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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1 章 攻略进度99.941%

目前针对教堂的行动已经到了收网环节,只等想到办法将里面那群无辜孩子们转移出来就随时可以行动,如果住进医院的人不是神无梦,松田阵平连班都不会换,指不定要在盯梢点待几天。

见找了一天一夜的男孩主动给他打来电话,松田阵平来不及多想,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柯南?你在哪?”

“是我。”

对面传来一道女声,口吻的冷淡和嗓音的稚嫩极不匹配,自报家门道:“我是……小彩,我和柯南君被困在了同一个地方。”

库拉索很难做到像自己真正失忆时那样叫出“阵平哥哥”。

“什么?”

伊森·本堂在组织里待了十三年,对危险的触觉比起女儿要不知道灵敏多少倍,他皱起眉道:“我们对巴尼都不熟悉,没办法确定他的应对方式,或许会造成我们的身份暴露。”

身为卧底,在得知组织有任务杀害无辜人士的时候,他们需要想办法阻止,但这并非必须做到的事——因为他们潜伏的根本任务是找到组织的核心,找到能够彻底捣毁组织的机会。

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哪怕放弃救人,甚至亲自动手,都是他们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但女儿的任务毕竟只是将新联络人的身份交给他,完成之后就可以离开,伊森·本堂没有多说,只是叮嘱道:“我们的工作需要万分谨慎,绝不可以擅作主张。假如你得到的是假信息,传递出去的后果更不堪设想。”

本堂瑛海点点头,回答道:“放心,父亲,我查过了,鸟取县的那位高层还活着,这个任务应该是失败了。”

“鸟取县?”伊森·本堂惊愕问道,“这个任务是谁负责执行?”

“伏特加。”

本堂瑛海如实告诉他,接着补充道:“琴酒应该也在。”

听到这个名字,伊森·本堂的神色骤变,伸手去碰女儿的肩膀,连声追问道:“有人跟踪你吗?”

“当然没有。”本堂瑛海到底对组织的接触不深,安慰父亲道,“电视台离这里很近,我是趁着天黑过来的,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但在她的领口后面,那枚发信器却被伊森·本堂找了出来。

“怎么会……”“怎么忽然搞得这么郑重啊……”神无梦觉得怪别扭的,她还是比较擅长应对幼稚一点的松田阵平,“我那时候也不对嘛,而且都过去了啦!”

平时一起胡闹的朋友突然心思细腻起来,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凑过去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别在这胡思乱想啦,还有工作呀!”

松田阵平看着她脸上的担忧,说道:“我知道了。”

松田阵平这趟的任务是盯紧弗拉基米尔,确定他来日本是否只是为了出售艺术品,最好还能明确他和之前的仓库爆炸案件是否相关。

弗拉基米尔人就在这里,他只需要确定对方这次宴会和哪些人交往紧密,在告诉同僚查清楚后者的信息就行,除此之外,他得顺便关注那幅画作的去向。

在画作出售之前,他都可以待在这里。

“打扰了。”正午的日光暖融,眼前的笑脸明媚,棉花糖的香味还没尝到就已经飘到心里。

松田阵平觉得有哪里不对,嘴巴却放弃思考地张开,感觉到那股甜腻的味道在口中蔓开之后才盯着她的手问道:“哪来的糖?”

因为爆炸的缘故,周围摆摊的商贩早就不见,棉花糖只可能是提前买好的,却又保持得很完整,除了她撕开的痕迹没人碰过。

在这里坐着还能有人来给她送吃的,松田阵平忍不住又看了两眼那张笑盈盈的脸蛋,不得不承认她今天还蛮好看。

神无梦虽然根本看不清某个金发卧底的表情变化,但想也知道肯定气得不行了。

她笑眯眯地收回手,转向中森青子:“这位小妹妹送的。”

“刚认识的?”松田阵平从旁边女孩的脸上看出答案,也没有忽略那位十四岁的男生,开口道,“你人缘还真好啊。”

“可不是嘛!”没有生命值不够用的生存压力,没有组织安排的麻烦任务,就连最棘手的那位流浪汉都交给松田阵平帮忙解决,生活和工作上没有任何难题,神无梦感觉这几天简直可以称得上“身心愉悦”,连胃口都好了一些。

开心的时候看什么都是美丽的,窗外的太阳也格外明媚,她抛弃了厚重的羽绒服,挑了件加绒卫衣和牛仔裤,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扎了个马尾。

虽然下午黑羽快斗会用二十来岁的成年人马甲和她见面,但想到他的真实年龄,神无梦还是感觉心态都年轻了许多,整个人很有活力。

第一回见面两个人素不相识,出于安全考虑,约的是人流较大的咖啡厅。

算上这一次见面也只是第四次,但共同的秘密是增进关系的催化剂,他们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生死之交”吧。

因为要聊的话题比较敏感,人多眼杂的地方被排除,黑羽快斗提出的地点是一家台球室,也礼貌地询问了她是否方便,可以根据她的意愿更换。

神无梦没有意见,而且她知道这家蓝鹦鹉台球室是寺井爷爷开的,不管是谈黑羽盗一的事情还是教他一些不方便摆在台面上的黑客技术都很适合,可以规避许多不确定的隐患。

因为从没去过这家台球室,顾虑着停车可能不方便,她难得地提前出门,给自己留足了容错的时间。

到的时候比约定的点要早一些,神无梦看了眼【蓝鹦鹉】的招牌,走进店里。

这家店有个类似前廊的过道,再往里走到尽头转弯才能看到真正的入口,映入眼帘的就是摆满了酒瓶的吧台,还有空空荡荡的台球室,只有一个人正俯身撑在桌面上打球。

站在吧台里的老人家一眼就看到了她,正准备开口,就见到容貌娇俏的少女将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手势,朝他暗示性地眨眨眼后放轻了脚步走到自家少爷的侧后方。

神无梦没打过台球,只在电视上见过,勉强知道些许规则,算是个实打实的门外汉。

黑羽快斗看起来很是全神贯注的样子,完全没注意到她已经来了,还认真瞄准着目标的那颗黄色小球。

神无梦不确定十四岁时的黑羽快斗水平如何,但她很清楚的是,在他成为怪盗基德之后,那一手台球技术也只能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形容,所以现在应该只会比四年后更糟一点吧?

她是这么想的,抱着好奇又恶趣味的心思站在后面看着前方的少年推杆而出。受力击中的那颗白球颤颤巍巍地向前滚去,将前方的黄球撞进了桌球袋——如果不是连着白球一起也滚进去就更好了。

“可恶!”神无梦对两人的忏悔和眼泪不感兴趣,比起围在那边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的山藤智和正在朝荒贵哲仁解释自己挑选客人失误的平村管家,她更想找机会休息一会。

一共九位客人,到现在为止死了两个,又有两个是凶手。一番折腾下来,除了山藤智的情况尚不明确之外,他们这边竟然全都是提前认识的人了。

凶手被抓住了,可以不用为了保证彼此的安全强行待在一起,但电源却没办法因为这件事而奇迹般地恢复,众人依然只能留在客厅里借用烛台和暖炉度过这个夜晚,盼望着明天暴雪停了之后警方可以上山接手后续的事情。

诸伏景光将神无梦放在地铺上面,掀起她的裤腿看了一眼,问道:“可以接受冰敷吗?”

她的身体不好,又是这么冷的环境,冰敷万一让她感冒了反而更加糟糕,不是最优选择。

“没这个必要吧?”

这一路她的腿没有动过,之前的痛感已经被忘掉了,见到脚踝都肿起来才意识到刚才扭得有点严重。

总是受诸伏景光的帮助难免会想办法回报,但神无梦并不希望接连不断地纠缠下去,预想中最好的结局是离开这栋别墅之后就像之前那样分道扬镳。

为了这个目标,还是尽量不要麻烦他才比较好。

她一边想着别墅里根本没有冰敷的条件,一边在嘴巴上敷衍他:“我自己来吧。”

拒绝选择的后果就是小腿被人抓住,诸伏景光避开她红肿的脚踝位置将她的腿抬到了自己身上,垂眸思考了两秒,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我带了药用喷雾,是我拿下来还是跟我上去?”

总觉得他好像比白天要更强势了一些……

神无梦从他的行为模式感到些许熟悉,有种还在组织里跟他搭档做任务的错觉。

那时候的他大概是为了尽快获取她的信任,在对她表达好感与关怀的同时还会展露出那些属于黑暗世界的色彩,就好像天生适合待在组织里,举着狙击枪进行瞄准和射击。

不过这些都是装出来的而已,公安警察出身的诸伏景光或许在每个完成任务之后的晚上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神无梦记得他眼下青黑的模样,也记得他担心自己察觉出异样而刻意打起精神的面容。

是因为遭遇的杀人案件太多,现场太过血腥所以激起了他的这一面吗?

神无梦觉得脚踝的疼痛感并不明显,反而被他指腹按住的小腿肚痒痒的。虽然其他人都没有往这边看,他们做的事情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欸!

“还是回房间吧,和他们说一声。”

她妥协了,脚踝肿着不去理会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有人愿意帮忙擦药也没什么不好的。

告知其他人的时候,降谷零又很用力地朝他们看了一眼,神无梦无视掉他的目光,察觉到平村管家的视线似乎在诸伏景光身上停留得也久了一些。

宾加不太会干涉她的行动,在他眼里诸伏景光也只是个见色起意大献殷勤的普通男人,大不了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把人杀了,没必要在人前做太多事。

他朝神无梦比个手势,示意自己会去三楼继续调查,嘴上说道:“我也回房了。”

山藤智搞不懂他们怎么突然都不在客厅里待了,看向才寻求对方庇佑的诸伏景光,连声道:“卧室里不冷吗?而且荒贵先生都还没休息呢,你们——”

“处理好会回来的。”

诸伏景光说道:“牌还在原处,山藤君可以和荒贵先生继续之前的游戏。”

被建议拉着荒贵哲仁一起玩游戏的山藤智满脸茫然:“哈?”

黑羽快斗自言自语道。

他站直,准备去球袋把刚才掉进去的两颗球掏出来,回头的时候却注意到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的少女。

救命!

刚才那么菜的技术不会被她看见了吧?

十四岁的男生很难不在意这种事情,黑羽快斗尴尬到几乎要维持不住自己的扑克脸,脱口而出就要问她在这里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他把母球打进球袋的画面。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现在的人设,勉强控制住了这种冲动,略显僵硬地朝神无梦打招呼道:“下午好,神小姐。”

“下午好。”神无梦笑着看向他,说道,“我刚刚才来,海藤君可以放心噢。”

那一定是都看到了吧……

黑羽快斗感到些许崩溃,认为刚才那一幕实在有损魔术师的颜面,绝口不提这件事。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将球杆在一边的架子上放好,邀请她到一边坐下,问道:“要喝点什么吗?”

神无梦说道:“果汁可以吗?”

黑羽快斗点点头:“当然。”

一些台球室不会提供这类软饮,但他自己都还是爱吃甜食的未成年人,寺井爷爷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他走去吧台拿饮料,小声朝寺井爷爷抱怨:“老爹,人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寺井爷爷笑了下,将两杯橙汁递给他:“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可管不了,那位小姐就是跨年时给你打电话的吗?”

“对。”黑羽快斗说道,“老爸当年的意外总觉得另有隐情,但我们之前调查总是被防火墙拦住,所以想拜托她帮忙。”

神无梦索性充当了中间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双方介绍道:“这位是松田阵平,我的好朋友,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目前暂时在搜查一课;这两位是我刚认识的小朋友,中森青子和黑羽快斗,是超级善良又热心的好孩子哦!”

“都上初中了,算什么孩子?”松田阵平不喜欢她那种照顾别人的口吻,但没显露出来,朝穿着学校制服的两人说道,“麻烦你们刚才陪着她,我们要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这种长辈一般的口吻,黑羽快斗有些不爽,但现在并非他的场合,只在一边小声嘟囔:“什么‘小朋友’啊。”

还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呢,结果好朋友有这么多。

离得最近的中森青子听到了幼驯染的声音,但没有听清,也顾不上去问。

她朝神无梦挥挥手,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梦姐姐拜拜!”

虽然另一位警官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不过她从小接触过的警官太多,面对再凶巴巴的类型也不会感到害怕,大方道:“松田哥哥再见!要照顾好梦姐姐哦!”

黑羽快斗依然没能适应这个叫法,索性省略了称呼,跟在后面规规矩矩道了别,声音也放得很轻,好像生怕被人听出现在的声线和伪装变声后有相似之处一样。

十来岁的初中生离开了,松田阵平面色古怪地重复了一遍刚才听到的称呼:“……梦姐姐?”

他只是念出这几个音节都觉得受不了:“才认识就叫得这么亲密,该不会是糊弄你不懂日本文化吧?”

“有什么关系?”神无梦把矿泉水和电脑包都塞到他手上,自己拿着棉花糖,“松田想的话也可以这么叫我啊,我反正不介意多一个烦人的弟弟啦。”

她又撕了一团棉花糖朝旁边递,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松田弟弟,还要吃糖吗?”

