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幽暗客厅内的电视机被打开,屏幕因为信号接触不良而闪过雪花般的画面,好一会才连接成功,播放着最近的新闻。
伏特加脱下大衣,抖落上面沾的雪,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
对面摆了两个杯子,一个倒了琴酒,另一个还是倒了琴酒。
——他的确想买瓶西拉酒回来,但圣彼得堡的人不喝红酒,他住的地段又不够繁华,逛了几家店也没有收获。
反正西拉也不爱喝酒,给她倒什么酒最后都是大哥帮她喝。
现在要自己帮他们两个人喝了。
伏特加盯着面前漂浮着冰块的玻璃杯陷入沉默。
“……美国好莱坞著名影星莎朗·温亚德确认在一场爆炸事故中身亡,她曾出演过多部经典影片……”
骤然听到熟悉的名字,伏特加猛地抬头看向电视,左上角是贝尔摩德那张写着岁月痕迹的易容面孔,屏幕上写着哀悼的文字如波浪般滑过。
不可能。
伏特加不相信贝尔摩德那个神秘又危险的女人会这么轻易死在一场爆炸里头,但她如果选择抛弃这个身份,那是否说明组织已经没机会再卷土重来?
他其实明白这个事实,对组织的感情也没有深到不愿脱离的地步,只是无可避免地担心起还没有音讯的琴酒和西拉。
最近的消息还是五月份海洋之冠号沉船的那段时间。
海洋之冠号的沉没牵扯到了三千名游客,伤亡的数量不大,可上面的乘客都非富即贵,理所当然引来了全世界的关注。只是大部分人看到的都是巨轮撞上冰山的意外惨剧,猎奇地编撰船长由爱生恨故意为之的流言蜚语,伏特加却从新闻报道的字里行间窥见组织的覆灭。
土崩瓦解往往只在一个瞬间。
乌丸集团的溃败,众多据点的连根拔起,面向所有组织成员的追捕行动。
陆陆续续的,科恩、基安蒂……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组织成员被逮捕,提前去到美国的雪莉以“天才科学家宫野志保”的身份出现在媒体上,就连本该死去的工藤新一都再一次登上报纸站在镁光灯下,每一件事都象征着组织的终结。
伏特加看得出来其中日本公安和FBI的痕迹,猜测组织内不少人才都被他们策反,也怀疑过组织内可能就有敌人的眼线和卧底,只是他没有探查真相的必要了。
可倘若是这样,那以西拉的技术来看,她的安危倒还有保障,只是大哥绝对不能接受她跟FBI混在一起,更大概率会带着西拉逃出生天。
“各位观众……”
再怎样轰动的新闻也只能占据短短几十秒的时间,电视机上的主持人继续口播下一条莫斯科街头司机罢工的内容,伏特加兀然想到同样当过主持人的基尔,随后按下遥控上红色的关机键,宽大身躯如山一般倾颓下来。
“大哥,你和西拉酒可千万得好好活着啊!”
低垂着头颅的男人举起玻璃杯和面前的两杯酒碰了下,在脆响声中一口闷了干净。辛辣酒液将舌根灼得麻木,滚进满是苦涩的胸口,蒸干之后只余五味杂陈。
他用的力气太大,酒液被撞出杯口,琥珀般的晶亮色泽点点滴落在木头桌上,伏特加闻着满室的杜松子味叹了口气。
“——咚。”
他听到房门被敲响——
作者有话要说:
没去过瑞士银行,相关内容均为杜撰。
一些彩蛋:
1.伏特加打开的保险柜是【S-0228】,大哥同时存放了【S-0229】(Syrah和她的生日)这个柜子。如果他不能来,那么伏特加可以打开隔壁的保险柜,取走他存放的宝贝;如果他亲自来,他可以打开两个保险柜。
2.大结局大哥口袋里的圣诞小球不是梦宝当年送的那颗,她送的在银行保险柜,大哥口袋里的是他离开木屋时不经意从圣诞树上摘的(是的他没看到亮闪闪的宝石和树尖上的脚链,超绝不经意摘了颗小银球)。
3.简笔画粉色盒子是梦宝情人节送的那个,上面是琴梦Q版小人-
伏伏拿的是开放结局剧本,还有一章回东京后的男嘉宾后日谈就要将镜头切到梦宝啦!!
啵啵宝们!!!
