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更老父亲心酸
两个大人满大厅跑，逮不住一个小孩子。
渐渐地，医院走廊上一些路过的人都开始停下来看热闹了。
这是江砚辞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众人围观的社死。
最后，是江砚辞和护士小姐姐，两个人包抄堵截，一个人在后面追，一个人在前面堵，在一个没有拐角的单行通道里，抓到了小猫人妙妙。
妙妙跑着边回头，看见追着她的白衣服人类，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开心得不得了，一回头，一头撞到了江砚辞怀里了。
小猫人妙妙：？
江砚辞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双脚离地了，想跑也没路了。
小猫咪被抓到，还十分的不服气，一个劲地往下缩，试图从江砚辞怀里挤出来。但江砚辞长教训了，一直到把这孩子重新送进心电图室里，全程都不敢松手。
护士小姐姐也长记性了，又找了两个护士帮忙，按住妙妙这孩子的手脚，这才做完了心电图的项目。
接下来的一些项目，无论是能旁观还是不能的，江砚辞都不敢再松懈了，别说
是渴了去买水，他根本都不敢离开体检项目的科室，生怕妙妙这孩子再来一出医院奔袭。
这一天的体检奔波下来，小猫人妙妙还活蹦乱跳的，江砚辞这个大人先累瘫了。
……
最后，也是最难的环节，血常规五项，需要抽血。
抽血针出现的那一刻，小猫咪眼神里满是惊恐，抗拒得格外明显。
之前的那些体检项目，小猫咪都以为是在玩游戏，觉得新奇好玩。直到看到长针出现，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小猫妙妙以前娇生惯养，因为喝了凉水着凉拉肚子，被带去宠物医院过，还打了三天的针。从那以后，无法无天的小猫咪第一次有了害怕的东西，那就是比她命还长的针。
江砚辞就见妙妙这孩子疯狂想从他身上跑下去，坐在他怀里扭得像条蛇。
江砚辞：？
为了防止妙妙乱动，让针头扎歪，江砚辞把她箍在怀里，一手握住她的手不让乱动，一手捂住了小姑娘的眼睛，不让她看。
眼睛被捂住，视觉被暂时屏蔽了，但痛感却隔绝不了。
针头扎进皮肤的那一瞬间，江砚辞还是感觉到了怀里的人浑身一僵，然后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江砚辞抓住她伸出去的手，不让她乱动，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的，但看着那粗壮的针头扎进小孩子细腻白嫩的小胳膊里，江砚辞还是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抽血结束，用棉签按住血孔，确认止血后，江砚辞第一时间松开了抓住妙妙的手。
刚松手，当即就被小姑娘一巴掌拍在胳膊上了。
她生气了。
小猫妙妙从他身上跳下去，气鼓鼓地走出去好远。
见她这样，江砚辞叹了口气。他早就有预见了。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抽血体检，在她看来，大概就是他在配合医生用针扎她。
虽然被妙妙误解，但没办法，只能他来做这个坏人了。
因为打针的事情，小猫咪生了天大的气。
江砚辞发现，连中午吃饭，这孩子都不让他碰了，甚至只要一抬头发现他在看她，小姑娘立马就朝他皱眉呲牙。
连他主动给她喂饭示好，她都不接受了，自己攥着勺子使劲挖。
放在以前，江砚辞只会欣慰她会自己主动用勺子吃饭了。而今天，江砚辞觉得这样的欣慰里，带着一些苦涩。
小孩子上幼儿园需要户口，吃过午饭，江砚辞又带着妙妙去派出所上了户口。
去的还是之前那个离研究所和公寓最近的那个派出所，也是当初捡到妙妙那天去的那个派出所。
只是这一次来，妙妙却离江砚辞远远的，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只要江砚辞有一点要靠近她的意思，妙妙立马就往反方向跑。
派出所的人都觉得奇怪。
上次来，女儿黏着爸爸，黏得不得了，爸爸却不认女儿。
今天来，爸爸带着女儿来上户口，女儿又不要爸爸了。
这什么两级反转的剧情？
妙妙这么不配合，最后，江砚辞把陈阿姨找来了。
陈阿姨一出现，妙妙就欢欢喜喜地扑进了陈阿姨怀里，伸手要她抱。
走了这一路，小猫人妙妙早就走累了。
小姑娘现在跟陈阿姨，都比跟他亲近。
虽然早就做好了因为抽血，被妙妙当成坏人的准备，但现在看到这一幕，江砚辞承认，内心还是多少有点被伤到了。
老父亲心酸了。
妙妙这孩子，现在讨厌他。
陈阿姨抱着生了天大气的妙妙，一大一小，走在前面。
江砚辞这个当爸爸的，落单在后。
江砚辞走在后面，看着前面被阿姨抱着的小姑娘，两个丸子头一颠一颠的。这丸子头还是他早上给她梳的。
可是小姑娘的变脸却来得如此之快。
这一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次，留给他的只剩个后脑勺。
小姑娘这次生气不像以前，恐怕不好哄了。
江砚辞叹了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江砚辞拿出来看了眼，接起。
是他老师打来的电话，约他明天在学校里见面，有事和他聊。
江砚辞当初硕博连读，跟的都是同一个导师，张玉书，那时候的张玉书还是学院的院长，带好几个硕士和博士，开了好几个实验课题。
江砚辞聪明，能力强，还难得地没有傲气，有做科研的决心，很受导师张玉书的喜欢，他几乎是把江砚辞当门内的亲传大弟子培养。后来江砚辞毕业进了大名鼎鼎的琛光研究所，更是让张玉书这个老师觉得骄傲。
再后来，张玉书从行政口转去了党政口，当了学校的书记。江砚辞被邀请回学校带学生，就是他的建议。只是张玉书平时工作繁忙，江砚辞也不会主动打扰，只有逢年过节会上门送些礼品。
而今天张玉书特意打电话约他明天去学校，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
江砚辞说：“好。”
挂了电话，江砚辞就和研究所里请了明天一天的假，并且和陈阿姨说好明天上门照顾妙妙。
*
第二天。
江砚辞临出门前，被陈阿姨喊住。
陈阿姨牵着妙妙过来了，陈阿姨说：“妙妙来，跟爸爸说再见，说拜拜。”
江砚辞站在玄关处，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小姑娘，心里也有了些心思。
他除了当初在研究所里遇到她的第一天，听到她喊过一声爸爸以外，之后就再也没听她喊过了。
当时被喊爸爸，江砚辞还只觉得莫名其妙，以为是其他小孩子认错了，他还说了句“我不是你爸爸”。
这么算起来，江砚辞想，他还真没正式听见这孩子喊过他爸爸。
平时，她想让他帮她干些什么，撕包装袋之类的，都是直接走到他面前把东西给他，示意他打开，甚至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就懂了。
妙妙抬头，看着眼前两个人类，似乎都在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可是小猫咪不开心，天大的面子都不给。妙妙理都不带理的，直接转头就走了。
专属小猫咪生气时的无情。
看着妙妙头也不回地走了，陈阿姨有些尴尬。
“妙妙大概是还没习惯，没关系，以后慢慢来。”
陈阿姨给妙妙找理由，也顺便安慰江砚辞。
“没事。”
江砚辞说。
他知道，因为昨天抽血的事情，小姑娘还在生他的气呢。
江砚辞换好鞋子，准备出门。
想着待会儿下午回来的时候，给她多带点好吃吧。
江砚辞叹了口气，这孩子也就吃东西的时候，会主动亲近他一些。
*
到了公寓楼下，江砚辞开上自己的车，去了学校。
江砚辞走后没多久，他刚才的车位上，驶入一辆黑色宾利。
车门拉开，下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手工定制的皮鞋，一身西装，衬衫领口微敞，没系领带，连西装外套的扣子都没扣。
走起路来带风，戴着墨镜，看起来有些痞气。
“我不上门拜访，怎么显得我诚意足？”
江野接着电话，“就我那大公无私，六亲不认的好大哥，我不缠着他，他恐怕只会让我公事公办。”
文化人，都讲究礼仪那一套，喜欢听人拍马屁。他已经问过研究所了，江砚辞今天请假了没上班，不在研究所里他只能是在家了！
他带着礼品上门，也搞搞文化人那一套，就不信堵不到他这个好大哥。
江野把电话一挂，随即单手插兜，右手提了四五箱的礼品盒，吊儿郎当地进了电梯，摁了九楼。
……
屋子里，陈阿姨正陪妙妙一起看早教机里的益智故事的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以小猫咪为主角的科普故事，在讲小猫抓老鼠。
小姑娘看得格外认真，看到视频里小猫跳起来的时候，她也会跟着突然坐直身体，然后跃跃欲试。
陈阿姨被她可爱到了，摸了摸妙妙的小脑袋。
“砰砰砰”
有人敲门，陈阿姨起身，“我去开门，妙妙你自己看哦。”
妙妙点点头，却在陈阿姨打开大
