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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不可能放过这个人。

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和看着对方去死有什么区别?

神无梦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拦住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相信我。”

降谷零的拳头攥紧,只能从手臂传来的力道感知到她的态度。他没有等到半句解释,除了她眼中的坚定以外,找不到丝毫多余的情绪。

于是他亲眼看到琴酒吩咐伏特加收起手枪,打开了手提箱,取出一颗红白相间的药丸喂到了少年的口中,接着离开现场。

确定两人已经走远,降谷零回头看向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已经沦为她的共犯,但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不解:“为什么?”

神无梦没有理会他的问题。

让他信任她,却连一句理由都不肯说。

见她丝毫不打算辩解,金发青年皱起眉,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她,一咬后牙跑去倒在草地上的少年身边,在心里又为黑衣组织记上一笔,却意外注意到对方胸膛的轻微起伏。

琴酒竟然没有杀死他?

降谷零震惊于自己的发现,俯身探了下对方的鼻息。

居然还活着?

降谷零不认为是琴酒心慈手软选择了放过面前的少年,这其中定然有些变故,而身后的人大概率知道这一点。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加重了语气,坚持要得到她的回答:“为什么?”

神无梦低声说道:“一会你会知道答案。”

她的口吻仿佛对之后的一切都成竹在胸,降谷零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她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一串连着一串,可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在接近谜底,接近真正的她。

时间在这种时候走得格外缓慢,降谷零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正在发烫,接着有克制不住的痛呼声从少年的口中溢出,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听到工藤新一的惨叫声,神无梦感到心中猛地涌上来的愧疚。

她其实有办法规避工藤新一变小的经历,只要提醒他或者在他跑到这里来之前就拦住他,总有办法让他避开和琴酒的碰面。

但她却只扮演着整个事件之中的旁观者,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

降谷零已经从手下风见那里了解到了今天摩天轮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虽然那女人扮演的角色似乎是无辜路人,但他知道绝不可能。

所以她真的救了松田,可她和hagi又是什么关系?

他重复道:“hagi?”琴酒皱起眉,盯着她的脸问道:“什么事?”

不可能在他的面前坦白,神无梦哽了一声:“我、我有点害怕。”

她的声音很轻,到了最后几乎难以听见:“我没有离爆炸这么近过,如果我再走近一点,会死在里面吗?”

那个流浪汉,会死在里面吗?还是会幸存,变成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惴惴不安。

她不想害死他,不想在救人的同时又害了无辜的人,可如果他活了下来,必须尽快通知本堂瑛海他们采取对策。

神无梦在脑海里呼唤系统,但它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没有回应她,也不能帮她控制着电脑发邮件。

当着琴酒的面,她隔着衣服悄悄碰了碰口袋里的手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想要忍耐着独自一人的时候再说。

车里的灯光昏黄,打在神无梦的脸上,足够宽敞的座位因为另一个人高大的体型而显得狭窄起来。

琴酒俯身凑近她,看着她微颤的眼睫,还有宝石般的清透瞳孔。

第一次把枪塞进她手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整个人都在发抖,像受惊的兔子,眼睛湿漉漉的,不肯看枪口对准的任务目标,反而慌乱地盯着他。

他见多了弱小又胆怯的人,也知道这类人在强大的力量之前只会做出一个选择——屈服。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伯.莱.塔被她摔在地上的时候,比起愤怒,琴酒率先感受到的是惊讶。实力太过悬殊,他甚至都感觉不到这个动作之中的挑衅,将之归为弱者某种无谓的挣扎。

他扯扯唇角,命令道:“捡起来。”

那条纤弱苍白的手臂的确如他要求的一样将枪捡了起来,但保险栓被关上,然后归还一般地递到了他的面前。

琴酒彻底被这样的不配合激怒了。

他的动作快到肉眼无法看清,在保险栓重新打开的轻微卡扣声中,冰凉的枪口抵在了少女的眉心:“杀了他,或者我杀了你。”

用武力震慑对方服从是习以为常的事,但琴酒面前的那双眼睛却并没有像他预料的如同玻璃般破碎,反倒绽放出了逼至绝境的晶亮光彩。

“Boss让你保护我。”她害怕得单词都念不清楚,却仿佛笃定他不会开枪那样,“总之我不愿意。”

琴酒习惯面对棘手的敌人,却没遇到过不听吩咐的搭档,但她是那位大人重视的组织成员,是被当面交到他手里的人。

所以他只能沉着脸将手枪平移、扣下扳机,对着任务目标发泄胸中的怒火,在子弹没入血肉的背景音中警告她道:“没有下次。”

……随手留了张便签交待去处的神无梦还在乱成一团的宴会大厅里。

选用原始人的留信方法主要是因为她没办法预判琴酒的动向,万一他不去她家的话,她通过电话短信报备行程属于自己给自己找事,但万一他跑去她家然后扑了个空……为了避免他以为自己死在哪里,还是她主动说一句比较方便。

至于伏特加能对着那么简单的两句话做阅读理解她是万万想不到的。

酒店的备用电源是中森警部提前准备好的,最开始的慌乱过后,早有对策的警官们行动起来,灯光重新亮起,但展台中央的人和展柜里面的宝石都消失无踪。

“基德!!!”后座的交谈声一句句传过来,萩原研二抓紧方向盘,并没有多少吃醋的心情。

出门前他从没想过今天会以这样的形式收尾,也做不到一直在幼驯染面前维持住正常的状态,直到现在才彻底不用伪装,可以放任那些情绪在心中蔓延。

她所说的话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或许是他们早已不是能够分享烦恼的关系,所以那些真实的想法、真实的情况她都不会提起。

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没能给她幸福,才让她去了美国,又经历了她本不需要承担的一切,甚至、甚至还要面临死亡。

每每想到这一点,萩原研二就会感到血撞心头般的痛苦,喉咙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而这股痛苦在今夜被无限放大,填满每一个角落。

视野之内的宽阔马路畅通无阻,车窗与挡风玻璃将两侧疾驰而过的路灯与寒风阻绝在外,但每一束光、每一寸空气都蔓延着同样的苦汁。

萩原研二连自己是怎样将车开回家都想不起来,只是将车停在路边,望着那个从毕业后住到现在的房子出神。

升职之后,他可以凭职位申请对应的公寓,和松田住去同一栋楼,但他从没想过,因为对他来说,这个两室一厅是装载了无尽回忆的家。

后座上的人已经下了车,醉酒的女生被降谷零抱着,额头抵在后者胸口,勾着他的脖颈望过来。

“hagi……”

神无梦晕晕乎乎的,却还是认出他,抬头也认出了这栋楼,有一层是她住过好久的地方:“hagi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可是、可是我好像喝醉了,hagi不要生我的气……”

她抱着的是谁,摸腹肌的时候hagi也在吗?

神无梦想不起来,一时间心虚极了,不敢去看他。

萩原研二怔在原地。

他们分开太久,久到他都快要忘记那年的冬日祭,也很久没见过她像犯错的小孩子一样的无措神情,就好像她好不容易给予他的信任和骄纵都收了回去,他成为了不再能包容她的那个人。

那双瑰紫的瞳孔兀然黯淡,他说出的声音也轻飘飘的,被夜风吹得散开:“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啊,梦酱。”

萩原研二朝她走了两步,喉咙却莫名哽咽,不敢再靠近她。

他把钥匙交给降谷零,告诉对方楼层和房号,勉强说道:“照顾好梦酱,小降谷应该没问题吧?”

降谷零没有多问,接过钥匙道:“嗯。”

目送着两个人离开,萩原研二转身走进旁边的便利店,回到车边将香烟点燃。

幼驯染第一次抽烟还是被他影响,但他没有烟瘾,在注意到梦酱对烟味很敏感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她可能连自己以前抽烟这件事都不清楚。

连点烟的动作都生疏了,火舌被风吹得烧灼他的手指,温度驱散指尖的冰凉。

烟雾飘渺,萩原研二感觉自己仿佛变作一具徒有人类外表的躯壳,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扯住血管神经,下一秒就能将他彻底粉碎。

左胸痛得他无法站稳,整个人倚靠在车门上,却分辨不清那股震颤是源自于尚未冷却的汽车引擎,还是他压抑着尚未爆发的悲鸣。

寒风吹过,星星点点的红色在他的发丝飞动间明灭。

萩原研二抬起头,属于他的那套房子亮起灯来,是他们在家居店中一起敲定的橙黄暖光。

中森青子站得离神无梦最近,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好久没见到神老师了,想和你再多待一会!”

说完,她又小声告诉神无梦道:“我们会参观雕塑和绘画之类的艺术品,还有专人讲解彩绘玻璃窗的故事,虽然回去得写一篇学习感想……但神老师如果有兴趣的话也过来嘛?”

名正言顺的理由送到跟前,神无梦觉得能以江古田高中的名义进来教堂参观当然最好,果断答应道:“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去找山户老师?你们三个是晚到了吗?”

中森青子解释道:“我们今天排到值日啦,不过同学们应该都到了,我们过去和他们会合吧!”

从教堂的大门进去,是一个类似酒店前台的区域,暂时没有人在,估计是今天的学生太多,教堂内的人有些腾不出手,都过去帮忙了。

神无梦是第一次来,不过新出智明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在前面带着他们走进一条两人宽的过道。

他半侧着身,时不时跟后方的神无梦聊天:“最近在学校没见到神老师,听说是度假去了,旅行还愉快吗?”

“嗯。”神无梦不想对这段旅行发表太多看法,说道,“我准备了伴手礼,等下周回学校上课时带给新出医生。”

到滑雪场的第一天,hagi就拉着她逛了酒店里面的礼品店,她也确确实实买了不少,问题是全都因为火灾和雪崩留在了酒店房间里。虽然酒店没有被摧毁,只是被警方封锁起来了,但这些东西想要再拿回来也有不少程序,相当麻烦。

出了这么多事,她又在住院,除了手机和电脑之类的重要物品都不准备要了,但hagi帮她忙前忙后地处理完了繁琐的流程,连买的纪念品都给她寄回了东京。

不然她只能在东京的礼品店买长野伴手礼然后拿去送人了……

从她和中森青子那段关于长野的对话,白马探已经察觉出她没有多谈及假期经历的想法。在听到新出智明又一次问起这件事之后,他主动问道:“听说最近教堂里有不少孩子患上流感,新出医生是受到尾藤神父的邀请过来的吗?”

自幼在英国留学的棕发少年身上带着一股贵气,说话的语调客气温和,但依然能察觉出些许未被完全隐藏的傲慢强势。

新出智明对这位经常出现在学生口中的转学生很有印象,连后者父亲是警视厅警视总监都有所耳闻,微笑着回答道:“是的,春冬交替,流感多发,你们最好也戴上口罩,不要被传染了。”

说完,他从随身的包中拿了几个未拆封的医用口罩递给几人。

神无梦出门之前和宫野志保打听过,确定斯米诺今天会在实验室里才决定过来,不过戴上口罩对她来说没有坏处,接过来就拆开包装,直接戴在脸上。

穿过教堂入口处的走廊,宽敞的主堂呈现在眼前。

学生们三三两两站成几排,山户老师的身边站着位身着黑白色服装的修女,黑色短发,气质娴静,暂时无法判断出对方在教堂中的地位。

他们来得晚了些,山户老师已经介绍到尾声:“……主堂、祭坛、讲道台,每一个区域都有它独特的用途与历史背景,更是文化的象征。大家在参观时,请保持安静,给予尊重。”

见学生们停止交头接耳,山户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将在梅丽莎修女的带领下参观教堂内的各个部分,大家不要随意走动,不要冒犯清修的教徒。”

三十来个学生在教室里不算多,但都穿着制服出现在教堂里就显得太有朝气了,神无梦怎么看怎么觉得格格不入,无法理解江古田的课程安排是谁指定的。

山户老师注意到神无梦,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朝她挥了挥,不少学生也趁着梅丽莎修女带他们走去另一间房的机会凑到神无梦的跟前,和这个好几周没见到的老师热情打招呼。

见到精力旺盛的高中生,神无梦才发现她一点都应付不来,没说两句话就把脸笑僵了,宁愿把人带回学校立刻上一节计算机课!

“不好意思,神老师。”黑羽快斗把她从人群中救出来,说道,“我好像掉了枚很重要的硬币在门口,可以麻烦你陪我去看看吗?”

中森警部大声喊道:“绝对不能让他给我跑了!给我找!!”

要是中森警部能够找到基德的行踪才是出奇,神无梦勾出怀表看了眼——【21:02:33】。

感谢白马探精确到秒钟的怀表,她在心里计算等会乘坐电梯需要耗费的时间,伸手推了下把自己往他怀里按还压在自己裙摆上的金发男人:“你突然撞我干什么?”

“能不能讲点道理?”

降谷零反驳完又觉得自己冲动了,没必要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刚才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也是正常的。

他有点懊恼,但也不可能给他重说一遍的机会,只能想办法找补:“……我是为了——”

“算了算了。”

神无梦没有时间和他计较,虽然没有原谅但也实在没空生气,低着头只想把自己的裙摆扯出来让她恢复自由:“你让开一点,我还有事!”

