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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程沉吟片刻,顶着张棺材脸,一本正经地说:“那我也求求你?”

艾尔斯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拦下了将要张嘴求人的安程,道:“我劝你别试,没用。”

安程不解:“为什么?这还分人?”

艾尔斯塔似笑非笑地回答:“不好说。”

安程:“那我其实可以试试。”

艾尔斯塔表情一言难尽。

费德里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要找谁?”

“一个叫诺格福的人。”安程说,“今天家里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发现安嘉尼经常与一个叫诺格福的人联系,而且每次联系后都会删除所有相关的通讯记录。他们追踪了诺格福的个人终端,发现他的IP信号经常出现在拉裴尔第9区,推测他可能是那里的居民。所以我想请宴上校帮忙找找他,或许他和我们正在调查的药物有关系。”

听到这里,宴珏没有再拒绝,简短地回应道:“知道了。”

“我跟父王提过这个药物,他对副作用也有所了解,但态度很敷衍。”艾尔斯塔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主要是因为目前还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恶性事件,他们认为这只是实力不足的人为了通过军队选拔的一种手段,觉得只要加强选拔标准就行,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宴珏,你觉得真有必要这么费心去调查吗?”

宴珏神情严肃,沉声道:“辉煌星际联邦曾遭遇过一群失控发狂的星际海盗袭击,那些星盗的症状和这种药物的副作用非常相似。为了帝国的安全,我认为有必要提前查清楚。等我手头有了足够的线索,就不必担心王室和元帅那边的异议了。”

费德里朝宴珏举起了酒杯,道:“放心去吧,潮汐基地的事交给我。”

宴珏点了点头,伸手与他碰杯。

晚上,莫提再次为宴珏做了身体检查。

莫提叮嘱道:“发情期快结束了,应该不会再对你的日常生活产生什么影响。推迟发情期的药每半个月服用一次,千万不要过量。胳膊上的伤不能碰水,饮食上还得继续忌口,否则容易发炎。宴上校,这次出去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来,请一定要保重身体。”

宴珏随口应道:“知道了。”-

第二天,八点。

霍渡准时出现在了办公楼,正好宴珏也刚从办公楼出来。

只是今天的宴珏和往日有些不同。平日里的宴珏总是穿着一身军装,顶多换换军装的样式,从来没见过他穿军装以外的衣服。

此刻的宴珏,身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大衣,内搭一件厚实的白色卫衣,下身则是一条简约的休闲裤,整体造型既随性又不失潮流,显得格外洒脱,再加上他还戴了一副黑色的眼镜框,把他眼神里的冷峻感直接遮住了大半,要是让不认识他的人看见,得以为他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霍渡直接看傻眼。

“没睡醒?”宴珏微微皱了下眉,“别告诉我你是梦游走过来的。”

幸好宴珏说话依旧和平时一样,喜欢明里暗里阴阳人,不然霍渡会觉得今天的宴珏是个假的。

霍渡回了神,问道:“宴上校,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宴珏:“我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这次去拉裴尔第9区的目的,我们这次是要暗中调查药物的事,你觉得我能穿着军装暗中调查吗?”

“奥——”霍渡打了个响指,“懂了,这是伪装。伪装得真好,宴上校。”

宴珏看着霍渡若有所思,道:“称呼也得换一下。”

“那我叫什么?宴……”霍渡挑眉,“老师?”

宴珏点头,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可以,走吧。”

拉裴尔第9区离亚当区很远,不可能开飞行汽车去,所以宴珏选择了乘坐空间跳跃列车。

空间跳跃列车虽然跟空间跳跃飞船用了差不多的技术,但是没有飞船能去的地方多,跨星球的出行是肯定不行的,也没有飞船快。但只要不是从星球这头到星球另一头的距离,大多数人还是更愿意选择空间跳跃列车,因为列车相较于飞船更平稳些。

趁着检票的功夫,宴珏给霍渡发了一堆跟药品信息和拉裴尔第9区的相关资料,道:“仔细看。”

霍渡道:“知道了,宴上……宴老师。”

上校叫习惯了,一时间还真不好改口。

他们这次去拉裴尔第9区只需要二十多分钟,霍渡只能趁着这二十分钟的时间赶紧把宴珏发给他的资料看一遍。

只不过,他小看了这资料的厚度,二十分钟,连十分之一都没看完。

下了空间跳跃列车,霍渡说:“宴老师,这些资料为什么不昨天晚上就发给我?”

宴珏说:“昨天晚上给你,然后你熬夜看完,第二天要么迟到,要么睡死在列车上?”

霍渡:“……”好像确实会那样。

宴珏:“你是觉得我是会等你睡醒,还是觉得我会拖你下列车?”

霍渡被宴珏说的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可是我总得找时间看完吧。”

宴珏淡淡地说:“我都记得里面的内容,至于你,不着急。”

霍渡突然有一种自己可有可无的感觉,那宴珏带他来干什么,当人形挂件?

离开了空间跳跃车站,他们算是离开了拉裴尔第9区唯一一个科技发展跟上时代的地方。

进了主城,连曾经在这里长大的霍渡看了,都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里居然和两百年前的建筑布局差不多,虽然能明显看出建筑上的修补重建的痕迹,但跟当年也大差不差,可以说毫无进步。硬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环境比当年更恶心了。

当年的拉裴尔第9区只是穷,环境空气质量什么的,都还不错,毕竟科技不发达,也没有什么会污染环境的工业,所以那时候他们在为下一顿饭发愁的时,至少还能躺在地上看看天。那会儿天还是蓝色的,看了后心情也会变好。

可如今的拉裴尔,天空灰蒙蒙的,满地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品的味道。这会儿如果为下顿饭发愁的时候,想看会儿天发呆,一抬头容易更想死。

就看这里的破烂环境,里面卖的药真的能吃吗?

反正霍渡不太敢吃。

尽管宴珏说他把有关拉裴尔第9区的资料都记住了,但显然没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这个地方。此时宴珏脸上的表情有种马上要上战场的严肃。

霍渡忍不住笑道:“走吧,宴老师。”

宴珏沉默地点头,率先往前走。

他们走到了人多的地方,周围说话声也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宴珏身边总是会有莫名其妙的人凑过来。一群人朝他推销物品,就算宴珏冷着一张脸说不需要,那些人依旧锲而不舍跟着,甚至都把霍渡挤到了人圈外围。

其实他们一直跟着的理由非常简单,因为宴珏站着这群人里,特别引人注意。长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一看就很有钱,而且年纪看起来也不大,感觉会比较好说话。

总结一下,就是他们觉得宴珏有钱又好骗,像是一块大肥肉,所以都围了上来,企图从宴珏身上捞一笔。

宴珏拒绝了好几个人没有任何作用后,他皱着眉看向霍渡。

霍渡了然一笑,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被霍渡拍肩膀的那人皱着眉扭头向后看,正想要开口彪脏话,就发现自己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身后这人的脸,一肚子脏话就这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给霍渡让了路,霍渡总算是又走到了宴珏身边。

霍渡随意地拦过了宴珏的肩膀,朝周围人挥了挥手,语气轻松地说道:“差不多得了,都吓到我家小朋友了。”

宴珏:“……”

小、朋友???

宴珏强压下了想掰开霍渡胳膊的冲动,瞪了霍渡一眼。

霍渡装没看见,也没撒手。

周围人一看霍渡人高马大的样子,一个个都心里犯怵,再加上他从容淡定的表情,觉得他不太好惹,所以都没再继续纠缠。

等人都走开后,霍渡低头问宴珏:“宴老师,咱们去哪?”

宴珏冷着一张脸报了个地址:“香多里宾馆。”

香多里宾馆是整个拉裴尔第9区最豪华最贵的宾馆,同时也是为数不多治安比较好的宾馆。如果他们只是随便在附近选一个宾馆住下,晚上就得做好会被入室抢劫的心理准备。

霍渡抬手拦下来一个出租车,揽着宴珏坐上去。

上车后,霍渡对司机说:“去香多里宾馆,一口价五十币,不打表。”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霍渡的样子,没敢说什么,立刻同意了:“行。”

宴珏疑惑地看向霍渡。

霍渡解释道:“拉裴尔第9区这个地方,黑车司机遍地都是。要是打表的话,有些黑车司机会故意绕路,费时间还多花钱。”

黑车司机:“……”

宴珏微微皱了一下眉,问道:“你很了解?”

霍渡笑了笑,他总不能说他是曾经是在这里长大的吧。真要那么说的话,就跟他的公民身份证上的户籍信息对不上了。宴珏要是有心根据这句话细查一下,容易查到他的公民身份证是伪造的。

思索了一下,霍渡回答:“星网上查的攻略。”

宴珏哼笑一声,道:“这次网速挺快。”

霍渡:“……”

出租车启动,透过后视镜,出租车司机看到宴珏的样子,忍不住“嘿嘿”笑道:“小伙子,那是你小男朋友?”

霍渡说:“不是。”

司机一副“我懂,还没追到”的表情,说:“他不是本地人吧,约会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霍渡道:“不是约会,有点事。”

司机:“能来拉裴尔第9区办事的人真不多。”

宴珏显然是被司机喋喋不休的话说烦了,插嘴道:“话多的司机倒不少。”

司机:“……”

霍渡在一旁偷笑,给宴珏的毒舌找了个理由:“晕车,心情不好,麻烦车再开稳点。”

司机闭紧嘴,用点头回应霍渡。

到了香多里宾馆,宴珏率先下了车,霍渡付完钱,也跟了上去。宴珏提着行李箱走得飞快,霍渡就在他身后紧跟着。

宴珏这个反应,显然是头一次来这种混乱的地方,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从前台拿了房卡,他们来了宴珏提前预约好的房间。两个人房间紧挨着,霍渡提着行李箱进了自己房间,临关门前,宴珏说:“九点出去。”

霍渡比了个“ok”的手势。

霍渡带的行李不多,压根用不着怎么收拾。他进到房间后,把窗帘拉开,刚想打开窗户给房间里透透气,就想到外面那浓浓的化学药品味,他果断选择了放弃。

透过窗户,他看到西边几个高高耸立的烟囱。这几个烟囱正在往外吐黑烟,恐怕现在拉裴尔第9区会变成这样,这几个烟囱“功不可没”。

到了九点,两个人的房门同时打开,他们并排着往电梯走。

霍渡问:“宴老师,咱们先去哪?”

宴珏道:“我给你发的资料里面,翻到第三卷第十页。”

霍渡挑了下眉,按照宴珏所说的打开了那页资料。

这是一张病例单,病人名叫苏琪尔·米勒,年龄15岁,性别女,父亲那一栏的名字填的赛江·米勒。

“这是?”霍渡忍不住惊呼,“赛江面试官女儿的病例单,他的女儿在拉裴尔第9区接受治疗?”