“说谁烦人啊?你这家伙喊我哥哥还差不多!”松田阵平捏住她的手腕,调了个方向把食物送到她自己嘴边,“吃快点,等会别蹭警车上。”

“好啦好啦。”

神无梦吃完被自己捏成小球的棉花糖,要求道:“想喝水。”

共患难的确能够让人的感情突飞猛进,神无梦都觉得她和松田阵平的关系更好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发现这家伙还挺有包容心的,所以就忍不住得寸进尺了。

她的一只手沾了糖屑,另只手拿着棉花糖,根本腾不出手去拿矿泉水瓶,已经准备好让他帮忙喂两口了,然后手里的棉花糖木棍被人接走,拧开了盖子的水瓶作为交换塞进了掌心。

神无梦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陷入短暂的沉默,身边传来不解又催促的声音:“不是渴了?”

“……嗯嗯。”

吃糖确实容易口渴,她敷衍两声,觉得刚才的刺激应该也够了,松田这家伙不懂配合也无所谓。

旁观了整个画面的降谷零的确感到怀疑人生。

他离得有一段距离,没办法听清楚这几个人的对话,不过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加上那两个中学生离开时还从他的身边经过,让他又听到了几句闲聊。

明明他们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竟然就被那张脸骗过去,对不知道真正身份的人大献殷勤。

降谷零觉得现在学校的教育让这群学生们太过单纯,但这也从侧面肯定了政府和警方对他们的保护足够,让他都没办法生气。

他只能在心里怪那个女人太擅长装模作样,今天打扮成那样,更让人很难对她生出防备之意。

“快斗今早还不愿意出门,结果发生爆炸后自己都不愿走。”

“青子还不是一样!”

“梦姐姐的性格真好,还以为像她那么好看的人会拒绝我这种陌生人的食物,快斗怎么知道她会要我的棉花糖啊?”

“青子看起来就不是坏人啊……”

黑羽快斗双手交叉抱在脑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青梅搭话,大脑同样被乱七八糟的思绪填满。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蓝色眼睛的男人见他抬头,微笑着问道:“方便坐在这里吗?”

他用着询问的语气,但身体却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甚至没有选择更空旷一些的松田阵平的身边,而是坐在了另一头离神无梦更近的地方。

这是一条长沙发,左右两边的确都有空位,但她坐的位置已经接近扶手处,所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突破了社交的限度。

尽管搜查一课和公安部有合作,其实许多时候还是各自为营,追踪不同的方向。松田阵平没有听目暮警部提起过公安也会来这场宴会的事,所以在见到诸伏景光的时候还感到几分意外。

他们不可能在这里暴露早就认识的事情,况且松田阵平暂时也并不想给出什么好脸色,开口道:“喂——”

“松田。”神无梦打断他的同时站起来,“我们换个位置吧。”

弗拉基米尔正在台上侃侃而谈,大多数宾客都待在原地没有走动,他们如果动静太大未免惹人注意了些。而且就算走去另一边,如果对方坚持要跟过来,神无梦觉得她也没有强行拒绝的办法,还不如把麻烦交给松田阵平算了。

松田阵平很配合地收声和她换座位。

三个人重新坐开,空间比之前要宽敞许多,变成了松田阵平坐在两人中间的情况,高大的身躯能够直接将左侧的少女挡住,和他们的位置呈直线的另一个男人几乎难以看到她。

他的声音没有变化,神无梦还不至于连相处过两年之久的声线都无法辨认,哪怕不抬头去看那张易容后的脸,她都能立刻确认对方的身份。

和诸伏景光遇见是早有预料的事情,毕竟东京面积不大,他卧底假死后回去了公安部,负责的工作不可能与组织无关,只从这点判断,他们的再次相逢都是避无可避的。

但神无梦没想到会在今天,或者说,在搜查一课已经参与的情况下,诸伏景光竟然也会在这次事件中横插一手。

“他好没有礼貌噢。”

神无梦凑到松田阵平的耳边小声说:“都不等我们同意就坐过来了。”

她不知道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是不是在此之前就见过面,可能诸伏景光伪装过后的马甲都已经掉了,但这并不影响她肆意点评,反正他对她来说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哪里都有这样的人。”

松田阵平无视掉好友的存在,顺着她的意思说:“等弗拉基米尔说完我们就去其他地方。”

他把神无梦的饮料放回她的面前,将左右两个人彻底隔开的意图昭然若揭。

诸伏景光快要被好友的举动弄笑了。

就算只凭借他们的合作关系,这种时候松田也应该不动声色地协助他,和他交换在场上得到的情报。

边上的两个人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说着悄悄话,但每个字他都听得清楚,包括对自己的议论。

现场环境让他没办法和扮作侍应生的zero交流太多,所以他甚至还没机会去追问梦和松田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发展成这么亲密的关系。

诸伏景光努力平复着心情,唇角带上与实际情况截然相反的温和笑容,朝身边的人说道:“我叫藤森景,二位怎么称呼?”

松田阵平已经对左右两人曾经交往过的关系一清二楚,虽然他不确定神无有没有认出诸伏,但他当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多余的事。

他侧身看向对方,介绍道:“我是松田阵平,她是我的女伴。”

——我的女伴。

诸伏景光听得很清楚,包括在这个词语上被刻意加重的发音与对方恨不得写在脸上的保护欲。

他抬起眼睑,那双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和自己装作素不相识的好友,宛如风平浪静的海面,其下是汹涌无比的漆黑暗流。

本堂瑛海没想到她的身上会被人放了这种东西,今天经历的一切画面都在脑海之中闪过,她的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是伏特加……”

她很清楚这枚发信器不可能是毫无作用的,假如她和父亲在这里碰面的事被发现,那么不仅是她,就连父亲都会被她牵连,将十三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

仓库内太安静了,这个转变仿佛让空中的尘埃颗粒都停滞,因为紧绷的气氛而悬浮着。

所以外面传来的引擎声是那样明显,有人将汽车停在了仓库外的不远处。

“是巴尼到了吗?”

本堂瑛海不抱希望地问道,如果是新的联络人巴尼来了,一切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伊森·本堂却不像她那样心存侥幸。

他一拳打向了女儿的腹部。

短时间内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本堂瑛海来不及反应,捂着不断传来剧烈疼痛的腹部,震惊道:“父亲!”

“假如鸟取县的任务和琴酒有关,这枚发信器一定由他监视着,也许来的就是他。”

伊森·本堂没有太多时间和女儿解释,语速飞快道:“听我的!”

他掏出手枪,朝着靠坐在地上本堂瑛海扣下扳机。

松田阵平朝跟过来的降谷零使了个眼色,不许他在这种时候出声捣乱,回答小彩道:“尽快找到你是她的心愿,她更愿意自己亲手实现。”

就算神无失忆了,她的社交圈也不可能由他们擅自做主斩断,至少小彩的孩子身份不应该被排除在外,现在只是因为她还受着伤,黑衣组织的事也没全部解决,暂时性地帮她把关。

和小彩交代完,松田阵平推开病房门走进去,一眼见到床上女生目光柔和的模样,散落的银发在日光照耀下闪烁着明亮光泽,美得好似虚幻。

与她对视着的幼驯染眉眼弯弯,连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都宁静和谐,如同一幅旁人无法插足的美丽画卷。

第 312 章 攻略进度99.942%

小彩,或者说柯南的手机定位很快被找到。

电话是打给松田阵平的,这起案件的负责人也是他,短暂的换班时间中止,黑色鬈发的警官将位置拷贝下来,安排手下赶过去,自己也起身准备行动。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神无梦不想继续在医院待了,要维持失忆的设定和几个无比了解自己的男人对话实在是一种挑战,那些男朋友未婚夫之类的身份又没有证据反驳,还不如跟松田去找小彩他们。

她拉住男人的衣角,抬眼道:“我的头已经不疼了,而且‘柯南’这个名字我觉得很熟悉,好像能想起点什么。我想和你一起过去,松田。”

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恢复记忆是再合理不过的说辞,况且她已经做出决定,没人能不顾她意愿地拒绝。

松田阵平的眸光在她手腕上停顿一瞬,答应道:“我去还电脑,一会在门口等你。”

为了不让本堂瑛海发现,最后一段路程他们根本没有进行跟踪,到达的时间理所当然要比对方晚上一些。

赤井秀一原本还想将车停在隐蔽一些的角落,神无梦可不敢让他再耽误下去,说道:“就停在仓库门口,我们没有时间了。”

是她要求不能跟得太紧,也是她开口催他。

赤井秀一想要调侃两句,但见到身边少女绷紧的面色,将话吞了回去,如她吩咐的一般停在了离仓库正门最近的位置,连刹车时的音量都没有控制。

神无梦的心跳飞快,自己也不确定现实会不会按照她设想的发展。

原著剧情里面,伊森·本堂很快就发现了本堂瑛海身上的发信器,后续伪造现场和自杀的动作更快,万一她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做完这一切就糟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自私地希望一切按照原著剧情发展,以免带来不可预料的蝴蝶效应的话,她完全可以提前通知本堂瑛海。

不论本堂瑛海是否选择相信自己,至少她短时间内不可能和伊森·本堂见面。

万一、万一没能阻止的话,神无梦不敢想象。

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确定后续设置没有任何问题,她让自己保持冷静,朝赤井秀一说道:“你跑得快,你先去仓库里。里面是基尔和梅洛,不管他们在干什么你都一定要拦住,当心些,我马上到!”

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就打算让他这样一无所知地去为她卖命吗?

赤井秀一望了她一眼,但预料之中的对视没有出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少女已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朝着仓库的方向跑去了。

腿长的确是优势,况且她连跑步姿势都不标准,轻而易举就被他超过。

猜到他们的到来已经被里面的人注意到了,但赤井秀一还是将动作放轻,握住配枪小心走进仓库里。

“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四肢淌血的女人,还有已经将枪口对准自己的男人。

“梅洛,基尔。”他看起来凶,但力道控制得很好,介于发出了声音但没有让神无梦感觉到疼的程度之间,然后手起刀落地剪断了早就确定好的那根电线。

——【00:00:34】

神无梦以为他会等到最后关头才把炸弹完全拆除,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一时间愣住,继续劝说的话都不需要了,弄得她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等她重新措辞,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的声音就又响起来:“赶紧让你同事动手!”

“啊?”神无梦没听懂,“可是炸弹犯还没编辑发过来的内容啊。”

“你不是说了在米花中央医院?”

松田阵平忍着烦躁抓了把鬈曲的头发,觉得自己每次遇到她都没办法讲道理,一身的力气不知道该往哪里用:“就算地方不对,抓到了人也有办法问出来,哪用得着你这么小心?”

他直觉有哪里不对,整个计划好像都建立在他怀疑她的基础上,毕竟用手提电脑连接别人身上的微型摄像头,不论从哪个角度分析都是多此一举且会增加风险的事件,除了是专门展示给他的之外,松田阵平找不到第二个解释。

神无梦确实有点不太习惯,尤其现在的发展虽然还在她的计划之中,但总觉得有哪里走偏了。

她“哦”了一声,捞起手机给赤井秀一发信号,告诉他计划有变直接动手。

屏幕内的画面迅速晃动,几乎转瞬间,那个打扮掩人耳目、行动鬼鬼祟祟的男人就被制服在地,炸弹操控器被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在摄像头前无声轻晃,似乎在告诉她“任务完成”。

很快警方人员注意到这边的动向,但他们的消息并不及时,还忙着布置弹力布,以为只是混乱之下的摩擦纷争,派了两名警官过来准备调解,接着被充当热心市民的赤井秀一的话震在原地。

“这位是炸弹犯,不拿手铐吗?”

摄像头的画面就此断开,神无梦估计赤井秀一会想办法避开警方问话,况且她拜托的事对方也都完成得堪称完美,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十二点到了,神无梦听到松田阵平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猜测是下方的目暮警部等人还没弄明白现在的变故,也没收到他答应会发过去的短信,所以才着急问现在的情况。

用来充当信号接收器的电脑没有派上用场,她看着松田阵平拿手机的动作,不确定道:“松田,我们还跳吗?”

“你真想跟我死一起?” 到帝丹小学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四十,学校外面停满了车,大门两侧摆了鲜花气球,看起来热闹极了。

神无梦把车停好,翻出阿笠博士给的号码准备问问柯南在哪,还没拨出去就看到了穿着蓝色小西装站在一旁树下张望的小男孩,大大的黑色镜框都挡不住他的可爱。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活蹦乱跳的江户川柯南呢!

可以写进人生简历的重要环节让她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神无梦走到树下,从背后拍了拍毫无防备的小侦探,伸手打招呼道:“你好呀,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已经从阿笠博士那里得知了他要去参加一个发明大会所以拜托朋友来帮自己参加学校活动的事,但从身后朝他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让他被吓到了,在多罗碧加游乐园留下的后遗症暂时还没消失。

他在心里判断阿笠博士请来的朋友性格恶劣,然后意识到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回过头看清楚对方的脸之后才是真正被惊讶到,脱口而出道:“神、神——”

幸好她变化的发色和眸色让柯南愣了一下,留出一点缓冲的时间,总算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还是个小学生的事实,强行换上小孩子的口吻:“神姐姐吗?博士在短信里已经和我说了!我叫江户川柯南,今天谢谢神姐姐来参加我们学校的活动!”