被泼了一后背红酒的降谷零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大厅骤然停电的时候不少人还拿着酒杯在边上走动,受到惊吓后酒杯也都脱手而出,她坐在沙发上本来就位于低处,撞飞的酒液往她的头上掉她都不知道动一下,要是被砸到才更麻烦。

降谷零来不及想太多,手里的托盘都不知道搁在了哪里,直接冲过去把人按在怀里挡住了可能遭遇的麻烦事。

他来这里的目的与保护钻石和抓捕怪盗都没有关系,大概是全场注意力都集中在宴会厅中央时唯一一个例外。

衬衫和马甲湿漉漉地贴在后背,颈后的发梢也有深红的酒液滴落,降谷零行动的时候没有邀功的想法,被她先一步指责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赌气不想解释的幼稚念头,但还是不愿意被误会的心情占了上风。

他在这边纠结半天决定要把自己做的事情说出来,毫不知情的神无梦心里只有自己的任务,等他的腿松开一点就扯着裙摆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没说出口的话也被留在了她的身后,和他的人一起。

降谷零头一回见她这么积极,整个人愣在原地,搞不懂这些话为什么这么难说出口,身体倒是下意识地给出反应,跟着她跑出宴会大厅。

心绪是乱的,电光火石之间的判断却不会失误,他想到她看怀表的动作,猜到她这么着急应该是为了怪盗基德。

但是——

这个小偷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地方?从上次听她提起这个人就感觉到异常突兀,那么她这些怪异的举动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

几乎从她得到代号起就被他带着,琴酒对她现在的样子太熟悉,在这样的灯光映照之下,他将她的恐惧读得一清二楚。

和苏格兰在一起这么久,把他教的全都忘了,不知道是在怕爆炸还是在怕死人,简直半点都没学好。

琴酒的脸色和当初一样难看,幽绿瞳孔中的杀气强烈到止不住地外溢。他将少女紧扣在花盆边缘的手指掰开,失去外力的多肉径直从她的膝盖处滚落,砸在阴暗而看不见的角落。

松田阵平暂时不想提起神无梦是自己幼驯染前女友的事实,把这个问题含糊过去,转移话题道:“hiro呢?他和你在一起?”

降谷零打算再让手下查清楚整件事情,没有追问,回答道:“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他。”

至于hiro让自己照顾她的事……

应该没有和松田提起的必要。

“她不是普通人。”

降谷零再一次提起,他们也都知道这句话里的“她”指的是谁:“接近你只是在骗你,趁机打听警方的动向和内部消息。”

松田阵平没有对他的话发表意见,只是问道:“你认识她多久?”

降谷零从他的回避态度察觉出了他的不赞成,轻哼一声,把时间说长:“两年多。”

松田阵平忍不住笑了下,强调道:“但我三年以前就认识她,至少比你更了解她。”

警方那边的事神无梦可没多余功夫管了,她跟着琴酒回去别墅,抱着柯南躲过扑上来的伏特加,借口脑震荡后遗症还得回床上躺一躺,顺势把柯南也带回了自己房间,避免任何人和他直接接触。

把门反锁上,检查过卧室内没有窃听装置,神无梦戳戳柯南的脸蛋,让他跟着自己去洗手间,把水龙头拧开。

时间紧迫,她开门见山:“什么情况?”

“贝尔摩德帮我易容的。”柯南此刻用的是小彩的脸,但一双眼睛还是蓝色,那种关头也不可能变一副绿色的隐形眼镜给他,只能装昏迷,“人是贝尔摩德杀的,她和——”

他顿了下,挑了个称呼继续道:“她和小彩一开始打起来了,但后来又选择帮我们,我也看不懂她在想什么。”

“她认出你了。”神无梦没时间解释太多,告诉他结论,“没事,贝尔摩德可以相信,她不会害你的。小彩的解药很快就要失效了吧,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得想办法让你们换回来。”

一直待在家里,她找不到机会让柯南和小彩互换身份,必须想办法出门,但小彩愿意回来吗?

解药只是暂时性的,没人陪在她身边,会很疼吧……

神无梦没接那支试管:“到时候我想办法带你去见松田,东西放你身上更安全。”

教堂的孩子的确很棘手,这也是警方迟迟按兵不动,不敢打草惊蛇的原因,但她的身份其实很适合去一趟教堂,而且柯南和小彩的互换也必须在家以外的地方……

只是,要去教堂,她该怎么和琴酒提呢?

说是想为死去的赤井秀一祈福……琴酒应该不会赏她一颗子弹吧?

第 317 章 攻略进度99.947%

家里有给小彩准备的隐形镜片,给柯南用就能把瞳色的问题解决,不过声音没法改变,他只能暂时装作受到惊吓不敢出声的样子。

最后神无梦还是没敢把赤井秀一的名字挂在嘴边。

琴酒好像听到这几个字就会冒出杀心,她没必要触人霉头,安安稳稳地把事情办好才最重要。

所以她找的理由是自己杀人了,想去找神父忏悔,减轻一些罪孽。而小彩又才经历过被绑,这会还只愿意跟她一个人待在一起,所以她也得带在身边。

幸好教堂的孩子们是神父送到梅斯卡尔手里这件事琴酒还不知道,不然她就是说破天也没用,怎么听都不怀好意。

神无梦让装自闭的“小彩”躲去房间,试图跟琴酒商量,嗓音都软了下来:“行不行嘛大哥,我在医院都睡不着觉,梦里都是枪声,难道你不觉得有责任为这件事善后吗?送我去教堂吧?”

这时候又不提她抱着枕头半夜过来敲门的事了。

“呵。”琴酒盯着她,扯下她额头缠的绷带,动作熟练地给她重新上药再换上纱布固定,手掌落在她的后颈,“西拉,别耍其他花样。”

分明心思多得数不清,那双眼睛依然澄静无辜,他从沙发站起,银色长发垂落身后,拿起车钥匙走去门口,一副默许的样子。

计划得逞,神无梦忍不住笑起来,朝他喊道:“大哥,等我和小彩换个衣服噢,一会就下来!”

伏特加那边的声音很急:“西拉酒,你有空吗?我和大哥在鸟取市遇到了点麻烦,有条子在跟踪,把我们到车站这条路线上的红绿灯解决一下。”

神无梦担心琴酒回来得太早,把她救松田阵平的事破坏了,所以稍微给他的任务上了一点难度,但也不至于大白天的发生意外吧?

虽然认为和自己无关,她还是有些心虚,边抱着电脑去车里,边答应道:“你们的位置在哪?具体什么情况?”

“行踪被泄露了。”琴酒的声音很冷,透过听筒也驱不散多少寒意,“我现在回东京。”

伏特加的话很快接上:“西拉酒,我们到东京后直接去你的安全屋,你今天别出门了啊!”

神无梦无奈道:“你们就算坐新干线过来也得半夜到了,我出不出门那时候也在家里呀。”

伏特加电话里说得严重,等她调出来监控才发现追他们的警车塞满了半个城市,不少道路都堵死,乱成一团。

为了让琴酒和伏特加两个人安全坐上新干线,神无梦在车里足足待了半个小时。

琴酒不爱节外生枝,可遇到了麻烦也不会手软。

虽然这个任务和她无关,但万一有无辜路人撞见了琴酒他们被光天化日之下灭口——可能性不大,不过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

鸟取县说是乌丸莲耶的地盘也不为过,神无梦估计那边的政要高层都被渗透得差不多了,很难想象究竟是怎样程度的行踪泄露才会引来警方追捕,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一边帮着销毁监控录像,一边在脑子里面把组织那群卧底一个个用排除法做选择,余光扫到捐款完的嫌疑最大的公安卧底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还在她的车前和她招手打了个招呼。

就不怕她一踩油门从他身上撞过去吗?

神无梦控制住蠢蠢欲动的双腿,熄了火,把电脑屏幕合上,按下车窗和外面的金发男人对视。

理论上来说,这家伙还能安安稳稳地混到柯南元年,这次的事件大概率与他无关,要么就是他的行动太隐蔽,真的糊弄过去了。

不过该怎么试探他?同伴在眼前被击毙,弗拉基米尔等人毫无眷恋之情,还被突如其来的狙击手弄得有些自乱阵脚,火速从那扇通往天台的小门离开,又试图将之锁上,避免被人追来。

但落锁之前,降谷零已经跟了过去。两个杀人凶手在后备箱已经被晃晕了,神无梦也不知道降谷零是怎么和工作人员沟通的,竟然就让那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待在大厅角落,也不怕把其他客人吓到。

下山的路用“颠沛流离”来说也不为过,山藤智的伤口失血不少,再不管说不定就要休克了。

旅馆内的急救箱至少能帮忙止血,让他撑到救护车来的时候。

紧张刺激的经历终于结束,神无梦感觉自己低血糖都要犯了,从昨晚到现在一夜未睡,又什么都没吃过,可耗费的脑力和体力都不小,坐在大堂沙发上只觉得脑袋发晕。

手指碰到了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她勉强睁开眼睛,是一杯递过来的水。

“找前台要的糖水。”降谷零已经被他的同期好友横眉冷对一整夜了。

喝醉的人好不容易折腾累了睡过去,他把人抱到卧室床上,又怕她半夜想吐发生意外,待在边上陪床。

就在天都蒙蒙亮,他把没来得及响起的闹钟按掉的时候,萩原研二终于带着被风吹淡的烟味上楼,站在卧室门口示意他出去,然后两个人在餐桌边对坐到了现在,连卷进调查程序的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都收工回家,在另外两张椅子落座。

只隔了一扇门,降谷零可以理解大家都注意音量担心吵醒卧室人的想法,自己也是一样的轻手轻脚,但为什么这三个人都盯着他看?

习惯了在组织里装神秘主义者的公安卧底快要绷不住表情,他忍不住回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感官上的一切体验都被唤醒,柔软的触感、甜腻的香气、撒娇的音调……每一件都让他心虚不已,似乎被审判也是罪有应得。

就连白色毛衣领口处的口红痕迹都还没销毁——虽然他本人也没有这个意愿。

“hiro,西拉的事……”

降谷零认为自己唯一需要道歉的就是幼驯染,尽管或许大家都已经清楚这个事实,他还是有必要郑重一些:“对不起。”

诸伏景光早在当年雪山别墅的时候就猜到了好友的心思,只是时至今日才想通是他没料到的。

他理应不该为已知的事实生气,但在过来的路上,他从松田阵平那里得知了另一个令他错愕又愤怒的消息,以至于此时此刻拿不出半点好脸色,温和的语调也夹枪带棒:“我和梦在一起的时候,zero是怎么劝我的,难道自己都不记得了么?”

降谷零一句都没忘,很清楚那些就是她始终说“讨厌他”的根本原因。

可当时的处境和信息都与现在不同,他不可能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去懊恼当初的短视和武断,那的确是四面楚歌的降谷零会做出的决定,再来一次也不会改变。

他抿抿唇,并不打算辩解,又说道:“抱歉,但我喜欢她。”

话音才落下,降谷零就感觉一道拳风从侧面袭来,伴随着咬牙切齿的几个字:“你配吗?”

熬了一夜,他的反应没那么快,但好在对方也不是状态最佳的时候,他朝后仰去,擦着对方的拳头避开攻势,但失去平衡的椅子也险些倒在地上。

有另一只手扶住了椅背,避免他连人带凳摔倒的状况发生。

降谷零就要朝萩原研二道谢,却听到后者低低指责一声:“梦酱还在休息,动静闹得这么大,别吵到她。”

这对幼驯染统一战线的态度未免太过明显,降谷零也顾不上去寻求自己幼驯染的帮助,被松田阵平那句质问刺激得瞪回去:“我不配,难道你配?”

松田阵平没想到他还有脸反驳,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至少比你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好!”

降谷零心想他之前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但他绝对没有逃避过任何责任,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就算松田和他是情敌关系,吵起架来难免用词刺耳一些,他也不能接受造谣式的抹黑!

降谷零感到荒谬:“昨晚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人带回来?我不负责任?”

不说这三个人都没看住不让她喝酒,生活安全部的警察突然出现也绝对跟他们脱不开干系,竟然还对他倒打一耙?

降谷零皱眉看着她脸色惨白的样子,没忍住道:“要我喂你吗?”

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三人的随身物品还没有检查过,或许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和卧室一样,佐和武是最“两袖清风”的。

酒店里没有信号,手机失去作用,他的身上只有一张房卡:“我可没有毒药,都说了是真方元司自己没常识误服了。”

外上美纱有个随身挎包,里面除了房卡之外还有一面小镜子、两支口红两支唇釉、一包用了一半的纸巾、一支签名笔、一板吃了几粒的头孢药物。

“不愧是要出道的人啊,已经在为大明星生涯做准备了?”

伊予田利佳和她撕破脸了,也不再装出好朋友的模样,开口就是讽刺:“你喉咙痛不可能吃四粒药吧,多的去哪了?”