门的一瞬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公寓门打开，阿姨看了眼站在门外的男人，年轻，个子很高，手里提着好几个礼品袋，一身西装，看起来气质不凡，只是那双眼睛，总感觉邪里邪气的，充满了算计。
陈阿姨面露防备，“你好，请问你找谁？”
看见开门的是个保姆阿姨，江野有些诧异，他这大哥，平时看起来勤奋低调，卖力工作做研究，凡事亲力亲为，没想到还在家里找了个阿姨干活……
他还以为江砚辞过得是什么自讨苦吃的苦行僧生活呢，江野嗤笑。
“找江砚辞，住这儿的，”江野补充，“我是他弟弟。”
陈阿姨上下打量着这个没见过的陌生人，江野也任由她看，他说过很多假话，但他是江砚辞的亲弟弟可是货真价实的，如假包换。
江野视线下移，突然间注意到什么，他目光一顿。
这阿姨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小姑娘抓住阿姨的裤脚，探出个小脑袋往外看，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没有一点怯意。
江野挑眉，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出现在江砚辞家里，不认识的小萝卜头。
居然真有孩子了？
江野意外，他那一本正经，跟他爸一样的老古板大哥，还真有女人愿意跟他生孩子？
甚至还偷偷养到这么大？
陈阿姨才来不久，在公寓里平时除了江砚辞和妙妙，也没见过有其他人来过，所以她有些拿不准眼前这人的身份。
虽然这人说自己是江先生的弟弟，而且看他这一脸坦然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在说谎。但陈阿姨总觉得这人邪里邪气的，不太像江先生的弟弟。
江先生气质沉稳，态度谦和，和人聊天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而且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看他对妙妙这孩子的上心程度，陈阿姨觉得，江先生会是个好爸爸。
江先生出门前，说要去见自己的老师聊事情，怕是重要工作。
想了想，陈阿姨转身问妙妙：“妙妙，你认识他吗？”
小猫咪还还没学会撒谎，妙妙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是仆人江砚辞的弟弟，仆人的仆人。
很久以前，小猫妙妙见过他几回，那时候他们还不在这里住，住的是另外一个大房子，那个房子里的空间很大，可以让小猫咪到处跑。
虽然认识他，但小猫咪并不喜欢他。
因为他总是喜欢玩小猫，把小猫咪的毛全都倒翻过来，然后看着她一点点舔顺，还会故意突然出现吓小猫一跳，把小猫放到高的地方，看她下不来，最后是仆人江砚辞把她抱下来的。
小猫咪很烦这个叫“弟弟”的人。
江野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阿姨身后的小姑娘，那皱着眉，一脸防备，甚至还有些敌意的表情。
江野乐了，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
这小萝卜头，是把他当坏人了吧？
第22章 二更大哥，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女儿？……
不顾陈阿姨那防贼一样的视线，江野强势进了屋。
把提着的几盒礼品袋往地上一放，视线左右一扫。
小公寓，屁大点的地方，一眼就看完了。
房子够小，所以江野根本不用多费力，就看到了餐桌旁的儿童座椅，屋子里散落的各种小孩子花花绿绿的玩具，侧卧里的儿童书桌。
确认了，这屋子里真养了个孩子。
他这大哥不在家。
而且看样子这个阿姨，也不是为他自己请的，而是为了这个孩子。
江野挑眉，他这大哥也是有能耐的，居然背着他们所有人，偷偷摸摸生了个孩子，还养到这么大……
居高临下，江野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孩子。
个头不大，穿着淡黄色的小裙子，小拖鞋，小姑娘看着三岁左右的样子，仰着头看他，明明是一脸无辜的长相，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一点都不怯生生的。
江野真是觉得稀奇了。
他不喜欢小孩子，也嫌小孩子烦，所以在路上遇到的小孩子都会莫名怕他。这孩子倒是胆子大，一点不认生，刚才在门外还说认识他呢……
“你知道叫我什么吗？你就说认识我？”
看着小姑娘那粉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蛋，江野突然觉得手痒。看样子他大哥把这个藏起来的女儿养得很好，白白嫩嫩的，一脸不谙世事的单纯无辜。
真是金屋藏娇啊。
江野蹲下身，伸手捏住妙妙的小脸蛋，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手感确实很好，软绵绵的，莫名的q弹，甚至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有股淡淡的奶香。
捏着她的脸，江野一边问她。
“你叫什么？”
“今年几岁了？”
“妈妈叫什么？”
几年前，江野倒是偶然撞见过他那大哥和他的女朋友。
那女的长得挺漂亮的，就是江砚辞是个书呆子，跟个木头一样，丝毫不懂什么叫情调叫浪漫，他当时就觉得，两个人长不了。
后来果然没见了。
以为是分手了，结果现在又冒出来了个孩子？
这边，被江野掐着脸蛋，小猫咪皱着眉头，气呼呼的。
自家仆人江砚辞都不敢掐她！
于是，妙妙偏头，张开她的深渊巨口，“咔嚓”一下，狠狠地给了江野一口。
江野嘶了一声，眉头一皱，松了手。
他看了眼手上的牙印，小小一圈，人小，咬出来的牙印也只有一点点大，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了。
江野只是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江砚辞的孩子，会和他一样，是个小古板小正经，斯斯文文的，又或者是个一掐就哭的哭包。没想到是个脾气不小的。
江野再抬起头来，小姑娘早就跑开了。
妙妙站在卧室门口，警惕地盯着这边，一旦发现他有过来抓他的动作，小猫咪会立马跑进房间里躲起来。
好在江野掐完小孩子的脸，过了把手瘾后，就没再理她了。
他不喜欢小孩子。
江野往前走了两步，穿着西装，随意地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他今天是来见江砚辞的。
也不知道待会儿他这好大哥回来，看见他在他家里坐着，还发现了他秘密珍藏的宝贝女儿，会是个什么表情……
江野想，应该很精彩吧。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江野都没等到江砚辞回来。
反倒是看到了刚才咬他一口，然后跑开的江砚辞的女儿。
只见小孩子偷偷摸摸地从卧室门口，一点点地挪出来，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似乎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看她。
江野假装看不见，然后就见她鬼鬼祟祟地把自己挪到了客厅里，坐到了地毯上，开始玩玩具。
看着她那鬼鬼祟祟的身影，江野只觉得好笑。
小孩子的胆子果然比鸡还小。
一吓就怂。
只是大概小孩子的忘性也大，江野就见她坐在那里戳着早教机，玩着玩具，很快就忘记了他的存在，甚至最后坐累了，还搂着玩具，大大咧咧地躺在了地毯上。
手机震动，江野收回视线，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说：“江总，待会儿中午还要去和远悦的人吃饭，您现在在哪儿？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江野看了眼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他的耐心也已经到极限了。
江野偏头看了眼那边的陈阿姨，问：“江砚辞什么时候回来？”
“江先生去学校了，要到下午下班才会回来，”顿了顿，陈阿姨又补充道，“可能晚上也不回来。”
陈阿姨希望他赶紧走。
这男人应该真的是江先生的弟弟，但是看着却不像好人，把别人家当自己家了，一点该有的礼貌都没有，进别人家甚至连鞋都不换。
江野也听出来这意思了，这保姆在赶他走呢。他挑眉。
可他才不会这么轻易走，他走了不就白来一趟了？江野是生意人，从来不做没有收益回报的事情。
接着电话，江野视线下移，落在那边坐在地毯上玩早教机
的妙妙。
江野笑了，朝电话里报了个地址，说：“星澜公寓，到了打电话。”
*
那边，江砚辞到了学校，见到了自己以前的导师张玉书。
江砚辞当初硕博连读五年，跟的导师就是张玉书，到后来毕业，进研究所工作六年，到现在满打满算，两个人已经认识十一年了。
当年的张玉书带组，科研压力大，自己的学生，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牛使。他所到之处，哀嚎遍野。