神无梦被他的反应可爱道:“那就太好啦,刚才还在担心柯南君不认识我,把我当成坏人就麻烦了呢!”

柯南觉得她好像比在美国的时候活泼了不少,也可能她面对小孩子时就会是这样的态度,但这些分析都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他可千万不能被对方发现自己是工藤新一的事实!

他推了下眼镜,指着学校大门说道:“那神姐姐,我先带你进学校吧!”

“叫我梦姐姐就好啦!”神无梦没有意见,跟着他往学校走,“要先去见老师吗?”

“柯南!你也在这里啊!”

有个男孩从旁边跑过来,大概是柯南的同学,一头黑色短发,皮肤晒得有些黑。

脸上带着婴儿肥的男孩看了看神无梦,主动朝她打招呼:“柯南,这是你的姐姐吗,好漂亮啊!”

“是、是的!”柯南的目光飘忽一瞬,不好意思附和同学的话,向神无梦介绍道,“梦姐姐,这是米野树,我的同学。”

“你好呀小树。”

神无梦弯腰和男孩打招呼,对开口就称赞自己的小朋友很有好感,主动问道:“你在等家长吗?要不要陪陪你?”

“我叔叔已经来啦!”米野树仰着小脸,朝后面指了一下,“那是我叔叔!”

神无梦顺着他的手指往后看,然后整个人愣住,笑容都僵在脸上。她面露怪异之色,眨了眨眼睛,在确定对方身边空无一人之后才相信自己没有认错。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她沉默了两秒,接着看向柯南,果然柯南也一脸惊讶:“安室哥哥?你怎么来了?小树,他是你的叔叔?”

听到柯南的话,米野树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目光慌乱地在几个人之间看了看:“你、你们认识我叔叔?”

神无梦已经看出米野树有所隐瞒。

虽然这个小孩确实也是黑皮肤,但她并不认为对方真的和降谷零有亲缘关系,而且现在的反应看起来就像是谎言被拆穿了一样。

“柯南,神桑,真巧啊。”

金发黑皮的男人丝毫察觉不出气氛的怪异,脸上带着微笑,动作自然地拍了拍男孩的脑袋,朝手足无措的米野树说道:“小树,我们先去学校吧,一会再和朋友聊天。”

被他的态度安抚到,米野树用力点头,拉着小伙伴的手朝前走:“嗯!柯南,我们快走吧,小林老师说要十点前到操场集合!”

两个小学生走在前面带路,临时出现的家长们都落后一步。

降谷零的目光直直看向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小男孩,压低了声音问她道:“他就这么特殊,连校园家庭活动都要陪着他参加?”

鬈发警官没好气道。吃过晚餐已经很晚,由于这顿饭的味道过于出色,众人或直率或扭捏地拜托了之后几天的饮食问题,并且轮流排好了洗碗的工作,努力让分配公平一些。

在这种环境下能够和每个人都建立良好的关系是很不容易的,但做饭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神无梦想要模仿也无能为力。

好在她本来也不是非要完成这次的任务不可,只要跟在宾加后面浑水摸鱼就行了,用不着太费精力。

洗碗虽然是除了诸伏景光之外每个人都要承担的责任,但也没必要所有人同时去,今天是由古屋夫妇负责,其他人可以直接回房。

“你先来我这里。”

神无梦叫住宾加,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让他去沙发上待着。

去宾加那里说事情当然也可以,但她的房间是亲自检查过的,绝对不会被窃听,要安全一些。

神无梦朝他问道:“你拿到的信封是多少金额?”

宾加直接将口袋里的信封掏出来交给她,回答道:“20万日元。”

她自己手里就是20万日元,和她一组的宇塚优二是10万日元;那么和拿到了20万日元的宾加一组的宇塚雅一就是40万日元。

古屋先生和降谷零交换的是5万日元和10万日元,所以古屋太太和诸伏景光手中的是40万日元和80万日元,只是不确定谁拿到了金额最高的那个信封。

神无梦没接宾加的信封,让他自己收好:“钱太多只会给我带来危险,万一有人杀人越货怎么办?”

她把自己分析的信封情况告诉宾加,又问道:“生活费你给了多少?”

宾加耸耸肩:“没给。”

神无梦猜到会有人没给,听到宾加这么说也不觉得意外,但情况却更复杂了一些:“我给了6万,总数是52万,剩下的七个人一共上交了46万。”

她并不擅长猜测人心,不过有些东西想要猜到也不算太难:“古屋先生和波本交换信封,损失了5万日元,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交钱,至少也是低于平均数的……”

平均数是5.6万,宾加很清楚就算除他之外的每个人都交了均值也不可能凑到52万,说道:“有人多交了。”

宾加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思考的问题,但既然被神无梦问到,还是解释了两句:“我以为没人会交,大不了就再收一轮,没想到一次就够了。”

不过就算再收一轮,他也不会上交的,到他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拿出去作为共用资金。

“或许不止一个。”

神无梦不认为有人能大方到垫付这么多金额,而且假如一毛不拔的人再多几个,凑到最后的52万就更不可思议了。

陌生人她都不熟悉,但以她对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了解,前者应该会多给一些,后者大概率维持在均值或上浮一点,仅凭他们多给也不太够。

她考虑了一会,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平村管家说的是我们需要比较七天后的钱币数额,但是……这些都是口头承诺而已,就算到时候不选继承人我们也无计可施。所以真正重要的不是规则,而是荒贵哲仁的态度。

“每个人给出的金额对彼此保密,但平村管家是知道的,那么荒贵哲仁也会知道。对于这样一位富豪来说,他更看重候选人的品质是大方还是节省?是利己还是利他?

“说不定在这个环节更慷慨一些反而能够得到荒贵哲仁的偏爱,我想这应该是某位参赛者的想法。”

神无梦分析完场上的形势,对每个人手里的资金情况了解了几分,之后遇到什么问题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她看一眼努力听她说话的宾加,没逼着他弄明白,接着拿起桌上的纸笔,画了份别墅内的地图:“打×的位置是摄像头,阴影区域会被拍到,你晚上行动的时候小心一些。”

“不愧是西拉啊。”

宾加对这场游戏没什么兴趣,如果只看钱币数额,他甚至可以暴力抢夺,根本用不着费什么脑子。

这份地图对于他接下来的行动才更加关键,宾加没忘他们过来的根本任务就是找到荒贵哲仁藏起来的宝藏,只要找到了地方,继承人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

他对着房间内的灯光举着那张纸,仰脸的动作让发辫后垂,左耳垂的银质双环同时随之晃动。

将位置全部记住之后,他掏出火机把纸条烧了,橙黄火光将他唇角勾起的笑容衬得更加邪气:“等我的好消息。”

这种时候应该夸奖两句维持友好的同事关系,但神无梦可不想跟宾加一起当夜猫子,提前说道:“我睡眠很浅,睡眠不足会影响我的身体健康,有什么事都明早见面后再说。”

宾加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我会尽快解决的。”

其实他还想说,这样就算他死了hagi肯定也会怪他,就算是为了hagi,他也一定会保护好她。但是话到嘴边,他觉得自己也没那么想把hagi扯进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遵从心意地咽了下去。

松田阵平接起电话,朝着同僚们解释现在的状况:“炸弹拆了……嗯……另一个炸弹在米花中央医院,想办法恢复摩天轮的运行,我们不跳了。”

和之前交代的话略有出入,冷白皮的警官耳尖冒出淡淡的红色,在紧要关头飙升的肾上腺素还没降下来,就算已经脱离危险也让他保持在兴奋的状态中。

松田阵平以为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只要让同僚们审问炸弹犯然后去确认米花中央医院是否存在那枚炸弹就足够,但听筒里传来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险些没握住手机。

“松田君,爆.炸物处理班得知消息之后也赶过来了,萩原君在这里等你,他有话想和你说。”佐藤美和子说道,“我把手机给他。”

“等等——”

松田阵平想要阻止她,但开口已经晚了一步,没料到他会拒绝的佐藤美和子动作很快,手机交到了萩原研二手中。

吊舱内狭窄,就算没有开扩音也能够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听到熟悉的声音:“小阵平,你还好吗?佐藤说你不打算下来,我刚才要被你吓坏了!”

他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连电话都不敢乱给他打,担心会影响他的操作。

“咳咳……我没事,炸弹也已经拆了。”

松田阵平强作镇定地回答着,眼前的少女朝她做出往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很明显是要他保密她的到来。

他第一次感到心虚,朝幼驯染说道:“另一枚炸弹在米花中央医院,应该会在下午两点爆炸。我得等摩天轮的控制室修好才能下去,hagi你先去医院一趟吧?”

萩原研二正有这个打算,只是着急确定他的情况才多留了两分钟,叮嘱道:“我现在就赶过去,那边交给我。你不要着急,等摩天轮平稳落地再说!”

“……我知道!”

松田阵平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耳边是一无所知的幼驯染,面前是少女肯定他做法的笑脸,连回话都逐渐没了底气。

好在萩原研二没有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察觉出什么,当即把手机交还给佐藤美和子,和同事们赶往米花中央医院。

转身之际,他听到女警官朝电话那头发出询问的声音:“松田君,和你一起在上面的那位女士还好吗?她有没有受伤?”

原来摩天轮里还有位陌生路人吗?

赤井秀一淡定地朝他们打招呼道:“你们是在内讧?”

他手中的枪直直对着伊森·本堂,形成焦灼之势,倒在地上的本堂瑛海也及时反应过来,忍着身体的疼痛去掏藏在腰后的枪。

不能让这个男人活下来。

本堂瑛海很清楚这一点。

伊森·本堂注意到女儿的动作,在这种时候依旧保持住沉稳,朝赤井秀一问道:“莱伊,你怎么会在这里?”

组织的人来得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快,之前准备好的让女儿活下来的方案如果还想继续使用,就不得不将莱伊的死也编进去。

幸好只来了莱伊一个人,虽然没办法合理解释他的死,但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将他杀了。

然而赤井秀一的下一句话就击碎了他的幻想:“我和西拉一起来的。”

戴着针织帽的男人仿佛无视了现场狼藉的状况,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只是听从西拉的安排,具体为什么会在这里,恐怕得让她为你解答。”

拖延了这么一会,神无梦终于赶到了仓库里。

这个废弃仓库的大门和马路有一段距离,加上本堂父女又十分警惕地没待在正门能看到的地方,让她在救人之前还考验了好一番身体素质。

“住手!”

神无梦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说出口的话简洁,却没有她预料之中的气势。不过情况危急,她也顾不上这么多,开门见山道:“伊森·本堂,本堂瑛海。我是来帮你们的。”

眼前的两个男人持枪对峙着,地上的本堂瑛海已经掏出枪,看起来下一步就要对准她。

但本堂瑛海毕竟有伤在身,掏枪瞄准的速度不可能比她更快,神无梦手中的P226遥遥指向对方的心口,说道:“别动。”

出门之前她就想过现在这样的情况。

想要说服本堂父女相信她,首先她得拥有发言权,否则根本没有谈判的资本。

好歹被带去靶场练了那么久的枪,神无梦自信这样的距离对她来说不在话下。

几乎是2V2的僵持局势,但明显她和赤井秀一更占优势,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也很快看清这一点,伊森·本堂口气缓和地朝神无梦说道:“西拉酒,你说的人名是什么,我们应该认识吗?”

电梯里,神无梦的失忆真相猝不及防被松田阵平揭开,她的坦白也只能顺势为之,从主动摊牌变成了被动交代,主导权顷刻被她拱手让人。

她的心情忐忑,但松田阵平却并没就她假装失忆的事情多说什么,而是道:“那天晚上我应该跟诸伏一起过去。”

“嗯?”

神无梦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你过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啊,你们都不能出现的,被看到会很麻烦。”

只有她和赤井秀一演那出戏,琴酒兴许还会相信;可如果演员还多了几位警官,琴酒的狙击枪估计就要工作了。

“你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很害怕吧。”松田阵平的声音很低,却清晰传入她的耳中,“不认识的医生和警官让你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不得不借口失忆来逃避。但如果我也在场……神无,你会相信我的吧?”

他问得简单,却又一针见血。

假设的事情没有发生,神无梦不确定她看到松田会怎样选择,或许她会相信他能将自己从警方调查人员手里保下来。

但板上钉钉的事实是,哪怕诸伏景光将拥有的一切都交给她,她也没法再一次信任他了。

神无梦最终没有回答松田阵平的问题,沉默着坐上开到医院门口的黑色轿车,并不知道他们将和另一辆保时捷开往同一个目的地。

第 313 章 攻略进度99.943%

贝尔摩德无所谓这些,在得知库拉索从成年人变成一个小孩之后,她唯一好奇的就是另一个被梅斯卡尔从教会回来的男孩是什么身份。

她微微挑眉,对梅斯卡尔恼怒的现状并不在意,轻启红唇问道:“那现在?”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出现任何问题都和自己的能力有直接关系,这对于他和贝尔摩德的合作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梅斯卡尔维持住表情,镇定道:“兴许是不听话的仓鼠跑出来了,我去看一趟,麻烦贝尔摩德你在这里等等我了。”

贝尔摩德坐在椅子上,底部滑轮随着她的动作转了个方向,耸肩道:“当然。”

次日,琴酒按照之前通知她的时间来家门口接她,伏特加没在车里,估计是去处理昨天拿到的那些发信器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气温短暂回暖,神无梦还记得要抽血,里面穿了件黑色吊带,外面裹着棉外套,省了挽袖子的麻烦。

“大哥,麻烦你啦!”