外上美纱并不看她,朝诸伏高明等人笑了下,解释道:“元司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只吃了一粒,希望几位侦探愿意相信我。”

“哼。”玫瑰的尖刺被提前去掉,但用力按在根茎之上依然能够感到不够平坦的凸起,湿润的触感像是新鲜花枝之上的水珠,又像是碾压之后渗出的汁液。

黑羽快斗望着手中的玫瑰出神。

从她的手法联想到老爸是自然而然的事,但在将这个猜测说出口之后,他却对即将得到的答案感到忐忑,不敢追问她是怎么学来的。

那场魔术意外是在八年前,黑羽快斗已经不记得小学生时期的自己是怎么接受父亲逝去的事实,但他午夜梦回之际却从未忘过失去亲人的悲痛。

会将他举到肩上的爸爸,会给他带糖果的爸爸,会为他带来盛大演出的爸爸;牵着他去游乐园的爸爸,牵着他去舞台上的爸爸,牵着他步入这个梦幻绚烂的魔术世界的爸爸;还有消失在火海之中、逃脱失败的爸爸……

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至亲逝世的痛苦很难用简单的语言描摹。

最开始是反应不过来的,只知道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平时来家里会给他带礼物的叔叔阿姨们也用一种沉重的目光看着自己,每每欲言又止,接着蹲下来给他一个拥抱。

直到家里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他被妈妈抱着,看到冷冰冰的黑色棺材的时候,黑羽快斗才终于乌压压一片的人群中接收到一个事实——他没有爸爸了。

他的脑袋发热,攀住妈妈的肩膀嚎啕大哭,哭到喘不上气,却再也不会有人把他举到空中,然后变出他想要了好几天的小汽车。

那些还没来得及被扩展延伸的相处彻底成为回忆的一部分,但那个挂在嘴边的称呼再也得不到回应。

这是黑羽快斗对“死亡”这个概念最初的认知。

他在每一个深夜一遍遍地反刍,每一段记忆都会从鲜活的欢声笑语中定格在那张黑白照片之上,连周围摆放的白玫瑰都寂静无声。

但生活始终向前,黑羽快斗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甚至懂事地不再在妈妈面前流露出太强烈的情绪,免得两个人一起伤心。

就连他察觉出那场失败的逃生魔术或许别有隐情,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在魔术论坛不断搜索类似的魔术手法,又去看了好几位魔术大师的现场表演,想要找出一个真相。

查到的线索越多,黑羽快斗对当年的推测也越多,在用怪盗基德的身份进行活动之后更是接触到了之前从未了解过的世界。他明确地知道那场魔术意外有幕后黑手推动,却始终无法给父亲的死亡下定义。

哪怕他怀疑过这件事的真伪,他也只敢在和妈妈的视频通话中不动声色地切入话题,恐惧于幻想过重的“空欢喜”。

毕竟他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了。

然而、然而——

十八岁的少年可以为了查明父亲的死亡真相而成为怪盗,可以为了找出凶手替父亲报仇而奔波于天际月下,却没人告诉他,当原因发生改变,动机是否也会沦为笑话。

伊予田利佳冷哼一声,将自己包里的东西也倒出来:房卡、纸巾、装了大半瓶透明液体的香水小样、一小瓶维生素C。

工藤新一得到了由诸伏高明分给众人的白色手套,放下外上美纱的头孢药物,拿起那瓶维生素,旋开瓶盖之后询问道:“这是?”

伊予田利佳口吻不耐,从他手里把东西拿回来:“滑雪场很干燥啊,带点维生素也很正常吧?”

“维生素C不是黄色的吗?”服部平次大大咧咧地把药瓶抓在手里,倒了两粒看了又看,“现在做成蓝色了?”

用维生素换药的事神无梦做得太多,反过来也是一样,一眼就认出来印着ATC的蓝色药片,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劳拉西泮片。”

服部平次离得最近,闻言愣了下,连药瓶被伊予田利佳抢回去了都没反应:“哈?”

“你能认出来,说明你也吃过?”伊予田利佳的脸色通红,写满了患者被揭露病症时的羞怒,“拆穿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神小姐?”

她的名字……

神无梦的心脏漏跳一拍,猛地反应过来住进酒店的第一晚他们曾经交换过名字!

已经把这件事忘了的神无梦万万没想到会因为嫌疑人的发言而暴露自己,更不可能提前要求这三个人对她的称呼进行修改。

她的姓很少见,但日语发音很短,不一定会被人听清——前提是宾加没有注意这边。

除了一开始帮忙调取监控,宾加似乎全程都把注意力放在诸伏高明身上,她现在也不敢回头去看对方的神色,只能装作不在意的态度继续对话下去。

不过萩原研二已经挡在了她和伊予田利佳之间,对后者方才的针对给予回应:“既然撒谎就要做好被拆穿的准备,伊予田小姐。”

神无梦借着萩原研二的身形遮挡,从斜前方的浴室的茶色玻璃悄悄对后面的宾加进行观察。

“抱歉。”

亲眼见证了这样一场闹剧,作为酒店代表的棕发女人依然表情冷淡。

格蕾丝依次看了看三个人的随身物品,接着将眼镜向上推了下,起身说道:“我想起来还有事要处理,不过各位应该很快就能找出真相,到时候请直接通知东川君,有任何需要也可以通过对讲器联系他。”

服部平次觉得奇怪:这个女人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毫无缘由。

坐在她对面的诸伏高明正欲礼节性地与她道别,就听到格蕾丝向他问起:“对了,诸伏君,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她经过自己的时候将起身的空间占据,诸伏高明重新坐了回去,察觉到面前人的身材骨架比他认知的更宽大一些。

正暗自思考着,他的脸上却露出回忆的神情,接着摇头道:“我不记得曾经见过格蕾丝小姐,或许是认错人了。”

但带着她差点把命丢了,他本来就应该向她赔罪。

神无梦接过纸杯,喝了两口才回答他:“……不用。”

热水沿着食管进入胃里,身体感觉稍微好一些。她捧着纸杯朝周围看了看,发现这家旅馆的装潢似乎有点眼熟。

不过日本的旅店装潢大同小异,她没多少思考的力气,小口抿着糖水。

话说回来,已经不再是失联状态了,是不是有必要给琴酒打个电话交代一下任务进展?

总之任务的成败都在宾加身上,她如实转述就行。

她的手机落在别墅里,估计降谷零也不可能把藏了一堆秘密的手机借给她,神无梦决定去前台借公用电话。

前台的工作人员很好说话,她拿着听筒在按键上拨出琴酒号码,却始终没人接听。

这种情况很常见,毕竟琴酒是组织的大忙人,怎么可能天天待在手机前面等电话。所以她只要打给伏特加就好了,反正这两个人出任务的时候几乎都在一起,联系上伏特加就等于联系上琴酒。

神无梦将听筒放回去,再重新拿起来,准备拨通下一个电话,手指却悬在按键上僵住。

——伏特加的手机号是多少来着?

糟糕!她从来没有背过啊!

不到关键时刻真的没意识到伏特加有这么重要,那是再打一遍琴酒的电话还是去找降谷零问伏特加的号码?

神无梦对降谷零的态度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很快想到了第三种选择:【统统,你存了伏特加的号码吗?】

【当然啦!】系统十分靠谱,很快给她翻出一串数字,接着道,【梦梦的手机好像烧坏了,我连不上了,烧坏之前还有好多条短信和未接来电噢!】

神无梦大概猜出来了来电人都有谁,问了句:【能帮我查到内容吗?】

系统不太好意思地告诉她:【没有存到,但是等梦梦补了手机卡我可以重新连接!】

【没事啦,谢谢你,统统。】

神无梦复述了一遍伏特加的号码,正准备拨打,这家旅店的老板娘恰好掀开帘子从内间走到大厅来。

她站在前台边,是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位置,对方也的确看到了她。

风韵犹存的女人盯着神无梦的脸足足看了半分钟,接着认出她来,惊喜道:“萩原太太,好久不见啊!”

一扇薄薄的门将犯罪团伙与宴会大厅的人质们分隔,降谷零认为这反而是件好事,否则群众只会再一次沦为对方的人质,让警方束手束脚。

这群人的手里有杀伤力足够大的热武器,但领头人却只有一个,他的目标很明确——控制住弗拉基米尔,将对方身上的炸弹遥控夺过来。

有宾客暂时没想清楚眼下的境况,在看到俄罗斯人从小门离开之后还想要跟去天台找家族的直升机来接自己,然后被拦在了门外,又被天台上不绝于耳的枪声吓得连连后退,重新回到了宴会大厅内,找了个远离边缘处的位置开始想办法自救。

半分钟前还被当成人质,身侧有猎猎狂风往大厅内涌,满地的玻璃碎片在强风之下发出刮蹭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

神无梦把头发朝后拢住,想要撑在松田阵平的身上站直,先从这里离开,然后被他按住肩膀,命令道:“别动。”

子弹进来的时候击中落地窗,不少玻璃碎屑沾在她的身上。松田阵平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捻去落在她发间背后的闪烁光点,确认没有划伤她的肌肤,才扶着她慢慢站好。

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接住,诸伏景光倒没什么心思计较,反而庆幸她没有真的摔倒。

既然松田阵平已经陪在她的身边,他朝旁边走了一步,皱眉看向现场的狙击痕迹,站在神无梦和那个死去男人之前的位置朝远处眺望。

那个俄罗斯男人的个子更高,头很容易因为角度的原因被遮挡住。如果想要一击命中他的后脑,必须想办法让他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之前的位置或者侧身,给出更好的狙击视野。

狙击手的生涯让诸伏景光能够捕捉到那两枚子弹的轨迹,他也很清楚,第一枚子弹的目的是让人质失去重心进而影响挟持者的站位,第二枚子弹才是真正用来取人性命的。

在保护人质的时候经常会遇到类似情况,但对狙击手的判断力和实力是极大的考验,尤其需要确定能够命中的自信。

尽管如此,目标更大且更容易击中的小腿才是衡量过后的最优解,那位狙击手却选择了纤细的鞋跟。

包括击中这个男人的大脑都是考虑过的吗?

毕竟心脏中弹后还能活一段时间,就算对方丧失了扣动扳机的行动力也依然存在风险。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

会是莱伊,还是琴酒?

神无梦心中有了猜测,她盯着自己断掉的鞋跟看了两秒,很清楚这双鞋没办法再穿,现在也不可能光脚踩在到处是碎玻璃的地上。

她本来想要像之前那样搀住松田阵平的手臂,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往里走,但松田阵平却不打算用这么麻烦的方式。

黑色鬈发的警官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宽大的手掌将她的裙摆按在大腿的位置,免得柔软的布料滑落。

“等等——”

整个人兀然腾空,神无梦都没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头就已经靠在了他的胸膛处:“松田!”

松田阵平迈步朝着之前的沙发走去,反问她道:“难道你想自己走?”

银色高跟鞋在她的脚尖摇摇欲坠,失去功能的鞋子掉在这里也无所谓,是被他抱过去还是自己艰难地挪过去都不是重点。

关键是她腿上的枪……

神无梦的心跳飞快,不确定在这样近的身体接触下是否会让松田阵平察觉出不对。如果感觉到枪支的形状,对于警官身份的他来说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出判断。

“很冷吗?”

松田阵平将她放在沙发上,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前:“还是刚才被吓到了?”

神无梦暂时没想好,看着降谷零说道:“你今天的任务是跟踪我?”

被点破,那张娃娃脸上也不显露半分尴尬,笑道:“都是凑巧遇到,说跟踪不太合适吧?”

被若田院长拉去办公室聊了这么久,降谷零已经把她是两年前第一次来这家福利院捐赠的事都问出来了,加上她并不是长在福利院的孤儿……

尽管可以用她的伪装或伪善来解释,但他亲眼见到了她和那些孩子相处时的照片,很清楚那并不是装出来的,况且在这里做这些并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除非她两年前就准备好了这一天。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和琴酒一起去实验室?”

这是最初的安排,但神无梦不认为这个消息是人尽皆知:“还是说,你在暗中调查我和琴酒?”

他平时做的就是情报工作,收集到的信息多一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从这女人口中说出来,降谷零竟然有一种说不定琴酒真的会信她的感觉。

他的眸光冷下,唇角的弧度维持着:“偶然听说罢了。”

“别打听不该打听的事了,波本。”神无梦提醒他道,“这么关注我和琴酒,他会不会怀疑你是老鼠?就算有朗姆帮你,他愿意和琴酒闹翻吗?”

“你是在怀疑我吗?”

降谷零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恢复了波本执行任务时的冰冷神态:“在你才救下一位警察之后?”

“哈。”用警察来威胁她,神无梦真是想笑,故意道,“那你把这件事告诉琴酒吧,他现在正好有空,你打个电话给他,正好可以完完整整地叙述一遍。”

她不想把时间继续浪费在他的身上,重新转动车钥匙,踩下油门离开。

车尾气在面前久久不散,降谷零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口中的威胁之意,气得想要立刻给松田阵平打电话,告诉他这位他喜欢的人半点也不在意他的安危,还在这里怂恿鼓动别人去害他!