第373章 后日谈(下)
奔赴挪威的那趟行动明面上是为了逮捕逃亡在外的黑衣组织成员, 但降谷零几人都对他们的真正目的心知肚明,得来这样的结果说是一败涂地也不为过。
她留下的东西,包括那条鲜红如血的围巾——降谷零并不愿意将之称为“遗物”——都留在了终年积雪的悬崖之下。
“梦酱一个人会很冷的。”
于是衣物沉没入冰凉海面。
“海下很黑, 她会害怕的。”
于是闪烁珠宝沉浮漂远。
回到东京之后,他们没有再就这件事聊过任何,无论是“神无梦”还是“西拉”这个名字都在不约而同的默契之下消了音,但悔恨和伤痛被永远留在心里。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后悔对她和琴酒藏匿路线的推测和锁定;诸伏景光后悔劝她在长野修养,他甚至对自己哥哥的决定生出怨怼, 尽管他心里明白, 这其实是她本人的选择。
松田阵平后悔没有警告挪威警方不要轻举妄动, 萩原研二后悔没有更快一点抵达特罗姆瑟。
所有人都沉浸在无声的懊悔与苦痛之中,仿佛一场未尽的追逐赛彻底停在半路,终点线前是一道难以度过的天堑, 一片无法跨越的深渊-
东京的冬天比挪威的温暖一些,没有堆积的雪, 没有凛冽的风, 街道上繁华热闹, 耀眼夺目的霓虹灯变换着色彩, 与极光相比倒是刺眼许多。
一切都好像随着黑衣组织的彻底覆灭而结束。
称赞、荣誉、升职……一场大型跨国行动就这样圆满完成, 其中的血与泪成为寒暄应酬中的谈资,成为他人溜须拍马之时的溢美。
降谷零在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心理检测和针对他卧底期间的各项调查之后顺利回到了公安厅,重拾起繁忙的工作。一叠叠文件夹被摆进办公室里,落地窗外的天色由破晓到黄昏, 再到灯火辉煌。
本该忙到应接不暇的地步,可不需要继续扮演波本和安室透这两个身份, 他反而感到时间变得充裕起来, 工作中过高的效率也使得他的大脑总能窃得那一丝闲暇, 然后飘出一片无尽深海,沉寂得不见涟漪。
他不认为她就这么死了。
他宁愿是自己的赌约输了,但他们的赌注尚未定下,所以他成为那个予取予求的人,已然输了全部。
结束一天的工作,降谷零推开家门,闭眼捏了捏鼻梁,一团软乎乎的毛绒小狗撒着小短腿往他身上扑,口中发出“汪汪”的热情叫声。
“嘘,很晚了,不要吵到邻居。”
金发男人眉宇间的阴霾散去一些,将快要从怀里滑下的小狗举起来,小狗湿漉漉的舌头就这么舔上了他的脸,一点也不懂得距离感是什么东西:“好了,哈罗,喝杯酸奶就睡觉吧?”
平时极通人性的哈罗却没有听他的安排,而是跳去客厅的方向,努力把茶几下面摆着的医药箱拱出来,搞破坏一般的让里面的绷带和药片洒了一地,在白炽灯下反射着银光。
这堆东西上次用还是和她合作解决朗姆的时候,降谷零那双灰紫色的眼睛垂下,低声道:“你也想她了,是吗。”
哈罗还没有自己做了坏事的自觉,朝主人摇摇尾巴:“汪。”
降谷零不清楚这只小狗是否算是她留给自己的唯一礼物。
他的面容柔和了些,右手在哈罗的脑袋上揉了揉,看着它活泼欢乐的模样微微勾起唇角,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物品。
很多话他不方便对其他人说,包括幼驯染,他担心那些猜测会让好友们更加痛苦,也担心会戳破他们心中那份渺茫的希望。
降谷零很确定那个FBI也知道不少,但他并没有和赤井秀一聊过什么。这倒不是因为过去的矛盾和口角,只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清楚,推理出一份真相在这一刻毫无意义。
不如选择相信那个美好的假设,相信她完成了自己的愿望。
赤井秀一没有继续留在日本,降谷零对他的去处也并不关心,只是从幼驯染口中听说了这家伙和他们曾经在车站见过的妹妹团聚的事情,然后他们又想到了西拉。
一个无法从他们的卧底经历中分离的女人。
“要告诉他们吗?”
降谷零将医药箱的卡扣按下,对着蹲在旁边的哈罗喃喃自语道:“如果是真的,Hiro他们应该会为她高兴吧;但如果我的推测错了,她还在等我们去找她……又该怎么办?”
他对她的过去有些猜想。
她的父母都不在这个世界,但她不是孤儿;她一直想回家,她说有亲人在等她;还有她和萩原以及hiro分手的原因……
就像童话中那条需要得到人类的爱才能获得永生灵魂的小美人鱼,原本失去声音踩在刀尖行走的代价在她的身上变成羸弱躯壳与缠身疾病,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她能够重新挑拣王子的人选,不必直接面对化为泡沫的结局。
医生治不好她是当然的,因为她需要的不是药,而是爱,是一份能在天平上压过一切的爱。
在她从海洋之冠号上坠海的时候,降谷零恨不得自己能去找到女巫交换一把匕首,用王子的心脏作为失败的赌注,让她得偿所愿,而非长眠在冰凉死寂的深海。
后来她被找到,希望又重新点燃,可坏事总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好起来的时候发生,直到发展成无可挽回覆水难收的程度,谁也回不了头。
至于她对风间的熟悉,她醉酒时说他可以“cos zero”的话,包括她对hiro的死亡预测以及对工藤新一服药后会变小的笃定,同样在彻夜难眠的漫长思考中给予了他答案。
小美人鱼在上岸之前常常会听陆地上的新奇故事,她会不会也听说过他们的故事,旁观过他们的生活?