宴珏:“以前不是,但现在他们的钱只够他们在拉裴尔第9区治疗。”

霍渡:“那怪不得沃克会认识赛江。”

估计也是在拉裴尔第9区认识的。

宴珏:“审判庭调查了一下赛江和他的妻子琼斯的账户,发现一个月前琼斯的个人账户有一笔钱进账,大概他们就是在那会儿达成的交易。但汇款账户的注册地址不是赫尔墨斯帝国,查不到具体是谁给他们打的这笔钱。”

霍渡:“那我们现在要去看看苏琪尔·米勒吗?”

宴珏点头,道:“对。”

根据病例上的医院地址,苏琪尔·米勒现在在拉裴尔第9区的东城区第三医院住院,离他们所在的宾馆不算近,所以还是得打车过去。

霍渡站在在路边招了招手,一辆车停了下来。

司机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这么巧,这次去哪?”还是送他们过来的那辆车的司机。

霍渡说:“东城区第三医院,”

宴珏对这个司机印象不太好,沉着一张脸上了车。

透过后视镜,司机看了看宴珏的表情,说:“还晕车呢?我觉得我车技还行吧,应该挺稳当的。”

霍渡张嘴就继续编:“他身子弱,晕车后得睡一觉才能缓过来。”

司机:“哦,那是挺弱的,Omega都比较娇气。”

宴珏蹙眉:“啧。”

司机:“好好好,我闭嘴,不说话了。”

霍渡勾唇,看着宴珏一张臭脸笑。

该说不说,宴珏这个臭脾气,只要火不是对着他发的,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拉裴尔第9区的东城区第三医院。

刚到地方,宴珏打开车门就往下走。

霍渡付完钱,赶紧追上。他打开自己个人账户里所剩不多的余额,对宴珏说:“宴老师,这算不算是出差?车费得给我报销一下吧。”

宴珏扫了一眼,道:“有发票吗?”

霍渡一愣,说:“他一个黑车有什么发票。”

宴珏:“没发票还想报销?”

霍渡:“……”

宴珏变得没意思了。

霍渡:“再这样我可没钱吃饭了,饿死在拉裴尔第9区怎么办?到时候你可就不是要拖着我走了,估计得抱着我的骨灰盒和遗像走。”

这话刚说完,宴珏脚步顿住了,他的脸色比之前被一圈人围着推销产品的时候还要冻人,声音也冷了几度,明显是不太高兴:“你最好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霍渡被宴珏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心说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说他死,怎么宴珏反应这么大。

宴珏怼完霍渡,又继续往前走。

霍渡跟了上去,说:“好,是在胡说八道,我跟着宴老师怎么可能会饿死呢。”

宴珏沉默着继续往前走。

突然,周围传来了一声“霍渡?!”,那语气很激动,而且有点耳熟。霍渡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对面走来了两个人,长得也眼熟。

那两个人跑了过来,兴奋得对霍渡说:“你怎么来这了?好巧啊。”

霍渡嘴上回应着“好巧”,心里想着兄弟你谁?

其中一个人见霍渡一脸疑惑,便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立了起来,手动捏了个鸡冠头,冲他挤眼睛:“想起来了没?”

霍渡表情一僵。

他想起来了,就是不太想想起来——这两个人是之前霍渡在圣杯园参加军队报名时,碰到的死忠粉李成和郭耀。

“想起来了。”霍渡扭头对宴珏说,“他们是我之前在圣杯园认识的,当时我们还一起参加了面试”

霍渡是在提醒宴珏,他们见过他,没准会被认出来。

宴珏点了点头,抬手把兜帽戴上。

霍渡扭过头,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李成笑了笑,道:“听说这里是霍渡上校长大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来逛逛。”

郭耀附和道:“对,我们已经来了好几天了,本来打算这两天就走呢,没想到居然碰到你了。”

霍渡道:“那可真巧。”

李成问:“你们来医院干什么,生病了?”

霍渡回答:“不是,看望一个朋友。”

李成“哦”了一声,又把视线移向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宴珏身上,他打量了一下,皱了下眉,“这位小哥看起来有点眼熟,我们见过吗?”

郭耀挠头:“是吗,我怎么没印象。”

霍渡笑了笑,道:“咱们在圣杯园面试那天,他也在,可能那时候你们碰到过。”

李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是你弟弟吗?”

霍渡脸上的笑容僵住,心想李成还真敢猜。

宴珏表情变得更加不耐烦。

不过很快,霍渡便接受了这个设定,谁让宴珏穿成个青春男大的样子,别人把他认成霍渡弟弟也不奇怪。

霍渡说:“是啊,我表弟。”

宴珏:“…………”

李成道:“表弟啊,怪不得你们长得不太像。”

宴珏皱着眉,抬手看了眼腕表的时间,又怕他们听出他的声音,于是低声催促霍渡:“该走了。”

霍渡故意使坏,假装没听见:“嗯?你说什么?”

宴珏提高了些音量:“该走了。”

霍渡:“叫谁该走了?”

宴珏:“…………”

霍渡这是明摆着想让宴珏叫他哥。

宴珏瞪了霍渡一眼,没管他,自顾自往里走。

霍渡朝李成和郭耀快速解释,“其实他才是我哥。”随后,赶紧跟上宴珏,声音中带着笑意,又有点像是在撒娇,“哥,等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不会撒娇哪行=w=

第37章 【VIP】

宴珏冷冷地扫了霍渡一眼,霍渡回以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

不知是不是宴珏这身便装的缘故,霍渡总觉得此刻的宴上校少了平日里的凌厉气势,就连瞪人的眼神也显得毫无威慑力,反倒透着一丝难得的柔和。

“宴老师。”霍渡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宴珏没有理会他,依旧目不斜视地往前走。霍渡见状,故作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叫‘老师’不理我,难道更喜欢听我喊‘哥’?”

宴珏闻言,眼睛微微睁大,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霍渡笑意更浓,故作惊讶地反问:“叫‘哥’怎么就不正经了?还是宴老师自己想歪了?嗯?”

“你!”宴珏一时语塞,藏在兜帽下的耳尖微微泛红。他瞥了霍渡一眼后迅速收回视线,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霍渡不紧不慢地跟在宴珏身后,目光落在他略显单薄的背影上,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穿军装的宴上校,竟然会这么有意思。

快到医院大厅时,宴珏忽然脚步一转,径直走向了医院旁边的一家小店。霍渡也跟了上去。

宴珏动作利落地挑了一个果篮,顺手塞到霍渡怀里,接着又拎起一箱牛奶和几袋面包。

霍渡:“宴老师,这么贴心?”

宴珏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解释:“毕竟是去看望病人。”

等到宴珏付钱时,霍渡忽然瞥了一眼旁边,像是发现了什么,说:“等我一下,宴老师。”

宴珏疑惑地转头,只见霍渡已经快步跑向了不远处的一家花店。没过多久,他手里多了一捧点缀着满天星和雏菊的向日葵花束,金黄的花瓣在灰蒙蒙的拉裴尔第9区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耀眼。

店长拿出收款码,霍渡正准备付款时,宴珏走了过来。

“开发票。”

霍渡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干什么?”

宴珏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报销。”

霍渡忍不住笑出声:“这个不用。”

尽管霍渡说了不用报销,宴珏还是坚持向店长要了发票。他接过发票,随手塞进口袋。

两人提着东西,一路无言地走到了苏琪尔·米勒的病房。

到病房门口,宴珏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病房内,琼斯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护士来查房,便起身去开门。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刻,看清门外的人后,她的表情瞬间凝固,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宴……上校……”

霍渡站在宴珏身后,挑了挑眉。

看琼斯这反应,她显然知道她的丈夫赛江做过什么,否则不会在见到宴珏时表现得如此惶恐。

事实上,赛江自杀这件事本应第一时间通知配偶,但当潮汐基地调查赛江的家庭情况时,发现他早在三个月前就已与琼斯离婚。因此,消息只通知了赛江的父母,至于赛江的父母有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琼斯,就看他们二老的意愿了。

不过,看琼斯地样子,她大概率还不知道赛江已经自杀了。

宴珏神色平静,语气沉稳:“你好,琼斯女士。”

琼斯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应。直到病房内传来一个虚弱却清脆的女孩声音:“妈妈,是谁来了?”琼斯这才如梦初醒,回过了神。她侧身让出一条路,低声说道:“请进吧。”

宴珏和霍渡一前一后走进病房,琼斯轻轻关上门,脸上神情复杂。

房间内光线柔和,窗台上摆着一盆小小的绿植,为冰冷的病房增添了一丝生机。病床上,一个小女孩靠坐着,脸色苍白,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带着好奇与一丝怯意。

宴珏走到病床前,微微俯身,语气温和:“你好,苏琪尔。我叫宴珏,是你父亲的朋友。这位是霍渡。是你父亲托我们来看望你。”

宴珏决定暂时在苏琪尔面前隐藏起赛江自杀这件事。

苏琪尔眨了眨眼睛,听到父亲的名字,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充满了孩子的天真:“你们好……谢谢你们来看我。我爸爸现在很忙吗?为什么他不来看我?”

“是啊,你父亲可是个大忙人。”霍渡笑着将手中的向日葵花束递了过去,“这是送给你的,希望你喜欢,祝你早日康复。”

苏琪尔看到花,眼睛一下子弯了起来,她立刻伸手接了过来,鼻子埋进了花中闻了闻,道:“好漂亮的花!我最喜欢向日葵了!”

宴珏将牛奶和面包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对琼斯说道:“琼斯女士,苏琪尔的情况怎么样了?医生有说什么吗?”

琼斯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疲惫:“医生说她的病情暂时稳定了,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一些,只是……还需要更多的治疗。”

宴珏侧头看了霍渡一眼,霍渡立刻会意。他走到病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顺手拿起一边的水果刀给苏琪尔削苹果。他语气轻松地问道:“苏琪尔,平时你喜欢做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故事或者动画?”

苏琪尔想了想,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我喜欢看童话故事,特别是那些关于勇敢的公主和骑士的故事。他们总是能战胜困难,最后过上幸福的生活。我爸爸说,我和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战胜困难后,最后也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霍渡笑了笑,语气温柔:“那你一定也是个勇敢的小公主。等你康复了,我们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旁边那个哥哥请客,他可有钱了。”

苏琪尔激动地拍手:“真的吗?我好久没去游乐园了!”

有霍渡在,病房内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宴珏收回视线,低声对琼斯说:“琼斯女士,借一步说话。”

琼斯怔怔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病房外,琼斯紧张地搓着手指,低着头,声音微弱:“我丈夫他……啊不,我前夫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宴珏目光沉静,语气平稳:“赛江先生去世了。”

琼斯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她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唇微微颤抖,却半响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自杀了?”琼斯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但她依旧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让眼泪留下来。

宴珏看着她,目光依旧沉静,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是的。在审判庭到来之前,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审判庭?!”