真是蠢透了!

神无梦还不知道被乌丸莲耶安排来盯着尾藤神父好好和组织合作的斯米诺已经在逃跑的路上死不瞑目,跟柯南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着。

时间有限,计划也相对简陋,总结起来就是把孩子们送出去再通知警方围剿教会。

柯南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不容易让人有戒心,万一被发现也可以用贪玩乱跑作为解释。他又毕竟在教会的孩子们之间待了好几天,还认识了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小真,凭借自己的口才也许能说服孩子们听他的话,再和神无梦及时沟通,想办法把孩子们送出去。

短信已经发送到松田阵平的手机上,虽然没有充足的时间沟通,但这么简单的配合警方不可能掉链子,等到把“人质们”都保护好,逮捕教会的人就轻而易举了。

幸好无论是之前桐井平经手的芬太尼交易暴露还是梅斯卡尔死在实验室的事都及时封锁住消息,警方又怕打草惊蛇始终按兵不动,教会这边应该还不知道,对孩子们的看护也不会多么严格,正好便宜了他们。

神无梦掩护着柯南离开,心想降谷零估计也是这个打算。

她独自走进教会大礼堂内,正想着和这家伙聊聊一会合作的事,结果那个金发男人见到她的那一刻却露出慌张的神色,尽管一闪而过,很快就掩饰住。

但神无梦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哎呀,降谷零肯定是从松田那里知道了自己没失忆的事,为之前那番胡编乱造的恶作剧感到羞愧不已了吧!

神无梦越想越好笑,过来之前的紧张感都消散了些,故意放慢脚步,让悬在这个金毛家伙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再晚一点掉下来,多折磨他一会。

阳光穿过礼堂周围的玻璃彩窗照进来,落进她含笑的银色眼睛里,如七彩琉璃般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降谷零胸膛打鼓,尽管还能和面前人游刃有余地交流,但大脑和心却悉数系于另一个人的身上。他努力控制住偏头看她的渴望,但余光却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她的银色长发披散,如波浪般散发着闪烁光泽。

她身侧的玫瑰纯白无瑕,身后是花团锦簇、雪海延绵。

第 318 章 攻略进度99.948%

神无梦是第一次在工作日过来教会。

和周末面向大众的传教活动不同,工作日过来的基本都是后圣教的虔诚信徒,大厅内举办的活动也更像是交流会,估计有些信徒会借着这个机会扩展人脉。

礼堂前方的台子上或坐或站着好几位信徒,手中拿着乐器,围在正中央的神父身边,在他讲经休息的间隙之中演奏,此刻奏响的是之前礼拜时合唱过的一首圣歌。

“慈爱吾主,恩典吾主。”

“哦,主啊,祢是我的救主……祢的荣耀永在我心间。”

收到了来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回信,神无梦没有再回复,和刚认识的中学生妹妹聊完天终于想起来了还要朝宫野志保打听实验的事情。

有种每时每刻都被忙得停不下来的感觉,她扫一眼日历,决心这次处理完待办事务之后一定要休息几天,不然有生命值也扛不住。

宫野志保似乎不在做实验,电话接通很快:“梦?”

还没等神无梦开口,对面又传来新的女声:“是小梦吗?好久不见,我是明美!”

神无梦惊讶道:“志保,明美,你们在一起吗?”

十四岁的少女声音平静无波,听起来比旁边兴奋的姐姐还要稳重,解释道:“原本计划你要过来,今天的工作都推后了,但琴酒说改到明天,所以今天就放假了。”

“那真是太好啦!”卡得不行的屏幕终于有了变化,她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接着整个人都停在原地,站在路灯下看那行简短的讯息,是昨天白天发给她的,却直到这一刻才被她查阅。

——【From Rye:最近有去美国的打算吗?】

这是什么意思?银色长直发的人柯南只见过一个,但世界上拥有相同颜色头发的人本来就不少,女生在做发型时偶尔也会拉直,这是他从身为女演员的母亲那里得知的。

况且神无梦和那个黑衣人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他暂时并没有将二者联系起来。

不过侦探的直觉很强,也不会错过观察到的任何信息,就算丝毫没有起疑心,柯南依然朝她问道:“梦姐姐,经常染发的话会不会对身体伤害很大啊?”

如果还要使用美发工具改变发丝卷曲度就更伤头发了吧?

柯南感觉到他漏掉了什么东西,但那根头发已经从手里飞走,想要再仔细端详也做不到。

长这么大只玩过一次性染发膏的神无梦答不上来,只能凭借道听途说回答他的问题:“会吧,柯南君想要染发吗?阿笠博士应该不会介意,小林老师有说过学校的规定吗?”

话说回来,她还真的有点好奇染发柯南是什么造型,

心动就在一瞬间,神无梦觉得对待变小的高中生也不用太严格,开口怂恿道:“要不我们找个药妆店买一次性染发膏试试?你喜欢什么颜色啊柯南君?”

柯南正低着头在车上找其他关于头发的痕迹,险些没有跟上跳跃的话题,卡了半秒才回答道:“不是我想要染发啦梦姐姐!”

读高中都还没有做过的事要是在变成小学生之后去做也太奇怪了,柯南觉得她不是开玩笑,连忙补充道:“我们还是快点去警视厅吧,目暮警部和梦姐姐的朋友还在等嘛!”

本人没有染发意愿,神无梦也不能勉强,语调略显失望,说道:“好啦好啦,会快点把我们的小侦探送到目的地的!”

从她的车上捡到根头发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柯南觉得他再怎么扮演不懂事的小学生也不可能因为根头发追问太多,而且车里再也没有其他线索,就像才清洗过一样干净。

一无所获的柯南想了想,决定把困惑埋在心里,集中注意力去研究那张纸上的暗号。

遇到无序字母串常用的解法是共通的,柯南的思路和她区别不大,盯着那几排字母钻研了一会,说道:“梦姐姐试过凯撒密码吗?”

神无梦把自己的研究结果告诉他:“试过啦,但不对,也不是栅栏密码噢!柯南君可以排除掉这两种加密方式啦!”

凯撒密码的加密逻辑是将密文字母按顺序平移固定数位,如明文为【ABONDON】,使用后移三位字母表的顺序加密,得到密文为【DERQGRQ】。

想要确定是否使用了凯撒密码,理论上需要将密文尝试从1位到26位共26种平移方式,但对于长文本来说,可以截取一段进行尝试,减少工作量,在得到结果之后也很快就能排除。

栅栏密码的加密方式则是将一串字母文本排列成两行或以上,然后从上至下按照竖向列重新排序。例如密文为【AODNBNO】,将之拆成上4下3的两行,就会变成【AODN】和【BNO】,再从上往下重新组合,就会变成【ABONDON】这个明文。

除此之外,与字母有关的、历史上最有名的加密方式是二战时期德国所使用的密码机【Enigma】,它的另一个名字更加广为人知——【谜】。

利用机器内转动的圆盘和电路可以创造出人类手工所无法实现的高强度密码,但柯南把这串长达108个字母的密文读了一遍,认为加密方式不会复杂到那个程度。

他分析道:“内容很多,如果加密方式太复杂很容易发生错误,我猜是简单替换密码。”

简单替换密码就是将字母表中的26个字母随机映射成其他字母,建议一对一的对应关系,如A替换D,F替换O等毫无逻辑的方式,凯撒密码也可以被称为简单替换密码的一种。

这种替换很难找到其中的规律,但因为发送和收取密文的人早就知道沟通方式,所以对于双方而言毫无难度,只是第三方窃取真实信息的难度飙升。

警视厅的距离不远,交谈的功夫已经到了目的地。

神无梦把车停好,朝柯南问道:“所以柯南君认为我们得用穷举法吗?”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神无梦猛地想到伏特加告诉她的话,琴酒和莱伊要合作出任务。

上一次跟莱伊在酒吧碰面的场景闪过她的脑海,他那些奇怪的话也似乎有了答案。神无梦抬头看了眼已经漆黑的天色,感到心脏都漏跳一拍,手指已经按下了莱伊的号码,等待着对面的接听。

赤井秀一接得很慢。听出来她的状态比刚才要多了点生气,降谷零强忍着咳嗽,语气强硬起来:“那就坚持住!”

人类在自然灾害面前永远不值一提,雪崩更没有自救的空间,降谷零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做的事,口口声声让她“行动”也只是想要刺激她而已。

肺一定受伤了,脊背也很痛,但她的状态让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虚弱,否则只会让她更快放弃。

必须要让她保持清醒,等到松田他们才行!

可茫茫雪海之中,同期究竟能否听见他的心愿,降谷零毫无成算。

“……你别死撑了。”

神无梦被他气完,智力也回到了脑袋里面:“都这样了,还装什么啊。”

雪崩后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就算hagi他们及时赶来这里,想要确定他们被埋的区域再把他们挖出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降谷零这家伙只是逞强罢了。

被压在雪下,想要做出任何动作都无比艰难,但降谷零还是努力动了动右手,掌心在她的脑后按了按:“我会带你出去的。”

系统在大脑里尖声喊着流逝的时间,神无梦察觉到后脑湿漉漉的触感,却并不领情:“公安也会失约的吧。”

她不知道自己陷入了什么困难,但驱动着她的力量仿佛突然消失了。

生命值明明够了,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因为跳跃的时间线提心吊胆,可这似乎反而让她感到茫然,不知道努力兑换生命值的意义是什么。

如果只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一直攻略不成功,再给她两千天的时间又有什么用呢?

降谷零已经对她的夹枪带棒免疫,重复出刚才清醒瞬间听到的喃喃低语:“你想回家?”

或许是太冷了,死亡也太近了,他的脑海之内忽然闪过那年在福利院的角落树下和她的对话:“你……家里还有亲人在等你……”

他记得她说自己不是孤儿,大口呼吸了几下,语速也不由得快了起来:“撑下去!不论是哪里你都能去,别死在这里!”

神无梦猛地睁大眼睛。

她的思维并没能跟上,但“回家”和“亲人”就好像关键词一样直接触动她的情绪,鼻腔在她意识到之前已经泛起酸意,滚烫的泪珠从眼眶里直直坠下,喉咙都被堵住。

颈上的温热湿意让降谷零的呼吸停了一瞬:“你哭了吗?”

“眼泪是朝下的,你的后面是出路!”降谷零艰难将右手从她的身后挪开,“试着动一动,或许会被萩原他们注意到。”

呼唤他们名字的声音已经很清晰了,只是他们没有多余的力气给出回应,唯一能做的就是制造细微的动静,假如雪上有树叶石子之类的杂物,或许能引来救援。

“好吧。”

神无梦叹息一声,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zero,至少你值得活下来。”

樱花是五瓣的,她没道理在将他的四位同期救下之后,却让他死在雪地里。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神无梦闭了下眼睛,湿润的眼睫让她不太舒服,问他道:“能碰到我的左手吗?我的左手手链。”

力气流失得太快了。

降谷零知道被雪埋着的时候应该少说话保持体力,但这一切都是不得不做,他不可能沉默地看着她放弃。

意识到她有事想做,降谷零没再追问,而是试着沿着她的肩膀向下,在逼仄的积雪之中够到她的左手手腕。

神无梦以为自己的手臂都没有知觉了,但粗粝的、带着凝固血痕的手掌和指腹从她的手腕蹭过,依然磨得她生疼,在冰冷的环境下像利刃一样难以忽视。

“那颗吊坠,扯下来。”她指挥道,“凹槽朝我们,然后扯开边缘处的引线。”

降谷零做完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竟然像在投掷手榴弹,可他根本没法把东西扔出去,那颗吊坠就在他们手边:“这是什么?”

“微型炸弹,松田给我做的。”

神无梦想到他们就是因为炸弹才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有些想笑:“是防身用的,攻击角度很窄,用来恐吓别人。没什么杀伤力,不会再引起雪崩。”

如同附和她的说辞,手边那颗亮晶晶的吊坠发出很轻的响声,将背对他们的积雪似烟花一般轰了出去,漫天莹白吸引来地面上所有人的目光。

听筒内率先传来的是急促的脚步声,背景似乎十分空旷,没有人在交流,却有清晰的回音。

神无梦没有和他寒暄的打算,开门见山道:“那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啊。”对面的男人还保持着游刃有余的语调,可内容却并不那么轻松,“原本只是问一问你,但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我要回美国了,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他说得不明不白,但他的身份在他们之间并不是个秘密,神无梦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也确定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柯南元年前两年,赤井秀一决定抓捕琴酒,但在仓库埋伏的时候由于FBI同事卡麦尔的一时善心而被伪装成无辜老人的朗姆觉察,自此行动败露,他也不得不连夜回到美国,叛逃出组织。

她早就知道这次的行动会失败,也从没有提醒赤井秀一的打算——她的攻略目标是琴酒,当然不可能让他真的被FBI逮捕。但她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她手机弄丢的这两天,让她一点准备都没做好。

神无梦朝他问道:“走去美国,然后改头换面吗?”