她的心情还不错,把早上亲自做的三明治分享给他:“吃早餐了吗?”

厨艺这种东西她当然是没有的,但简单的往烤面包里面夹生菜西红柿挤沙拉酱还是很熟练的,切成三角形后从卖相上来看还不错。

神无梦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正准备把被吸油纸包好的三明治收回袋子,等会还能让宫野志保尝尝她的手艺。

但琴酒竟然接过了那份三明治。

他那边的车窗摇下,椅背被调后,裹在黑色风衣里的手臂搭在车窗边缘,肢体舒展着,整个人短暂地脱离了硝烟和危险的气息。清晨的日光洒在垂落的银色长发上,隐隐透露出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平和。

神无梦眨眨眼睛,虽然她知道琴酒出任务的时候经常让伏特加去便利店买便当然后在车上吃,但早餐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好像他们正在开启新的一天。

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下和琴酒见面的机会太少了,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接着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只看一张脸都能让人感觉到冷冰冰的。

“大哥,伏特加没有给你准备早餐嘛?”神无梦觉得刚好趁机刷刷好感,“要不我开车?去实验室的路我认识。”

琴酒瞥她一眼,把手里的包装纸随手放到车门边的储物格,调回椅背,用行动告诉了她答复。

神无梦本来也不爱开车,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她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故意道:“大哥是不是不放心我的车技?”

保时捷356A虽然是三十年前就不再生产的车型,踩下油门后的加速度实在让她没话说,强烈的推背感让她直接物理噤声,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不再去招惹掌握着油门和方向盘的男人。

在琴酒遵守交通规则的行驶速度下,他们开到实验室花了半个小时左右,宫野志保收到她发送的短信,见面之后直接把她带去抽血。

琴酒等在外面,听不见里面的聊天内容,神无梦开始断章取义:“本来给志保带了份早餐的,路上给琴酒吃了。”

“你呢?”宫野志保专心致志找着她手臂上的血管,“不是体检,不用保持空腹。”

“我也吃过啦。”虽然她一个字没写,根本没有参加竞拍,但来宾之中不少人都是财团世家,就算是为了基本的颜面,也不可能在落款过的纸上写下太寒酸的金额。

假如还想要得到那幅艺术画作,又或者有和俄罗斯人建立长期合作的打算,数额只高不低。

诸伏景光的目光穿透一片狼藉的宴会大厅落在那个俄罗斯男人身上,神色严肃而冷静:“或许是因为他初来乍到,并不了解这些人的财力,所以想要通过制造混乱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得到最大量的钱财。”

神无梦已经被他说服了。

比起警方,她知道的更多。弗拉基米尔根本就不是什么俄罗斯富商,而是能够和组织进行交易的军火商——可能这个身份也是假的,因为他们现在的操作明显是不打算继续和组织交易了,说不定今晚抢完钱就要离开日本。

毕竟这群人本来就有足够的军火.枪支,暴力抢劫日本富豪们比和组织交易来钱要快得多,还不用担心被组织背刺。

问题是:她的任务可怎么办啊?

虽然她不是真心实意给组织干活的,但琴酒特意说过这个任务有多重要,如果只是涉及他和朗姆的组织党争还好,万一乌丸莲耶脑子不清醒找人担责,影响到她以后在组织的自由就糟糕了。

可对方根本没有合作意愿,她一个人也改变不了啊,说到底还是宾加没搞清楚合作方的想法,搞得白来一趟还以身涉险。

思考的功夫,已经有人拿着银行卡去交“赎金”了。虽然离得有些远听不清对话,但从相对友好的氛围来看,这些不在乎金钱的富豪们应该是支付了比拍卖价格更高的数值,并不会在卖命钱上讨价还价。

神无梦倒不介意刷刷组织的卡,反正是出任务遇到的意外,组织负责报销也非常合理。

但这两位警官……搜查一课和公安部有做过这样的准备吗?

在为活下来付款这件事情上,宾客们都表现出极大的积极性,如果不是还顾及着些脸面,神无梦怀疑他们都要争个先后。

警笛声已经传来了,这样高的楼上都能听见,估计是到了楼下,却被堵在炸毁的墙壁外无法接近。

弗拉基米尔没有要求他们交出手机,在之前有人报警时也没有恐吓制止,神无梦猜测他整个行动的主旨就是“速战速决”,总之所有来宾都是他的人质,他有枪有炸弹,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说不定天台上都停好了直升机,就等着带着他们离开日本国境。

战斗民族出来的组织团伙就是不一样啊!

神无梦觉得这种莽撞的操作可能很难在其他国家的人身上复现。

这群俄罗斯人一共六个,楼厅上拿冲锋枪对准通向天台道路的一男一女,宴会大厅内之前混在客人中的一对男女,还有弗拉基米尔和始终跟在他身边的那名男性助手。

降谷零得益于侍应生的身份,弗拉基米尔等人显然并不觉得这里的工作人员能有多少钱,十分“取之有道”地没有为难他,只把穿着制服的人赶到一边,免得耽误他们敛财的要事。

神无梦看到降谷零背在身后的手正按着手机键盘,不知道在和谁发着消息。

弗拉基米尔突然又一次开口道:“你们——”

话筒里的声音朝向他们,伪装身份混进来的两位警官暂时也不需要思考怎样交赎金了,因为他们的身份直接被弗拉基米尔点破:“是条子吧?刚才想要拆弹。”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待在入口废墟处的三个人,松田阵平低声说道:“神无,你去旁边。”

俄罗斯人目前只想要钱,不会轻易胡来,在所有人都愿意配合的情况下不会直接开枪,否则只会让众人更加恐慌,连带引起鱼死网破的反抗。

他索性亮明了自己的警方身份,镇定地朝着弗拉基米尔走了两步,自我介绍道:“我是松田阵平,之前在爆.炸物处理班工作,所以对炸弹有些了解,现在已经不干这行了。”

没想到松田这家伙糊弄起人来还蛮像回事的,神无梦无辜地眨眨眼睛,被枪口对准的同时乖巧后退,把场地让出来。

弗拉基米尔没有完全相信松田阵平的说辞,但另一位他怀疑的对象诸伏景光手臂受了伤,看着没有多少反抗能力,这样两个人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蓄着胡须的俄罗斯男人抬高了手中的枪,示意一边的手下上前把这两个男人控制住,不要给他们使伎俩的机会。

他的声音粗犷,提醒道:“我知道你们这里的人有点小聪明,但做之前记得看看我手里的枪。”

非常听话待在一边的神无梦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降谷零的脸色,不合时宜地好奇起来他对这番话的看法,如果不是环境太差,她肯定要顺口嘲笑两句。

但现在她还是得把注意力集中在松田阵平……和刚救过自己的诸伏景光身上。

弗拉基米尔只想要钱,所以就算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也不可能直接动手,最多就是限制两人的行动,她待在两人之间反而容易让他们束手束脚。

而且松田还说警方提前有布置,再怎么也不会让他们出事的吧?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省了刷卡交钱的事,她作为两人其中之一的女伴也幸运地被当成无法支付赎金的类型。

其实刷组织的卡她真的无所谓的。

她并不晕血,也不晕针,还有心情评价宫野志保的动作熟练。注视着针头没入手臂的血管,她好奇道:“志保平时也会做抽血之类的工作吗?”

“只抽过动物的血。”茶发少女的音调平平,但认真听能够听出几分恶趣味,“人的血只抽过你一个人的。”

神无梦倒无所谓这番话,总之对方的技术很好,并不让她觉得多疼就行了,顺着宫野志保的意思道:“所以我是在给志保练手?”

宫野志保倒是因为她的反应而感到无趣:“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不是志保刚才拍着我的手臂让我放松的嘛?”神无梦朝她笑,亲昵地撒娇,“就像照顾我的大姐姐一样,我超级信任志保的!”

宫野志保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幼稚,好像天然就带着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害怕的勇气。

就像第一次见到琴酒的时候,她都被那个男人身上的杀气吓得说不出话了,神无梦却还半点察觉不到一样伸手去挥散飘到面前来的烟味,抱怨的话也半点不忍着,非要让对方熄了烟才肯闭嘴。

宫野志保在那一刻甚至想好了对方开枪的话要拉着身边的人往哪个方向躲了。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和琴酒……”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另一位正主不在这里,她的胆量变大,好奇心像是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那样,“听说你在追他?他对你很特别。”

“对我特别是因为Boss要保我的命啊。”

神无梦很有自知之明,接过按在手臂血管上的棉签,朝少女手中装满红色血液的细窄管子抬抬下巴,示意道:“我的存在对组织研究有多重要,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但你不一样。”这是黑羽快斗第一次收到玫瑰。

空手变玫瑰是所有魔术师都会的基础魔术,他从小就知道该怎么利用视觉死角将玫瑰隐藏,该怎么转移观众的注意力然后在观众最意想不到的瞬间将之重新拿在手中,在惊喜的目光中赠送给对方。

每一次都精确又完美,没有任何失误,可这枝没有任何技巧、直接送到面前的玫瑰却像是比他所拥有过的都鲜艳,比他为了刚才的魔术表演而准备的玫瑰加起来都要动人。

这是送给他的玫瑰。神无梦走进对面房间的时候,那三个男人正无比谨慎地检查着摄像头和窃听器。

她关上门,把阿笠博士的小雪花发明摆了出来,看着安安静静没有报警的检测工具说道:“别找了,这间房没问题。”

这家酒店的房间真的很小,除了一张床以外,就只有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甚至没有四个人一起坐下的方法。

神无梦主动贡献出硬邦邦的木头椅子,自己跑去床头一侧坐着,顺手捞了个枕头当抱枕,抬头就看到那三个男人三足鼎立一样站在床边,不知道在等什么。

“松田跟我坐床上?”

她拍拍床尾的位置,另外两把椅子挪过来刚好能变成一个长方形,四个人方便聊天。

“安室坐松田边上的椅子嘛!”神无梦把一把椅子拉到自己左边,和床头柜挨着,看向赤井秀一道,“你坐这里?”

她认为这个安排相当合理,摩擦无数的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坐在长方形最长的一条边上,同时又能和她离得最远,而她还挑中了最舒服最柔软的位置。

完美!伴娘服在款式和设计上会尽量避免抢新娘风头,所以没有太多闪亮的装饰物,只要求布料足够柔软,比起一般礼裙穿起来会更舒适。

神无梦对着镜子转了两圈,觉得尺寸很合适,没有什么需要特意改动的地方。

穿了漂亮衣服当然期待赞美,她回过头,正奇怪松田怎么还不说话:“松田,这条裙子难道不好看——”

话音未落,她注意到男人发红的眼眶,靛色瞳孔在灯光下折射出一层水光。

神无梦简直被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问他:“松田,出什么事了?”

松田阵平怎么说得出实话:“眼睛里进沙子了。”

“室内哪来的沙子啊。”神无梦有点担心,“在小孩子面前不可以撒谎的,到底怎么了?”

她越关切,松田阵平就越心疼,宁愿她将这份注意力多放在她自己身上一些,更没必要在他面前伪装成开朗乐观的模样。

但如果这是她所希望的……

松田阵平的唇瓣紧抿,压抑住侵袭而来的伤痛,朝她笑了下,回答道:“想到班长就要结婚了,感觉时间过得真快。”

神无梦对他无奈,锤了下他的肩膀:“搞什么,你竟然也会因为这种事伤感?明明应该为伊达君和娜塔莉高兴才对吧!”

她的力道很轻,指背撞在肩膀上,却好像击中他的心脏。

松田阵平的目光落在她虚虚攥起的拳头上。几乎透明的肌肤之下是淡青色的血管,他想起之前在上面看到过的针孔,现在已经愈合,看不见曾经被刺破的痕迹。

那一次发烧是否也只是不想他担心的谎言?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病情加重,导致身体也每况愈下,虚弱得无法抵挡病毒侵虐。

松田阵平从没感到大脑这么混乱过,就连前几天误会她怀孕,他内心的担忧也只有她希望孩子的爸爸是谁,流掉孩子又是否会伤害她的身体。

他以为这两天已经足够让他冷静,可看到她之后才明白那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他无法接受她的病况,更无法接受她的死亡。

“我去试礼服!”

松田阵平偏过头,将挂在另一边的深蓝西装拿在手里,匆匆走向试衣间时才想起来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脚步顿住,转身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神无梦,缓声对她说道:“你穿这条裙子很漂亮。神无,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试衣间的门被关上,神无梦低头和软椅上的女孩对视,觉得松田刚才的话似乎太夸张了。

“无梦姐姐也是小彩见过最好看的人!”

梳着辫子的银发女孩伸手抱住她的腰,一双绿眸洞悉一切地看向她,毫不留情道:“阵平哥哥落荒而逃了。”

神无梦替松田阵平挽回身为成年人的颜面:“阵平哥哥只是不擅长夸人啦,平时是非常勇敢的噢!”