琼斯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突然低下头,双手捂住脸,肩膀开始微微颤抖。泪水终于从她的指缝中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的哭声压抑而破碎,像是从心底深处撕扯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琼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哽咽,“他明明说过……他会回来的……他说过他会没事的……”

宴珏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她发泄情绪。

渐渐地,琼斯的啜泣声小了些。宴珏递过来一张纸巾,语气平静地说:“赛江先生与我们正在调查的一种药物有关。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的自杀也与这个脱不开干系。我猜你应该大致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所以,琼斯女士,我希望你能够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琼斯接过宴珏递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三个月前,他突然跟我说离婚吧。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想抛弃我们母女俩,后来他解释说,是因为他在军队里的任务比较危险,怕牵连到我们,所以才决定离婚。”

“然后你就同意了?”宴珏问。

琼斯点点头,继续说道:“因为苏琪尔的病,我们花了很多钱。赛江说这次任务成功后,军队奖励的钱特别多,所以他必须去。”

宴珏若有所思:“他有没有跟你透露过任务是什么?”

琼斯摇摇头:“没有。去执行任务前的那段时间,赛江除了经常去西区的一家小酒馆外,其他时间都会在医院陪苏琪尔讲故事,而我则每天忙着工作挣钱,我们白天甚至很少见面。”

宴珏疑惑:“赛江喜欢喝酒吗?”

琼斯回答:“对,他喜欢喝酒。在苏琪尔生病前,赛江喝的都是好酒,也很少去酒馆。后来我们没钱了,搬到了拉裴尔第9区,他便只会在酒瘾比较大的时候,去附近的酒馆喝点。”

宴珏皱眉:“西区的酒馆可不是附近。”

琼斯解释道:“没错,但赛江说,那家是难得的便宜且好喝的酒馆。”

宴珏又问:“一个月前,你收到的一笔巨额打款,没好奇过这笔钱是怎么回事吗?”

琼斯说:“我问过赛江,他说这是他执行任务的奖金。虽然我当时没多问什么,但是我总觉得这笔钱不对劲,因为实在是太多了。我跟赛江结婚快十年了,他每次奖金都会给我,从来没有一次奖金这么多过,可以我又不能不要这笔钱,我们的女儿需要这笔钱。”

说着,琼斯又低头小声啜泣起来。

宴珏点头,语气平静:“知道了。琼斯女士,节哀。”

琼斯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谢谢你,宴上校。”

宴珏转身走回病房门口,房间内不时传来霍渡和苏琪尔的说笑声。他推开门,朝霍渡勾了下手指,淡淡道:“该走了。”

霍渡站起身,对苏琪尔挥了挥手:“拜拜,苏琪尔,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

苏琪尔朝霍渡挥手,笑容灿烂:“拜拜,渡予衍乄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宴珏微微皱了下眉。

霍渡对宴珏笑了笑,语气调侃:“走吧,宴哥哥。”

宴珏:“……”

琼斯站在病房门口,对宴珏和霍渡说道:“我就不送了,你们慢走。”

宴珏朝琼斯微微点头,语气淡然:“嗯,你去照顾苏琪尔吧。”

走出医院的路上,宴珏将琼斯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随后问道:“你觉得琼斯有没有说实话?”

霍渡:“半真半假吧。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她是怎么认出你的?你现在这身打扮,就连我见到你的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她一个从没跟你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来?”

宴珏勾了勾唇角,语气意味深长:“没错,我也好奇。”

霍渡侧头看向宴珏:“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选择信她,还是不信?”

宴珏目视前方,语气平静:“既然她给我们指了个方向,那我们就只好过去一趟了。”

上午十一点,西城区酒馆。

西城区相较于东城区,环境更加恶劣,空气中的化学药品味也更浓。再加上这会儿阴了天,明明只是中午,却觉得像是到了傍晚。

推开小酒馆的门,一股浓重的烟草味混着酒精味向他们袭来。

宴珏皱了皱眉,立起大衣领子,企图用这件昂贵的大衣布料,净化一下酒馆内污浊的空气。

霍渡小时候没少闻这种味道,甚至比这个味道更冲的他也闻到,所以他比宴珏的反应小很多,表情也更加从容些。

他们朝里面环视了一圈,暂时没看到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

继续往里面走,宴珏走到吧台前。酒保递给了宴珏一张破旧的菜单,说:“客人,想喝点什么?”

宴珏没具体看菜单上的内容,直接从里面挑了个最贵的。他指着菜单道:“这个,两杯。”

随后他把菜单推到了霍渡面前,霍渡接过菜单,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霍渡又点了一份冰淇淋。

“小孩子吗?”宴珏评价道。

霍渡非常不要脸地说:“我才不是小孩,小孩只能吃小份,我是大人,我要吃大份。”

宴珏无语地收回视线。

酒保说:“两杯酒加一份大份冰淇淋,一共190币。”

宴珏付了钱,他还特意多付了不少小费。因为只有钱到位了,后面打听东西才好撬开他的嘴。

趁着酒保调酒的时候,宴珏让酒保看了看赛江的照片,问:“见过这个人吗?”

酒保因为刚收到一笔数目不少的小费,此时心情非常好,他十分殷勤地说:“见过见过,一个多月前他还经常来店里喝酒呢。”

宴珏:“那他在店里有没有跟什么人经常聊天?”

酒保想了想,道:“我记得他好像基本上就是自己坐着默默喝酒,不怎么跟人打交道。而且他估计没什么钱,虽然穿得体面,但他来店里,每次点的都是便宜的酒,也从来不给小费,喝完就走。”

霍渡抬眼看过去,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点了下桌子,道:“你记得很清楚?”

酒保笑了笑,道:“当然,因为有段时间,他经常是同一个点来,然后坐在同一个位置上,点同一种酒,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宴珏:“他每次都坐哪?”

酒保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角落的一个位置,说:“就那,穿红卫衣的那小子正坐的位置。”

宴珏和霍渡一起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声炸雷响起。酒馆里的灯像是到了迟暮之年,挣扎着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整个酒馆瞬间陷入黑暗。与此同时,外面暴雨倾盆而下,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只巨兽在咆哮。

酒馆里本就嘈杂,加上突然停电,喝醉的酒鬼们纷纷站起身,想要出去看个究竟。老板扯着嗓子喊道:“下雨停电了,大家别挤!”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被嘈杂的人声淹没,酒馆里一片混乱。

混乱中,宴珏突然感觉到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口袋。他迅速反应,伸手去抓那只手,然而就在他抓住的瞬间,旁边一个醉汉猛地撞了过来。宴珏被撞得脚步踉跄,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松了几分。就在这一瞬间,那只手挣脱了他的控制。

“站住!”宴珏喊道。

霍渡听到宴珏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去。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他的视力依然敏锐。他看到宴珏正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试图追出去。

人群越来越混乱,霍渡迅速走到宴珏身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宴老师?”

宴珏指着前方,冷静地说:“前面那个穿红卫衣的人偷了我的XF16终端。”

霍渡顺着宴珏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个穿红卫衣的人推开酒馆的门,冲进了雨中。霍渡轻轻按了按宴珏的肩膀,说道:“外面在下雨,你的伤口不能沾水。我去追,你在这里等我。”

不等宴珏提出异议,霍渡已经推开挡路的醉汉,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中。

街道上行人稀少,雨幕中那个红色的身影格外显眼。霍渡眯起眼睛,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襟,但他脚步几乎没有停顿。

红卫衣似乎察觉到了身后有人跟上了,脚步一转,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霍渡紧随其后,鞋子踩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水花。

巷子里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我劝你还是别跑了,留点体力求饶。"霍渡喊道,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红卫衣听了,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

霍渡见状,抬脚踢飞一个石子,石子正中红卫衣的右腿膝盖后面。红卫衣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霍渡抓住这个机会,猛地向前扑去。

就在这时,红卫衣突然转身,一道寒光闪过。

霍渡本能地侧身躲避。看清红卫衣的脸后,霍渡微微震惊——没想到那身宽大的衣服下的人,居然是个年轻女孩。

她握着一把匕首,雨水顺着刀刃滴落。女孩目光凶狠,却藏着恐惧。她没出声,只是又将匕首往前伸了伸。

霍渡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趁着我还有耐心,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女孩向后退,背靠在了潮湿的砖墙上,手中的匕首依旧指着霍渡。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红卫衣的帽子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霍渡这才注意到,她的右眼角下有一块新鲜的淤青,被卫衣遮挡住的手腕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但霍渡没有过多思考,他眸光一凛,霎那间,便夺过了女孩手里的匕首。紧接着,他抓着女孩的肩膀,然后用力,“嘎嘣”两声,女孩的两条胳膊均被霍渡卸下。

女孩吃痛,发出一声惨叫,她红了眼眶,无力地摊在地上。

曾经在战场上,他碰到过一些狡诈的敌军,他们让老幼妇孺上前线,那些人吃力地拿着手中的武器冲过来。如果当时霍渡心软了,那些人就会引爆藏在自己身上的炸弹与霍渡同归于尽。如果霍渡没有心软,那他就得在他们引爆炸弹前杀了他们。

当时的霍渡没有心软,现在也一样。

从女孩身上的伤势来看,她显然是被迫行事。而逼迫她的人,正是想利用她的脆弱和别人的同情心。

霍渡快速在女孩身上搜寻,果不然,他找到了一颗小型|爆|炸装置,随后又在女孩的口袋里找到XF16型号的终端。

霍渡冷笑了一下,问:“说出来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还能善良地带你去看医生。”

女孩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霍渡这下更惊讶了,心想这个女孩居然是个哑巴。

既然问不出话,霍渡就只好先将女孩带走。他提起女孩的衣服卫衣帽子,又顺便给女孩的卫衣袖子打了个结,拽着她往酒馆走。

回了酒馆,霍渡把女孩推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门。

霍渡已经全身湿透,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他低头甩了甩头发,抬起手随意地把额前的碎发撩了上去。

宴珏走了过来,见状立刻脱下来自己的大衣,对霍渡说:“衣服脱了,穿我的。”

霍渡勾唇,道:“不用了,我身上都是水。你衣服多贵,再给衣服泡坏了。”

宴珏皱了下眉:“你觉得我缺这一件衣服的钱?”

霍渡无奈的笑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穿吧,今天下雨,天气冷,你别再冻发烧了。”

见霍渡依旧不接,宴珏面无表情,语速极快地说:“‘到时候我保证听话,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站着我就绝不坐着。’”

霍渡一愣,刚才宴珏说的话好像有点耳熟。

宴珏沉声继续说道:“这是之前你自己发给我的,不会忘了吧?”