她问的是证人保护计划。

出乎预料的,她听到赤井秀一低笑一声,对她说道:“西拉,不要小瞧自己的能力。我向你保证,你会得到绝对的自由。”

神无梦的眼睛睁大,暖黄的路灯落在她的瞳孔之中,与一片浅金氤氲交融,看不清聚焦点,恍若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听到对面有人用英文小声交谈着什么,语速很快,也听不分明。

她不确定自己沉默了多久,或许是寥寥几秒,也或许是好几分钟,但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始终没有发出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冬天的街道充斥着寒风,神无梦眨眨发涩的眼睛,说道:“……我得留下来。”

“了解。”神无梦起初不打算和他说太多的,但这家伙莫名其妙就加入了她今天的行程,继续保密似乎也没多大意义。

她索性坦白:“去找他学防身术。”

这个回答确实出乎预料。被选中的新游戏叫做【小鸟展翅】,粗略看来和愤怒的小鸟差不多。

场地内摆着一个大型弹弓,投掷物是毛绒公仔,正前方三米远处竖着一个九宫格的正方形柜子,格子间是造型不一的小鸟公仔,在九次机会里用弹弓击中九宫格内的五只公仔就算通关。

这个游戏是家长和孩子一组,一共九次机会,由谁上场可以自行决定,另一个人在旁边出谋划策也无所谓。

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弹弓的角度很难把握,毛绒公仔的身体还会受到空气阻力影响,没办法预计它的落点。

如果是枪支射击她说不定还能小露一手,虽然她应该也不敢在柯南面前表现出来,总之这种弹弓类型的游戏她肯定是有所欠缺的。

但是!

作为手表型麻醉针的拥有者——神无梦已经从柯南的手腕上看到了那块手表,她相信柯南的瞄准水平绝对遥遥领先其他人,简直就是这款游戏的天选之子,舍他其谁?!

大部分家长都是自己先试着玩了两遍才交给孩子上手,神无梦直接牵着柯南站到了弹弓前面,坚定道:“柯南君,这个你来吧,我相信你肯定能击中!”

柯南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一个小学生这么有信心,但作为不成熟的小孩子,听到这种话应该会……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道:“我没问题的!交给我吧,梦姐姐!”

游戏道具在制作的时候并不会太精良,这类弹弓玩具更没有精准度可言,只要能够通过拉拽那根弹力绳把毛绒公仔投掷出去就能出厂批量制作。

不过柯南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试玩两次就找到了合适的角度和力道,接下来的五次直接把“L”形位置的五个公仔都击落,引起一阵阵惊叹声。

“谢谢老师!”

男孩朝帮忙盖章的老师笑了笑,转身看向神无梦,说道:“梦姐姐,你也来试试吧!”

试玩的次数不算,所以他们两个人还剩下四次机会,就算一次不中也没有关系。

“应该不至于一次不中吧。”

神无梦从柯南手里接过作为投掷物的公仔,把弹弓的高度上调了一点,认真瞄准之后松开弹力绳把公仔击打出去——然后看着那只火红的小鸟飞跃过九宫格柜子,直接落在了更远处的草地上。

啊哦!

和扣下扳机就能自动射出子弹的手枪不同,这种游戏果然还是要点基础。神无梦再一次把公仔放到绳子上,回忆着刚才用到的角度和力道,想稍微调整一下。

柯南在边上指点她:“梦姐姐,再往左一点点!”

他知道该怎么做,但两人的身高差距摆在这里,神无梦也不可能蹲下来按照他的样子投掷,所以在配合之后,公仔依然掉在了地上,不过比第一次要离目标更近了一些。

“松手的时候果断点。”

另一道声音从侧后方响起:“手再抬高两厘米。”

神无梦看向走到自己左边来的金发男人,按着他的说法修正了姿势,但嘴巴却不太客气:“你没有自己的队伍吗?”

小树很给他面子,帮忙说道:“是我让叔叔带我过来的!”

柯南朝突然出现的男人看了一眼,继续对她说道:“梦姐姐,再试试吧!我觉得这次一定没问题!”

神无梦点头道:“好!”

毛绒公仔再一次从她的手中绷紧的绳子上投掷出去,飞出的弧线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流畅,在她惊喜的眼眸中撞在了正中间的玩偶上面,成功完成了挑战。

“好耶!”

从自己的手上取得成功的感觉是很特别的,神无梦的脸上露出个明媚的笑容,蹲下朝柯南伸出手,是等待击掌的姿势。

“啪——”

一大一小两只手拍在一起,对视的眼睛里满是快乐的神采。

但站在另一边的降谷零却没多么高兴了。

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刚才是因为他的建议才能击中目标物吧,为什么好像根本没他的事一样啊?

在这个问题上他并不准备忍耐,开口想要争取自己应有的权利:“我说——”

“也谢谢你啦!”

神无梦站直身体转看向他,歪头问道:“要击掌吗?”

没说完的话全部被憋了回去,深肤色的脸颊就算飘起红色也并不明显,只是在短促的应答声中能够窥见一二。

“……要。”

他伸出手。

降谷零的眉头皱起,敏锐的大脑在他进行思考前就已经分析出了一堆信息。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很清楚包括幼驯染在内的几位同期都喜欢她这个事实,也很确信他们在得到她的请求之后会果断同意。

所以,她是觉得警校出身的他们还比不上一个私自进入日本的美国人,宁愿找那个FBI教她?还是觉得要和警方保持距离,那为什么不在组织内部挑人?

不论怎么想,这个选择都表现出她的个人偏好。

但那个FBI叛逃前和她的关系也只是普普通通吧?就算比和他要融洽一点点,也没道理在她用狙击枪射杀他之后突飞猛进吧?

等等——那颗烈焰之心最后交到了黑羽盗一的手里——神无梦没怎么和不熟悉的长辈相处过,就连工藤有希子也是当朋友对待,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一声“叔叔”也叫得有些别扭。

幸好善解人意的黑羽盗一没有追问她怎么认出他的易容,可能是黑羽快斗私下帮她做了解释。

这对父子毕竟还没说清楚陈年旧事,神无梦起初留宿也是担心那位陌生医生心怀不轨,这会真相大白,她觉得不方便继续住在这里,也打扰了他们的空间。

“留下来吧!”

黑羽快斗在听到她的想法之后立刻表态,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直直望着她:“动物园的人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如果有心很可能会查到你的身上,你一个人住很不安全!”

那群人曾经说出过“黑羽盗一”这个名字,再加上他们对他的年龄很清楚,说不定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他。

黑羽快斗无论如何都没法放心,努力说动她:“老爸出门想办法去通知中森警部和青子了,你和我走得又这么近,有人埋伏在你家该怎么办?”

“埋伏在我家……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噢。”

神无梦不确定琴酒哪天回来,这两天事情太多,她都忘记关注琴酒那边了,一会还是得发个消息问问才行。

黑羽快斗理解错了她的后半句话,表情都认真了不少:“你不会想拿自己当诱饵吧?绝对不可以!”

“也不是啦!”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动物园和黑衣组织是两个毫无关系的团体,神无梦还是决定多说几句:“就是我在的那个组织……如果动物园的人和我们的组织成员对上,对我们也挺好的啊!”

“那——”黑羽快斗险些被她说服,好在还有点理智,“那你夹在中间也很危险,就算要借刀杀人也得从长计议!”

有了黑羽盗一的加入,他们这边的实力的确强了不少,稳妥一些也没有坏处,神无梦承认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太好啦!”

之前的压抑一扫而空,十八岁的少年笑得露出牙齿,站起来用没受伤的右手去拉她,语调都充满活力:“正好没事,我带梦参观一下!最好是直接当成自己家!”

神无梦被他牵着往房外走:“等等,你的伤——”

年轻力壮的男高中生拥有着他人难以企及的身体素质,毫不在意道:“腿又没事,而且寺井老爹说了我也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啦!梦就当陪我散步好啦!”

比他另外两个身份都活泼多了。

神无梦忍不住笑,跟着他在空荡荡的房子里乱逛,不忘叮嘱道:“最多半个小时就要回去休息噢!”

“知道啦——”

两年前那枚子弹是像组织里传的那样偏离心脏,所以赤井秀一才活了下来吗?

当时的天台上只有西拉和琴酒,她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以为赤井秀一必死无疑,后来听说那家伙在纽约对贝尔摩德下手才知道对方还活着,组织内也因此传出子弹偏了的言论。

是和hiro假死的时候一样,她和赤井秀一提前商量好脱身的对策,还是……

降谷零立刻否定这个猜测,她那天的反应绝对是真实的,那么答案只可能是赤井秀一把他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西拉、琴酒,包括组织内的其他人。

那又是凭什么啊?

这样被耍了一通,她不仅没生气,还对那家伙有好脸色,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你在美国就见过他?”

降谷零没能忍住这个问题:“我以为你和贝尔摩德在一起。”

神无梦答非所问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他怎么知道你的身份。”

怀疑是她把消息泄露给赤井秀一之类的。

“我会让他说不出来的。”

自己的真名被赤井秀一点破的确在降谷零的预料之外,但没有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他还不至于担心FBI会向组织出卖自己。

说完,他反应过来,现在分明是她在用恶意揣测他吧,好像笃定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她一样,可他根本就没有这样想啊!

“我——”降谷零感到百口莫辩,强调道,“我没有怀疑你!”

神无梦惊讶地看他一眼:“我可没这样说。”

充当司机的金发男人得直视前方,在红灯转绿之后就失去了眼神交流的机会,还以因车技被批判过不得不开得再稳一点,从副驾驶的位置恰好能看见那张写着郁闷的侧脸,神无梦莫名觉得手感应该也会很不错。

但还是算了,她不准备为了一张帅气的娃娃脸而忍受对方辛辣尖锐的言论。

就算是难得一见的黑皮也没用!

赤井秀一从仓库走出来,想到那次跟她也是在类似的地方救下CIA的卧底,但和今天的结局却南辕北辙:“等到我成功之后,我会让你重新考虑的。”

头顶夜幕繁星闪烁,他阔步走向同事接应的车,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冰冷凌厉的弧度,但声音却是与动作相反的带着笑意。

“看来幸运女神不肯眷顾我,那我也不该为她带去灾祸。”男人的音色在经过听筒之后赋予了醇厚的磁性,又朝她问道:“之前接受许愿的话还算数吗?”

神无梦说道:“什么?”

“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朝我开枪。”他说,“记得瞄准我的心脏。”

在行动之前,赤井秀一就很清楚这夜过去需要面对什么。

无论成功或失败,他的卧底身份都会暴露,也注定会受到组织的追杀,唯一的区别就是押送琴酒回到美国还是独自回到美国。

神无梦听懂了他的意思。她下意识地抓紧手机,觉得嗓子干涸极了,像是被一团空气卡在正中,声音和呼吸都不通畅。

在说出回答的话语之前,在昏黄交映的路灯下,她看到那辆黑色保时捷正朝她驶来。

她们姐妹两个好不容易见面,神无梦觉得提组织的事情有些扫兴:“祝你们玩得开心!志保,我们明天见。”

“什么事?”宫野志保足够聪明,已经猜到了她这通电话的目的。

她和姐姐小声说了点什么,然后背景音从嘈杂变得安静,继续说道:“APTX系列的研发有了进展,但之前的血液样本都用完了,而且研究结果并不稳定,我不确定是你的血液导致的,还是实验过程被什么变量干扰了。”

琴酒强调要等他回来再去实验室,神无梦还以为要她过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听了这话问道:“所以我只要过去提供一点血液就好?”

宫野志保肯定道:“嗯,20毫升就够了。”

“那琴酒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起啊?”神无梦觉得奇怪,难道琴酒觉得她会因为20毫升的血就叛逃组织吗?

少女的猜测慢悠悠透过听筒传到她的耳边:“或许因为你的身体太差了。”

神无梦没有听懂:“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她听到宫野志保在对面笑了一声,然后道:“没什么,明天见,我要和姐姐继续逛街了。”

神无梦没再打扰她:“明天见。”

但这里的危险是真切存在的。

松田阵平命令道:“高村,先带孩子们上车,我留在这里。”

柯南相当有主见:“我也要留下。”

高村收到命令就开始动作,被柯南哄过的孩子们也乖乖跟随,地上不少石子发出滚动,撞在墙面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是个不小的动静。

松田阵平正想提醒他们小声一点,下一秒却面色大变,和身边的柯南同时喊道——

“是地震!”

“地震了!”

