪……”
他还当他书中学的出了问题,原来是这里有随跃的手笔。
江岑溪微微点头:“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镇守,还有随跃的布置在。所以他们的人来了此处,也都遭遇了不测,他们才就此放弃了此处。”
李承瑞继续观察,接着说道:“我需要停下来仔细看一看,这些偃甲似乎是在指引什么。”
黄小哥见他们停下来观察地形,不由得有些烦躁:“赶紧走吧,我给你们送到地方就得回去了,天黑之后我也不愿意留在此处。”
邱白骑着马跟着他,准备带走这个捣乱的:“让他们的马缓缓神,一会儿就追上来了,我们走我们的。”
其余人也都跟着邱白一同前行,唯独留下了李承瑞和江岑溪。
他们二人仍旧在环顾四周,李承瑞看了后不知该如何表达,控制马匹前行,思索了许久才道:“像是在说缝隙,或者什么狭窄的……”
李承瑞正要说下去,突然一阵迷糊,他努力控制马匹,却还是眼前一黑,身体一歪险些摔下马去。
江岑溪一惊,连忙纵身到了李承瑞的马上,扶着李承瑞的身体,让他不至于跌落马下,同时查看他的情况。
这一次看到李承瑞突然晕倒,她已经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了。
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见其余人看向他们,她苦笑着开口:“期待下一个风格的李承瑞吧。”
李向渔长叹一口气:“怎么在这个时候……”
独孤贺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还有?这回会是谁?”
邱白则是兴奋地纵马穿越整个队伍,到江岑溪身边问道:“我是不是能欣赏到那位倾城妖妃的凤仪了?”
江岑溪扶着李承瑞的身体叹息:“就算如何仪态万千,在李承瑞的身上也会显得有些……奇怪。”
邱白想象了一下,跟着蹙眉,小脸皱巴巴的:“也是。”
说着帮江岑溪控制了她之前的马匹。
江岑溪扶着李承瑞的身体,突然有些走神。
她能见到安颜卿了?
她莫名地一阵紧张。
之前看李承瑞被执念侵占,她都是以看热闹的心态去看待,甚至有时是想笑的。
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片段后,她还是第一次要面对曾经故人的执念,她竟然有些紧张。
她能从安颜卿那里得知事情的真相吗?
安颜卿看到她如今的模样,会觉得失望吗?
传闻中的戚溶月仿佛真的是天上明月,如月光皎洁,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那般恬静如玉,仿佛入目即可闻芬芳,相处可感知心弦如曲的妙人,又怎么能和她牵扯到一块?
她们是完全不同的。
刘喜在这时靠近了他们二人。
他这些日子一直是表情沉重的模样,他最默契的搭档死后复
生,却如同不认识他了一般。
莫辛凡也留在了黑池河。
他的心情总是沮丧的,一向爱笑的人,此刻也没有了什么情绪,显得有些木讷。
此时刘喜见李承瑞这般模样,终于有了忍俊不禁的表情,接着低声问:“小仙师,可用末将控制他?”
“不必,此处危险,你带着他会耽误你逃跑,我来护着他即可。”
刘喜也不多余纠结此事:“嗯,若是有什么需要末将协助的,尽管开口。”
“好。”
临要走水路,一行人犯了难。
他们需要分开行动,谁打前阵,谁留在原处成了问题。
江岑溪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第一批上船,一边说道:“我和邱白需要分开行动,邱白你先留下来保护他们。独孤贺你留在此处,我和李向渔还有刘喜先过去,他们两个有过对付妖兽的经验,真遇到危险也能应对。李承瑞……”
她看着李承瑞思考片刻,对刘喜道:“刘喜,你将他背上船,他之后若是醒了还能看懂一些障眼法,留在此处也是给他们增添负担。”
“是!”刘喜二话没说,立即背着李承瑞上船。
邱白双手环胸看着他们离开,也知晓这般安排最为妥善,两边都需要有会法术的人坐镇,最终也只是说道:“你们小心些。”
江岑溪很轻柔地回应:“嗯,知道。”
小船很窄,上去他们几个和黄小哥就有些下沉得厉害,无法继续上人了。
江岑溪坐在船头一直观察。
此时这里只有她会法术,她需要随时警惕。
他们划船进入了狭窄的山体缝隙,进去后所有人都需要竭尽可能地俯下身,甚至是蜷缩在船身内。
江岑溪半趴在船头,看着水波流动。
黄小哥划船的方式也很特别,并不是在水中推动小船,而是推着头顶的岩石使得船身向前。
后期刘喜干脆开始帮忙,速度还能快一些,只是他做得不熟练,总会碰落一些石块,有时还会落下小虫,恶心得他龇牙咧嘴的。
不过小船行进的速度依旧缓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岑溪注意到了水中的波动有些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船移动,和船身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所以这个东西跟了一段江岑溪才注意到。
她并没有立即出手,而是缓缓将手放在了拂尘上。
李向渔在她的不远处,看到她的举动,也在动作别扭的同时握住了横刀,又在打量周围,似乎是在思考,在这么逼仄阴暗的地方,他们要如何才能战斗。
在江岑溪屏住呼吸,打算一探究竟时,突然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轻声道:“不看它就可以。”
是李承瑞的声音。
江岑溪一惊,诧异地回头。
由于两个人靠得极近,她几乎是在李承瑞的怀里回头和他四目相对。
有一瞬呼吸已然交织在一起。
李承瑞的目光有些轻佻,快速打量她,嘴角有着似有如无戏谑的笑。
若是李承瑞这般看她定然会挨揍,可想到此刻是执念干扰的李承瑞,她还是忍住了。
李向渔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就算空间很窄,还是伸出脚去,想让两个人分开些。
这般暧昧地靠在一起成何体统?!