他的组里，只有一个人总是默不吭声，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却不影响他哐哐做实验。男生聪明，能力强，还难得地没有傲气，不怕吃苦有决心，跟着他熬夜跑数据，几个月的不休息。
让张玉书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叫江砚辞的学生。
而江砚辞自己又争气，前两年泡在实验室里，后几年开始哗哗地出成果，一篇一篇高质量的论文发出来，张玉书越发喜欢这个叫江砚辞的学生。
确实证明他没看错人。
再后来，张玉书都快把他当亲儿子看了。
江砚辞毕业后进了研究所工作，张玉书转去了党政口工作，两个人工作都忙，除了逢年过节，也不大能碰上面。
大半年没见，张玉书今天十分激动，聊得红光满面。到了中午的饭点，张玉书更是大手一挥，带着江砚辞，去了学校附近一家高档的日料店，来一把奢侈的。
饭桌上。
“……项目的内容你现在都知道了，”
张玉书说：“你有没有想法带队，带一些你的学弟学妹去外地考察，为期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这次的考察项目，会对你以后的科研思路很有帮助。而且这次的项目经验，你以后在研究所里评高级职称，也会是加分项。”
说这些的时候，张玉书比谁都激动。
虽然转去了党政口，自己已经不大亲自带队做研究了，但张玉书还是对科研有着专属的情怀和热爱，既然自己没时间了，那他就推荐有能力的人去做。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砚辞，自己的得意门生。
张玉书说：“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这些年来，其他人成家的成家，带娃的带娃，只有你，还在一如既往地在做科研，你以后的科研生涯和资历会是其他同龄人拍马都追不上的。”
“长江后浪推前浪，”张玉书笑道：“连我这个当老师的，以后都会落在你后面了。”
看起来是在问江砚辞的想法，实际上，张玉书说得全程都没停下来过。
在张玉书看来，江砚辞没理由拒绝这次的考察项目，回报大，好处多。单身一个人无牵无挂，正值壮年，年轻力壮的，正是做科研的好苗子！
张玉书自说自话，却没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江砚辞，面露迟疑。
如果是半个月以前，老师和他说这个考察项目，他肯定就去了，只是现在——他家里多了个孩子。
这次的考察要一个月的时间。
他这要是走了，一走一个月，那也就代表着他一个月都回不来b市了。
他这几天给妙妙这孩子买了不少出门用的东西，小书包，专门的小水杯，遮阳帽，小毛巾，发夹，而且还委托了人去准备上幼儿园需要的资料和手续。
江砚辞甚至有时候都会开始想，在家当惯了小皇帝的妙妙这孩子，去上幼儿园会是个什么场景。
现在他要是走了的话，到时候送她上幼儿园，接她放学，看她交朋友，吃饭，教她认菜说话，这些事都只能交给陈阿姨了，他以后也只能通过陈阿姨拍的视频看看她的成长了。
这一刻，江砚辞觉得自己好像面临了当年可可一样的选择。一边是自己的事业，一边是情感。
扪心自问，如果是六年前，江砚辞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科研事业和梦想，只是六年时间过去了，他的心境早就和当初刚毕业的时候不一样了。
江砚辞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然后缓缓开口。
“老师，有件事我想和您说。”
“什么？”
张玉书不在意道。
他已经在思考人选，开始给江砚辞的考察队伍配人了，比江砚辞本人还积极主动。
下一秒，张玉书就听见自己的得意门生说：“其实……我有一个女儿。”？
张玉书抬起头来，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江砚辞发誓，这是他第一次从自己老师脸上看到了震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愣是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颤抖着开口。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玉书想，他也没老到听不懂人话的程度啊？怎么现在就开始幻听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张玉书还沉浸在“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偷偷摸摸给他给他来个炸雷”的震惊里。
这边，江砚辞在等自己老师消化这个消息。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江砚辞拿起来看了眼。
在看清对方是谁，以及他发的消息内容后，江砚辞瞬间眉头皱起。
发消息的是自己弟弟江野。
开头就是王炸。
江野：【大哥，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女儿？】？
江砚辞第一反应就是——江野今天去了他家！
他们一家人的感情联系并不多，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也倾向于表面工作，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更是淡薄，不会像普通家庭一样时不时地串门。
这么多年来，他的弟弟妹妹除了利益相关，也从来不会主动找他，今天来他家，这还是第一次。
怎么陈阿姨没跟他说？江砚辞皱眉，还是他这弟弟真去了他家？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下一秒，对面江野发过来一张照片。
他单手捏着小姑娘粉粉嫩嫩肉嘟嘟的小脸蛋，对着镜头拍了一张。
好好一个孩子，都被他捏成嘟嘟嘴了。
江野：【孩子挺可爱的，借我养一天？】
话音刚落，又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妙妙躲到了桌子底下，一只胳膊被人拉着，小姑娘另一只手死死地搂着桌角，抿唇，皱着眉，脸蛋圆鼓鼓的，像个生气的河豚。
江野：【大哥你看，她非要跟我走！】
江砚辞只觉得额角一跳，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她浑身上下，有哪里想跟你走了！
把孩子给我放下！
第23章 一更小侄女
和光里。
高端餐厅包厢里，今天有一场商业饭局。
“江总您好，包厢在这边，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下一秒，包厢门被从外面推开，众人往门口望去，男人个高腿长，西装敞开，长腿一迈，衣角带风。
进门后，他朝在座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随意地跟自己家一样。
江野年纪轻，有潜力，胆子大，敢想敢做敢拼，只要是他想要的，想尽办法最后都会弄到手，这些年他的事业势如破竹，势力也日渐壮大。只是和他合作要做好预警，不然最后可能会被他卖了。
江野这人没什么行业道德，野得像匹狼。
不过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也是嚣张起来最带感的年纪。西装都能被他穿出不一样的感觉，扑面而来的嚣张和张扬。
只不过和以往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他怀里多了个东西。
所有人就见江野抱着个孩子进来了。？
一桌子人都看懵了。
“江总，我们吃饭，您抱个孩子来干嘛？”
“是啊，这又抽烟又喝酒的，不太好吧？”
“对小孩子不好，我们也不好尽兴是不是？”
“没办法，我大哥的女儿，”江野拉开椅子坐下，一脸无奈的样子。
他说：“我亲侄女，总不能把她丢了吧。”
虽然怀里的人早就想逃跑了，妙妙在江野怀里扭得像条没骨头的蛇，疯狂想溜走，但全都被江野无视。
她今天的用处可大着呢！
“侄女？”
对面人诧异，说：“江总，这就是你那个在琛光研究所的大哥的女儿？”
“那当然，”
江野笑着说：“这孩
子叫我小叔叔，你说呢？”
对面几个人对视一眼，本来听说江总和他哥两个人关系并不好……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这么小的孩子都能放心让自己弟弟带出来，那他们兄弟俩应该是很信任对方的关系了。
于是，一群人瞬间笑开了。
“既然有江总的哥哥在，那这个专利最后肯定是江总能拿下的。”
“是啊哈哈哈。”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那之前谈的合作方面，其实我们还是更偏向江总您的……”
闻言，江野弯了弯唇角。
为了表现得逼真一些，江野还特意把孩子抱着坐在自己身上，一脸“好叔叔”的模样。
妙妙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