“但他走得好快。”小彩不会怀疑神无梦的话,又得出新的结论,“所以阵平哥哥是害羞了!”-

神无梦悄悄在心里夸了下自己。

虽然有人对她的分配不满,但因为这种事情争论总显得过于小气,以至于几人落座时格外安静,床边墙壁后属于另一间房的声音也隐隐约约传到他们耳边。

包括变奏的语调和不加遮拦的暧昧话语。

神无梦调整坐姿的动作僵住,正要开口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也一时失语,只有赤井秀一还坦然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受影响。

办过不少案件的松田阵平和卧底时去过风俗场合的降谷零倒不至于因为这些声音而羞赧,只是房间里坐着喜欢的人,难免感到别扭,生出几分坐立难安之感。

而挑中这家快捷酒店的神无梦在这一刻才发现她在情急之下似乎的确慌不择路了点,难怪松田疯狂给她打电话……

“咳咳!”

神无梦很有承担责任的意识,摸出手机选了首慷慨激昂的钢琴曲,把隔壁的动静掩盖,也避免他们的对话声被人听见。

越不说话只会越尴尬,她决定主动开启这一次的交谈,看向降谷零道:“说吧,什么事?”

降谷零只是想破坏她和赤井秀一的独处,根本没有重要到需要找过来当面说的事。

但话已经说出口,他编也得编一句,搜肠刮肚道:“贝尔摩德要回来了,组织近期应该会有大动作。”

大费周章跑过来,深更半夜地聚在一起,神无梦很难接受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沉默了足足五秒,开口道:“……上周她就打电话和我说过了。”

降谷零懊恼于自己竟然忘记她和贝尔摩德的关系有多亲密!

为了不让他在她心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可能现在也在千丈之下,但他还是绞尽脑汁又翻出点有价值的情报。

“警方有组织卧底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介于琴酒不在,患有雪盲症的眼睛在雪莉医生的治疗下顺顺利利地康复了,视力测出来也没有被影响,只是外出时需要注意避光,尽量不要直视过于刺眼的光线。

暴涨的生命值会直接反映在她的体检数据上,神无梦并不打算让乌丸莲耶了解她的真实状况,拜托宫野志保帮忙进行了一部分隐瞒,比如她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但目前没有随时死亡的风险,也不用派人把她盯得太紧。

她的原本想法是在结果上进行一定程度的润色,没想到听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宫野志保雷厉风行地把她撩上去的袖口放下来,连血都没让她抽,直接把她带回了办公室。

桌上的电脑被解锁,身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十指劈里啪啦在电脑上敲敲改改,造假造得忘乎所以,转眼间打印出了一份新的检测结果,当着神无梦的面装进印有【绝密】字样的文件袋内,继而锁进抽屉里。

神无梦被她行云流水的操作弄得目瞪口呆:“这是没问题的吗?”

茶发少女的脚尖用力,带着滑轮的座椅向后与书桌拉开一段距离,朝她耸耸肩道:“所以你得保密。”

“知道啦!”神无梦眨眨眼睛,保证自己会保守这个秘密,又朝她问道,“志保,APTX-4869的研究到哪一步啦?”

宫野志保以为这个问题她是为自己的身体问的,如实说道:“APTX-4869的作用机理在端粒酶和自由基上,和你血液内的成分很像,再给我半年、不,最多三个月,我一定能把它变成适合你服用的药物。”

“欸?”神无梦愣住,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路,“这个药不是为了Boss的长生不老研究的吗?”

听志保现在的说法,如果往“治疗”她的病症的方向去改良,也就等于让时间在她的身上流动,那好像和乌丸莲耶的目的南辕北辙了啊!

“成功的路上免不了弯路。”

语调冷淡的少女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通向真理的入口。”

神无梦忽然觉得黑衣组织有点像是任人宰割的绵羊。

随便一个成员都能从它的身上薅点经费下来,就连她自己都借“公款”消费了不少东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是被贝尔摩德推荐进入组织的呢?

不过比起烧武器经费的琴酒、科研经费的雪莉、社交经费的波本……她应该还算有分寸的吧?

“不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件事,但可能也差不多。”神无梦把话题拉回来,看一眼反锁的房门,低声问道,“APTX-4869会让实验体变小,这是‘长生不老’的半成品,那么如果要治疗我的话,研究的药物是不是可以算作它的解药?”

方向的确相似,然而药理并没有这么简单,不是能随随便便就互相替代的。

宫野志保可以和她解释清楚,但眼前的问题很显然不在药物作用机理,而是她别有所图:“你要解药干什么?”

服用过APTX-4869的死亡名单是她亲自签名的,她的记忆力很好,轻易找出那个名字:“该不会是为了……工藤新一?”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但我需要为他的遭遇负责。”神无梦顾不上面前的少女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事实,凑过去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志保帮帮我嘛,给我一粒APTX-4869的解药,我可以给志保买十个、不,二十个芙纱绘的包包!”

说完,她觉得需求不够完善,又补充道:“解药要永久的,最好能无痛!”

要求这么详细,宫野志保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向神无梦,接着露出个恶劣的笑容:“这么上心,不能让琴酒知道吧?”

神无梦直起身,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严肃道:“绝对不能!”

这是他的玫瑰。

扑克脸不允许将内心的感受流露出来,但少年脸上的轻狂表情却在不知不觉间收敛,连唇角的笑意都淡了些,眸底隐约可见几分认真。

事实上,黑羽快斗并不能明白她所说的“许多人”是什么意思,但她的眼睛太亮了,里面的光泽几乎让他的心脏为之震颤。

他甚至有一种即将失手的错觉。在拿到了这颗钻石之后,在成功完成了自己的预告之后,他的大脑自行做出了判断——今天的行动是在理智之外的,从他选择等在露台起就已经脱轨了。

“我可以帮你归还宝石。”

脚边的花瓣延续着那场魔术带来的美好与梦幻,但记在心里的任务只允许短暂抛下一瞬,再长的时间就是奢侈了。神无梦反手抓住基德的手腕,抬眸说道:“但我要一份酬劳。”

这个姿势让他们离得很近,她能够看到白色礼帽投落在少年怪盗眉骨与鼻梁之上的阴影,被单眼镜片反射出的缤纷色彩,还有毫无遮挡的、凝望着她的蓝色眼睛。

比上一次在魔术秀的舞台上更近,是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的距离,心跳快到令人晕眩,神无梦感到些许紧张,接着从隔着白色手套的那只手腕上触碰到了猛烈跳动的脉搏。

他并不像看起来这么应付自如。

神无梦得出这个判断。

“让女士开口索要酬劳是我的失误。”

耳根泛红的怪盗先生依然在装模作样地扮演绅士,哪怕早就知道她的目的也保持镇定地开口询问:“既然玫瑰与钻石都不能让您满意,那么——”

“单眼镜片。”神无梦不再等他给出任何其他选项,漂亮的银色眼睛直直望向他,左手自镜片垂下的吊坠一寸寸上移,白皙的指尖点在镜片的边缘处,说出她赶过来的唯一目的,“这枚镜片,可以让我摘下吗?”

只要用一点力气就能将镜片拨落,黑羽快斗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攥成拳头,心里已经一团乱麻却还要满脸从容地接话:“怪盗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神无梦回答得飞快:“我可以闭眼。”

她的想法很简单,任务只要求把他的单眼镜片摘下来,不过是这种动作与“见到基德的真面目”划上等号才显得要紧,可她既不需要知道他的身份又不需要知道他的容貌,所以两个人完全可以好好商量,挑选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

黑羽快斗却对这个发展感到意外。

尽管之前她的说法就是对他的单眼镜片好奇,可是……他就站在她的面前,她真的能做到一点都不想知道基德的真面目吗?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想要得到的究竟是哪种答案。

如果不想被她见到自己的模样,他应该保证两人的距离,只靠单眼镜片和帽檐所作出的遮挡在咫尺之下毫无意义。

对APTX系列药物进行研发并非单纯是为了逝去的父母或是自己的兴趣,她愈发衰败的身体状况也是原因之一,如果能够弄清楚她的基因或细胞之中究竟存在什么特别的物质,或许能够挽救她的生命。

宫野志保的声音压下,承诺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那就谢谢志保啦!”

神无梦很清楚她的身体情况只和生命值有关,假如今天再做一次体检,或许数据会好看不少。但脱离现代医学的事情不方便透露,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琴酒从来没有给出过回应,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我,还是组织对他来说更重要一点。”

所以她还是得想办法先解决组织才行啊。

只有赤井秀一这一颗还在卧底中的银色子弹可不够呢。

茶发少女撇撇嘴,吐槽道:“他这种人哪里懂什么是喜欢。”

因为童年的经历和过人的智商,宫野志保成熟得很快,心理年龄远远超过稚嫩的生理年龄。她不认为自己看人有多厉害,但琴酒这种人不屑于掩饰,所以表露出的就是他的本性。

被捆好的棕发男人跟着那两个工作人员并排待在一起,工藤新一有心从梅斯卡尔口中问出更多消息,但三两句话之后就察觉出他拖延时间的想法。

——“……今晚过来的是贝尔摩德大人,你说她会不会……”

工藤新一猛地想起之前听过的对话。

这栋楼里还有另一个组织成员在!

梅斯卡尔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她!

可来不及等他思索出对策,身体内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剧痛,工藤新一的瞳孔骤缩,死死撑住墙壁才没有跪在地上:“唔——”

是解药要失效了……

大颗大颗汗珠从额角滑落,工藤新一凭借意志力勉强支撑住,外面却再一次响起脚步声,很轻、却愈发接近。

第 314 章 攻略进度99.944%

呼吸都在这个瞬间停滞,工藤新一攥紧手中的激光刀,颤抖着掏出身上携带的最后一枚解药,试图避免即将变小的情况发生。

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服用APTX-4869的解药,药效的流逝比他预料的更快,侵袭入骨缝之间的剧烈疼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汗珠模糊视线,他只能听到梅斯卡尔的笑声,仿佛在嘲讽他刚才拼尽全力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在敌人的面前忍住不发出痛呼声已是极限,工藤新一浑身发烫,眼前是模糊的色块。他最后瞥见那几个被他亲手安置在实验室角落的孩子。

盖在孩子们身上的衣服伴随着微弱的呼吸而起伏,裸露在外面的小臂横亘着无数青紫针孔,触目惊心。

耳边梅斯卡尔在说什么他已经无法听清,工藤新一撑住墙壁,大口呼吸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果他在这里倒下……谁还能来救那群孩子?

身体里的血液都仿佛被烧得干涸枯竭,但却有一股灼人心魄的能量在这个瞬间迸发而出。

他看不清,那就闭上眼;思维停摆,那就不去想,只要身体还能动起来,那就足够了。

工藤新一放弃去吃第二枚解药,他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第三次骨骼伸缩所带来的剧痛。他的目标清楚,扑倒的方向也确定,是那支被他踢开的手枪。

蒸腾热气随着过高体温涌出,少年的身躯在披着的白大褂中寸寸缩小,像偷穿大人衣服结果被绊倒的小孩一样跌坐在地,但从宽大袖口伸出的那只手却稳稳握住捡来的手枪,对准那扇正被推开的门。

——进来的是那个两小时前才和他分开的银发女孩。

虽然过程惊险刺激又千钧一发,但四个人最终达成共识,认真谈一谈接下来该怎么办。

时间有限,神无梦只预留了两个小时——毕竟本堂瑛海的发信器信号还被她冻结在日卖电视台,就算有加班,也不可能凌晨还待在那里吧,过于不合常理就更容易暴露。

“琴酒的任务泄露,必须给他一个交代,就算让你们从这里离开也无济于事。今天得不到解决,只会让他和伏特加更加关注这件事,你们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

神无梦看向伊森·本堂,直白道:“我想让你假死。你留在基尔身上的枪伤,一会注射进她体内的吐真剂,提前制作好的MD录制碟片,还有基尔发现你很可疑所以将你带出来审问的说辞都能用上,这是我认为最完美的方案。

“当然,我和莱伊都会为基尔作证。”神无梦心想这几个人都是一伙的,谁去调查都一样,有必要争来争去的吗:“我是无所谓啦,反正你和松田的身份也不冲突。”

一个是她“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的二哥”,一个是她的“男朋友”,反正关系已经复杂到这种程度,也不在乎再乱一点,只希望这家医院真能查出点东西来,别又白跑一趟。

松田阵平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原谅了降谷零,看向后者的目光简直快要杀人。

“神无。”他憋不住气愤,说道,“我去把这家伙狠狠揍一顿,绝对不会留情!”

“虽然我对这件事没有意见……但为什么要揍他,昨晚波本趁我喝醉偷偷打我了吗?”

神无梦不太理解,抬手检查了一下雪白的手臂:“不过确实有点不舒服,脚也好痛,该不会真的有人趁机报复我吧?”

松田阵平回过头,横眉冷对:“你还敢打她?”

被冤枉得太多,降谷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心平气和地面对这句质问,还有心情反讽:“松田,你确实要去医院看看脑子。”

萩原研二顾不上这两个人的争执了,连忙去床头柜翻体温计,把她身上的被子盖好:“是哪里不舒服,昨晚喝酒说不定着凉了,肚子痛不痛?”