李承瑞你要脸不要?!
也在李向渔这般干扰时,李承瑞的神态有一瞬的恍惚,似乎是在挣扎,接着回过神来打量周围。
应该是安颜卿的执念只侵占了李承瑞身体一瞬,此刻已经散了。
李承瑞则是诧异于他突然置身于这种环境下,正在观察周围。
江岑溪有一瞬的失落。
她和安颜卿的对视只有一瞬。
她甚至都没能及时开口回应。
李承瑞再次开口:“我似乎懂偃甲的暗示了。”
“偃甲又会迷惑旁人,又在暗示路径?”江岑溪低声问道。
“它只引导懂偃甲的人。”
“这么说……肖沐言不懂偃甲吗?”
“如果你是随跃,你会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自家主子尚未成亲的夫婿吗?尤其是有些小聪明的。”
随跃本身是宦官,要确保自己的贴心,还有自己的用处。
如果自己的本事谁都会,他在戚溶月身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这本事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李承瑞靠着执念也只能看破偃甲,进行维修,却做不出来。
李承瑞在此刻调整了一下身体,冷哼了一声:“哼,这里又湿又暗,讨厌死了。”
听着李承瑞用娇嗔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江岑溪一阵别扭,对他招了招手,打算叮嘱执念一番。
谁知李承瑞第一次拒绝了她:“自己都没管好呢,少管老娘。”
“……”江岑溪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承瑞,许久才问,“安颜卿?”
“李承瑞。”
显然此刻不是安颜卿的执念作祟,但却是被安颜卿执念影响了言行,不能自控的李承瑞。
江岑溪只觉得眼前一黑。
看到江岑溪绝望的模样,李承瑞反倒不愿意了:“怎么,碍了你的眼了?你还嫌弃上了?”
“少得寸进尺,别逼我在这么束手束脚的地方揍你。”
“呵。”李承瑞冷笑了一声,“我也算得上风流倜傥,怎么就让你嫌弃了?莫要不识好歹,老娘愿意多看你一眼,都是你的荣幸。”
“啧。”江岑溪最终还是握住了自己的拂尘,“今儿我不打死你,我道心得毁!”
李向渔在移动都艰难的空间里,还要努力拉架:“小仙师息怒,他也是身不由己。”
刘喜一边帮忙划船,一边疑惑:“怎么了?不是……我……我得帮哪边啊?”
按理说,他得帮着李承瑞,可是他又发自肺腑地觉得,李承瑞现在的状态属实该打。
李向渔凶了一句:“你忙你的。”
黄小哥问了一句:“他鬼上身了?”