身侧外墙上的旧灰扑簌簌往下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痕迹。不远处的钟楼也在强烈的震动中开始剧烈晃动,仿佛即将承受不住这股压力。

很快,在两双骤缩的瞳孔之中,那摇摇欲坠的塔尖终于重重砸下,直直朝着礼堂屋顶倒去。

第 319 章 攻略进度99.949%

走上高台,神无梦才发现这里的视野有多么宽广,能够将台下那些满脸兴奋的信徒表情尽收眼底。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彩色玻璃镶嵌的壁画,光线透过图案在地面洒下五颜六色的绚烂影子,长长的木质长椅被重新摆放成了半圆形,神无梦和降谷零走到侧面坐下,其余参加活动的信众同样挑选不会遮住神父视线的位置落座,每人面前都是一本厚厚的《圣经》。

她压低声音,忍不住在圣十字架下临时抱佛脚地翻了会书,对降谷零说道:“不说话应该比说错话要好。”

不然万一问到什么基础性的常识结果他们还说错了,那真是能当场暴露。

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强烈不信任,降谷零没能继续谦虚下去,强调道:“我的文化课成绩一直是第一。”

“哦……噢。”

神无梦想说文化课和圣经知识问答这种娱乐活动根本是两件事,她动不动住院学习成绩也是数一数二,但尾藤神父总不可能问电子离子求导拆分的题目吧?

当晚,琴酒和伏特加正如电话里说的一样,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她调查过琴酒的行踪,好在她和任务泄露这件事完全无关,琴酒也没有怀疑她的想法,走进门就报了几个组织成员的代号,让她监听他们的电话。

神无梦没办法答应:“这怎么可能做到嘛,除非提前在他们的手机里装好窃听程序。”

银色长发的男人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打火机在指间不断被按起火苗,命令道:“那就监控他们的行踪。”

神无梦觉得再拒绝一次可能自己就要惹火烧身了,说道:“大哥,总不能让我天天盯着监控录像看他们去哪里了吧,最差也得在他们身上放好发信器,否则没办法做到。”

她看向负责放发信器的人选,朝才当完司机就跑进厨房忙前忙后的贤惠小弟伏特加问道:“这几个人怎么了,是组织里有卧底吗?”

“大哥和我这次的行动很隐秘,没有任何人知道,一定是什么地方泄露了!发信器在哪里?等会拿给我,我明天就完成任务!”

伏特加把煮好的面条端出来,回答完她的问题就开始抱怨:“西拉酒你家冰箱也太空了,连颗鸡蛋都没有。”

和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伏特加讨论这种接地气的话题实在别扭,神无梦看着大块头的男人连筷子都贴心地摆好,真心实意道:“伏特加,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大哥每天带着你是不是因为你太任劳任怨了啊,怎么才能有你这样的小弟呢?”

她庆幸自己晚上已经吃过饭了,不然连鸡蛋青菜都没有的素面谁能吃得下去啊?

但能在她家这么贫瘠的食材中弄出一点吃的也能说明伏特加的能力了。

伏特加听了她的话并不觉得受到了称赞,反而一脸惊恐:“不是吧,西拉酒你竟然打我的主意!”

他火速表忠心道:“我只能当大哥的小弟!你不要做梦了,实在不行明天我去给你物色点新人!”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神无梦没意见,提要求道,“记得找个帅点的。”

走到餐桌边的男人喉间发出一声嗤笑:“什么时候出任务,什么时候给你配人。”

琴酒口中的“任务”当然不是平时她在家里远程提供的援助,而是真正到现场去做事的,神无梦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也领会了他不肯给自己安排小弟的意思。

她其实无所谓,但样子还是得做做:“大哥,我没有小弟使唤的话,以后就来和你抢伏特加了哦。”

不等琴酒给出回答,伏特加就端着碗去了离她最远的位置:“西拉酒你哪里有要使唤人的事啊,难道是做家务?以前该不会都是苏格兰帮你解决的?”

“bingo~”神无梦笑眯眯地看着他,“被你猜对啦。”江古田博物馆一共六层,整栋楼二十米左右。在神无梦看来,地理环境略微限制滑翔翼的发挥,也无法确定基德打算怎么离开。

玻璃展柜被摆在整个展厅正中,烈焰之心被精心摆放在丝绒垫上,周围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

在展览时,灯光会聚焦在宝石表面。虽然眼下情势不同,整个展厅都亮堂堂的,但它所散发出的光芒依然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色泽浓郁得宛如凝固的鲜血。

宝石的切面不断折射出如梦似幻的红色光晕,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层淡淡的红色,看起来美丽又诡异,注视久了容易令人不安。

在这两天的媒体报道中,这颗宝石的百年历史被追溯了个一干二净,神无梦已经连“这颗宝石在特定时刻能够映射出神女的舞姿”一类夸张离谱的传言都听过了。

“这颗宝石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神无梦忽然发觉自己对珠宝的鉴赏能力似乎有所提高,看着切割完美无瑕的硕大红宝石问道:“是这周才从保险室拿出来的吧,接到预告函后为什么不收回去?”

也不是每个人都像铃木次郎吉那样热衷于上电视和挑衅基德的吧?

降谷零的立场鲜明:“江古田博物馆归政府所有,不是私人企业,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偷退让?”

开口慢了一步的松田阵平意识到他的同期果然还是个金毛笨蛋,心情奇异地又平复了些。

“馆长认为不能将宝石永远封存,必须摆出来展示,拖延过这一次也可能会遇到下一次。”松田阵平来之前有多问过几句,说道,“应该是基德偷完宝石会还回来的习惯被媒体传播得太广,博物馆方面都相信了这一点,觉得被他偷走也无所谓。”

“还真是……”专业厨师做出来的饭菜往往色香味俱全,尤其是热气腾腾出锅的中餐,食物的浓郁香气飘到卧室都能闻见。

最明显的是鸡汤香味,应该放了香菇,熬煮出的浓香清而不腻,鸡肉的香甜和香菇的独特菌香交织在一起,闻到都觉得全身暖乎乎的,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下去。

走进客厅飘过来的是红烧的酱香锅气,神无梦怀疑自己走进厨房都能看见“特级厨师”的闪闪金光,被好久没吃过的美味吸引得晕晕的。

“松田,你家的烟雾报警器不会响吧?”

她勉强用理智提醒道。

松田阵平觉得她的表情可爱,左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拍拍起了玩心想要卖关子的幼驯染,告诉她道:“诸伏进去厨房之后就把它拆了。”

神无梦用力点头:“太明智了!”

清蒸鲈鱼、香菇鸡汤、红烧豆腐、胡萝卜炒肉、清炒西兰花……

该怎么说呢,都是很家常的中餐,也好吃得完全抚平了这段时间饥一顿饱一顿的胃,但是不是有点太淡了,而且还有种强行均衡营养的感觉?

吃人嘴软的神无梦把困惑埋在心里,并不发表除了赞美之外的任何意见,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怀念以前香喷喷的麻婆豆腐。

在同一张餐桌上坐了两年,诸伏景光对她太了解,看一眼就明白她的心思,解释道:“辛辣的食物容易引起胃部不适和消化问题,太油腻刺激的菜也不够健康,梦的眼睛才康复,最好注意一些。”

雪盲症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虽然其中有点时间跳跃,但也不至于还没好全吧?

神无梦吞下嘴巴里的西兰花,答应道:“我知道啦!”

……所以宾加要在这个地方完成交易吗,只是他一个人的任务?

还故意选在远离东京警力不足的野泽……

这个地方倒是蛮适合让她完成日常任务的。

野泽的滑雪场很有名,神无梦也省去了找松田问建议的想法,准备直接约在这里,顺便阻止宾加的任务——说不定还能通过救人涨点生命值。

她最喜欢做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了!

神无梦把桌上被他们画得乱七八糟的草稿纸收起来,又塞了盒果切到身边男孩的手中,过河拆桥道:“今天谢谢柯南啦,不过之后的事情就交给警官们吧!这条暗号说不定只是朋友之间开玩笑,反倒是我大惊小怪地抄下来了呢!”

松田阵平赞同她的话:“没错,小鬼还是早点回家乖乖上课才是正事。”

推理的过程让柯南逐渐忘掉了自己还是小学生的身份,乍一听到这番话只觉得心中落差巨大,更不甘心被赶出行动小队里。

变成小孩之后,他虽然在许多地方受限,但这具身体也还是有一些比高中生更方便的事,比如——

戴着黑框眼镜的男孩换上一脸期待的表情,伸手抱住神无梦的手臂撒娇:“不要嘛!梦姐姐带我一起抓坏人!”

已经熟练利用自己年龄优势的柯南自觉不会被拒绝。

好、好萌!

神无梦确实被柯南的乖巧模样可爱到了,努力忍住捏捏男孩脸蛋的念头,试着拒绝:“可、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坏人啊!”

侦探的好奇心旺盛到可怕,一经点燃就无法轻易熄灭,柯南意识到她被说动,再接再厉道:“那我们下周末可以去野泽滑雪吗?我会和博士说的!”

神无梦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击:“啊……那……”

“当然不行啊!”

不清楚柯南身份并且知道背后黑衣组织有多么庞大的松田阵平忍不下去了。

鬈发警官起身走到神无梦的另一边,单手拎着男孩的后领将人提起来,放到离女生足足有半米远的地方道:“这可不是什么侦探冒险游戏,而且你这个小鬼不要对谁都来撒娇这套!”

松田阵平不至于和一个孩子吃醋,但对这个小鬼得寸进尺的动作还是感到不爽,就是仗着神无心软!

“松田哥哥好凶!”

被他拎到一边的男孩扮演起委屈的模样:“我要和梦姐姐在一起!”

常年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黑色鬈发的警官铁石心肠,一张帅气的脸蛋绷紧,对小学生也满是严肃:“她要跟我在一起。”

“其实——”她的手腕被精准抓住,接着是男人不太高兴的声音:“你做什么?”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但殊途同归,神无梦听出了对方的身份:“我还想问你做什么呢,突然凑过来干嘛?”

“梦?”

诸伏景光听到他们的声音,眼睛也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扭头就看到她和幼驯染抱在一起的样子。

他暂时来不及多想,朝神无梦问道:“没事吧?脚扭到了吗?”

神无梦勉强从黑暗中辨认出些轮廓,摇头道:“没。”

有光线将室内映亮了些,不是头顶的灯光恢复了,而是平村管家拿出了备用的手电筒,又发了两个给其他人,没让他们继续停留在一片漆黑中。

突然的意外让神无梦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但预料之中的尖叫却迟迟没来。她飞快朝周围扫了一圈,竟然所有人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虽然脸上满是慌乱,好歹都平平安安。

诸伏景光已经得出结论:“似乎是电路烧坏了,又烧断了吊灯的链子,所以灯体砸了下来。”

这么说来,刚才“咚”的一声巨响就是吊灯砸在地上的声音。

幸好他们没待在吊灯底下,不然肯定要出事……这是巧合吗?

神无梦正要认真思考,却发现还有哪里不太对劲。她试着把自己的手腕从降谷零手里抽出来,催促道:“你怎么还不松手?”

“松手看着你被人杀都不知道?”

降谷零觉得额角都在冒青筋了,和杀人凶手待在一起,又是视野降到最低的情况,她以为这团被子是什么结界吗,笨手笨脚的差一点就要摔在地上。

神无梦才不认可他的话,小声反驳道:“我又不是什么关键证人,怎么可能来杀我啊?”

“不过……”她眉头轻蹙,“刚才好像是有人撞了我一下。”

“是宇塚优二。”公安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玩了这么一会快到晚餐时间,七嘴八舌地说着要去哪里聚餐喝酒,还热情地邀请了才和他们打完台球的神无梦两人。

元川主动问了问上司的意见,没敢直接往他的欢迎仪式上带人,说道:“藤森警视觉得呢?大家一起吧!”

诸伏景光甚至来不及首肯,女生的拒绝就先一步到来。

神无梦不喜欢凑热闹,随口编理由道:“谢谢啦,但是我和海藤已经约好餐厅了。”

反正以黑羽快斗的情商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拆穿她。

已经和他们玩熟了的元川失望道:“好遗憾啊。”

他很快打起精神,和神无梦两人交换联系方式:“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玩啊!”

“走吧。”

诸伏景光开口,声音淡淡的,但莫名像是催促。

一行人离开了台球厅,神无梦转过身,正好和看着她的黑羽快斗对上目光。

明明用的还是张大人的脸,但面前人的眼角眉梢却透露出属于少年的蓬勃朝气,笑着朝她问道:“约好的是哪家餐厅?”

“骗他们的啦。”

神无梦没有太不好意思,毕竟撒谎对于魔术师来说似乎是寻常不过的事,不过和他一起吃晚饭也没问题。

她正要发出邀请,手机突然收到条简讯,是赤井秀一在问她明天久治电子那场计算机比赛的事情。

“我得先回家了,改天有机会再请你吃饭吧。”

神无梦认为自己还是个相对靠谱的人,想趁着天还没黑再和弘树聊一聊——小孩子是需要早睡的嘛!