霍渡:“……”他想起来了。

宴珏怎么能记得他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关键他还背下来了!

霍渡干笑,只好接过了宴珏的大衣穿上。

穿着穿着,霍渡“嘶”了一声,说:“宴老师,你这衣服有点小,我穿着紧。”

宴珏正在低头打量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红卫衣,随口回道:“你该减肥了。”

霍渡一听,顿时不服气了,直接抓起宴珏的手按在自己身上:“宴老师,你摸着良心说,我这体脂率需要减肥吗?”

宴珏的手掌瞬间被一片滚烫的温度包裹。霍渡年轻而健壮的身躯被雨水浸透的衣物紧贴着,炽热的体温透过湿漉漉的布料传递到宴珏的掌心,伴随着的还有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击在他的指尖。

宴珏猛地转过头,意识到自己的手正贴在什么位置后,像被火燎了一般迅速抽回手,耳根隐隐发烫。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片刻,宴珏率先移开视线,抬手将兜帽戴上,低声道:“我摸着你没有良心。”

霍渡:“……”

作者有话要说:

好摸吗宴珏=w=

宴珏戴兜帽是怕霍渡看到自己发红的耳朵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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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有人在评论区提营养液加更,我这两天有在考虑这事。

其实我不是不想加更,而是我真的工作日非常忙,日六已经是我挤出所有空闲时间的极限了。

但目标总要有的,就先暂定等营养液到一千五的时候,周末加更好了(不敢定太低,我怕我还不起QAQ)

感谢每天追更的宝宝们,么么

第38章 【VIP】

霍渡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宴珏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被宴珏给逗笑了。

酒馆的灯还没恢复,昏暗的环境下,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霍渡凑到宴珏耳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没摸到良心?那宴老师摸到了什么呀?”

以宴珏的聪明程度,不可能听不出霍渡话里的意思。

刚才霍渡把宴珏的手放在他的身上,不过是出于下意识的行为,而现在就完全是故意为之了,他就是在撩宴珏。

宴珏藏在卫衣口袋里的手微微动了动,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霍渡身上的温度,让他一时不知是该握紧还是松开。半晌,他才憋出一句:“什么都没摸到。”

霍渡轻笑一声,语气慵懒:“是吗?我不信。”

宴珏面无表情:“我手上的神经末梢都死绝了。”

霍渡不依不饶,故意捉弄宴珏:“不可能吧?要不你再认真摸摸?”

宴珏被他的话逼得有些恼了,声音略微提高:“那么想知道,你找别人去!”

霍渡挑眉,一本正经地说:“不行,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宴珏:“……”

两个人又僵持片刻,直到地下的红卫衣女孩被一个晃晃悠悠地醉鬼踩了一脚,发出一声闷哼,他们这才想起来他们忽略了正事。

霍渡从刚才脱下来的衣服里拿出宴珏的终端,递给了他,“终端我拿回来了。”

宴珏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霍渡语气随意,道:“宴老师不用客气,下次再请我吃冰淇淋就行。”

宴珏:“……”

店里的酒保终于是注意到了他们,挤过人群走了过来,“哎呦,蒋茜茜,你是不是又偷客人东西了!”

宴珏闻声看过去,问:“你认识她?”

酒保叹了口气,说:“这是我邻居的侄女,她亲生父母死于一次工厂事故,她就过继给了她姑姑。但她姑姑就个酒鬼,又爱打麻将,整天也不说管她,还经常打骂她,搞得她不得不去偷东西来维持生活。她一个小姑娘勉强活着也不容易,还是个哑巴,我们这附近的人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偷到你们身上了,真是对不起。”

说完,酒保又大声呵斥躺在地上的蒋茜茜,“快把东西还给人家,真是不知道轻重了你。”

蒋茜茜没吭声,别过了头。

霍渡解释道:“她偷走的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

酒保松了口气,蹲下身子想扶蒋茜茜起来,结果手刚碰到蒋茜茜的胳膊,蒋茜茜便发出一声闷哼,酒保顿时不敢动了,“怎么回事?”

霍渡轻咳一声,道:“拿回东西的时候,我下手有点重了,不好意思。”

酒保抬头望着霍渡,问:“有点重指的是……”

霍渡如实回答:“两个胳膊都掰脱臼了。”

酒保的眼睛瞬间睁大,他的双手微微颤抖,这次真是一下都不敢碰她了。

宴珏轻轻出了一口气,道:“怎么这么莽撞?”

霍渡解释说:“她当时拿着匕首。”

宴珏微微一愣,若有所思,随即开口对酒保道:“放心吧,等会我们会送她去医院。”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蒋茜茜立刻“啊啊”尖叫着挣扎起来,她躺在地上摇头,眼睛中渗出泪水。酒馆的地上本就不干净,再混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很快蒋茜茜脸上便泥泞一片,非常狼狈。

他们也没想到一提到去医院,蒋茜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酒保手足无措地安慰道:“别闹了,茜茜,你得胳膊受伤了,必须去医院。”

霍渡犹豫了犹豫,开口道:“不去也行,我能给她接回去,就是我手法不太好,可能有点疼。”

酒保忧愁地看着他,问:“能行吗?”

霍渡说:“没什么问题,我没少给自己接,熟练得很。”

这话说完,宴珏有些惊讶的看向了霍渡。只不过,霍渡没有注意到宴珏的眼神,他撸起袖子,蹲了下去。

紧接着,“咔哒”两声,蒋茜茜的胳膊复位了。蒋茜茜终于是能用胳膊撑着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酒保松了口气,对霍渡说:“太谢谢你了。”

霍渡摆摆手,说:“小事。”

酒保扶着蒋茜茜站了起来,厉声说道:“快跟人家道歉。”

蒋茜茜皱着鼻子,语调怪异地“啊啊啊”了几声,酒保表情僵硬,略显尴尬地解释道:“这、这是在说对不起……”

霍渡和宴珏都没信,看蒋茜茜的表情,她明显是在骂人。

宴珏正色道:“你为什么偷东西?”

蒋茜茜:“哼。”

宴珏:“……”

霍渡皱眉:“不光偷东西,还拿刀对着我,是想杀人吗?”

蒋茜茜:“哼。”

霍渡:“……”

霍渡冷笑,扭头对宴珏说:“我觉得我下手轻了,你说呢,宴老师?”

宴珏:“……”

霍渡在威胁别人的时候,还企图征得宴珏的附和,好让威胁的效果加倍。

只是这一举动,没有吓到蒋茜茜,反而把酒保下一跳。他赶紧挡在了蒋茜茜身前,对霍渡说:“不好意思,这孩子脾气臭。”

霍渡评价道:“脾气臭还不可爱。”

蒋茜茜暴怒:“啊!”

霍渡提高了音量:“啊什么啊,比谁嗓门大?”

宴珏伸手扯了下霍渡的衣服,无奈说道:“你跟她较什么劲。”

霍渡往宴珏身边站了站,说:“不跟小孩一般见识。”

宴珏:“……”他看霍渡也挺像个小孩的。

酒馆里人员嘈杂,酒保怕蒋茜茜再受伤,便带着他们来到了酒馆的员工休息区,让他们先在这里休息,正好能离那群正在发酒疯的酒鬼们远点。现在外面雨势没有丝毫减少的意思,宴珏和霍渡还暂时没办法离开,便同意了。

酒保拿来了两条干毛巾,递给了霍渡和蒋茜茜,又端过来一壶热水:“你们先在这里待会儿吧,我还得工作。”

他看向蒋茜茜,语气严肃道:“别给他们添乱,知道不知道!”

蒋茜茜还在跟霍渡互瞪,听了酒保的话,不情不愿地“啊”了一声。

酒保离开了休息室。

宴珏思索片刻,问:“会写字吗?”

蒋茜茜点头。

宴珏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翻来一页空白页放到了蒋茜茜面前,并给她递过去一支笔,“你把你想说的话,写下来。”

蒋茜茜立刻拿起笔,低头写了起来。

霍渡正在用酒保给的毛巾擦头发上的水,见状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蒋茜茜写的是:“一群坏人!”

霍渡当时就被气笑了,说:“你这小混蛋怎么这么不讲理,自己偷东西还说我们是坏人?”

蒋茜茜继续写:“我看到你们欺负琼斯阿姨了。”

宴珏微微蹙眉,问:“你上午去过医院?”

蒋茜茜:“对,你把琼斯阿姨都欺负哭了,我都看到了!琼斯阿姨哭得那么厉害,你只是冷漠地看着。”

宴珏:“……”

根据蒋茜茜的话,霍渡都能想象出当时的场面。估计宴珏不是冷漠,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于是只能绷着一张脸,默默地看着。谁知道蒋茜茜还这么会联想,给自己的记忆添油加醋一翻,觉得宴珏是坏人。

霍渡忍不住凑到宴珏旁边,笑着说道:“宴老师,这么高冷?”

这句话说完,他收获了宴珏一个白眼。

霍渡侧头看向快气成河豚的蒋茜茜,又问:“你就是为了替琼斯女士报仇,才偷宴老师东西的?”

蒋茜茜点头。

霍渡:“上午你去医院干什么?”

蒋茜茜:“找苏琪尔玩。”

霍渡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我还以为你是怕医院才不去的,这不是能去吗。那为什么刚才我们说带你去医院,你不想去?”

蒋茜茜沉默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动,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表达。最终,她低下头,用笔在纸上缓缓写下几个字:“医院太贵了,我没钱。”

霍渡的目光落在她写下的字迹上,沉默了。他们都没有想到,蒋茜茜当时居然是这样想的。

或许是因为蒋茜茜的姑姑对她不闻不问,她从小就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困难。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人会为她承担任何责任,也没有人会主动关心她的需求。她宁愿默默忍受疼痛,也不认为会有人帮助她。

宴珏缓缓开口解释道:“上午我并没有欺负琼斯,只是告诉了她一个她必须面对的坏消息。”

霍渡点头附和:“没错,我们当时还带了东西去看望苏琪尔。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问苏琪尔。”

蒋茜茜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她低头写道:“是我误会了吗?”

霍渡无奈地笑了笑:“误会可大了。”

蒋茜茜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眼睛,陷入了沉默,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霍渡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拿起被他随手放在一旁已经湿透的外套。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随后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型|爆|炸|装置,他问道:“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蒋茜茜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偷的。”

霍渡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

宴珏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个装置上,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严厉地问:“偷的谁的?”

蒋茜茜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笔在纸上快速画了起来。她的笔触简洁,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轮廓,旁边还附上了几个字:“这个男人。”

霍渡眉头皱得更紧:“你没事偷这个干什么?”