惊恐得已经有了跳水逃走的冲动。
刘喜回答他:“没,他间接性地发疯,习惯就好。”
这边刘喜和黄小哥继续划船。
江岑溪和李承瑞已经过了两招。
李向渔狼狈拉架时,还因为抬头被磕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还安静的小船,霎时间热闹起来。
第140章 风雪十六夜(四)“亲我一下,我就听……
140
一行人逐渐靠近水道的出口时,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在狭窄且封闭的空间时间久了,人都会变得压抑,随着小船越进越深,也会让人心中的压抑加重。
尤其是江岑溪。
她有点烦此刻的李承瑞,李承瑞还没皮没脸似的,一再挑衅她。
两个人过了几招,引得船体晃动,她只能作罢。
谁知李承瑞居然恬不知耻地偷笑,气得她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他们在出口处停留了片刻,适应了光亮才划出去。
出去后江岑溪第一个上岸,拍打身上衣服。
李承瑞也在她后面上了岸,走路时的姿态当真是摇曳生姿。
江岑溪看着他那双大脚却要踮着脚尖走路的模样,忍不住撇嘴:“咝——像蛇妖刚刚成精,不会走路的样子。”
“你是嫉妒。”李承瑞也不气,仍旧是自信满满的模样,走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
随后在水边蹲下身,看着水中倒影整理自己的发鬓。
在时令妤执念离开后,那该死的兰花指再次出现。
李承瑞在整理自己鬓角发丝时,手指翘得极为妖娆。
李向渔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的娇柔状态,恨不得一脚将他踢下水去。
刘喜上岸后,询问:“我要不要随黄小哥一同回去?”
“你可记住路了?”江岑溪问道。
“自然记住了,我特意观察了,里面也没有岔路。”
“你独自回去,叮嘱他们注意事项。按照我们的人数,需要分三批才能过来,你跟最后一批人回来,这你还能休息一阵儿。”
“行。”
黄小哥听了他们的安排,有些不愿意:“我能带的路也只到这儿了,我得回去,我要回家
了!”
江岑溪走过来问道:“你走的最深处是哪里?”
黄小哥抬手指了指:“从这里朝北走,还有个二里地吧,碎尸块就是那里。”
“带我们过去。”
黄小哥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可不去!”
“给你加钱。”
“加钱也不去,这钱有命赚没命花,你们自己去送死吧!”黄小哥说完,便要跟着刘喜一起上船。
原来还在水里欣赏自己绝世容颜的李承瑞在此刻起身,拔出横刀架在了黄小哥的脖颈前:“若是不带路,现在就让你没命花。”
“你、你们……”黄小哥气得不轻,脖颈都在发红,显然没想到这群人比他还不讲道理。
可他也不傻,看这群人的装扮,就知道他那些市井打架的手段用不上,他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想想也知道,若是没些真本事,在听了那么多劝说后,他们也不敢来此处。
他气得鼻孔扩张得更开,猛喷两团气息出来,才急吼吼地问:“给多少?!”
江岑溪没钱,她全靠独孤贺供着呢,这时并没有回答。
李承瑞倒是大方:“小渔儿,赏他一捧金豆子。”
李向渔起初没反应过来李承瑞是在叫她,反应过来后直接给了他一杵子。
最后还是李向渔摸出了一锭银子给了黄小哥。
黄小哥很快接走了银子,李承瑞也撤走了横刀。
他掂量了一下,这一小锭是标准的十两银子,他险些笑出声来,刚才的不悦也一扫而空。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行吧,最后一段,只带你们到我发现尸体的地方。”
“多谢。”江岑溪回答道。
越是靠近黄小哥说的地方,江岑溪不妙的感觉越盛。
直到江岑溪看到了一处土地的凹陷,蹲下身查看。
李向渔看着大小,原本以为是一处水坑,可当江岑溪很是自然地抽走了李承瑞的横刀,割开了一些过分高的杂草后,她也不由得一惊。
“这居然是一个脚印?这么大的脚……”得是多大的怪物?!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怕会影响士气。
显然是李向渔多虑了。
江岑溪一向倔得很,从来没将什么妖物放在眼里过,难得一次惧怕,还是看到了上古邪神。
此刻的李承瑞更不用说了,老娘天下最美的姿态溢于言表,怕是心中也骄傲得很,膨胀地觉得自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
黄小哥也有一瞬打了退堂鼓,却想着,已经收了钱了,还有一小段路就到了,于是战战兢兢地继续引路。
显然到这边之后,原本淡定的黄小哥也不像之前那般从容了。
也很好理解,他一直笃定林中的怪物通过不了那一处缝隙,所以在外围时才会淡定从容,在水道里也未曾惧怕。
但是到了此处,他已经不得不谨慎了。
这个事情他从未告诉别人,别人也不敢贸然进来,这也成了他一个人的赚钱手段。
终于到了黄小哥发现尸体的地方,他非常小声地道:“再里面我也不曾去过了,我走了,你们……自求多福。”
说完便一溜烟地走了,显然是准备回河道边等待船再次过来了。
他们也没再留他,分别查看此处。
林中确实有些打斗痕迹,有树木折损的地方,也都冒出了一些新枝丫,的确和黄小哥说的两年时间相符。
李向渔则是查看了尸体的衣料和身上携带之物。
“有符箓。”李向渔从一个人的衣襟里抽出了一张符箓,却因为时间太久,很脆地分裂开。
江岑溪走过去拼凑好,托着下巴研究:“这符箓是寻常的攻击符箓,书符之人也算得上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李承瑞站在一边,很是嫌弃地看着尸体,似乎是嫌脏。
尽管如此,他还是蹲下身跟着查看,随后用双指捏起了什么,很快速地丢给了江岑溪:“你且瞧瞧,这是什么?”