甚至还特意找服务员要了点小孩子玩的玩具。
但实际上，看着坐在他身上，很自然地要他拿玩具的人，江野只觉得奇怪。
这孩子……怎么这么自来熟？
他都没见过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刚才那个保姆阿姨叫她什么来着？妙妙？喵喵？还是苗苗？
江野正想着，只见小姑娘又朝他伸手了。
妙妙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小猫咪，发现江野不会再倒翻她的毛，也不会故意吓她，把她抱到高的地方，很快就放下了防备，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服务员拿来的那一袋玩具，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坐在江野身上，直接伸长了脖子望。
小猫咪自己伸手够不到，她就拍了拍江野的胳膊，示意让他给她拿。
江野一边觉得莫名其妙，一边还是伸手把旁边的绿色小鱼玩具拿了过来，递到她手里。
江野说：“说谢谢。”
小鱼玩偶到手后，妙妙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回头去玩玩具了。
那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小孩儿……
江野想，哪来的祖宗这是。
……
对面几个人不知道你来我往地在聊些什么，江野也不在意。
反正不出意外，他今天这个合同是一定能签到手了。
嘴有些痒，江野伸手从桌上拿过烟盒，手里的打火机一闪，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才刚抽了一口，他就听见怀里人“咳”了一声。
江野啧了一声，把烟灭了。
小孩子就是麻烦。
这孩子，也就他大哥那种不抽烟不喝酒的人能养了。
到了后来开席，服务员进来上菜上酒的时候，江野直接找了个服务员，把小孩子丢给她了。
江野可不会给孩子喂饭，那画面还能看吗？他成什么了？男保姆啊？
而原本送菜的服务员，端着盘菜进了包厢，最后端了个小孩子出来了。
服务员：？
*
一场饭局，酒足饭饱，合同也拿到了手。
江野心情大好，到了前台来领孩子。
小姑娘被服务员带着，在前台后面坐着，面前摆着一盘小饼干。
妙妙一手一块小饼干，吃一半丢一半，极其奢侈。
江野上前，就跟来这里领寄存的物品一样。
看了眼那盘干巴巴的饼干，江野说：“就吃这些？”
今天能签下这份合同，不用去求着他的好大哥，先把合同定了下来，把客户先抢到手，还得多亏了他大哥的这个好女儿。
“走，小侄女，我带你吃好吃的去！”他说。
他江野可不是吝啬的人。
前台的服务员把妙妙抱出来，小姑娘可可爱爱的，刚来的时候还一脸防备，后来她拿了包小饼干出来，喂她吃了几口，小姑娘吃着吃着就开心了。
看着不好哄，其实乖得要命，一包饼干就够了。
现在要走了，前台的女生还往她口袋里塞了两包小饼干。
从前台女生手里接过孩子，江野挑眉，“奇了怪了，怎么谁都喜欢你。”
他大哥把她当个宝贝藏在家里，谁都没说；家里的那个阿姨，跟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从他进门就全程盯着他，生怕他吃了她。
现在出来吃个饭，连个酒店前台都往她口袋里塞饼干。
小孩子有这么讨人喜欢吗？
说着，江野把小姑娘提溜起来，伸到了自己面前，打算仔细看看。
妙妙正“咔嚓”“咔嚓”地吃着饼干，忙得很，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吃得两颊鼓鼓的。怕江野会像自家仆人江砚辞一样，不让她多吃，会来抢她的饼干，她吃得更猛了，一口下去一大块。
“……”
江野扯了扯嘴角，他是没看出来这孩子哪里讨人喜欢，只看出来她嘴馋了。
不过平心而论，长得还是很好看的，就靠着她这一张看起来乖巧无辜又可怜的脸蛋就能把人给骗了。
江野想。
谁知道她实际上是个有脾气，喜欢使唤人，还会咬人的小东西。
把孩子放到地上，让她自己走。
小胳膊小腿的，一步迈开一点点大，江野在后面看着，又嫌她走得慢，直接一把捞起，抱着走了。
*
江野带妙妙来吃的是炸鸡汉堡可乐水之类的快餐。
虽然江野自己不吃，觉得这些都是垃圾，但他看那些小孩子都喜欢吃。
公司楼下的快餐店里，一到周末，里面全是带着孩子的家长，叽叽喳喳的，隔着玻璃看着都觉得吵。
江野不懂养孩子，但却格外大方，他大手一挥，直接把店里的套餐都点了个遍。
“吃吧。”江野格外慷慨。
看着面前桌上这两大托盘，都快堆成山的炸鸡腿鸡块鸡翅，薯条，小猫咪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叹。
其他桌的小朋友则是流下了羡慕的口水。
江砚辞平时不让孩子吃油腻的，基本都是买新鲜的菜和肉自己做，给妙妙吃的东西，江砚辞调料都加得少，会特意避免重油重盐。
虽然健康，但也寡淡。
只是小猫咪一直被江砚辞养着，一日三餐吃的都是江砚辞或者陈阿姨做的饭。换句话来说，没吃过好东西。
没有对比，所以才会觉得江砚辞做的没什么调料的饭好吃。
而今天，小猫人妙妙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猫咪从来没吃过像炸鸡口感这么丰富的肉，外面脆脆的，香香的，里面又是肉，馋得小猫口水直流。
而且还可以不用勺子，直接上手抓。
“咔嚓”“咔嚓”，小猫咪吃得一本满足。
看得对面的江野直接乐了。
这孩子，吃得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家，他那好大哥不给她饭吃呢。
一连吃了好几个鸡腿，小猫咪又看上了那个装在塑料杯子里的冰淇淋。
冰冰的，湿湿的。
江野看着她伸着舌头，一点点地舔，似乎是被冰到了，圆滚滚的眼睛立马眯了起来，但又被里面的甜味和奶味吸引，然后继续吃下一口，然后继续被冰到……
循环往复，次次都上当。
这是江野第一次见到了“小孩子都蠢的出奇”这句话的具象化。
只是看着她那一脸丰富的表情，江野又觉得好玩。
蠢得还挺可爱的。
他拿起手边的勺子，挖了点冰淇淋，喂到妙妙嘴边，说：“吃吗？”
那一脸新奇好玩的表情，跟喂小动物一样。
只是妙妙不吃他的，她自己有一大碗，不稀罕江野勺子里的那一点。
见她不吃，江野也就算了，右手把手机翻了个面，上面还是不久前他和他大哥江砚辞的聊天记录。
江砚辞：【发位置】
江砚辞：【你把孩子带去哪儿了？】
语气强硬，这是生怕他把这孩子给吃了吧？还是怕他把他宝贝女儿带坏了？
江野挑眉，随手发了个实时定位。
那是半小时前，估摸着现在应该快到了。
“你爸爸要来接你回家喽。”
江野语气轻飘飘的，一抬头，却发现对面小姑娘缩在椅子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他愣住了。
*
店门外，一辆车门打开。
江砚辞从车里下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炸鸡店里的江野。
中午的时候，他收到江野说要“把孩子借他养一天”的消息，立马就给江野打了电话，
结果被挂断了，他就知道不妙。然后又接到了陈阿姨的电话，说孩子被自己弟弟带走了。
江砚辞又是生气又是担心，找江野要了位置，一和老师吃完饭，就立马赶过来了。
江砚辞快步上了台阶。
推开门，正对上神情凝重，冷着脸，抱上孩子大步往外走的江野。
江砚辞看了眼他怀里小脸皱巴巴，脸色惨白，缩成一团的孩子，皱眉，伸手一把从江野怀里把孩子抱了回来。
江野只觉得怀里一空。
他们兄弟情分不深，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大哥觉得他行路不正，歪心思太多。他觉得他大哥是个循规蹈矩，是个老古板。两个人遇见，也只是点头之交，在其他人面前承认对方的存在和身份而已。
老实讲，江野觉得他们这一家人凑合到现在，到他们这一代也算是到头了。
他大哥永远都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可今天，江野第一次见到了他大哥生气发火。
“你不知道小孩子肠胃弱，不能吃太多冰吗？她是小孩子她不懂，你是大人你也不懂吗！”
发现自己声音大了，江砚辞顿了一下，放弱了语气。
他看了眼江野，说：“你小时候吃多了冰淇淋拉肚子生病的事，你自己忘了吗？”
被骂，江野本来没什么反应的，听到这话，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他他小时候吃多了冰拉肚子，是因为他喜欢吃冰淇淋，是因为他贪嘴吗？那是因为家里根本没人管他的死活，他能活成现在这样，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不靠任何人，到现在也没人能来管他，江野也最烦别人用长辈的身份来说教他。
江野冷下脸来。
见他这样，江砚辞也懒得和他多说了。
抱着孩子进店，江砚辞找店员要了杯热水，喂妙妙一点点喝下去。
江野坐在对面。
看着小姑娘窝在他大哥怀里，乖巧地一点点喝着热水，但视线却还在那半杯没吃完的冰淇淋上。
热水喝着喝着，小姑娘看着那半杯冰淇淋，居然还咽起了口水。
江野看着，突然被她逗笑了。