神无梦摸摸肚子,昨晚吃得本来就不多,后来又是喝饮料又是喝酒,这会已经空了:“有点饿……”

降谷零快听不下去了。神无梦很难想象伏特加是怎么提出这个问题的。

她站在原地思考,身边的小彩骨碌骨碌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望来望去,餐厅里的琴酒感官比伏特加敏锐不少,注意到她们的到来,和神无梦对上目光。

没办法继续偷听了……

神无梦牵着小彩走进去,朝伏特加质问道:“什么结婚?伏特加你在造什么谣?”

伏特加整天跟在琴酒身边,在购买钻石和首饰时有不少琐事都是他负责处理的,早就有一堆猜测,最近去佛罗伦萨注意到自家大哥盯着教堂看,更是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昨天在听到些八卦之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另一位主人公还没起床,偷偷摸摸想要打听这个秘密。

虽然被正主抓到在伏特加意料之外,但身边的大哥还没发话,他也理直气壮起来:“不是西拉酒你昨天跑去婚纱店了吗?”

神无梦只跟琴酒报备过自己的行程,她也不觉得琴酒是会跟手下啰嗦太多的人,反问道:“你怎么对我的行踪这么了解,暗恋我啊?”

“你不要污蔑我!”

伏特加匆忙看一眼琴酒,为自己辩解:“是有人说在婚纱店看到你了,我可没跟踪你!”

琴酒在组织中的地位不言而喻,经手的任务也数不胜数。在任务过程中,沟通无法避免,但一般的代号成员没渠道联系他,伏特加就成为了相当重要的枢纽。

这也是伏特加在组织内人缘极广的原因之一——另一个是他确实很爱闲聊,不少组织成员的事情他都知道,比如原著中朗姆的身份曝光都有他一份功劳。

认真想想,搞不好靠伏特加一个人就能锁定大半组织成员,比她在后方研究那堆系统数据要高效多了。

伏特加被她盯得心慌,音量都抬高了不少:“西拉酒,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大哥,你可要相信我啊,我绝对没那些想法!”

琴酒始终不开口,他越说越紧张,生怕真被误会,连自己的私事都交待出来:“我有暗恋的人了,西拉酒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故意整我啊!”

“我才没整你呢,还不是你乱编排大哥的事情,我看你是不想干了!”神无梦在琴酒对面坐下来,朝面无表情的银发男人笑了下,甜甜问道,“大哥你说对吧?”

琴酒没理她,掀起眼皮扫一眼她睡眠不足的神色,说道:“半夜做什么去了。”

这栋别墅的隔音效果不差,但两人的房间只隔着一堵墙,又是深夜时分最安静的时刻,踩在地面的动静足以令琴酒醒过来,只是听不见说话声。

神无梦实话实说道:“睡不着,玩了会电脑。”

她昨晚连手机免提都没打开,琴酒现在还能和她好好沟通的样子也不像听见了某位宿敌的声音,没有担心的必要。

“大哥被我吵醒了嘛?”

她给小彩倒了杯牛奶,自己往吐司上抹蓝莓酱,故作后悔道:“早知道就去找你了,两个人熬夜总比一个人熬夜有意思。”

琴酒放下手中的餐刀,无所谓她的话是真是假,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隔着一张桌子,两人的眼神交汇。

神无梦没被他深不可测的锐利目光吓到,反而加深唇角的笑容,上挑的眼尾带了几分挑衅意味,回应着他的冷笑。

气氛变得微妙,两人在无声的对视中较量着,餐桌的空气都黏稠起来。

不仅是身在其中的两人,就连伏特加都下意识地保持安静,纠结起他还要不要留在这里。

大哥和西拉酒确实般配,但后面的内容似乎不适合他继续听了……

话说回来,大哥的伤势好了很多,他是不是也该搬出别墅把空间腾出来?所以小彩要先交给他带一阵吗,不然岂不是很破坏大哥和西拉酒的二人世界?

伏特加偏过头,银发绿瞳的小鬼正抓着餐具脸蛋发红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观察大人们的暧昧氛围,比他还要兴奋。

孩子都有了,大哥竟然还不打算求婚吗?

伏特加觉得自己的问题分明有理有据,根本没必要隐瞒他啊!

小彩注意到他的视线,没想到伏特加的打算是把她带走,还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放在嘴上,提醒他不要吵到哥哥姐姐们恋爱。

这小鬼——

在分析出这群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之后,每一句话都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实在想不明白这个误会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不到24小时被冠上了一堆糟糕的名头,降谷零不爽得要命——既因为他是无辜的,又因为他是无辜的。

本来他想再刺激他们几句,让这几个脑袋不清醒的家伙好好感受一下折磨的心情才好,但冲动过去又觉得她得知真相说不定比他更尴尬,还是赶紧把事情说开算了。

“去做点早饭吧。”

降谷零认为这件事没有让神无梦了解的必要,试图把另外三个人都引出去:“她才酒醒,不吃东西对胃不好。”

“等等。”

神无梦虽然还在头疼,但她是四个人里唯一睡觉了的那个,思绪总比他们清晰一些。

她对偷听到的事情稍有些耿耿于怀,非常怀疑降谷零把她的身体状况宣扬出去,不问清楚很难放心,开口道:“你们在客厅里面,是在为我的身体吵架吗?”

卧室气氛骤然安静下来,神无梦的心头打鼓,有点怕会出现朋友们突然露出悲伤表情打听自己还能活多久的画面,犹豫起是不是干脆由她先一步开口。

除了降谷零之外,在场唯二知道她生病的萩原研二情绪低落,但他已经冷静了一夜,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只是体贴地帮她调整了下靠着的枕头,免得她难受。

诸伏景光同样很沉得住气,只有私下找幼驯染算账的想法,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独独在她醉酒后和她聊过降谷零和医院事宜的松田阵平忍不住了,他现在的保护欲快要溢出来,也不想其他人那样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松田阵平用力挥开金发同期试图捂嘴的手,大声道:“孩子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神无,你想把这家伙揍一顿还是送去警局,我站在你这边!”

她接收到赤井秀一朝她投来的目光,那双绿色的瞳孔含笑,仿佛在问她“他什么时候答应了作证”。

神无梦觉得他应该不会在这种关头拆台,朝他使眼色,不许他乱说话。

伊森·本堂没心思管他们的互动,他赞同西拉的说法。

最初他发现女儿暴露的时候就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他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将事情彻底解决。假如组织调查到将任务泄露出去的源头与CIA有关,他CIA卧底的身份还能救女儿一回。

他提出最后一个问题:“让瑛海假死呢?”

神无梦回答道:“基尔加入组织的时间和你相比差了太久,她找到了一个潜伏在组织十三年的卧底,和你抓到了一个新人卧底,哪种情况更能得到Boss信任,应该不用我再说了。”

这种做法当然没有问题,但伊森·本堂在原著这个时间段已经牺牲,就算强行留在组织内,说不定还会有其他意外暴露身份,况且如果没有基尔,对今后的红方布局影响太大,神无梦不希望出现类似情况。

伊森·本堂知道她是对的。确实很好吃。

松田阵平用力咀嚼着酱汁浓郁的照烧鸡肉,承认他这位同期确实在做饭这件事上很有水平,接着从幼驯染的眼神中看懂了他决定要苦练厨艺的心。

神无梦只是单纯地感受到了短暂的幸福。

她原本只是为了任务跑来做个巧克力,结果吃了顿大餐,既获得了生命值又满足了口腹之欲,简直是她这段时间最轻松的时候了!

至于其他三个人……圣光江古田教会的大门已经打开,信徒们陆续到达。

礼拜仪式会在主教堂内举办,这也是这所教会最大的一间教堂。

日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投射出斑斓的光影。宽敞的大厅中央铺了一条鲜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祭坛前,两侧摆满了新鲜欲滴的纯白玫瑰。

信徒们依次走进教堂,与熟悉的教众们寒暄致意,随后入座。

神无梦跟在东谷优的身边,接收到了不少人朝她投来的目光,也深刻意识到了东谷优在这所教会之中的地位之高,几乎每个人都过来向后者问好。

东谷优表现得很热情,但脚步却不停,领着她和黑羽快斗在第一排居中的位置落座。

这间教堂里目前大约有四五十人,其中有好几对手上戴着婚戒的夫妻,不过有点奇怪的是,神无梦没看到任何一个孩子。

——或者说没看到未成年的、肉眼能够辨认出的孩子。

昨天新出医生过来的时候还说是帮教会内患上流感的孩子们看病,是他们还没康复,所以暂时不参加礼拜活动吗?

神无梦不太确定,下意识地分析起教众们的职业,但她只能看出来诸如大学生、上班族和体力技术工种之类的区别,一时间在心里羡慕上工藤新一的推理能力,开始思考要不要去拜师学习一下。

十点还没到,不少信徒拿出随身携带的书本翻看着,东谷优也发了两本给神无梦两人,上面印的是后圣教的唱诗歌,每周礼拜时都会由众人合唱。

“上周唱到了十六页的这首,今天会接着下一首唱。”东谷优朝他们笑,“梦酱和杏子酱也不用担心,调子很简单的,你们一会站起来对口型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人知道!”

黑羽快斗立刻接过话道:“谢谢优酱!”

虽然提前用短信说过,但神无梦来之前还是有些担心东谷优会抗拒她带个陌生人过来。

没想到的是,黑羽快斗的化妆技术、或者说易容技术简直出神入化,东谷优见到他的第一眼就露出和昨天面对她时一样的惊艳表情,倒让她显得多虑了。

她坐在两人中间,翻开那本唱诗歌的册子看了看,以她对宗教的了解程度也很难给出准确评价,大多是【救主】【赐福】【恩典】之类的词,大约与某些故事有关。

东谷优是个相当活泼的性格,隔着她和黑羽快斗聊着天:“杏子酱,你的眼睛颜色好漂亮啊,像大海一样,是美瞳吗?”

双马尾少女回以热情的笑容,答道:“是哦,如果优酱喜欢的话,一会我把品牌和色号给你。”

神无梦被两人的对话吸引得抬头,先注意到东谷优的深褐色瞳孔,然后盯着黑羽快斗的眼睛看了好几秒。

明明就是他自己真实的眼睛颜色嘛,她都有点好奇黑羽快斗要去哪里找一模一样颜色的美瞳推荐出来,到时候东谷优买回家发现不对劲要怎么办,说产品因人而异吗?

她差点被自己的脑补弄得笑出来。

黑羽快斗应付着东谷优,又找机会从她口中套话,还要努力不在意神无梦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为什么一直盯着他啊?

他会忍不住想要看回去,忍不住去猜她在想什么,还会忍不住和她再靠近一点。

黑羽快斗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脏却越跳越快,大脑正与不断瓦解的自制力搏斗。

拜托,他们可是警校时期关系最好的挚友!还轮得到她关心吗?还是填饱肚子比较重要一点。

于是餐桌上的暗流涌动尽数被她忽视,觉得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连一开始以为会打扰她的闲聊都没有。

等到神无梦抬起头,才发现这三个人根本没有认真吃饭,盯着她的目光在被她发现之后又收回去,让她不太自在地去够餐桌上的纸巾,担心是酱汁沾在了脸上。

但她这个动作仿佛掉进平静水面的石子,所有人都在这个瞬间有了动作,给她递纸巾,给她倒水,还有帮她扯住袖口免得沾到餐碟的汤汁里……

神无梦从萩原研二手中接过纸巾,擦了两遍嘴巴之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吗?”

“梦好像很喜欢这道豆腐汤。”诸伏景光接上话道,“松田这里的材料欠缺了些,什么时候梦有空来我家,这道菜还能再改进不少。”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插话道:“改进过后的不如今天的符合梦酱的口味也说不定,小诸伏还是别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啦。”

他偏头看向真正能够给出答复的人:“梦酱觉得呢?”

神无梦当然不可能答应去诸伏景光家里:“今天已经很麻烦诸伏君啦,就不再打扰了。”

听到她的回绝,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更甜蜜了一点,把水杯递到她手里,说道:“那梦酱先去休息一会,我们来收拾。”

不用做家务的幸福感难以言喻,神无梦弯着眼睛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啦!”

一般来说,承担了做饭工作的人是不需要洗碗的,但诸伏景光身为强行加入这个家的外人,主动接过了洗碗的任务,带着一堆碗筷去了厨房,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收拾餐桌。

才吃完饭真的一点都不想动,散步消食之类的良好习惯也是从来没能养成过的,神无梦直接霸占了客厅的沙发,靠在上面的时候还要朝房子的主人抱怨:“松田,你家里没有抱枕吗?”

不像萩原研二还有个姐姐,松田阵平家里的唯一一点装饰还是幼驯染过来玩的时候顺便带的,抱枕和玩偶之类专门为了女孩子准备的东西半点没有。

但松田阵平的脑袋足够灵活:“枕头可以吗?或者沙袋?”