把包包整理好,确认一遍车钥匙和家门钥匙都在里面,手机也没有遗失,神无梦朝台球厅的门走,准备离开。

“等一下。”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黑羽快斗三两步走到她的身边,说道:“刚才在洗手间那边,我不小心听到了你和藤森君的部分对话,你说你想要回家……”

他当然不可能从寥寥几句话中分析出来攻略任务之类违背唯物论的真相,但他也能凭借直觉猜测到事情并不只是表面上的“回家”这么简单。

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颇有些孩子气地抓了抓头发,问道:“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神无梦略显惊讶,勾出自己的车钥匙晃了晃,强调道:“但我是开车来的噢。”

“没问题啊,我可以坐在副驾驶送你。”

高智商的脑袋转得很快,黑羽快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问题,继续道:“然后我再打车回来。”

这样的画面想想都让人忍俊不禁,神无梦好奇道:“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开车回家,那和我自

宾加的夜视能力很强,看到了她被撞到的那一幕,伸手去拉的时候却因为她倾倒的方向而慢了半秒。他看到波本就觉得烦,有一种输给对方的感觉,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不爽的气息,锋利的目光盯着罪魁祸首,等着宇塚优二给他们一个交代。

“对不起,神小姐。”

宇塚优二察觉出面前这个不擅长日语的外国人不太好惹,主动朝神无梦道歉:“好像是我踩滑,撞到你了。”

地上铺着被子毯子,混乱之下没有注意的确很容易踩到,地板又很滑,这点小意外也说得过去。

神无梦不知道宇塚优二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没有更多的判断方法,说道:“没事。”

宇塚优二依然满脸愧疚,说话的时候也很小声,一副不善言辞的模样。宇塚雅一注意到了,站出来帮弟弟解围:“好在安室君反应够快,如果让神小姐因为优二的失误受伤,那我们真是要向你赔礼谢罪了啊!”

怎么听起来像是遗憾她没有受伤一样?

神无梦正要开口,降谷零就先一步把话接了过去:“是啊,毕竟杀害古屋先生的凶手还没找到,万一神小姐被谁害得受伤了,那个人一定会被优先怀疑吧?”

诸伏景光看着幼驯染反唇相讥的模样,忽然意识到刚才离得更近的分明是自己,但zero却越过他先一步把人接住……zero对梦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些他并不知晓的改变。

神无梦试图帮柯南说话,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小孩,而是超级厉害的银色子弹欸!

然后她就被还没有转换表情的松田阵平看了一眼:“我还有事要单独问你。”

没能成功解救柯南反而把自己搭进去的神无梦在这样的目光下本能地坐直身体,脸还下意识往围巾里藏了藏,应声道:“好、好的长官!”

吃饱喝足之后当然就要开始为明天和东谷优的见面做准备了!

神无梦很久没有高度集中精力一整天的时间,忍不住揉揉眼睛,接着把人带进卧室介绍道:“这是经过我们三个人一致通过的裙子,桌上摆着的是对应的假发,藤森君可以选你喜欢的试一试。”

因为性别问题,露肤度太大的款式很容易被看出异于女性的身体骨架,太勾勒身材的也被排除,最后留下的都是布料累赘,装饰繁琐,从袖口到裙摆层层叠叠堆积着的长裙。

诸伏景光承认得到这个机会并不容易,但在这件事上还是希望能够速战速决,果断选了包裹得最严实且不影响行动便捷度的一条,假发是黑色的长直发。

他的五官和面部轮廓是相对柔和的类型,可身高摆在这里,身体骨架也是常年锻炼的男人身材,换上衣裙之后难免有些不够协调,还需要点细节方面的调整。

但这并不影响神无梦被小小地惊艳了一下。

个子高穿长裙就是好看啊,腰收得窄窄的,遮得一点看不见的腿也长度惊人,胸口平了一点,但长发垂下就看不出来,是可以去T台的优质模特。

“后面的就交给我吧!”萩原研二自己得不到这个机会,也要阻止情敌和她变得更加亲密,“我看姐姐化过妆,裙子的小问题可以让小阵平动手解决,梦酱不要操心啦!”

从某种意义上的确很擅长做“手工活”的松田阵平一言难尽地看了幼驯染一眼,但还是配合道:“嗯,剩下的交给我们,神无你要休息一会吗?”

神无梦觉得再待下来就要过夜了,说道:“那我回去吧,明天下午再碰个面?”

就算她只是一个人,半夜开车都会让人担心,况且她现在还是两个人。

萩原研二连忙道:“很晚了,让小阵平开车送你吧?”

她的眼睛的确不太适合开夜车,神无梦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逞强,只有一个问题:“我开车过来的欸,松田送我要怎么回来?”

萩原研二笑着把幼驯染往前推:“让小阵平打车嘛,他现在可是警部啦,梦酱不用给他省钱!”

气氛太轻松,神无梦也开起玩笑:“不然我把车放在这里好啦,反正明天还要来一趟,我打车还能报销呢!”

松田阵平拿上车钥匙:“走吧,明天我再去接你。”

“松田你真是太好啦!”

神无梦跟上他,朝后面的两个人挥手。

神无梦艰难想了个不太贴切的词:“既来之则安之啊。”

就像是把基德过来偷宝石这件事当成必过任务一样,与其一直担心他什么时候偷走,不如配合对方完成“偷”和“归还”的步骤,怎么不算是一种另类的无为而治呢?

但问题是,今天过来偷宝石的人根本不是黑羽快斗,要是真被偷走了,那宝石不可能被还回来,基德还得背上好大一口黑锅……

神无梦的目光扫向密集的警力和随处可见的博物馆工作人员,有一种把黑羽快斗劝回家的冲动。

就算中森警部不一定能成功,但在场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肯定不会让盗取宝石的人顺利逃走,基德真身根本没必要登场嘛,除非他想顺便检查检查这块宝石是不是潘多拉。

这种可能性还挺高的……

松田阵平注意到她脸上的心不在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来回走动的人流,问道:“有哪里不对劲吗?”

神无梦自认眼力一般,努力锁定了几位看起来比较帅气可能是黑羽快斗易容的警官,但真正的偷窃者却毫无头绪,所以她决定把压力转移到身边两位精英警官的身上:“你们觉得基德已经混进来了吗?”

降谷零正在思考她和基德的关系。

上次怪盗基德盗取金辉黎明时,她跟着那个小偷用滑翔翼从露台逃走,两人最后消失的区域在她的安全屋附近,大概率是将她送回家了。

异常正直的公安警官已经给对方贴上了个难以撕下的巨大标签——见色起意的中年男人罢了!

降谷零在心中冷笑,对怪盗基德的印象差到极点,暗下决心今晚就要把那家伙送进监狱,再也不给对方欺骗无知女性的机会!

虽然之前说了“她是怪盗基德的共犯”这种气话,但降谷零还是愿意找回理智重新评判局势,问道:“你是来阻止他的?”

神无梦含糊答道:“算是吧。”

她确实想要阻止假冒的怪盗基德嘛,不算是说谎!

降谷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辞,不过他能看出她和怪盗基德的关系没有他误以为的那么熟悉。

他起初以为这两个人私下有交集,但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她对那个小偷的了解并没多少,估计只是被那副装出来的华丽模样吸引,等见到对方燕尾服下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模样就清醒过来了。

“不可能再让他逃走了!”

攥紧拳头的金发公安卧底说道。

松田阵平瞥他一眼,“再”是什么意思?

感觉这位跑去卧底的同期比他想象得还要精力旺盛,闲暇之余甚至有空关注盗取宝石的怪盗,松田阵平不做评价,说道:“中森警部已经把博物馆的所有出口都封锁,屋顶的高度不够,滑翔翼很难起飞,基德成功盗取宝石后也无法离开。”

组织的安全屋没办法找市面上的保洁人员,可是自己动手真的好辛苦,神无梦不是在和伏特加开玩笑,她确确实实需要一位负责处理后勤的手下。

——好歹她也是黑衣组织堂堂代号成员,不至于连个帮忙做家务的小弟都没有吧!

她的安全屋是独栋,空置的客房很多,可以临时收留两个人过夜。但琴酒和伏特加吃完晚饭就开车回去了,好像专程来一趟就为了给她安排任务顺便在她家里吃个晚饭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客房没有换洗的床具,所以被其实有一点点小洁癖的琴酒嫌弃了,宁愿开车回自己的住处。

神无梦懒得去管这两个人的想法,遵循自己的生物钟保持早睡早起的规律作息回了卧室,没忘提醒伏特加帮她挑小弟的事。

她的视线始终离不开降谷零的脸,那张被血迹和尘土沾染却依旧镇定自若的脸,像是唯一能安抚住她情绪的镇定剂。

降谷零单手握住她,另只手撑在桌子边缘,护住她的脑袋,一字一句道:“现在,我会扶你起来,我们慢慢出去,不要看地上,盯着我就好。”

他半跪着,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可能掉下来的玻璃碎片,如同慢速电影一样将她从桌子底下带出来。他时刻注意着她的状态,每一步都极其小心,避免任何可能引发进一步恐慌的动作。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从桌下出来的神无梦兀然停住,右手飞快从身后摸出一柄枪,几乎没有瞄准,一气呵成地上膛射击,快得降谷零根本来不及阻拦。

“别!”

降谷零扣住她的手腕后才听见高台那边传来的凄厉痛呼声。

是尾藤神父的声音。

第 320 章 攻略进度99.95%

异变陡生,降谷零在枪响后选择扣住神无梦的手腕,并没在第一时间夺下她的枪,而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后方。

降谷零由衷希望那一枪不要射穿了尾藤神父的大动脉。

头顶的玻璃彩窗碎无可碎,他们已经彻底站起身。奔逃的教众听到枪声,脚步更加慌乱,偶有几个回头看过来,也很难从一片狼藉的局面中弄懂前因后果,还是逃命更加紧要。

降谷零感觉到被他半抱着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好不容易被安抚好的情绪仿佛在刚才又一次被刺激,扣下扳机之后就急促地呼吸着,让他也顾不上去管已经中弹的尾藤神父了。

他轻轻拍着神无梦的肩膀,保

这一处是由院墙围成的角落,下午的光线都被高大的树冠挡住,两人站在一片阴影之中。

降谷零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在听到她否认的时候松了口气。

就算是孤儿,也不是她在组织里面助纣为虐的理由,况且他分明知道组织大部分成员都孤身一人,无父无母。

该死!她用电脑的时候没有空去关注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意有所指地警告道:“别想往我这里放窃听器。”

这件事诸伏景光不可能做,那么是在对谁说就显而易见了。

降谷零对号入座了,但他坚持要为自己尚未做过的事情反驳:“我有窃听你的必要吗?这里连通电话都打不出去。”

神无梦敲着投影出来的桌面激光键盘,头都不抬地回答道:“那我哪里知道,说不定窃听是你的爱好呢?”

又被她轻而易举激怒了,但似乎心中那股沉郁的情绪却随之消失,降谷零暂时没工夫分辨,朝端坐在桌边的人走过去:“你——”

“别打扰梦了。”诸伏景光将沉不住气的幼驯染拦住,把他往露台的方向拉,“看看其他人在做什么,他们的相处不一定有表面上那么融洽。”

事实上,那群人表面上也并不融洽。

宇塚雅一和古屋庆隆的关系因为一场20万日元兑换券的拍卖降到冰点,尽管最后是合作协商解决,但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

这两个人又恰巧在这轮寻宝中被分到了一组,估计下午的相处只会带来更大的摩擦,加重两人的矛盾。

露台的视野很宽阔,刚好可以看见在花园里的宇塚雅一三人。

宇塚雅一和古屋庆隆隔着一大段距离,从肢体语言已经能够说明他们的关系不睦,走在他们中间的宾加倒是丝毫不在乎队友们的感情,只觉得不得不跟其他人一起行动实在影响他的任务进度,思考着该怎样做才能不动声色地将两人甩开。

神无梦难得清净一会,脑袋里是喋喋不休劝她和两位公安保持距离的系统,一边耳提面命一边帮她加快处理监控视频的进度。

系统没想到自己游戏通关回来就看到两个坏男人和宿主共处一室的画面,感觉自己就是远古时期劝谏君王的直臣,千叮万嘱道:【梦梦,他们都不是好人,你不要被他们骗啦!】

【之前不是还让我同时攻略嘛?】神无梦当然没有攻略公安们的打算,但听到系统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忧心忡忡的话就忍不住逗一下,【琴酒的爱慕值一直不满,万一换个人就够了呢?】

【换成谁呀?】系统紧张起来,细数在场人士的缺点,【降谷零天天都黑着张脸,凶巴巴的,我不喜欢!诸伏景光就更坏了,让梦梦生了好久的病,现在都没有满值!】

系统说得真情实感,神无梦抬头看看正在露台上的两个男人,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似乎就是“在背后说人坏话”。

她关上电脑,说道:【开玩笑的啦,我不可能选这两个人。】但既然他这么说,那她也不用太担心了,将他的话翻译成没有动手。

“我可不会放水。”赤井秀一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说道,“出入口都封锁了,她逃不了的。”

原著里受伤的贝尔摩德都能安全回来,何况是没受伤的呢?

但这些话就没必要告诉FBI搜查官了,神无梦彻底放心,语气也变得敷衍含糊:“喔,那你加油。”

简直是连装都没装,就差把他不可能抓到贝尔摩德这几个字写在脸上,赤井秀一的眼睑垂下,问道:“我可是连枪都没开啊,就这样吗?”