蒋茜茜继续写道:“金属的,能卖钱。”

霍渡一时语塞,显然蒋茜茜并不知道这个装置的用处。如果他没有及时发现蒋茜茜身上带着这个东西,未来的某一天,她可能会被自己的无知害死。

宴珏解释道:“这是一个爆|炸|装置,爆|破范围在五到十米之间。如果被引爆,你大概率会被炸得四分五裂,当场死亡。”

这句话说完,蒋茜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显然被宴珏的话吓得不轻。

霍渡见状,趁机说道:“所以其实是我们救了你一命,你得谢谢我们,明白吗?”

蒋茜茜缓缓点了点头,表情中带着一丝后怕和感激。她张了张嘴,语调正常地发出两声“啊啊”——她在说谢谢。

又过了一会儿,酒保推门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两份冰淇淋,其中一份是霍渡没吃完的那个,另一份则是小份冰淇淋。

酒保:“霍渡先生,您的冰淇淋还没吃完,我看您急忙走了,就先替您收起来了。”

霍渡:“多谢。”

那份小份的冰淇淋被酒保放到了蒋茜茜面前,“我请你吃的。”

蒋茜茜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冰淇淋,酒保看着她,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酒保走到一边,打开了应急电源的开关,休息室顿时亮堂了起来。他说:“拉裴尔第9区下雨后会降温,你们身上都湿着,最好赶紧擦干,当心着凉。”

霍渡随口应道:“没事,我身体强壮,不会生病。”

宴珏意味深长地看着霍渡,说:“话别说太满。”

霍渡笑了笑,道:“真的。”

酒保离开后,休息室内再次陷入了安静。蒋茜茜专心吃冰淇淋,宴珏专心梳理目前的线索,霍渡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宴珏之前发给他的资料。

看着看着,范烈的消息突然弹了出来:“你这个新的通讯号怎么回事?”

之前范烈给霍渡的那个终端功能比较少,属于阉|割版终端,没有用户数据迁移功能,霍渡就只好手动把之前的联系人信息存到新的终端上。

这事本来是他昨天晚上就打算做的,但是昨天晚上被潮汐基地的几个军官灌了三杯酒,之后又跟巅峰队的人一起喝了点,到宿舍就有点醉了,洗漱完倒头就睡,所以他今天才抽空加上了范烈他们。

霍渡回复:“你刚睡醒吗,我早上八点半给你发过去的好友申请。”

范烈:“对啊,不行吗,我又不用上班。”

范烈:“别转移话题,我看我这显示的你的终端是最新版终端,编号0001,你偷的谁的?”

霍渡简直无语,范烈可以质疑他的财力,但不能质疑他的人品。

他用旧终端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新终端上,又把找这张照片给范烈发了过去:“宴老师送给我的,羡慕吗?”

范烈:“…………”

范烈:“宴老师是谁?别告诉我是宴上校??你们在玩师生play???”

霍渡:“……”什么师生play,他可没想那么多。

不过,经过范烈的提醒,好像确实有那么点意思。霍渡唇角微微上扬,凑到宴珏身边低声喊道:“宴老师。”

宴珏没抬头:“嗯?”

霍渡的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没等到霍渡的下一句话,宴珏皱了下眉,一脸疑惑地看向霍渡:“有事吗,霍同学?”

霍渡道:“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宴珏:“……”

范烈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卧槽!我上网搜了一下,你这个编号的终端快二十万了,宴上校凭什么送你这么贵的东西?”

范烈:“你不是偷了宴上校的心吧。”

霍渡轻笑出声,回复道:“别瞎想,我之前不是救了他一次吗,这是谢礼。”

范烈:“上次我也出力了,他怎么不送我?”

霍渡:“不是给了你十万吗。”

范烈:“别扯,那是我应得的。”

范烈:“不对,那十万块钱也是宴上校替你还的……霍渡,跟兄弟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被包|养了?”

霍渡:“……你可真有想象力。”

范烈:“不是吗?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宴上校缺不缺吃软饭的,我特别擅长不劳而获。”

看到这个消息,霍渡确实有点好奇宴珏的答案,他抬头看向宴珏,问:“宴老师,你缺不缺吃软饭的?”

宴珏被霍渡问得一头雾水。

霍渡没有刻意挡着聊天界面,宴珏无意间看了一眼,就见上面写着“被包|养”、“偷了宴上校的心”、“吃软饭”之类的字样,宴珏冷着脸回答:“别想。”

“哦。”他低头给范烈发消息,“宴老师说,你别想。”

宴珏看到霍渡回了这么一句,又补充道:“你也别想。”

霍渡:“……”

霍渡:“真遗憾。”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酒馆的电也恢复了。

酒保推门进来,对他们说:“外面雨快停了,你们要走的话,随时可以走。继续待着也没关系,有事可以去店里找我。”

霍渡侧头问宴珏:“那咱们走?”

现在的酒馆依旧有些混乱,店里被几个发酒疯的醉鬼搞得一片狼藉,酒保和服务员都忙得不可开交,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着,他们大概率是没办法再继续打听关于赛江的事情了。

宴珏点头。

回到香多里宾馆后,霍渡打算先洗个澡。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便在洗澡前把绷带拆了。他将自己的衣服直接丢进了宾馆的洗衣机,但对于宴珏的衣服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霍渡拿起宴珏的大衣翻了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水洗标,推测这件衣服很可能是定制的,因此没有这种标签。

于是,刚从洗澡间出来的霍渡,穿着浴袍,敲响了隔壁宴珏房间的门。

宴珏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霍渡就这样随意地站在他的门前,衣衫大敞,领口松散地垂在两侧,露出线条流畅而紧实的胸膛。麦色的肌肤在走廊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水珠顺着他的锁骨缓缓滑落,身上还带着几分湿润的热气。

他的呼吸似乎比平时略重,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水珠顺着肌肉的纹理一路下滑,最终隐没在腰腹间的阴影里。霍渡的眼神带着一丝慵懒,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宴珏,在等待他的反应。

宴珏皱了下眉,说:“现在气温只有三度,你要是把自己冻感冒了,别指望我能给你定工伤。”

霍渡:“……”

霍渡觉得宴珏一定是工作上头了,他穿成这样,换谁看的都得夸他一句身材好,怎么宴珏的第一反应却是不给他定工伤。

他没好气地说:“宴老师继续把我晾在外面,我才会冻感冒。”

“找我有事?”宴珏压根没打算让他进屋。

霍渡举起手里的大衣问:“这件大衣怎么办?湿了。”

宴珏接了过来,说:“明天我送去干洗店。你还有事吗?”

霍渡:“……”他觉得宴珏巴不得他赶紧走。

霍渡:“没了。”

话音落下,宴珏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关上了门。

霍渡:“……”真冷漠啊,宴老师。

由于宴珏关门过快,门掀起一阵风,吹得霍渡打了个冷颤。他在门外喊:“宴老师,我要是被你关门扇起的风吹感冒了,能算工伤吗?”

门内的宴珏冷冷道:“你要是真那么柔弱,我自掏腰包给你付医药费。”

霍渡勾唇,语气有些惋惜说:“不过真可惜,我没那么柔弱,不然就能吃你的软饭了。”

次日早上,宴珏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隔壁有要开门的迹象。

他耐着性子回屋又等了十分钟,隔壁依旧没有动静。宴珏终于按捺不住,走到霍渡的房间前,抬手敲门,然而房间内一片寂静,毫无回应。

想到霍渡之前在审判庭睡到不省人事的经历,宴珏没有再继续敲门,而是下楼吃了早饭,顺便给霍渡打包了一份带上来。

吃过早饭后,宴珏站在房间门口,低头看了眼腕表,已经九点了。就算霍渡凌晨一点才睡,现在也该醒了。宴珏心里隐隐泛起一丝不安,再次走到霍渡房门前,用力敲了几下。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的宴珏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后退两步,猛地抬脚踹向房门。

“砰——”一声巨响,门锁带着一截门框飞了出去。摇摇欲坠的木门缓缓打开,房间内的霍渡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从被子里探出头,懒洋洋地睁开眼。

等他慢慢理清眼前的状况后,哑着嗓子吐出一句:“宴老师,一大早就这么暴力?”

宴珏皱着眉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霍渡的额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刚从外面回来,手还带着凉意。霍渡浑身发烫,被宴珏冰凉的手一碰,竟觉得格外舒服。所以当宴珏刚想收回手,就被霍渡一把按住。

霍渡的声音低沉沙哑,难得带着萎靡的慵懒感:“宴老师,你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宴珏绷着脸,但没有抽回手。他用终端给霍渡测了下体温,看到屏幕上显示的“38.6℃”时,眸光暗了下去。

他冷冷开口说:“是谁说自己身体强壮不会生病的?我要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烧死在床上?”

就算是烧成这样了,霍渡还在强词夺理:“一定是你关门太快了,把我吹发烧的。麻烦下次把我关门外的时候,请温柔点。”

宴珏在终端上搜索附近的医院,面无表情地回道:“你还是先请你的医生打针的时候温柔点。”

霍渡的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笑,说:“宴老师,我现在这样,是不是能吃你软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flag立起来就是要倒的

霍渡:发个烧不仅有老婆照顾,还能吃老婆软饭,不亏。

第39章 【VIP】

霍渡原本还指望宴珏能大发慈悲地安慰他几句,但他显然忘了,宴珏是个即使别人在他面前崩溃大哭,也只会默默旁观的人。或许在宴珏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安慰”这两个字。

宴珏无情地抽回被霍渡捂得发烫的手,“还想吃软饭?我看你现在连吃饭都费劲。”

霍渡把被子往脸上一蒙,泄气地说:“是挺费劲的,不想动。”

宴珏一把扯开霍渡脸上的被子,语气淡漠:“想闷死自己换个地方,我不想当嫌疑人。”

霍渡无奈地翻了个身,抱怨道:“宴上校,早上能不能吃点糖再说话?嘴巴一点都不甜。”

宴珏一边在终端上联系医生,一边回应:“嘴甜有用?”