神无梦觉得枕头未免太私人了,二选一挑了后者:“……沙袋拿给我看看。”

“好。”

松田阵平转身走进拳击室,不放心的萩原研二一起跟了进去,提醒道:“拿没用过的哦小阵平,不然梦酱会嫌弃的。”

比如被打破了的,布料都变得粗糙磨人的,洗得掉色的都不可能代替她想要的抱枕。

松田阵平对于幼驯染亦步亦趋的态度无奈:“hagi觉得我是傻子吗?”

离开了客厅,这间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松田阵平终于找到机会将之前的事情转告他:“她说……没有复合的想法。”

他的话说得很轻,但气氛却陡然凝滞。

站在梯子上的松田阵平知道这句话会让幼驯染很不好受,但他自己也心中发沉。他抬手去取放在最高处的替换沙袋,指腹碰到柔软布料的时候听到了身后响起的声音。

“我知道的,小阵平。”

萩原研二的手掌抓在冰凉的钢铁金属上,瑰紫色的眼睛低垂着,语调不似平日里轻快活泼,陈述般地对幼驯染说道:“我见过她爱我的样子。”

只是让女儿独自一人留在黑衣组织卧底,他既不舍又担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瑛海。”

本堂瑛海朝他坚定点头:“我可以的,父亲,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伊森·本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问道:“我该怎么做?”

尽管尚不知晓西拉选择帮助他们的原因,但她专程赶来,大概率已经有了对策,他愿意相信她。

“可以找一具和你身形相仿的尸体来吗?”

神无梦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得到了本堂父女的信任之后,该怎样把琴酒骗过去就是他们真正需要面对的难题。

当初苏格兰假死的方法显然并不适用于这里,她也没有拜托黑羽快斗来一场更加华丽的魔术,所以假死的方案只能是最原始的、用其他尸体代替伊森·本堂。

这种做法在影视剧中常见,首先要求尸体面目全非,体型和本人相似,身边再放些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蒙混过关。

可附近没有海域,想要让伊森·本堂的“尸体”消失在水里是不可能的,神无梦只能想到火灾。

“这里是仓库,废弃了这么久,到处是粉尘,那些袋子里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塑料颗粒,一会倒出来再点火,这间仓库会直接爆炸。”

她抿抿唇:“可以解释成开枪引起火灾。我和莱伊赶到的时候正好见到基尔开枪将你反杀,同时引发了粉尘爆炸,只来得及带着基尔逃生,没有人能顾得上‘死去’的你。

“等琴酒赶到之后,仓库已经烧起来,不可能进来确认里面还有谁,只能相信我们的说辞,前提是到达现场的消防员和第二天的社会新闻能够证明仓库里有一具焦尸。”

但如果伊森·本堂没办法找一具尸体过来,她大概只能联系降谷零了……

这里好歹是日本,公安的地盘。

那家伙肯定能做到CIA和FBI都棘手的事情。

神无梦想,就算找到尸体很难,让降谷零操控警方对外的说辞,证实仓库里有一位成年男性烧死遇害也不是不行,只是人多口杂,风险太多,万一有消防员没有管住嘴泄露就麻烦了。

幸好伊森·本堂这十三年的卧底生涯没有白费。

CIA在派本堂瑛海前来卧底之时就已经考虑过让她假死的方法,伊森·本堂作为潜伏了这么多年的资深卧底,同样为自己准备过遭遇意外时的退路。

他朝神无梦说道:“交给我。”

如果按照小彩所说,贝尔摩德就是莎朗·温亚德,那她现在是看在老妈的面子上想要放过自己?

不对,他用的是柯南的身份,难道贝尔摩德已经知道他就是工藤新一了?

他小时候确实见过莎朗没错,可如果那个组织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柯南陷入一瞬的思考,贝尔摩德和恢复大人身体的小彩却在这时扭打在一起,身形移动之间让他根本没法参与战局,手里的枪也难以瞄准。

贝尔摩德分明有枪,怎么会和小彩打起来?是小彩找到机会近身了吗?

他看着两人的战局逐渐扩散至实验室里面,脸色猛然一变,担心那几个被安置在一边的孩子会被当成人质,下一秒却见那个金发女人的右臂伸直,对着昏迷在桌角的棕发男人开了一枪。

梅斯卡尔的眉心中弹。

血流如注,枪响之后只余寂静。

第 315 章 攻略进度99.945%

贝尔摩德这一枪让库拉索的动作都顿住,随后右臂被狠狠踢中,手里的激光刀掉在地上,不得不连连后退几步暂时停下与贝尔摩德的缠斗,避免这个女人再一次朝着其他人开枪。

库拉索知道自己的注意力的确被转移了,搏斗中也因此而落了下风,但贝尔摩德应该没必要通过杀死梅斯卡尔的方式来获取所谓的优势?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是反目了,还是……

库拉索不认为贝尔摩德那枪有任何失手的成分在,毕竟昏迷中的梅斯卡尔就是个人形靶子,精准命中眉心只可能是贝尔摩德刻意为之。

但这是为了什么?梅斯卡尔手里也捏着贝尔摩德的把柄?

库拉索从没看懂过这个女人,这一瞬间更不明白。

不过她也不需要明白,她只需要清楚自己的目的是带着柯南和那几个孩子离开这所实验室,而阻拦她的都将成为敌人这一件事就足够了。

江户川柯南却不同。

他执着于一切的真相和缘由。 神无梦的心情并不比降谷零轻松到哪里去。

宫野志保告诉她波本打听她身体情况的事,顺便将她最新的血液检测结果说出来,表示了自己的困惑。

她年底在实验室做体检的那次生命值濒临告罄,测出来的数据很糟,但第二回抽取血液的时候是在她救下松田阵平之后,虽然生命值也只够活三年,可结果却比前一次好了不少,堪称医学奇迹。

在她又救下了伊森·本堂的现在,神无梦觉得短期内她要避免去实验室,免得测出来什么太过分的结果,引起乌丸莲耶的注意。

乌丸莲耶活得太久了,距离死亡的距离看似被冻结,可也代表着逼近。

快死的人很难有充足的耐心,神无梦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

在宫野志保下车前,她朝对方问道:“志保,APTX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实验小鼠无法存活。”

宫野志保回答道:“Boss想进行人体试验,认为是基因区别导致的,我没同意。”

人体试验能够加速研究进展,丧心病狂如乌丸莲耶当然不会在意人命,只想要追求效率。

违背Boss的命令对于组织内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神无梦说道:“遇到困难可以联系我,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把你和明美送到美国。”

她说得轻巧,但宫野志保知道想做到这件事付出的代价会很大,更不可能答应:“我能解决。”

“反倒是你。”茶发少女关上车门,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神无梦,说道,“你的血液里有种很特殊的成分,在培养皿中可以保持细胞活性,很不稳定,但不稳定有时意味着奇迹。”

神无梦问她:“对APTX的研究会有帮助吗?”

“或许,但我没有报上去,实验室里也没有你的血液了。”

宫野志保离开之前,最后提醒她道:“别随便让人拿到你的血,尤其是实验所的另外两个人。”

本以为自己能轻松一些,但事情又一桩桩找来。

神无梦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发呆,和系统商量有什么办法糊弄她今后的体检数据。

黑进电脑篡改检验数值也不是不行,可她不够专业,万一改完变得更不符合科学就更糟了。

还有那个流浪汉的事,真的要联系诸伏景光吗?

可恶!伏特加的背锅是很关键的,神无梦不忍心再看他脸上的表情,拎起医药箱走到本堂瑛海的身边坐下,说道:“问完了吗?没问题的话我就帮基尔上药了。基尔受伤最重,还反杀了卧底,被你们审了半天,血都要流干了。”

她举着消毒水,朝在场除她之外的唯一一位女性感慨道:“男人就是很靠不住的。”

本堂瑛海身上的伤口都是子弹的擦伤,爆炸时可能被飞溅的火花沾到,有轻微的烫伤,都主要集中在四肢。

神无梦的身体不好,经年累月算是半个医生,但面对外伤还是有些棘手,仅有的经验都是以前帮苏格兰包扎。

她想了想,说道:“我拿剪刀把你的衬衫袖子剪开可以吗?等会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就是有两周没洗过,不过放在衣柜里应该不会很脏。”

本堂瑛海朝神无梦露出一个微笑:“谢谢,我没问题。”

在仓库前,她还眼眶泛红地满是自责,但离开熊熊烈火之后,她已经从这场意外之中成长蜕变,伤痕累累的身躯所包裹着的是平静稳定的内核。

神无梦拿着剪刀把本堂瑛海的袖口剪开。其实她觉得回房间帮忙上药更好,但是两个人避开视线总觉得会被怀疑,而且本堂瑛海的伤口都在手臂和小腿上,也不用在意太多。

“西拉。”

琴酒看着她给基尔忙前忙后的身影,问道:“你来拿什么?”

回来拿东西只是赤井秀一给她找的理由,毕竟她以前住在这里,有什么漏带的也很正常,但突然被问起,神无梦还真想不出个答案。

怎么这么问啊,该不会还是怀疑她吧?

她还以为“最后再审她”这句话只是开玩笑呢……好吧,琴酒也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

“就、之前搬家很临时嘛,只带了日常用的东西,大哥不是也知道吗?”

神无梦有一点底气,但不多。

本堂瑛海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腿上的可以自己来,神无梦把绷带帮她绑紧就果断逃离战场,踩着拖鞋往之前住的那间卧室走:“我先回房间拿东西,你们继续。”

今天她的任务一共只有两个,帮助伊森·本堂假死,说服琴酒相信他们的话。这两件事都已经完成了,所以她就算临阵脱逃也无所谓。

神无梦快步进到房间里面,认真考虑了一遍她能够把什么带走。

这间卧室已经一个月没住人,之前苏格兰在的时候还有人帮忙打扫,在这栋安全屋只剩莱伊一个人之后,就再没人管这些,已经积了一层灰。

衣柜里的衣服都不符合季节,生活用品基本都带走或是买了新的,琴酒对此一清二楚,拿出去不仅没办法糊弄他,说不定还会让他重起疑心。

倒是有几本书……

专程跑过来一趟为了拿书,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可信度啊。

所以她还能来拿什么啊?

赤井秀一那家伙怎么编借口也不和她说好啊?

神无梦一边怪他,一边又知道是她自己选择坐了琴酒的车才会导致他们错过路上对口供的机会,只能待在房间里叹气。

可她也没办法啊!

总觉得她如果不上琴酒的车会更惨一点。

神无梦站在房间里,环视一周,目光停在了摆在桌边的那盆黄绿参半的多肉上面。

完全不想给前男友打电话什么的啊!

神无梦鼓着脸颊,忽然察觉到自己陷入了误区。

如果只是找公安解决流浪汉的麻烦,为什么一定要拜托诸伏景光或者降谷零呢,有些时候绕路可能比直行更加简单。

棉花糖分着吃完了,手也拿水洗干净了,神无梦跟着松田阵平往警车的方向走。

等会上了车可能就不止他们两个人了,有什么话最好现在都说清楚。

“我为什么也要去做笔录啊?”

虽然猜测是降谷零那个家伙暗中搞鬼,但神无梦还是得多问一句:“松田,等会我不会在警视厅见到hagi吧?”

松田阵平估算了一会幼驯染的拆弹速度,觉得如果是和他刚才遇到的那个类似,估计等会他们会刚好在警视厅相遇。

他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可见到她这种慌张的样子还是不太高兴:“……有什么好担心的。”

神无梦的眼睛睁大,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觉得无所谓,把压力传递到他的身上:“那我就和hagi说是你非要把我拉进吊舱里面的。”

“怎么可能!”静脉注射比起吃药的效果要强多了,过了一夜,她的病基本好了,只剩下喉咙还不太舒服,不太愿意说话。

不过糟糕的是时间线连跳三天,直接到了2月1日,周日,生命值还剩25天。

今天必须把滑雪的事情敲定,朗姆给宾加的任务她也得想办法解出来内容!

神无梦确实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吃过早饭就决定请求场外支援,给松田阵平打了个电话。

松田当初把那个炸弹犯的传真挑衅宣言解开的时候都没用一分钟吧,她又不是只知道孤军奋战的人,当然要向擅长的朋友请求帮助啦!

顺便还可以问问他对滑雪地点有没有什么建议,要不要一起去玩之类的话。

但忙碌的警官周末还在警视厅加班,背景音嘈杂极了,暗号又和组织任务有关,神无梦想了想还是干脆开车去找他一趟当面说清楚,毕竟如果市面上芬太尼泛滥起来,最终也是要寻求警方支援的。

请人帮忙当然不能空着手,她特意在路边的便利店买了水果和面包,走出玻璃门的时候身影正好被照出来,然后她意识到上次和松田见面的时候她还戴了假发,今天出门却压根没有记起来……

算了。贝尔摩德自己住的酒店里都是最近来洛杉矶参加活动的好莱坞影星。为了清净,她给神无梦单独定在了附近的另一家酒店,开车十分钟的路程,相比起来私密性会更好,不容易遇到混进来偷拍绯闻八卦的记者。

房卡已经提前拿到手了,她们没让工作人员帮忙推箱子,两个人推着三个行李箱进了电梯,按下了顶层。

进到套房之后,服务生很快将提前订好的餐食送过来,食物的香气瞬间充盈着整个客厅,让吃了两顿飞机餐的神无梦胃口大开。

她看着配餐的红酒,上面【SYRAH】几个字清清楚楚,说道:“莎朗,你不是开车了吗,要喝酒吗?”