“还要谢礼?”平稳落坐在餐椅上的神无梦由衷感慨道。

因为之前的紧张和现在的兴奋,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头发还被宫野明美认认真真编了个公主造型,整个人看起来可爱极了。

“明美,你真的好厉害啊!”

神无梦夸起人来十分真诚,常常让被夸奖人都不好意思再听下去,更受不了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chua一下就把我抱起来了,琴酒都比不过你!脑袋也不会磕疼,走路又稳稳的,我好喜欢明美!”

幸好她的眼睛被挡住了。

宫野明美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然后又谴责自己这种想法太过分了,应该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才对。

她掩饰性地摆了摆碗筷,说道:“不用这么夸我啦,照顾梦是我应该做的事嘛!”

神无梦毫不犹豫地肯定她:“明美已经征服我了!”

咦?

神无梦悄悄眨眨眼睛,发现自己现在睁眼的时候好像没有什么刺痛感,该不会是已经康复了吧?

糟糕!

她还没有过够这种轻松惬意的幸福生活啊!

但神无梦到底已经是成年人了,还是做不出小孩子一样装病逃课的事情。

在乖乖由宫野明美喂完晚饭后,她歪歪扭扭地靠在沙发上抱着吸管喝水,然后对正在给花瓶换水的宫野明美说道:“明美,帮我拆一下纱布吧,我好像可以睁开眼睛了。”

玻璃瓶和茶几发出一声碰撞,宫野明美连忙扶住瓶身,挽救了花瓶水泼出来的趋势,惊喜道:“真的吗?”

她顾不上这几枝花了,跑去窗边把窗帘再拉紧了一点,不许半缕阳光进来。

将整个客厅检查三次之后,她才回到神无梦的身边,伸手去拆她后脑处的绷带。

宫野明美已经认真了解过雪盲症的发病原因和病后护理,一本正经地叮嘱道:“不要立刻睁开眼睛哦,先用手挡一挡,然后我们再试着加一点亮度!”

神无梦觉得她们两个的角色好像反过来了,哄道:“明美放心啦!我心里有数的!”

柔软的纱布被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取下,在轻缓的动作中,神无梦都有点紧张起来,忍不住期待睁眼见到的会是怎样的画面。

最后一层纱布被拿开,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从模糊变得清晰,斑驳的色块渐渐凝实,照顾着她的明美就在面前,脸庞清丽温柔,瞳孔中盛满关切。

室内昏暗,休息了好几天的眼睛被使用后给她反馈酸涩的感受,但没有疼痛和灼烫,只是没办法太用力。

重新见到光明的感觉真好啊!

宽敞的客厅,整洁的茶几,新鲜的玫瑰,带给她宁静又平淡的温馨。

神无梦又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笑着去贴宫野明美的脸颊:“我真的可以看见了,明美!”

“太好了!”

宫野明美为她高兴,牵着她往露台的方向走:“太阳快落山了,光线不是很刺眼,你挡一下眼睛。”

神无梦的两只手叠在一起,把整张脸都遮住,乖巧答应道:“我准备好啦!”

窗帘拉开的声音很轻,暖暖的金色光辉穿过指缝洒到她的眼睛上,仿佛浮现出光晕。院子里的花草在冬天也还顽强生长着,就是高耸的树干光秃秃的。

等等——

神无梦的手彻底从脸上挪开,眯着眼睛去望自家铁门,发现了一顶黑色针织帽。

神无梦在身上摸了摸,但她今晚出门只是去看歌剧的,也没有带手帕的习惯,身上除了一部手机之外确实拿不出来任何东西,总不能把有希子的车钥匙压在这里吧?

她稍微有了一些自己该殷勤点的意识,把伞举高,看着面前男人被雨丝濡湿的发丝和那顶与雨天极不契合的针织帽,想了想说道:“改天送你顶新帽子吧,怎么样?”

“空头支票啊……”

赤井秀一配合着低下头,人也走进她的伞面范围之内,视线的落点停在她白皙的颈上,有银色链条正泛着细碎的光,是暗处也无法隐匿的金属色泽。

他的手指顺势从冰凉的脖颈肌肤擦过,指尖轻易勾起那条由他亲自戴上的项链,说道:“先付点定金吧。”

“啊?”在实验室蹭了顿营养均衡但不太好吃的晚餐,神无梦终于等到了来接她的……伏特加。

来人是谁其实不太重要,但毕竟是琴酒把她送过来的,没有来接她还是让神无梦有点不高兴,就像摇摇欲坠的沙堡被海浪扑湿一角,肉眼看起来没有多少改变,但咸腥的海水却在缝隙之中蔓延,将侵略的领地一寸寸扩大。

神无梦问他:“大哥呢?”

伏特加把墨镜推到头顶,比她脸上的怨气还重:“还不是你的车坏了,大哥去给你拿车了,还把我打发过来接你!”

神无梦坐进后座,随口应了声:“好吧……啊?帮我拿车?”

伏特加和她的心情一样,都对这件事惊讶极了:“就是啊!这种小事谁不能干,大哥竟然亲自出马,真是!”

对琴酒极其崇拜,更不愿意见对方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大块头的魁梧男人不爽了几秒,眼睛却从后视镜看到了她依然苍白的脸色,想了想又说道:“你这个身体到底什么毛病啊,怎么感觉越来越差了?”

听出来了一点出于同事情谊的关心,不过同事关系不值得解释太多,神无梦敷衍他道:“那你的感觉还挺对的。”

伏特加再笨也听出来了她的走神:“西拉酒!你这家伙!”

神无梦拍拍驾驶座的椅背,催促道:“在在在,快开车吧伏特加,说不定大哥在家里等我们呢!”

她没想到琴酒会去修车行取她的车,关键她的车是昨天下午才叫了拖车送去维修的啊,和她晚上的口供根本对不上!

所以琴酒是为了求证才专程跑这一趟吗,还是他良心发现决定对自己好一点结果误打误撞过去了……那他会发现这里的时间差吗?

撒了一个谎就得用一千个谎来圆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她还是不够谨慎,希望现在亡羊补牢还不算晚。

神无梦翻出手机,直接调出来琴酒的定位,确定他暂时还没到修车行之后才松了口气,接着马不停蹄开始补救。

通讯录里拥有修车行人脉的朋友除了萩原研二以外不作他想,虽然在对方【新年快乐】的祝福语下回复这些不太合适,但事出紧急,她也没有办法。

神无梦飞快编辑好短信内容,发过去之后还拨了个电话,在对方接通之后迅速挂断,免得被坐在前面的伏特加察觉出什么不对。

这就是特工的日常吗?

才退烧的大脑开始发疼,她捂住脑袋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的树影流灯飞驰而过,忽然想到今天是元月初一,一个本应在家里说着吉祥话领着压岁包的日子。

话说回来,琴酒和伏特加是在哪里分开的,做完任务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吗,不然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修车行,从距离来看应该是他更快一些才对啊……

这样的姿势让他们离得很近,神无梦能够看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包括那双碧色瞳孔之中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容。

炽热的呼吸落在了锁骨的位置,她看着赤井秀一的黑色长发垂落,一个吻落在了充当吊坠的子弹上。

“下次也对我心软些吧。”

男人压低的声音忽略过耳道,在离心脏更近的地方响起,于是烫得她的心尖也颤了一下。

不过心底混乱的声音立刻被引擎声盖过,刺眼的探照灯袭来,一辆车停在两人身边。

习惯了昏暗的眼睛没办法直面高瓦数的车前灯,神无梦不适地眯起眼睛,头上却忽然多了顶帽子,针织帽的边缘被拽低,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挡住光线的同时也阻碍了她的视线。

赤井秀一已经离开了她的伞下,看向闯进来的下属问道:“有什么发现?”

“长官,所有出入口都封锁好了。”探员看向神无梦,不确定能不能在外人面前透露太多信息,模糊说道,“发现了新线索,您要过去看看吗?”

赤井秀一示意下属倒车出去,说道:“走吧。”

离开这条小巷之前,赤井秀一的视线扫过那栋废弃楼宇。

那个日本女孩最多只是高中生,假如里面有杀人如麻的组织成员,以她的好心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人进去的。

他走进车里,朝正不高兴地去摸头上帽子的神无梦说道:“别弄错了牌子。”

正下着雨,又被长发和针织帽挡住,探员有些好奇那个女人的脸,但长官的举动明显是不希望她的长相暴露在人前,他也只能熄了心思踩下油门,驶去同事说发现线索的方向。

选诸伏景光是重蹈覆辙,选降谷零……那跟放弃回家有什么区别?

【一会我没办法时刻盯着监控,统统帮我看看噢,别被人发现了!】

神无梦把任务交给还在为她的攻略问题一筹莫展的系统,站起身来准备去喊那两个人出发。

诸伏景光听到椅子的声音,回过头就看见她翘起的唇角,问道:“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因为和系统聊得太投入,心情愉悦起来直接写在了脸上,也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他注意到了。

神无梦眨眨眼睛,视线飘忽一瞬,觉得不能把自己说了一通他和他幼驯染坏话的真相如实托出,胡编乱造道:“就是我的新电脑和键盘还挺好用的,比以前那种笨重的款式方便多啦!”

诸伏景光不知道信了没有,看着她把电脑放回行李箱里,又将其余设备拆解装进随身佩戴的首饰里面,说道:“的确很有科技感,是梦自己研究的吗?”

肯定是hagi和松田影响了他的判断,所以他这些挚友究竟为什么会喜欢她啊?

中午让风见调查她的背景并不是第一次,但她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个人实力不俗,能连上因特网的东西都有能力篡改,拿到手上的那些信息是真是假很难判断。

这次查出来的资料与之前并没太大区别,只是因为多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线索,他才知道原来这女人第一次出现在东京是三年前的那起爆炸案。

加上今天上午的摩天轮事件与三年前的往事有所牵连,确定她当初救过hagi就是轻易查到的事了。

和松田阵平在便利店分开后,他坐在车上等风见的回信等了半天,看到资料之后又独自沉思了半天,最后跟着松田阵平的车一路折返杯户商场,又跟踪她到了这家福利院。

于是关于她是孤儿的猜想就自然而然到了脑中。

其实他可以用一种更加委婉温和的方式询问的,但脑海里的困惑太多,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个问题说了出口,察觉到它的尖锐之后再想弥补也来不及,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好歹在组织里待了两年,跟踪这种事情没有少干,作为卧底时刻观察组织成员动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和她当面对质的时候他竟然有种自己在犯错的感觉,心也莫名其妙慌了一瞬。

“我只是发现,以前和你相处那么久,却并不了解你。”

松田阵平的话一遍遍在他的耳边响起,降谷零勉强反思了一顿午餐的时间,认为他的确应该重新审视眼前的人。之前因为hiro的原因,他的主观情感太重,难免在某些事情上判断有误。

但似乎她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你没有了解我的必要吧?我们说到底也只是同事关系,现在你连我的搭档都算不上。”

神无梦不知道降谷零今天到底发什么疯,皱眉下了逐客令:“这里面都是孩子,如果你是来发善心的,我很欢迎;如果你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阳光穿透树影缝隙落在她的身上,浅金色的发丝仿佛在他的眼前发光。

降谷零的视线在上面停顿两秒,意识到她对自己的反感越来越不加掩饰了,以前面上还带点假笑,现在连唇角都懒得勾一下。

他压住心里不高兴的情绪,掏出支票本,随手签了一张,脸上是不达眼底的笑:“那我也成为捐赠人之一好了。”

神无梦很清楚这家伙的脾性,瞟了一眼,明知故问道:“这又是公款?”

他反问道:“不行吗?”

“当然可以。”

神无梦转过身,不再阻止他踏进这家福利院。

她很清楚,降谷零平时虽然动不动就报销巨额开支,但不可能把组织的支票留在这里,让一家无辜的福利院出现在组织视野,所以只可能是他本人的捐赠,不愿意实话告诉她罢了。

她也懒得戳穿,总之钱捐出来了就行,也得让降谷零这家伙知道跟踪这种事是要破财的!

听到这话,松田阵平的目光下移,看到降谷零腰后露出的手枪轮廓。

“你真是——”他觉得这位卧底数年的同期绝对在那个黑衣组织里染上了点坏毛病,试图点醒他道,“就算是公安也不能这么肆意妄为吧。”

为了卧底而开枪的次数不少,但这次毕竟是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总得好好善后。

降谷零没有过多解释,脚边是跟着他们一起离开的小狗:“总之已经这样了,我把遥控给你,剩下的你和hiro帮忙处理下。”

教会出事,组织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动,西拉在他身边,琴酒如果插手就更麻烦……

头盔并不能隔绝声音,神无梦此刻的混沌思绪不足以让她去思考降谷零为什么把那一枪认下,她只能看到那个站在警戒线外的银发小女孩。

女孩一双碧绿的瞳孔紧紧盯着她,趁着警察不注意就矮身钻了进来,牵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我回来了。”

她喊:“无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