霍渡笑道:“当然有用,嘴甜的人招人喜欢。”

宴珏冷哼一声:“是吗?那太可惜了,我早上刚喝了咖啡,没加一点糖。”

“那宴老师现在的嘴是苦的喽。”霍渡伸手扯了扯宴珏的袖子,嗓音沙哑且慵懒,“没事,苦的我也喜欢。”

宴珏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巴立刻抿紧了。他的视线在霍渡脸上胡乱扫过,在看到某一个位置时,迅速抬手把被子盖回霍渡头上,“你还是继续闷着吧。”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被子明明不重,霍渡却被这一下砸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晕乎乎的。

就在这时,打扫卫生的保洁正好路过。保洁看到霍渡门口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惊呼一声:“你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这保洁一惊一乍的,吵得霍渡头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霍渡缓了缓,慢悠悠伸出一只手,拨开盖在脸上的被子。

宴珏正站在门外和保洁解释,具体说了什么,霍渡没听太清,估计是在说明这扇几乎报废的门是怎么回事。霍渡并不担心酒店会找宴珏麻烦,毕竟宴珏有钱,酒店要多少赔多少就是了。因此,他也没逼自己非得听清楚,索性把这事全权交给宴珏处理。

霍渡正打算再睡会儿,无意间扫了宴珏一眼,却发现宴珏耳根通红。他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正当霍渡打算坐起来仔细看看时,困意和发烧带来的眩晕感同时袭来。他选择了放过自己的脑袋,躺平开始睡觉,并默默祈祷自己能做个美梦,然后一觉醒来,满血复活。

宴珏跟保洁稍微解释了一下,但也没解释太多。

保洁听了直吸气,说:“再心急也不能那么冲动。估计你们这个房间不能再住了,我去楼下找经理说一声。”

宴珏点头,“麻烦了。”

很快,酒店经理来了,他大致检查了一下被宴珏踹坏的门,震惊地直嘬后槽牙。

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看起来体型单薄的Omega,居然能一脚把门踹烂。说真的,要不是看到宴珏脖子上戴着只有Omega才会佩戴的气味阻隔项圈,并检查了宴珏登记的入住信息,经理真的不敢信宴珏是Omega,他这身体素质,已经可以当Alpha了。

经理:“修理门框和安装新门的账单,回头我会发到您的邮箱。”

宴珏:“好。”

经理瞟了床上的霍渡一眼,说:“修门需要点时间,动静也比较大,容易影响病人休息。而且我们最近三天都没有空房间了,您看这三天要不您二位挤一挤?”

宴珏皱了下眉:“昨天不是还有很多空房?”

经理笑了笑,说:“昨天上午空房还比较多,但是昨天下午来了一批学者,所以房间就都订满了。”

宴珏若有所思,他扭头看向霍渡,沉默了良久,才应道:“知道了。”

经理:“需要我帮忙把他搬到您的房间吗?”

宴珏:“嗯,麻烦了。”

他们一左一右架起霍渡,往隔壁走。霍渡身上只穿了条宽松的短裤,上半身赤|裸着。走过去的时候,经理发现霍渡胳膊和手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皮外伤,看起来都是钝器导致,但都没有伤的很严重。结合霍渡此时的穿着,他的脑子顿时里闪过无数正经的和不正经的画面。

把霍渡放到隔壁床上后,不经常运动的经理出了一身汗。他随口问道:“为什么发烧了?”

宴珏想到了霍渡早上强词夺理的话,答道:“昨天晚上着凉了。”

经理:“现在晚上冷,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宴珏:“他不穿。”

经理:“……”

也不知道经理联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精彩起来。他挠了半天头,最终憋出一句:“年轻人,不要玩得太过火,收敛点。”

宴珏:“……?”

经理走后,又过了一会儿,宴珏联系的医生来了。

“你好,我是纳迪·亚基。”

“宴珏。”

霍渡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亚基这个姓,睁开了眼,又在发现眼前的人跟记忆中的亚基少校长得不一样后,疑惑地问:“亚基少校?怎么长得不一样了。”

纳迪纠正他:“是亚基医生。”

霍渡:“还转行了?”

纳迪向宴珏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宴珏解释道:“我们有个朋友,也姓亚基。”

纳迪“哦”了一声,“军队里的朋友,那你们关系应该挺好,不然为什么他光是听到一样的名字,就以为我是他。”

宴珏没有回应,眸中晦暗不明。

纳迪给霍渡量了下|体温,用仪器大致检查了一下身体数值,确定只是因为着凉发烧后,对宴珏说:“给他打一针退烧药,然后我再开点口服的药,按时吃就能恢复了。”

宴珏点头。

配好药后,纳迪拿起针管,从霍渡的被子里拿出他的胳膊,说:“老实点,要打针了,这针可能有点疼。”

说完,霍渡当真就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地让纳迪给他打针。一直到针打完,霍渡都没什么反应,纳迪差点以为自己打得不是霍渡的胳膊,他疑惑地问:“不疼吗?”

霍渡说:“有点,但能接受。”

纳迪吸了口气,心想这位先生对疼痛的接受程度可真够广的。这种退烧针,正常成年人打完,都得疼得脸皮直抽抽,霍渡反倒是面不改色,跟胳膊上没有痛觉神经似的。

随后,纳迪放下几盒口服的退烧药,对宴珏说:“都是饭后吃,一天三次。胶囊一次两粒,另一个一次一片,这个粉色的一次三粒。”

宴珏默默记下。

等纳迪走后,霍渡依旧睁着眼睛,视线停留在宴珏身上。

宴珏挑了下眉头,说:“不困?不困就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

一听到要吃药,霍渡立马闭上了眼。

宴珏:“……”

虽然霍渡的眼睛闭上了,但是嘴没有闭上,他问:“亚基少校走了?”

“走了。”宴珏语气有些古怪,“你就那么想他?”

霍渡笑了笑,说:“快三年不见了,是挺想的。”

宴珏:“你什么时候认识费德里三年了?”

霍渡睁开眼,“费德里是谁?刚才那个不是多里安·亚基少校吗?”

宴珏:“……”

多里安·亚基,两百年前优秀的训练官,在他的手下,曾培养数无数优秀的军人,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潮汐基地。看来霍渡真是发烧烧糊涂了,以为姓亚基的都是多里安·亚基。

“不是多里安·亚基少校。”

霍渡表情有些失落。

“是多里安·亚基少将。”宴珏又说,还顺手把被子给霍渡的脸蒙上,“再睡会儿。”

大概是被子里的氧气稀缺,本就因发烧而大脑不清醒的霍渡,意识再次模糊起来。直到均匀的呼吸声从被子里传来,宴珏担心霍渡会闷死在自己床上,便抬手将被子掀开。

霍渡闭着眼睛,薄唇微微抿着,呼吸轻缓。他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头上,整个人透着一股难得的安静与脆弱。

宴珏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霍渡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退烧针已经起了作用,他感觉身体不再那么难受,只是总觉得有些奇怪——酒店的被子似乎变得格外好闻。

他没忍住,抱着被子嗅了嗅,猛然发现这竟然是冷杉的味道。

霍渡顿时清醒过来,立刻坐起身,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环顾四周,看着房间里的物品,再结合被子上残留的信息素味道,他终于明白自己此刻正躺在宴珏的房间里。

发烧那段时间的记忆有些模糊,霍渡只依稀记得宴珏踹开了他的房门,之后因为头疼得厉害,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睡着后,他似乎做了梦,梦到了过去的事,还梦到了亚基少校。

霍渡很清楚自己应该不具备发烧后梦游到宴珏房间外、再撬开他房门的本事,所以他推测他是被宴珏弄过来的。

被子上能残留这么多信息素,肯定是因为宴珏睡觉的时候没有带气味阻隔项圈,后颈上的皮肤直接贴在了被子上,再加上睡觉的时候又不会刻意控制信息素的释放,这才让被子沾染了如此浓郁的气息。

霍渡脸上有点发烫,或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周围的冷杉味越来越浓,就好像宴珏睡在他身边一样。霍渡感觉自己快承受不住了,从床上连滚带爬地下来。

下床后,他想给这个房间通通风,好让宴珏的味道淡一点。结果他忘了自己现在是在拉裴尔第9区,一开窗户,窗外的化学药品味就像是带着针一样,往他鼻腔里钻,霍渡又赶紧把窗户关上。

不过,也多亏了这股刺鼻的味道,霍渡终于冷静了一些。他安慰自己:不就是睡在了Omega睡过的床上,盖着Omega盖过的被子吗?而且这个Omega还是那个矜持高傲的宴珏,没什么大不了的。

霍渡坐在了椅子上,感觉自己又快发烧了。

他发了会儿呆,无意间低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饭盒。饭盒旁边还摆着一个保温杯、几粒已经配好的药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字迹是宴珏的,简洁明了地写着——“吃饭,吃药。”

和平时的宴珏一样,说话做事像是在下达命令,可霍渡却觉得,这次的命令里藏着宴上校难得的温柔。

霍渡打开保温饭盒,盖子掀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米香扑面而来。里面是一碗粥,不知道是宴珏刚买回来不久,还是保温盒的效果太好,粥还冒着热气。

他尝了一口,明明粥里没有放糖,却觉得舌尖漫开一股淡淡的甜味。显然,这粥是用了心熬煮的,碳水中自带的甘甜被充分激发了出来。

霍渡拿出终端,给宴珏发了一条消息:“宴老师,粥很好喝。在哪买的?”

宴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发来一句:“退烧了吗?”

霍渡回复:“我感觉不烧了。”

宴珏:“测一下|体温,截图发我。”

霍渡没想到宴珏这么严谨,竟然不相信他的自我感觉,只相信真实数据。他只好照做,拿起终端,用红外测温功能给自己量了一下|体温,结果显示“37.4℃”。

他把测温结果发给宴珏,顺便补充了一句:“我不觉得难受,应该快没事了。果然我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快。”

宴珏的回复简短而直接:“是退烧针好。”

霍渡:“……”

“退烧针”这三个字让他心头一惊。他不会是当着宴珏的面,被打屁股针了吧?他堂堂一个高大威猛的Alpha,当着Omega的面打屁股针,这也太不帅了。

霍渡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针眼,很快在胳膊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痕迹。他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是那个高大威猛的Alpha。

喝粥的时候,霍渡又给宴珏发消息:“宴老师,我怎么跑你房间里来了?”

宴珏这会儿估计是在忙,回复不是快,隔了十分钟,宴珏的消息才发过来:“你如果想睡一个没有门的房间,我也不拦着。”

霍渡不禁笑了,回道:“这还得拜您所赐。”

宴珏这次没有回复。

霍渡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是他房间门坏了,再开一个房间不就行了,何必非得让他睡宴珏的房间。

以宴珏的行事逻辑,霍渡推测,可能是没有其他房间能给他用了,所以宴珏才迫不得已让他睡在了自己房间。尽管已经猜出了原因,他还是不要脸地发了一句:“宴老师,你是不是就想让我睡在你的房间?”

宴珏这次回的很快:“我看你是烧傻了。”

霍渡对着这条回复笑出了声,他几乎能想象出宴珏是冷着一张怎样的脸来发的这句话。

很快,宴珏的下一条消息发了过来:“我现在后悔我的大发慈悲了,我命令你现在滚出去。”

霍渡悍然抗命:“我不,我是病人。”

喝完粥,霍渡吃了宴珏给他配好的药,把餐盒收拾干净。无事可做的他在房间里无聊地转了两圈,忍不住又给宴珏发了条消息:“宴老师,我今天下午能做什么吗?”