第24章 二更小猫咪在线求夸奖
一杯热水喂下肚，眼看着小姑娘的脸色重新红润了起来。
江砚辞问她：“妙妙，还难受吗？”
对面，江野抬眸，看了眼窝在他大哥怀里的小孩儿，原来她叫妙妙。不是叫喵喵，也不是叫苗苗，是叫妙妙。
什么难受不难受，小猫咪不知道，只是目光还一直在往那边快化完了的冰淇淋上瞟。
见妙妙没什么反应，江砚辞还是有些不放心，就伸手按了按她的肚子，肚子痒痒的，小姑娘笑得咯咯的。
看样子是好了。江砚辞莫名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要送去医院了。
他起身，要抱着孩子离开。
江野站在一旁看着。
其实被江砚辞骂什么的，江野根本无所谓，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自己这个木头一样的哥哥生气发火。
只不过江砚辞发火，看样子他想从他这里搭线买专利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江野只觉得有些可惜。
结果谁知道下一瞬，只见他这大哥突然抱着孩子转过身来了。
江砚辞默了默，看向自己弟弟道：“妙妙这孩子的存在，你先不要和家里说。”
一个江野就已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了，要是他爸江正德再趁着他不在家，再来一次，江砚辞觉得他可能要患焦虑症了。
尤其是他爸江正德现在上了年纪，对有孙子孙女这件事，都快成执念了。要是妙妙这孩子被他发现了，他爸一定不会轻易放手。
江野挑眉，唇角一弯。
峰回路转，事情好像又有可能的！
“好啊，”
江野无所谓道：“那大哥你帮我跟你研究所里搭个线，我要买你们研究所里的专利特权，怎么样？”
江砚辞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帮你引荐一下，剩下的出价和具体的条件，成不成都你自己聊。”
江野说：“可以。”
这下，江野是彻底开心了。
他怎么没发现呢，妙妙这孩子简直就是个宝贝，他大哥的命根子，有这孩子在，拿下他大哥简直轻而易举。
妙妙，是奇珍妙宝的妙吧。
江野笑得十分不值钱，他和小姑娘挥手，说：“小侄女，小叔叔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妙妙窝在自家仆人怀里，看着江野，一脸的呆萌。
小猫咪想，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呢，听不懂。
下一秒，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掰过了妙妙的小脑袋，强行转移了她的视线。
江野这没正经的样子，江砚辞把孩子往怀里收了收，怕她学坏。
见状，对面的江野扯了扯嘴角。
真小气。
*
江砚辞带着妙妙回了公寓。
中午被江野带走，又是炸鸡，又是冰淇淋的，一看就知道中午肯定没正经吃饭。
江砚辞甚至还从这孩子口袋里翻出了两包饼干。
小孩子的三餐饮食要规律，米饭碳水蛋白质肉蔬菜，都要均衡地吃才是健康的，在江砚辞看来，作息也是。
晚上九点入睡，早上七点起，虽然自从妙妙出现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九点上床睡觉过了。
想着这孩子中午吃多了冰淇淋，被冷得肚子痛，江砚辞去厨房里简单热了一碗羊肉汤。
放到妙妙面前，结果妙妙却只是闻了一下，然后根本不吃。
江砚辞：？
这孩子挑食，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菜，羊肉汤里的葱花不小心喝到了，她都要专门吐出来。
今天这碗羊肉汤他没加葱花，她却挑食得连肉都不吃了？
江砚辞总觉得离谱，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是因为抽血的事情，还在生他的气？
实际上，因为江野的打岔，妙妙这孩子早就忘了抽血被扎针的事情了。现在她满脑子就一个东西——
下一秒，江砚辞就见小姑娘眼神一亮，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从椅子上跳下去，“噔噔噔”跑到电视机前，指着电视里的炸鸡广告里的炸鸡。
妙妙说：“吃这个！”？？？
江砚辞都愣住了。
这还是妙妙这孩子第一次专门指定要吃什么。以前都是他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什么都吃得很香。
而且对什么的表达，也仅限于“要”或者“不要”，这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直接清楚地表达自己要吃什么东西。
对炸鸡的渴望，让小猫咪第一次开始主动点菜。
看着电视里的炸鸡广告，江砚辞不用想就知道，是中午的时候，江野带她去吃的炸鸡，勾出她的馋瘾了。
没几个小孩子能抵挡住炸鸡可乐冰淇淋的诱惑。
坏消息：这孩子挑食更严重了。
最后，江砚辞只能哄着她说：“以后带你去吃。”
小猫咪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相信。
人类经常骗小猫咪，比如骗她吃猫条，最后其实给她喂的是化毛膏，骗她喝水，其实喝的是药之类的……
只不过小猫人妙妙现在被香香脆脆的炸鸡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是中午吃的炸鸡，还有冰冰甜甜的，她叫不来的东西。
于是，脑瓜子不太聪明的小猫人妙妙，相信了自家仆人，乖乖地走回了江砚辞面前，任由他抱着她坐进了儿童座椅里。
江砚辞往她面前摆了一碗羊肉汤，里面还有几块大小适中的羊肉。
妙妙拿起勺子，挖起一块羊肉，往自己嘴里塞，嚼得没滋没味，小脸皱巴巴的。
和加满了调味料的炸鸡相比，味道差远了。
起初，妙妙脑子里都是炸鸡，但羊肉酥软，肉汤醇厚满是肉香。吃着吃着，渐渐吃出羊肉汤里面的滋味了。
然后小猫咪就又被羊肉香迷糊了。
吃完饭后，半下午，江砚辞怕她会饿，于是妙妙又收获了下午的小点心，奶酪棒和小蛋糕。
奶酪棒好吃的，小蛋糕好吃的，牛肉好吃的，羊肉汤也好喝的。
渐渐地，小猫人妙妙又忘记炸鸡这回事了。
到了晚上。
江砚辞坐在沙发上用电脑看学生论文，妙妙在一旁自己玩。
电视
里放着纪录片当背景音，直到里面突然插播了一条炸鸡广告……
“开开心心吃炸鸡，就上xxx！”
江砚辞抬头，就见七十寸的电视屏幕里，满屏都是炸鸡的放大版，经过滤镜调色后的炸鸡看起来金黄脆嫩，格外诱人。
成年人有时都抵抗不住诱惑，更别说小孩子了。
江砚辞暗道不妙，立马想找遥控换台，结果一回头，发现坐在一旁的小姑娘没有立马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电视里的广告；也没有像小狗一样趴到他肩膀上，馋得流口水。
她只是在专心致志地和平板里的小鱼在做着斗争。
连电视里在播的炸鸡广告，她都没什么反应，只低着头按着早教机里的“抓鱼小游戏”。
江砚辞默默收回视线，这孩子已经把炸鸡给忘了……
小孩子的注意力就是这样，虽然对什么好奇，什么都想尝一尝，什么都想上手摸一摸，但没有长性，转头就忘了。
毕竟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好奇的东西可太多了。
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江砚辞突然笑了。
为了保险，他最后还是拿起了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永绝后患。
*
第二天。
江砚辞出门上班，想到什么，他特意跟陈阿姨说了一声：“以后家里不认识的人不要放进来，或者都先问过我。”
陈阿姨也抱歉说：“好，我知道了。”
昨天后来，江野要把妙妙带走的时候，陈阿姨拦过，但被江野说了一句“我已经和我大哥说过了，不信你问他”。
说着，江野就抱着一脸抗拒的妙妙，拉开大门出去了，自然得跟在自己家一样。
陈阿姨只是个妇道人家，做保姆阿姨，打交道的也都是些有教养有素质的父母，大家互相尊重，在小孩子面前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没见过江野这类人。
陈阿姨也没料到有人能面不改色，谎话张口就来，甚至还能胆大包天，明目张胆地进别人家里抢孩子。
等她反应过来不对劲，追出门去，已经晚了一步，电梯门已经关上。一步慢步步慢，等陈阿姨追下楼，江野已经抱着孩子坐进车里了。
黑色的宾利车门一关，留给她的只剩一个加速远去的车影。
……像极了拐卖孩子的人贩子。
把陈阿姨吓得不轻。
后来，她从江砚辞这里了解到了真相。
江先生说他们虽然是兄弟俩，但却并不亲近。
闻言，陈阿姨就知道了，这年头，亲兄弟明算账，亲父子都可能反目成仇，更何况久不见面的兄弟俩。
陈阿姨说：“昨天是我问过妙妙，妙妙说是认识的，我才放进来的。”
闻言，江砚辞看了眼那边沙发上自娱自乐玩得很开心的妙妙，没在意，这孩子做什么都看心情，动不动就胡说八道。
*
几天后，周末。
江砚辞要去学校当面给学生改论文。