兴许他们之间就是隔着层海面,只是偶然的一天破碎,于是他们得以相见。
可他还能去哪里找女巫呢?-
降谷零最终还是将好友们叫了过来。
地点选在他的公寓,有哈罗在他会轻松一些,但他没想到一起到场的还有两个不请自来的男高中生。
他的眉头拧起,看向领头人:“松田?”
最近在媒体上异常活跃的高中生侦探摸了摸脑袋,朝他打招呼道:“降谷君,我和松田君刚刚解决一起杀人案件,听到他的电话,就跟着一起来了。”
工藤新一到底算是警视厅的常客,跟公安也偶尔有些合作,降谷零不可能闭门把他赶出去。他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跟在幼驯染身边的另一个少年,盯着那张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样的脸蛋问道:“那你呢?”
诸伏景光帮忙解释:“是我约了黑羽君有些事商量,恰好接到zero你的短信——”
“是我拜托诸伏君带上我的,希望降谷君能原谅我的失礼!”
黑羽快斗从身后变出个丰盛果篮,一张俊俏脸蛋笑得让人没法发火。
一行人围在这里,萩原研二心中有些猜到今天要聊的是什么事,只是恐惧与不安大于好奇,挤出抹笑打圆场道:“好啦,小降谷找我们来应该是有事要说吧,我去把水果洗一洗,大家都坐下吧!”
“我来吧。”松田阵平接过黑羽快斗手里的果篮,努力不把对幼驯染的担忧写在脸上,却的确不敢让他进到厨房这些危险地方,用目光示意屋子主人把他看好。
黑衣组织的事情了结之后,松田阵平本来应该回到搜查一课,但他实在不放心hagi以这种精神恍惚的状态继续拆弹工作,只能提交申请暂时调回爆.炸物处理班,兜兜转转竟然跟当年追踪爆.炸犯的流程颠倒,像是回到起点。
唯一的不同是……那个被他们照顾着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松田阵平知道幼驯染的状态很差,但自己的情况也不一定比hagi好多少,然而悲痛无法比较,他们不过是在勉力支撑彼此罢了。
他整夜整夜梦见自己在悬崖前拉住了她的手,可掌心满是化开的雪,滑得他拼尽全力也抓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坠落,如散落的碎片一般消失在眼前。
池子里的水珠溅到脸上,黑色鬈发的高大青年用手背将之蹭掉,仿若拭去颊边的泪-
诸如另一个世界的说辞实在荒谬。
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能察觉出她身上的异常之处:在初次相遇时全盘托出的信任,在自己面临死局时果断伸出的援手,在试图倾诉感情时无法解释的回避。
降谷零没有将自己那份将她类比为小美人鱼的想法说出,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部分,他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
“……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里。”
这是降谷零将推测说完的结语。
室内陷入沉默,空气凝滞得几乎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他们被不断涌现的思绪吞噬,各自有了判断。
“是我不够爱她……”
诸伏景光努力维持着的平静轰然破碎,失去焦距的蓝色凤眸盛满苦痛之色,仿佛被那份情绪压得无法思考:“是我把梦害成这样的。”
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念出她的名字,将这个只敢在夜深人静之时反复于齿间研磨的发音说出,伴随着难以遏制的颤抖。
松田阵平已经明白了当年她在摩天轮上说过的话。
——“人死了,要怎么去爱呢?”
可她不在了,他心中的爱却愈发浓重,半分也没有随着她的离开消减,然而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梦桑也很痛苦吧。”
工藤新一的双手交叉抵在唇边,开口道:“她没有给自己留下过退路,她一直走在她渴望的道路上。”
在场众人之中,黑羽快斗是离黑衣组织最远的人,他连奔赴挪威的时间都在面前这几位警官之后,一双湛蓝的眼睛暗得如同被积雪掩埋的星辰。
少年的语气依旧轻快,可胸口却泛起一阵剧烈刺痛,仿佛玫瑰花的倒刺在失败的魔术手法中扎到心脏,是皮开肉绽的难受:“这样说来,梦只是和亲人团聚了,她之前就很向往家庭的氛围,我们应该……”
他想说应该为她高兴,可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个结论,这些乐观猜测说到底只是自欺欺人,他骗不过自己。
“如果不能再见……”
萩原研二的眸光垂下,瑰紫色的瞳孔黯淡,说出的话却坚决:“我会一直等着梦酱。”
心脏痛到难以呼吸,他没办法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她在真正感受到自己的爱之前,她在真正得到渴望的爱之前,悄无声息地、孑然一身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他们再也见不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惨惨的男嘉宾们~
但明天就要见到梦宝了www想梦梦!
接下来就是梦宝的生活和世界融合!搞了个抽奖庆祝一下正文完结www啵啵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