宴珏的回复简短而直接:“你老实待在酒店就行。”

想不到这次的任务居然如此轻松,只跟着宴珏干一天活,就能在酒店躺平休息了。

他坐在椅子上,随手刷起了好友们的动态。说是好友们,其实也就李成和郭耀他俩的。他们最近来拉裴尔第9区玩,发了不少游客照。

霍渡一张张翻看,光从照片里的建筑背景,他就能大致猜出他们那天去了哪些地方。

正刷着,聊天软件弹出一条提示——李成发布了一条新动态,标题是“参观拉裴尔第9区最大的生化实验室”。霍渡点开照片,突然注意到照片中有一个男人看起来很眼熟。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想起这个男人和昨天蒋茜茜画的那个人神态十分相似。

照片中的男人左脸有大面积的伤疤,戴着一顶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眼睛藏在阴影中。即便如此,霍渡依然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正警惕地盯着李成和郭耀。

这个男人出现在生化实验室附近,很可能与实验室的人有联系。如果是这样,他身上携带小型爆|炸装置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毕竟,在生化实验室里,制作炸药比其他地方要容易得多。再结合男人脸上的烧伤,这个假设似乎越来越合理。

霍渡没有犹豫,立刻去隔壁房间拿了件衣服换上,准备出门。

他暂时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宴珏。毕竟,他无法确定这个男人身上是否还携带着爆|炸装置,宴珏一个人过去可能会有危险。因此,霍渡决定先自己过去确认情况,等有十足把握后再通知宴珏。

临出门前,霍渡看到宴珏放在门口吧台上的面包。他从醒来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粥,虽然现在不饿,但过一两个小时可能会饿。

霍渡独自出去执行任务,喜欢完事准备周全,这样才能避免被一点小差错影响状态。于是霍渡也没问宴珏这面包他能不能吃,便顺手拿了两袋带身上,他相信财力雄厚的宴上校应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霍渡乘出租车前往生化实验室。路上,他给李成和郭耀发了消息,询问他们的具体位置。

两人以为霍渡也想过来玩,便热情地把从网上摘抄的攻略一股脑发了过来。霍渡大致浏览了一下,从其中一篇新闻中发现了有关实验室名下工厂爆|炸的报道。新闻提到,爆|炸发生时,一位高级教授正在巡查,爆|炸的冲击波导致他大面积烧伤,甚至炸掉了几个手指。

这让霍渡不禁联想到照片中的那个男人。

霍渡对伤痕鉴定并不精通,但恰好他认识一位全能的医生。于是,他把男人的照片发给了莫提,问道:“莫提医生,你能看出这个人脸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吗?”

过了一会儿,莫提回复:“这是经历了一次爆|炸吧。伤口边缘不规则,瘢痕深浅不一,推测爆|炸源在他的左后方。你问这个干什么?”

霍渡简短回复:“不干什么,多谢。”

莫提回了个两个问号。

到了生化实验室附近,李成和郭耀在入口处等他。李成远远地朝霍渡招手:“霍渡,这边!”

霍渡抬手回应,大步走了过去。路上,他注意到旁边有一个衣着褴褛的流浪汉。那人头发凌乱,瘦骨嶙峋,裸露的皮肤上有许多烧伤痕迹。他面前摆着一张报纸,报纸上报道的正是霍渡刚才看过的爆|炸案新闻。

流浪汉发现有人在看他,用嘶哑的嗓音喊道:“工厂爆|炸,老板卷款逃跑,幸存下来的工人没有得到任何补偿!法律何在,人性何在!”

李成和郭耀跑过来,对霍渡说:“听说他在这儿待了好几年了,不要别人施舍给他的钱,只想要回本该属于他的赔偿款。但工厂老板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星系去了,估计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霍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了流浪汉。

流浪汉停止了喊叫,双手捧起面包,低声说道:“谢谢你,好心人。”

“走吧。”霍渡对李成和郭耀说道。

如今的生化实验室已经半荒废,虽然偶尔能看到有人进出,但大部分时间大门都紧锁着。不过,由于当年实验室的辉煌,这片建筑成了拉裴尔第9区少有的装修精致的地方,近些年逐渐发展成了一条商业街,周围的房子都被租出去成了店铺。

李成说:“霍渡,你问的那个人,我和郭耀又留意了一下,发现他进了这间服装店后就没再出来过。”

霍渡点头:“进去看看。”

服装店的门铃响起,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拉裴尔第9区的物价普遍不高,店员的服务态度也远不如其他地方热情。看到三个男人走进店里,店员连起身迎客的意愿都没有,只是懒洋洋地从收银台后抬起头,敷衍地说了一句“欢迎光临”,便继续低头刷着个人终端上的小视频。

不过,店员的不搭理反倒正合霍渡的意,省得有人盯着他们,找起人来也不方便。霍渡假装在挑选衣服,实则目光在店内四处搜寻,试图找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李成和郭耀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更自然些,还各自挑了一件衣服,走进试衣间试穿。

服装店的窗户紧闭,室内空气不流通,浓烈的工业纤维味道刺激着霍渡的大脑神经,再加上退烧药的药效逐渐上来,霍渡感到一阵昏昏沉沉。

就在这时,服装店的门铃再次响起。店员立刻站了起来,语气殷勤地说道:“这位客人,想要点什么?”

“随便看看。”

听到这个声音,霍渡顿时后背一凉。他缓缓转过头,只见宴珏冷着一张脸,朝他挑了挑眉,语气冷淡:“我记得,我应该让你在酒店老实待着。”

霍渡:“……”

霍渡要是能老实,那还是霍渡吗?

他硬着头皮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出来买身衣服。”

宴珏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建议你先看看周围再说话。”

霍渡狐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被震惊地说不出话。

由于发烧导致大脑不太清醒,再加上他一心只顾着寻找店里可能藏人的地方,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哪里。

——此刻,他正站在夏季女装区,周围挂满了吊带和超短裙。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渡啊,你可以穿这些勾引宴上校

第40章 【VIP】

他低声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但在宴珏的目光下,这样的反应不仅没起任何掩饰的作用,反而有些欲盖弥彰。

宴珏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他。他挑了挑眉,眼中带着一丝戏谑:“顺便看看?我觉得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挺适合你的。”

“那倒不用。”霍渡脸上写满了拒绝。

霍渡下意识地往旁边走,想赶紧离开这片区域,但由于退烧药的药效来得太过猛烈,脑袋晕乎乎地,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衣架,几件色彩鲜艳的吊带裙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霍渡心中感慨,人倒霉起来是真倒霉。他忍着眩晕感,低头捡地上的衣服。

店员听到动静,探头过来瞥了一眼,见是个男人在女装区折腾,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语气冷淡:“需要帮忙吗?”

宴珏替霍渡回答:“不用。”说完,他弯下腰,和霍渡一起收拾。

店员见没自己什么事,也懒得在这继续献殷勤,回到了收银台。

就在这时,试衣间的门打开了,李成和郭耀各自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T恤走了出来。两人看到霍渡手里拿着几条吊带裙,顿时愣住了。

李成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霍渡,你还有这爱好?”

霍渡差点没被气吐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郭耀挠了挠头,一脸茫然:“那你们现在是在干嘛?”

霍渡:“我说我是不小心把衣服碰倒了,你们信吗?”

李成和郭耀同时摇头。

霍渡:“……”

宴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店员,说:“你们三个,先跟我出来。”

李成和郭耀对视一眼,他们虽然没认出宴珏就是曾经面试过他们的宴上校,但依旧被他身上那股压迫感震慑住了。两个人动作利索地回试衣间地换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跟在宴珏身后走出了服装店。

霍渡走在最后,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解释自己擅自行动的事。虽然霍渡经常不听宴珏的话,但之前他觉得宴珏顶多是对他比较无语,可是这次他却觉得宴珏真的生气了,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炸|药味,再来一丁点火星就能瞬间被引爆的那种。

然而,宴珏并没有立刻质问他,而是带着他们拐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

巷子里光线昏暗,没什么人经过,昨天下的雨在这里积成了一滩滩水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显得格外阴冷。只是巷子再冷,也没有此时宴上校的表情冷。

宴珏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冷冷地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霍渡身上:“说吧,怎么回事?”

霍渡知道瞒不过去,便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坦白:“我在李成的动态里看到了一个可疑的男人,感觉很像蒋茜茜画上的男人,所以想过来确认一下。”

宴珏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先通知我?”

霍渡语气坦然,理所当然地说:“我怕通知你后,你自己过来会有危险。毕竟那个男人身上可能带着爆炸装置,所以我想先自己确认一下,再告诉你。”

宴珏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很厉害,无所不能?就算是发着烧,也能跟个没事人一样到处乱跑?”

霍渡被宴珏的话噎得一愣,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巷子里的气氛骤然凝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李成和郭耀听得一头雾水。他俩不过是正好没什么事干,想顺便给霍渡帮个忙。虽然霍渡大致跟他们提过想找照片上的男人,但并没有详细说明为什么要找他,更没告诉他们霍渡现在还发着烧。

李成忍不住插嘴:“霍渡,你发烧了?”

霍渡语气轻松:“已经退烧了,不碍事。”

宴珏面无表情地拿出终端,给霍渡测了体温。屏幕上显示37.9°C。他举起终端,冷冷地问霍渡:“这叫不碍事?”

霍渡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自己是因为刚刚尴尬得体温飙升吧。

郭耀在一旁“呵呵”笑了两声,调侃道:“霍渡,你哥管你管得还挺严啊。”

李成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哥就没这么贴心,我死家里三天他可能都发现不了。”

霍渡:“……”

宴珏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没有接话,转而问道:“所以,你们在店里找到他了吗?”

李成摇了摇头:“没有。”

郭耀也摇头:“里面没看到任何人。”

宴珏迅速得出结论:“服装店应该还有另一条出口。他估计早就注意到你们了,所以故意进了服装店,然后从另一条路跑了。所以你们再继续在里面找已经没有意义了。”

霍渡点头,道:“嗯,那就不进去浪费时间了。”

宴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是在浪费时间?”

霍渡:“……”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宴珏今天的火药味确实有点重。

李成问:“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宴珏语气冷静而果断:“先在附近转转,熟悉一下路线。对方显然对这附近的地形了如指掌,如果我们不提前摸清路况,到时候真碰上了,很容易被他利用地形甩掉。就像你们刚才那样,被人当傻子耍了还浑然不觉。”

李·傻·成:“……”

郭·傻·耀:“……”

宴珏的目光转向霍渡,语气不容置疑:“霍渡,你回酒店休息。”

霍渡再次悍然抗命:“我不回,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信你再量一次体温。”

宴珏闻言,又给霍渡测了一下|体温。或许是巷子里温度较低,霍渡的体温确实降了一些,现在显示为37.2°C。宴珏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如果你已经做好了半路烧傻的准备,那就继续跟着吧。”

霍渡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事,我就算是烧傻了,也是最帅的傻子。”

郭耀和李成被霍渡的话逗乐了。李成说:“你可真不要脸。”

霍渡潇洒地挑了下眉,说:“这是对我的硬件条件有着清晰的认知。”

郭耀:“可以,认知很清晰,长得像霍渡上校的人,都是大帅比。”

霍渡:“不,我觉得我比霍渡上校更帅一点。”

宴珏:“……”

宴珏没再阻拦,转身迈步向前走去,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上。

李成悄悄戳了戳霍渡,压低声音问:“奇怪了,你哥今天心情不好?”