“一会让经纪人来接我。”

金发美人在她的对面坐下,动作流畅地将已经静置好的红酒倒进玻璃杯里,抿了一口之后朝她勾起唇道:“可口又美味的西拉酒,我可不想错过呢。”

神无梦切身感受到了媚眼如丝是什么意思。

但好在两个人曾经相处的时间不短,她已经能够冷静应对了,举着手中的果汁和她碰了下杯:“能被莎朗喜欢是它的荣幸啦!”

“那我的甜心究竟喜欢哪款酒?”贝尔摩德单手托腮,晃着手中的酒杯说道,“琴酒太烈,黑麦太呛,波本太酸,还是宾加?作为酒来说,这瓶可太淡了些。”

这里面没一个好人,神无梦谁都不要,喝着甜甜的橙汁回答道:“莎朗明明知道的嘛。我身体不好,不能喝酒啦。”

贝尔摩德问她:“今年的结果不是好一些了吗?”

她们的身体情况从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都是时间被定格住,外表好像永远年轻,但身体里面却一团乱麻。

不同的是,贝尔摩德吃下的药物仅仅冻结了她的外表,器官依旧会衰老,为她带来难以言表的痛苦;而神无梦则是身体细胞的物质改变,体内处于一个微妙的临界点,随时面临着崩溃。

贝尔摩德对她每年的体检结果都一清二楚,已经从最初的担心变成了淡定,知道只要不发生意外她就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好是好一点了,但我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神无梦想起另一件事,问道:“莎朗,最近组织有任务吗?”

贝尔摩德回答道:“最近的行程太多,到处都是记者,组织里没有需要我亲自出面的任务。”

神无梦点点头,有些记不清贝尔摩德和赤井秀一的冲突是怎么发生的了,总之事发地点是在纽约,应该不是这几天,也许贝尔摩德是之后才接到了相关任务。

“过几天想去一趟纽约吗?我有几张音乐剧的门票。”

贝尔摩德朝她发出邀请:“但我的行踪有时会泄露,路上可有得烦呢。要是有人不长眼对我的甜心胡编乱造,我可是要生气的。”

这场音乐剧可是浓墨重彩的一段情节,神无梦立刻答应道:“要去!”

太出名的明星确实有着不小的烦恼,她看向贝尔摩德,想到过段时间这个身份就会假死,接下来出现在外界人士眼中的就会是克里斯·温亚德了。

能够使用不同的身份在各界人士之间游刃有余实在是个了不起的本领,神无梦想想自己周旋在红黑两边都疲惫不堪的惨状,忍不住朝贝尔摩德取经:“莎朗,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全身全心都只有你一个呢?”

贝尔摩德凝望着她,心里并不认为有任何男人值得她这么苦恼,但依然为她解答困惑。女人的饱满红唇轻启,缓慢地念出字句,如伊甸园的蛇般吐信:“引诱他,再推辞他;强逼他,再顺从他。”*

“将爱当作艺术经营,直到彻底征服那个男人,让他筋疲力竭地躺在你的身边。但是——”她的话音一顿,提醒着面前满脸困惑的少女,继续道,“既然是最富有魅力的西拉,当然还有一条捷径。”

神无梦觉得这一课她上得太晚,问道:“什么?”

“倾注足够的爱。”

贝尔摩德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眸光流转之间,说出的话似鼓动,又似教诲:“再将它连本带利地收回来。”

就说是染发了吧,反正松田应该看不出来,大不了就把责任推给组织,她已经不想在这件事上费太多心思了。

“梦姐姐!”

马路对面的小男孩朝她招手,脚下踩着滑板,身边没有大人。

神无梦惊讶地看着他向自己跑来,问道:“柯南君?你要去哪里,阿笠博士没有陪着你吗?”

“我……”柯南磕巴了下,解释道,“我是去警视厅的啦,目暮警部遇到了个棘手的案件,想要问问阿笠博士的看法,但博士在家里做实验没时间过去,就让我去一趟,看完了之后再转述给他!”

“最近博士可是名气不小呢!媒体都叫他【推理匠师】。”

神无梦笑起来:“报纸上很多关于他的报道,是要改行当侦探了吗?”

“哈哈……可能是吧……”柯南没办法解释博士最近破获的案件其实都是他在后面进行推理,岔开话题道,“梦姐姐要去哪里?前天那个小偷把你带走之后我很担心,幸好你发短信说平安到家了。”

前一秒还放宽心地调侃某个变小的名侦探,神无梦没想到后一秒就要被追问自己和基德的关系,只能学着柯南的方法打哈哈:“那天、那天直升机都来了嘛,基德不拿我当人质肯定逃不掉,不过他人还不错,把我送回去了。”

“啊,对了!”

神无梦指指路边的车,转移柯南的注意力:“我也要去警视厅,是找我朋友帮忙破解一个暗号的,柯南君有兴趣吗?”

暗号就是名侦探诱捕器,柯南那双蓝色的大眼睛亮了起来,抱着滑板往她的车边跑,说起话来是最近装多了的幼稚小孩模样:“我要看我要看,梦姐姐我们上车吧!”

“呼。”

神无梦松了口气,拿出车钥匙把汽车解锁,想了想还是没把已经爬上副驾驶乖乖系好安全带的小学生赶去后座,抽出自己抄下来的暗号便签纸给他。

柯南接过暗号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右手拿着便签问道:“梦姐姐,这是哪里得到的暗号啊?”

“我在江古田高中当计算机老师嘛,偶尔会上网浏览一些东西,昨天偶然点进一个私人聊天频道,里面就是这串很奇怪的字母。”

神无梦把临时编造的借口说出来,免得某个敏锐的小侦探起疑心:“米花町最近不是经常发生案件嘛,我担心里面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就想着拜托警官朋友帮忙看看。”

“原来如此。”

柯南完全相信了她的话,在副驾驶上调整坐姿,左手撑在椅子上的时候摸到了一根头发。

他没有多心,手指松开的时候那根毫无重量的银色长发就被风吹去了车窗外,眼力稍差一些都没办法看清它的消失。

等到柯南再一次将目光放回便签上的字母时,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忍不住朝身边开车的女生看了一眼。

她的长发披散着,从肩膀到手臂流淌出波浪般的弧度,顺滑而富有光泽。

但是——

刚才的那根银发,是毫无弯曲的长直发。

松田阵平心想就算她这么说hagi也不可能相信,但这种和他划分界限的感觉还是让他皱起眉头:“就说你是为了我才上去,有什么说不出口?”

神无梦被他问住,脚步都不知不觉慢下来。

好奇怪。

她的确是为了救松田才会特意过来,哪怕所作所为都很危险,但承担的风险和应对措施也都早就考虑过了,就算hagi对此感到后怕,看在结果的份上也会太怪她。

应该说不可能会怪她。

所以她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实话?

她担心的到底是因为冒险的举动被批评教育,还是担心说了实话却得不到应有的信任,才会下意识地选择逃避,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更不想得到朋友眼中的怀疑?

但是就像松田一直都相信她还答应帮她隐瞒那样,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跟组织里那群一堆心眼的卧底一样呢?

明明有很多人都愿意信任她。

松田阵平看着她越走越慢,直到彻底停下来,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满脸困惑一会又恍然大悟。

他觉得女孩子的心思还真是难懂,问道:“怎么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完全没听到他的问题。

松田阵平试图猜测出一个答案:“脚疼?还是走累了?”

毕竟折腾了半天,到现在午饭都没吃上,她平时看起来就娇气得要命,穿的鞋还带了跟,不想走也不是不可能。

还没得到答案,他的心已经开始妥协:“要不背——”

“松田!”

神无梦打断他的话,浅金色的瞳孔直直望向他,好像户外的光线都涌进了她的眼睛,流光溢彩,漂亮得不像话。

松田阵平盯着她的脸,耳朵烫得让他有一瞬间想要移开目光,却还是强撑着打算问她想到什么了。

但在他开口前,面前的少女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耳边是她高兴的声音:“谢谢你!”

她应该是有在用力,但环住自己的手臂还是很轻很软,所以松田阵平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感觉难以呼吸,心脏好像要在这一刻从胸腔里跳出来,让他都不敢轻易开口:“怎、怎么了?”

“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神无梦松开他,脸上的笑容明媚极了,眨动的眼睫恍如蝶翼扑扇,看得人心头发痒:“感觉自己超级幸福欸,等忙完了一起去吃拉面吧!”

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她本来准备拉着松田阵平继续朝前走,但她偏过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位忍耐力超绝的金发卧底竟然还在一边。

总之现在更紧张的人肯定不是她,神无梦索性把场面弄得更乱,朝对方挥挥手道:“安室君,好巧啊。”-

毕竟诊所下面的实验室是个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隔音做得十分到位,实验室里的人和踏进诊所的人都没有听到任何从对方那边传来的任何对话声,除了那声没用消音器的枪响。

所以在碰面之前,神无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贝尔摩德和……变回大人的小彩。

她下意识地抱紧琴酒的手臂,避免他一言不合拔枪杀人,虽然那支伯.莱塔已经被他换到右手去了。

在琴酒面前把贝尔摩德摆出来胡诌的降谷零同样感到紧张,但库拉索的出现让之前那些话的优先级无限靠后,大概率不会被琴酒拿出来追问。

只是这场对话注定不能由他开场,否则绝对会被琴酒怀疑。

“莎朗?”

神无梦叫了一声贝尔摩德的名字。她是在车里听了降谷零和琴酒全程交流的人,主动站出来,脸上的困惑不是演的:“你怎么会和……库拉索在这里?”

实验室内的明亮灯光下,银发女人的异色瞳孔黯淡些许。

第 316 章 攻略进度99.946%

看似是双方对峙,但几人自然地形成了一个以神无梦为中心的站位,贝尔摩德也没有替库拉索解释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想法。

她的注意力只在神无梦一个人身上。

面前女生的嘴唇发白,脸颊却染上运动后似的红晕,额头绷带有鲜血渗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正被那个银发男人护在身边。

拿着枪的琴酒的确有些威慑力,但贝尔摩德并不怕他,甚至还在这种时候开口嘲讽:“把我们西拉带去来叶山,又负伤回来,就为了杀一个两年前跑去美国的叛徒……琴酒,你可真是兴师动众啊。”

琴酒感受到左臂不断传来的力道,嘴角扯了扯,说道:“我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贝尔摩德。”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大大小小几个人,其中死了的那个格外突出。

琴酒盯着尸体,冷笑一声:“梅斯卡尔是Boss分给我的手下,贝尔摩德,人是你杀的?”

贝尔摩德朝他笑,眸光却冷淡而危险:“没记错的话,我可不是你的手下,琴酒。”

他们吵架,还是夹在中间的人难做。库拉索眨眨眼睛,从来人身上收回目光,出声道:“杀梅斯卡尔是朗姆交给我的任务,他的尸体交给你们处置,我回去复命。”

跟着松田阵平一路到了警视厅,神无梦幸运地没有撞见萩原研二,火速跟着佐藤美和子去了会议室做笔录,而松田阵平由于是他的朋友,需要回避,暂时没有出现。

松田阵平却并没有守在会议室外,而是去了警视厅边的便利店。

如他所料,那个戴着鸭舌帽的金发男人已经坐在里面的休息桌边,端着杯咖啡安静喝着。

很难定义这种默契,但松田阵平就是猜到这家伙会找机会和他单独碰面,就像后者的的确确出现在这里一样。

他拿零钱买了三明治和矿泉水,在降谷零的身边坐下,慢慢将包装纸撕开。

他们的面前是落地窗,离收银柜台还有一段距离,对准货架的监控摄像头也拍不到这里,是很好的聊天场所。

两个人的视线不是低着就是直视前方,连最基本的对视都没有,像极了凑巧使用一张桌子的陌生人。

松田阵平打开咖啡杯的盖子,直接喝了一口,问道:“这里就在警视厅隔壁,合适吗?”

降谷零压低帽檐,出声道:“比不上她在你身边危险。”

“她救了我,也救过hagi。”松田阵平直接道,“我不认为她有多危险。”

反而是他给她带来了不少危险。降谷零皱着眉头思考对策,以为她大费周章绕这么一圈就是为了救人,低声朝她说道:“我把琴酒引开。”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感到些许荒谬。

在她救下hiro和松田的时候,他都没有允许自己轻易给予信任。可在他的身份被点破之后,他竟然放弃了伪装,默认她的举动是出于好意,直接以降谷零的公安身份对待她。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琴酒和伏特加的视觉死角,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现在出去将琴酒两人引开,他相信自己能够成功,只要她配合也能将那个少年救下,唯一的隐患就是自己可能会引起琴酒的怀疑。

但畏首畏尾无法达成任何目的,被琴酒怀疑更是在组织生存的常态,降谷零认为还是无辜市民的性命更重要。

但神无梦的下一句话再次颠覆他的看法:“别出去。”

什么?

降谷零的瞳孔微颤,看向她紧紧拽住自己的手臂,不理解她的意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