上次的初稿改完打回去，第二次交上来的论文好多了，有一个学生的论文直接就定稿了。
但还有两个学生，总是小问题不断，线上来来回回地提交修改，浪费时间，效率也低。
江砚辞直接和他们约了周末学校见面，实地改论文。
有的时候还是要施加点压力，才会有明显效果。江砚辞也是学生过来的，他知道没有什么比老师当面盯着改论文更能激发学生求生欲望的。
以防上次江野突袭的事情再次发生，江砚辞今天把妙妙也带上了。
临出门前，江砚辞收拾了一堆的东西，背包，水杯，纸巾，湿巾，一件外套，几个妙妙喜欢的小玩具。
都是这些天买的，东买一点西买一点，最后江砚辞突然发现——侧卧里已经全都是妙妙这孩子的东西了。
原本他一个人住，还觉得这五十平的小公寓刚好，甚至侧卧还能空出来。而现在，倒觉得这地方有点小了。
出门下楼。
从公寓大楼里走出来，江砚辞提着个粉粉嫩嫩的小书包，一边手里还拿着一个带挂绳的水杯。
而他前面，妙妙穿着新买的小皮鞋，可爱的背带裤，走在前面，威风凛凛的。
江砚辞今天给她扎了个双丸子头，就是绑的有点高了，两个丸子头看起来跟两个冲天髻似的。
这几天天气不太好，不是刮风就是下雨，陈阿姨也就没带孩子出门玩。而且上次江野那事着实把陈阿姨吓到了，平时在家里，有人敲门，她连门都不敢轻易开了。
今天大太阳，天气很好。
难得地出门，小猫咪左跑跑右跑跑，跑出去好远，然后又欢欢喜喜地跑回来，围着江砚辞转个几圈。
车门打开，小猫人妙妙一个原地起跳就窜上去了。
江砚辞在后面看着，着实惊讶到了。
跳上车后，只见小姑娘转过身来，昂首挺胸，要不是没尾巴，她的背后都快要摇成螺旋桨了。
小猫咪在求夸奖。
江砚辞也看出来了，这孩子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跳的好，”
江砚辞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
一边给妙妙系安全带，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下次不要跳了。”
容易受伤。
第25章 1更“不要把塑料袋套头上！”……
一路上，小猫咪都在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江砚辞一边开车，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后视镜。
车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里，坐着一个闲不住的小姑娘，什么都要上手摸一摸，玩自己背带裤的带子，玩儿童座椅的安全带。
甚至最后，居然不自量力地，想低头解安全带。
儿童座椅的安全带是双保险的，需要两只手配合，而且要一定的力气才能按住卡扣打开，小孩子的力气根本解不开。
果不其然，她摸索了一会儿，发现解不开后，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然后就又开始对放在旁边的小书包感兴趣了。
小猫人妙妙弯着腰伸手，想把书包够过来，但被座椅安全带束缚着，小胳膊小手的，根本就够不到书包带子。
妙妙：“……”
小猫咪最后只能无能狂怒，自己跟自己生气。
……
没一会儿到了目的地。
挡车杆抬起，车子驶入大学校园。
把车停好后，江砚辞把孩子从车里抱了出来。
一放下地，江砚辞就见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十分新奇。
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里，小猫人妙妙鼻子一嗅一嗅的，在闻新的气味，也在看路过的来来往往的人类。
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男的女的，还有头发花白的老头，全都不认识。
看着看着，妙妙的视线就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吸引住了。
今天周末，学校没课，田径场里有很多在跑步运动，踢足球，打篮球的学生。
圆球被人类踢得滚来滚去，小猫咪也看得乐在其中，小脑袋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
下一秒，不知道是谁失误打偏，篮球掉地反弹后，砸到了场边的铁网上。
“砰”的一声响。
妙妙：！！！
江砚辞只见刚才还站在那里的小姑娘，突然转过身来，脸色难看，手忙脚乱地跑回他身边，然后躲到了他身后。
一手搂着他的腿，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角，妙妙眼神警惕防备地看向那边砸到铁网上，落到地上后还“砰砰”响的篮球。
见她这样，江砚辞有些无奈想笑。
在家里是个小皇帝，到外面来怎么这么怂了？
*
一路走过田径场，江砚辞牵着妙妙，到了一栋教学楼一楼大厅里。
他和学生约的地方就是这里。
江砚辞到的时候，那两个学生已经到了。
两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大厅里，虽然两个人即将大四毕业，和刚进大学的大一大二新生相比，已经是老油条了。
但和硕博连读五年，再加毕业工作六
年的江砚辞相比，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个本科生，在他眼里就跟两个小孩子一样。
两个男生和江砚辞礼貌地打招呼。
“老师。”
“老师好。”
江砚辞点头，“把打印好的论文拿出来吧。”
这两个学生虽然长相性格完全不同，但粗心大意的毛病简直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同样的错误反复犯。
“哦哦好。”
两个男生连忙把自己的论文翻了出来，期间，看到了站在江砚辞旁边的小姑娘。
两人用胳膊肘戳了戳对方，用眼神交流。
之前就听裴承说过，江老师已经有孩子了。
之前江老师给他改论文的时候，还被江老师的孩子误触，发了一长串的“u”，搞了一场乌龙。
原本以为是八卦，没想到是真的。
两个男生虽然好奇的要命，但想到他们今天是被叫来改论文的，老师不骂他们就不错了，现在恐怕没有和他们闲聊的心思。
这世上还有比老师亲自盯着改论文，来得更可怕的吗？
面对工作时候的江砚辞，和平时在家里时候的他完全是两个风格。
把两个男生重复犯的一些低级错误都指出来，最后江砚辞说：“你们两个的论文写成这样，是不是不想毕业了？”
大厅里一片寂静，两个男生完全不敢吭声。
一旁的小猫人妙妙似乎也有些被江砚辞这气势给吓到了。
拿着玩具，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小猫咪从来没见过这样凶的自家仆人，妈妈和仆人江砚辞，跟小猫咪说话都是轻言轻语的，有时候甚至还会夹起声音……
见她这样，江砚辞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突然说不出来了。
怕教坏小孩子。
于是两个被吓到了的男生，就见刚才还在酝酿怒意的江老师，突然温柔了起来，他说：“没事，还来得及，你们下次改了就行了。”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简直就跟见了鬼一样。
当一个人骂你，说明你还有得救，但他开始不骂你了甚至还开始对你笑，那说明你已经无药可救，被放弃了。
还不如骂他们呢，突然这么温柔，就跟直接宣判了他们的死刑一样。
“老师，你别笑啊，我害怕。”
一旁的男生点头，“是啊，老师，你别笑了。”
妙妙在这里，影响江砚辞发挥了。
后来，小猫人妙妙自己在大厅里转悠了个遍，今天周末没课，教学楼里也空空荡荡的，小猫咪很快就无聊了。
一个人从大厅里走了出去，蹲到了外面草地上。
小蚂蚁，小蝴蝶，小虫子，花花草草，都很有意思，比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有意思多了。小猫咪蹲在草地里，一个人就能玩很久。
隔着一扇玻璃门，大厅里的江砚辞一抬头，就能看见外面草地里的妙妙，在他的视野之内，可以确保安全。
再收回视线，两个学生就见刚才还温柔得不得了的江老师，突然又变脸了。
两个男生：“……”这下是真见到鬼了。
看着两个学生被吓得不行，一脸严肃低头改论文的样子，作为过来人的江砚辞莫名有些想笑。
看来是有效了，吓一吓就老实多了。这两个学生粗心大意，小毛病不断，现在还是在学校这种象牙塔里，都还是孩子，天塌了也犯不了什么大错，但以后毕业进社会了，可就要自己对自己负责，毛病不改，以后可能会犯下难以弥补的错误。
一边想着，江砚辞偶然抬头，看了眼外面另一个不听话的，某个三岁的孩子。
只见她蹲在草地里，双手不停，似乎在折腾着什么。
终于，小姑娘往后退了退，露出了她手里的东西——一个白色塑料袋。
她捡到一个塑料袋，下一秒就往自己头上套。
小猫咪喜欢纸箱子，也喜欢玩塑料袋。
江砚辞：？！
“妙妙，干什么呢！”
江砚辞急得已经忘记还隔着玻璃这回事了。
他喊：“不能把塑料袋套头上！”