郭耀也说:“我好像就没见他笑过,而且他损人的时候还无差别攻击。”

霍渡无奈地耸了耸肩,低声回道:“宴老师早上喝了没加糖的咖啡,说话不够甜。”

他们虽然没太明白“说话甜不甜”和喝咖啡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们继续向街道深处走去,两旁的店铺逐渐热闹起来,行人熙熙攘攘,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着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显得格外喧嚣。

宴珏的目光在四周扫视,神情专注而冷静,丝毫没有受到喧闹环境的影响,像是正在脑海中绘制一幅地图。

走了一段路后,霍渡才突然想起什么,他走到宴珏身边,侧头问道:“宴老师,话说你怎么也来这儿了?”

宴珏沉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本来打算去生化实验室看看,路过服装店时,正好看到你鬼鬼祟祟地站在女装区。我怕店员报警说店里有变态,到时候还得去警察局捞你。”

霍渡:“……”

看来宴珏也查到了那个男人的线索。不过,霍渡能发现那个人,纯属误打误撞。要不是李成他们无意间拍到了他,霍渡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个人的存在。而宴珏则是通过手头的线索,一步步推理、调查,最终锁定了目标。

这么一对比,或许宴珏的智商确实比他高出一截。怪不得霍渡总觉得自己在宴珏面前总是吃一堑,再吃一堑,又吃一堑,仿佛永远占不到上风。

又走了一段路,霍渡的目光落在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上,忽然开口:“这附近有不少小巷子,四通八达,很容易藏人。如果我是他,一定会选择这些地方作为逃跑路线。”

李成点点头,附和道:“确实,虽然我们之前逛过这附近,但这些巷子我们都没怎么留意。”

郭耀挠了挠头,说话时带着几分懊恼:“早知道就该多注意一下这些地方,说不定还能堵到他。”

霍渡轻笑了一声,语气轻松:“现在知道也不晚。”

宴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那你是早就知道了?”

霍渡被宴珏一句话问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哪敢说自己早就知道?更何况,他脑子里关于拉裴尔第9区的地形记忆还是两百年前的构造,也多亏了这里发展滞后,才让他的记忆没有完全过期。

霍渡迅速编了个理由:“也没多早,我来之前提前看了看这附近的地图,所以知道。”

宴珏眯了眯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原来是提前研究的,我还以为你早就来过拉裴尔第9区呢。”

霍渡干笑两声,故作轻松地回道:“我没事来拉裴尔第9区干什么?嫌呼吸的空气太清新了,想感受一下化学药品的芬芳?我像那种闲得没事,给自己找罪受的人吗?”

宴珏突然勾起唇角,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像吗?也不知道是谁发着烧还往外跑,没事给自己找罪受。”

霍渡:“……”

他忍不住开始思考能不能跟酒店的经理提个建议,让他们早上禁止给客人提供不加糖的咖啡。

他们路过一家甜品店,浓郁的烘焙香气扑面而来,霍渡的胃里早就空了,上午喝的那碗粥也早已消化殆尽,闻到面包的香气后,饥饿感瞬间袭来。他停下脚步,对宴珏说道:“等我一下,我得买点东西吃。”

宴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淡淡地扫过街边的行人,神情依旧冷静。

李成和郭耀见状,也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打算一起进店逛逛。

郭耀探头看了看甜品店的橱窗,眼睛一亮:“哎,这家店的泡芙看起来不错,要不要试试?”

李成点头附和:“试试。”

店内飘来阵阵甜香,霍渡站在柜台前,仔细挑选着,李成和郭耀则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种甜品更美味。

霍渡选完东西,走到门口,朝宴珏喊道:“宴老师,你吃点什么?”

宴珏显然对甜品不感兴趣,回道:“不用了,你们吃。”

霍渡笑了笑,说:“吃点呗,吃点甜的嘴也甜。”

宴珏:“……”

霍渡知道宴珏不会理会他这种歪理,便转身又挑了几样甜品,随后去柜台付钱。

就在霍渡付钱的时候,宴珏的视线无意间扫向旁边的一条巷子,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进去——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宴珏眸光一凛,身形微动,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霍渡刚付完钱,打算出去的时候,一扭头便见宴珏神情冷峻地朝一旁快步走去。他立刻意识到宴珏可能发现了什么,迅速抓起刚买的东西,快步跟了上去。一旁的郭耀和李成还没反应过来,满脸疑惑地跟在霍渡身后,完全摸不清状况。

巷子尽头是附近一家店铺的仓库,仓库的门紧闭着,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几人的脚步声。宴珏抬手示意他们退后,自己则侧身站在门旁,手指轻轻搭在门把手上,缓缓推开了门。

门内一片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宴珏走了进去,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堆满箱子的角落,突然,一个黑影从箱子后面窜了出来,直奔门口。

“霍渡小心!”宴珏喊道,同时伸手想去抓那人。

然而,那人动作极快,霍渡伸手把李成和郭耀拽到了自己身后,然后转身打算拦住那个人。

结果那个人趁着霍渡脚步没站稳的空挡,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霍渡,冲了出去。霍渡被推得一个踉跄,但他很快稳住身形,把手里的东西往李成他们怀里一塞,拔腿就追。

宴珏也立刻跟了上去。

霍渡心里非常不爽,心说这烧真是发的不是时候。如果是平时的他,一只手就能抓住那个人,根本不可能让那人跑了。

前面那人飞速逃窜,果然如宴珏所料,他对这片区域的地形了如指掌。只见他灵活地穿梭于错综复杂的小巷之间,七拐八拐地钻进了一条更为隐蔽的窄巷。霍渡和宴珏紧随其后,眼看距离逐渐拉近,几乎就要抓住他。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明物体,猛地朝霍渡掷了过来。

霍渡瞳孔一缩,下意识用身体护住了旁边的宴珏。

那人扔出的东西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却没有爆炸,原来只是个烟雾弹。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霍渡被呛得连连咳嗽,视线也被完全遮蔽。

“你在这等我。”宴珏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在霍渡耳边响起。话音未落,霍渡便注意到宴珏脸上的黑框眼镜忽然闪过一道微光向四周蔓延,化作一副护目镜,严丝合缝地遮住了他的双眼。

没等霍渡说什么,宴珏已经起身追了上去。等霍渡冲出烟雾时,那个男人和宴珏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李成和郭耀也跑了过来,看到霍渡后,急切地问:“刚才的爆炸声怎么回事?你哥呢?”

霍渡神情严肃,“没什么,是烟雾弹。你们在这待着,别跟过来。”说完,他继续朝宴珏去的方向跑去。

霍渡大脑飞速思考,如果是他的话,在这片区域里,他想要甩开别人,那必然会走那条路。凭借着在拉裴尔第9区生活了十几年的记忆,霍渡来到了一个狭窄但岔路非常多的地方。他刚到没多久,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立刻追了过去,果然看到那个男人正朝这个方向来。

“别跑了,省点体力吧。”霍渡堵住了那人前方的路。

那人发现前面站着霍渡后,脸上露出一丝慌乱,正要回头跑,却发现宴珏正站在他的身后。男人被前后夹击,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装置,手指紧紧按在按钮上,声音嘶哑地威胁道:“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引爆它!”

霍渡和宴珏同时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装置。那个装置和蒋茜茜偷走的装置一模一样,看来蒋茜茜画中的人,果然就是他。

霍渡皱了皱眉,试图缓和气氛:“你冷静点,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我们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男人显然不信,手指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

霍渡和宴珏同时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辆黑色的摩托车疾驰而来,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摩托车冲到了宴珏面前,宴珏脸色一变,侧身躲闪。紧接着,摩托车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男人身边。

“上车!”是个女人的声音,骑手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有头盔的阻隔,声线模糊,一时间难以辨认。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跳上了摩托车的后座。霍渡见状,立刻冲了上去,试图拦住他们。然而,摩托车已经猛地加速,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瞬间冲了出去。

霍渡眼神死死地盯着朝他疾驰而来的摩托车,身体紧绷,准备正面拦下他们。就在这时,宴珏的声音传来,语气急迫且不容抗拒:“霍渡,让开!”

听到宴珏的话,霍渡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那两个人扬长而去。等霍渡回过神,扭头向摩托车开走的方向看过去时,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宴珏大步走了过来,抬手揪住了霍渡的衣领,强迫他低下头与自己对视。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压抑的怒意:“你刚才想干什么,用肉身拦车?你觉得你的身体是铁打的还是泥筑的?知不知道她刚才那个速度冲过去,完全有可能把你撞成植物人!你发个烧把智商也烧没了吗!”

霍渡:“我……没想那么多……”

一直以来,霍渡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役,早已将他磨砺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和一面坚实的盾。

无论是面对千军万马,还是孤身陷入绝境,所有人都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他,期望他能像往常一样,毫不犹豫地往前冲,为大家杀出一条血路。他的身影仿佛成了战场上的旗帜,只要他还在,其他人心中便有了底气,相信胜利的天平总会向他们倾斜。

霍渡也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角色。每当危险来临,他的第一反应从来不是自保,而是迅速判断局势,护住身边的同伴。他的动作总是快过思考,仿佛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无论是局势多么危险,他总是第一个挡在所有人面前,为他们筑起一道屏障。

他一直都知道,当危险来临时,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之隔,每一次对视都可能是最后的告别。但即便如此,当必须有人率先站出来时,霍渡从也未犹豫过。哪怕是必须让别人自己动手时候,霍渡也会把自己定为他们最后的防线,替他们守住敌人最后的退路。

而今天,霍渡第一次听到有人让他“让开”,只是说这话的人嘴不太甜,哪怕心意是好的,说出来的话却不像是好话。

宴珏紧盯着霍渡,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眼中的情绪如波涛般翻涌。

霍渡望着宴珏的眼睛,轻轻握住宴珏紧抓他衣领的手,指尖温柔地探入他的掌心,缓缓将那只紧握的手掰开。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片刻,随后将什么东西轻轻放入宴珏的手心。

霍渡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安抚,他轻声哄道:“不会有下次了,相信我,宴老师。吃点东西消消气。”

宴珏依旧紧绷着脸,迅速抽回手,低头一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块牛奶巧克力。

作者有话要说:

霍渡:吃块巧克力甜甜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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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这章是人美心善嘴毒的宴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