江岑溪没好气地白了李承瑞一眼,心中暗道,这安颜卿活着的时候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人吧?
她拿起来看了看,道:“小兆牌,也就是未受经法的道士,和莫辛凡的处境差不多。”
“他们也都是会法术之人?”
江岑溪点头:“如今天地灵气消减到了稀薄的程度,再也没有了那些能够上天入地的大能,普遍修炼困难,而且世人的修炼资质也是越来越差。像莫辛凡这般能有些慧根的人已然是凤毛麟角了,之前才会让我的三师姐和七师兄那般惜才,考虑让我收他为徒。
“也是因为罕见,我才能让我的师父破例收徒。
“这里有五具小兆的尸体,在我们看来已然是一份损失了……”
李向渔追问:“可能看出是哪门哪派?”
“小兆是不会显露身份的,他们只是被确定可以修炼,可以凭借这个小牌各个道观询问是否收徒,若是有缘分,就会即刻加入那一处道观。”
“原来如此。”
江岑溪看着这几具散落的尸体,猜测道:“他们可能想拜肖沐言为师,肖沐言却骗了他们,利用他们进入探路,或者是跟着他们一同前来,最后舍弃了他们独自逃离。”
李承瑞站在一侧微微颔首:“听起来倒是有模有样。”
江岑溪查看一番后,走到了李承瑞身前,她还是想用些手段,让这执念稍微安分些才能安心继续前进。
李承瑞却极为不配合,她伸出手,他便侧过身利落地躲开。
她干脆出招,李承瑞也都轻易地化解。
他们二人从未真正地动过手,江岑溪和他交手
也不会使用法术,简单的拳脚功夫她着实不是他的对手。
她决定用定身术。
李承瑞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抬手握住了她想要掐诀的手指,微微俯下身,戏谑地看着她道:“亲我一下,我就听话。”
“……”江岑溪气得一脚踢出,也被李承瑞抬腿挡住,脚下功夫过了几招,她竟然对李承瑞无可奈何。
李向渔在此刻走了过来,照着李承瑞的后脑便是一巴掌拍了下去。
接着李向渔和江岑溪配合,终于将李承瑞控制住。
李承瑞有些恼,正要跟他姐发脾气,就看到他姐比他还生气:“再露出那登徒子的样子,我打死你!”
李承瑞瞬间闭了嘴。
因为他知道,江岑溪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说揍他也没真动过手,打一巴掌像调情。
但是他姐是真的打,往死里打的那种,毕竟他是从小被打到大的。
江岑溪将指尖按在李承瑞的额头,低声道:“你的执念我已知晓,之后我会替你解决心愿,你也安分一些,莫要对他造成过多干扰。”
李承瑞很轻微地哼了一些,又很快恢复到双目清澈。
李承瑞这一生都太过顺利,生来便是天之骄子,之后也是战功不断。
他仿佛没有过什么真正的烦恼,一直都是天真的大男孩模样,简单又纯粹。
他对江岑溪质疑也会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和她当面对质,而非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他对江岑溪佩服之后,也是发自肺腑地认可她,跟在她身后忙前忙后地辅佐,可以做到对江岑溪完全信任。
所以李承瑞的眼神一直是清澈到透明的,极好分辨。
看到熟悉的眼神,江岑溪松了一口气,随后问:“你可还能看出什么障眼法和偃甲痕迹?”
李承瑞调整了一番自己的状态,又挣扎了一下,示意李向渔松手。
李向渔终于松开了他,却还是双手环胸地盯着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浑话,或者做出什么离谱的举动。
李承瑞到处环视了一番,问道:“还搜他们的尸体吗?”
“不搜了,肖沐言不会留下太多痕迹的。”
“我看到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楚,所以我来带路,这样反而简单。”
江岑溪很快跟上李承瑞,追问:“执念上身后,你可从她那里获得什么有用的帮助?”
“……”李承瑞看着她欲言又止了一会,突然凑到她身边小声道,“你要是以后还耍赖不承认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我就扎小人诅咒你,现在我会这个了。”
江岑溪:“……”
原来没有修炼潜质的人,也可以研习巫术。
这……还挺不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