听见动静，这边改论文的两个学生抬头，就见刚才还对着他们冷酷无情的导师，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然后拎着个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粉色书包，脚步匆忙地，跑到外面草地里去了。
站在草地上，江砚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垫子上，脖子上顶着个塑料袋的小姑娘。
江砚辞：“……”
到底还是把塑料袋套头上了。
江砚辞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想了很多，最后安慰自己，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好奇心旺盛的。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把妙妙套在头上的塑料袋拿走。
塑料袋子里还有没干透的水凝球，现在全落在妙妙的脑袋上了。
觉得脸上湿湿的，小姑娘还伸手抹了一把脸，这下好了，把原本还能拍掉的水凝珠，全糊自己脸上了。
江砚辞：“……”
江砚辞认命般地拿出湿巾，给她擦手又擦脸，全都一一擦干净。
“太阳大了，进屋去。”
江砚辞想抱她回去，但妙妙却不肯，一个劲儿地从他怀里窜出来。
小猫咪还没玩够呢！
无奈，江砚辞只能从妙妙的小书包里拿出买的遮阳帽，戴到她头上。
然后打开粉色的儿童水壶，喂她喝了几口水，再拿防水露营布铺到草地上，让妙妙坐到上面去。
准备的那个小书包，就跟个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里面什么都有。
一连拿出许多东西，江砚辞都准备齐全。
上次和同事一起带着妙妙逛街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措手不及的情况，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
*
有了江砚辞亲眼盯着，当场改论文，效率高多了。
江砚辞把要改的点指出来后，全让他们自己标注了出来，还列了点和改进的方向，甚至连要怎么写，江砚辞都给了类似的参考模版。
只要这两个男生不是傻瓜，不死性不改，回去按照点改，下次再交稿，不出意外，就可以直接定稿了。
等结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老师再见。”
江砚辞“嗯”了一声：“再见。”
心头大事解决一件，而且也没怎么挨骂，两个男生跟自己老师江砚辞告别后，就勾肩搭背，欢欢喜喜地去食堂吃饭了。
这边，江砚辞在考虑，是回家自己做饭吃，还是凑合在食堂里吃点。
一上午，面对三个调皮淘气，不把他的话当人话听的孩子，江砚辞只觉得有些心累。
尤其是三岁的，叫“妙妙”的那个。
另外两个二十岁的孩子，虽然粗心但年轻，吓唬一下就好多了，但妙妙这个孩子，不知道是在仗着什么，明明听得懂他的话，却还是当听不见，把他的话当放屁。
让她喝水不喝，让她回来躲太阳不躲，硬是一个人蹲在草地里，就那么玩了一个上午。
活像个犟种。
虽然今天太阳不大，但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在外面玩了半个上午，露出来的白嫩胳膊上都被晒得红彤彤的。
江砚辞用湿巾往上一敷，小姑娘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现在知道难受了。
江砚辞一边耐着烦地给她擦汗降温，监督她喝水，在网上下单儿童防晒霜。还要时不时地回过头来，冷着脸，让两个看热闹的男生好好写论文。
一个人恨不得长出两个脑袋八只手出来用，一上午下来，江砚辞精疲力尽。
……
走着走着，江砚辞偶然抬头，发现旁边就是学校的西区食堂。
也许是天意，江砚辞想，凑合吃点吧，他实在没有心力再回家去洗菜做饭洗碗擦桌子然后拖地了。
他抱着孩子，走上了食堂的台阶。
进了食堂大门后，江砚辞先把妙妙带到一张空桌子旁，拉开椅子让她坐下。拿出了水壶让她喝点水，在外面玩了一上午，身体里的水早就随着汗液蒸发了。
等收了水壶，他打算让妙妙在这儿坐着，自己去买饭
菜。
只是一回头，江砚辞却发现身边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小姑娘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某个方向，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江砚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那边，围了好几个学生的窗口里，递出来一份刚炸好的炸鸡块和汉堡。
江砚辞：？
这孩子前几天被江野带去吃了炸鸡和冰淇淋，回来后就开始念念不忘，好在小孩子的注意力都不长久，后面她很快就忘记了这回事。
江砚辞想的是，只要以后在外面注意，不要再让她看到炸鸡店，以后她也就想不起这世上还有炸鸡这个虽然好吃但不健康的东西了。
但是江砚辞却忘了，在这个追求快速和便捷的时代里，汉堡炸鸡的快餐店简直多如牛毛，更别说是大学这种年轻人汇聚的地方了。
他失算了。
江砚辞抬头要去遮妙妙的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遮上面，她从下面看。
他遮下面，她伸长脖子望。
甚至最后，小姑娘直接双手扒住他的手，从凳子上站起来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的炸鸡窗口。
小猫咪看到了！
那是好吃的炸鸡！
第26章 2更“这是，我女儿”
看着那边的炸鸡窗口，迅速勾起了妙妙脑海里同样关于炸鸡的记忆。
“咔嚓”“咔嚓”，脆脆的，香香的，好吃的！
“吃这个！”
小姑娘把江砚辞的胳膊拍得“啪啪”响，指着那边的炸鸡窗口，又重复了一遍，“吃这个！”
见她这样——
没看到也就算了，但现在已经被妙妙看到，江砚辞就知道这一顿炸鸡是躲不过去了。
偏偏这时候，刚才那个端着炸鸡汉堡托盘的学生，还一无所知地走了过来。
江砚辞就见妙妙这馋的不行的小姑娘，小脑袋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视线始终紧紧地跟随着男生手里的那一盘炸鸡。
咽了咽口水。
端着餐盘的男生路过的时候，只感觉左手边衣服一紧，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一样。
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背带裤的漂亮小女孩拽住了自己的衣角，小姑娘仰着头看着他，梳着双丸子头，长相可爱又乖巧，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手里的炸鸡。
男生：？？？
男生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妙妙身后的江砚辞。
管管你孩子！
小姑娘确实很可爱，但他是吃货，一份炸鸡他自己都不够吃哇！
“不好意思。”
江砚辞一把把妙妙的胳膊给扯了回来，男生立马得救了一般，端着自己的宝贝炸鸡飞快地跑了。
到嘴的炸鸡要跑了，见状，妙妙也立马从椅子上滑下去，要去追炸鸡。
动作灵活利索，极其迅速。只是她刚从椅子上滑下去，下一秒一双大手从身后把她抱起，江砚辞利落起身，带着妙妙去窗口买炸鸡了。
再不买，这孩子就要跟着有炸鸡的男生跑了。
……
十分钟后。
小猫人妙妙终于吃到了自己想吃的炸鸡。和上次一样，妙妙“咔嚓”“咔嚓”，吃得很开心，吃得十分满足。
江砚辞买的套餐里还带了杯可乐。
妙妙的目光早就盯上这个黑黑的水了，里面还有气泡。
只是她左手一块鸡块，右手一个鸡腿的，根本没多的空出来的手。
她只能用渴望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
面对好吃的东西，小猫咪恨不得长出八只手，四张嘴，同时开吃！
对面的江砚辞早就看到了她这副贪心的模样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伸手端起了可乐杯，递到妙妙嘴边。
妙妙开心地，浅浅地，谨慎地嗦了一口。
小猫咪没喝过可乐，只感觉到喝到的水好像在嘴里bulubulu的，有一股奇怪的感觉。第一反应是吐掉，但这黑色的水甜甜的，小猫咪又舍不得。
大脑和本能打架，最后还是本能占了上风，她飞快地咽下去。
速度太快，还没尝出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觉得甜甜的，小猫咪然后又嗦一口。
bulubulu，还是甜甜的。
……
江砚辞就见妙妙这孩子嘴里咬着可乐杯子，嗦了一口又一口。
江砚辞：？有这么好喝？
妙妙的小肚子跟个无底洞一样，一大杯可乐很快就消下去了一半。要不是江砚辞收的快，这一大杯可乐，都要被她一口气喝完了。
把嘴里的可乐咽下去之后，小猫咪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番气泡在嘴里炸开的感觉。
她“斯哈”了一声，十分痛快。
看她这样，江砚辞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还挺会享受。
再然后，妙妙就跟无师自通了一样，吃两口炸鸡，然后偏头喝一口江砚辞手里的可乐。
炸鸡配可乐，越吃越有！
小猫咪开心得开始在桌子底下晃jiojio了。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
一旁吃着炸鸡的小猫咪耳朵动了动。
江砚辞放下可乐杯，拿起手机看了眼。
*
办公室里。
张玉书在签文件，听到有人敲门，他说了一声“进来”。
门从外面打开，张玉书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个江砚辞。
看着他，张玉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学生，最看好的学生，居然是一声不响，闷声给他搞了个“平地炸耳雷”的存在。
视线下移，张玉书看到了站在旁边，被江砚辞用手牵着的小女孩儿。
小姑娘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好奇地往他办公室里左瞧瞧右看看，一点惧意都没有。
自己的书包自己不背，反倒是挂在了江砚辞的另外一条胳膊上。
虽然有些猜到了，但张玉书还是有些不死心。
他问：“……这是？”
江砚辞说：“我女儿。”
张玉书：“……”果然。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张玉书就看着江砚辞和他聊天，聊到一半，一会儿给孩子喂水，一会儿给孩子理头发，一会儿又去把东摸摸西摸摸的小姑娘给抱回来。
忙忙碌碌，活像个老妈子。
江砚辞重新坐回来，张玉书问他：“考虑好了？我说的项目你真不去了？”
“不去了。”
江砚辞摇了摇头。
看了眼那边在玩玩具的妙妙，张玉书说：“是因为孩子？”
江砚辞摇头，“不全是。”
人活着都需要情感寄托，有人是工作，有人是人，有人是爱好。
对于江砚辞而言，以前是成就感，是自己的研究出结果的自豪感；只是将近十年的时间下来，做研究获得的成就感对江砚辞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渐渐开始麻木。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不对劲，他想暂停一段时间，却发现除了研究，他的人生好像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就像他想了想，如果暂时离开了科研行业，他要去做什么？江砚辞想不出来。他甚至没有一个理由来让自己停下来。
直到妙妙这孩子的出现，给了他理由，给了他暂时停下来喘口气的机会。
听见江砚辞这么说，张玉书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大概是年纪大了，我也有点多管闲事，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也就不插手了。”
下一秒，一个颜色鲜艳的毛绒球滚到了张玉书脚边。
张玉书抬眸，看了眼球滚过来的方向，小姑娘站在那里，看他一眼，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过来他面前来捡球。
小孩子怕陌生人。
想了想，张玉书伸手把毛绒球捡起来，放到桌子上，让她自己拿。
果然没一会儿，小姑娘就自己过来了，梳着两个丸子头，穿着背带裤，小胳膊小腿，神神气气的。
小姑娘拿到球后，却没有立马跑开，离他远远的，而是一步步走近，到了他旁边。
张玉书：？
低头一看，明白了。
小姑娘看上了他手上的香檀手串。
她伸手摸来摸去的，看他一眼，然后把他的手串一直往胳膊上推，推到最后
推无可推，卡在了胳膊上。
下一秒就见她把玩具一丢，两只手来帮忙一起推——
小姑娘抿着唇，一脸的勤勤恳恳，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干什么活。
一旁的江砚辞看不下去了。
他说：“妙妙过来，不能这样。”
没有别人的允许，不能随便碰别人的东西。而且在异性面前，无论年纪大小，都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无论是当人还是当猫，妙妙最擅长的就是把江砚辞的话当放屁。
就跟耳朵聋了一样装听不见。
见她这么好奇，张玉书直接把手串摘下来送给她了。
下一秒，就见小姑娘拿着手串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喜，和小孩子专属的，毫不掩饰的高兴。
小孩子单纯无邪，开心就是开心，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那是成人世界很少能拥有的纯粹。
小姑娘连看人的眼神都格外清澈，浅的像一条小小的溪流。
繁华荣誉都经历过后，人年纪越大，越喜欢追求纯粹的东西。张玉书笑了笑，小姑娘确实惹人疼。
再转回自己学生这边，张玉书态度比刚才软和了许多。
他说：“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所以一直以来，我希望你在事业上有更高的追求。但你的年纪也确实早该成家了，你的那些学长学姐学弟学妹，比你年纪大的都结婚成家了，比你小的也结婚了，这么多年来就你一个人。”
“是我考虑不周，”张玉书说：“没事，以后还有机会，下次的项目你愿意的话还有。”
又看了眼那边搂着个手串一通研究的小姑娘，张玉书说：“养孩子确实是件费心费力的事情。”
“我要是有孩子，孩子再生孩子的话，现在小孙女应该也和她差不多大了。”
听见这话，江砚辞就知道张玉书彻底释怀了。
聊着聊着，话题落到妙妙这孩子身上。
“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时候结的婚？这孩子又是什么时候生的？身为你的老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
“这孩子的妈妈是？”
张玉书说：“我认识吗？”
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干什么都瞒着他，结婚生子他一概不知，如果不是有原因，那他这个当老师的是真的要生气了。
“孩子妈妈您认识。”
想到一个小时前，他看到的妙妙这孩子出生证明上的父母信息——
这一次，江砚辞开口，无比肯定。
“孩子妈妈是奚可。”
*
与此同时的那边。
当事人奚可看着医疗系统里自己的生育记录，人都麻了。
从她肚子痛去医院看病，莫名给自己看了个“已育”回来，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礼拜了。
奚可只觉得离谱，她这工作一天天的，忙得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奢侈，哪来的时间去怀孕生孩子？
而且子宫长在她身上，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有遭遇过那种小说里会失忆的重大意外事故，最大的意外事故，就是她走在人行道上被自行车撞了。
不存在生了个孩子她不知道的情况。
奚可可以确认自己没生过孩子，至于医院的记录，要么是医疗系统失误，信息登记错了，要么就是有人套用了她的信息。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奚可一边忙工作，一边托医疗系统里的朋友用她的身份证信息在医疗系统里查一下。
今天有了反馈信息。
对方用手机给她拍了两张图片。
图片里，电脑上面的记录显示，她三年前，在b市妇幼保健医院生了个孩子。
奚可：“……”
点开第二张图片，里面是一张孩子的出生证明。
把图片往上拉了拉，奚可看到这孩子的名字叫“妙妙”。
这么巧？
奚可没在意，把图片又往下拉了拉，然后发现拉到头了。？
奚可：【爸爸呢？孩子爸爸叫什么名字？】
图片没拍全，只能看到图片里她的名字和完整的身份证号，都对得上，确实是她的。
以及这个叫“妙妙”的孩子的名字和出生时间，但下面这孩子父亲这一栏的信息却什么都没拍到。
奚可问完，然而对面人却没回复了。
直到一分钟后，对面才有了新回复。
阮文心：【有急诊】
阮文心：【晚点聊】
“……”
唉。
奚可叹了口气。
她这个朋友跟她一样，喜欢自讨苦吃。
她们两个人从小就志向远大，一个要当救死扶伤的医生，一个要当娱乐圈大经纪人。
后来上学毕业工作，她们两个，一个在娱乐圈里，为了大经纪人的梦想东奔西跑给人当孙子；一个在医院里，为了救死扶伤的信仰，心甘情愿地三更眠五更起。
虽说这么多年过去，她们两个现在，一个是主任医师，一个是受人尊敬的奚姐。
看起来有了不少成就，牛逼轰轰，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外面的名声再好听，忙起来还是跟条狗一样。
要什么没什么，有时候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
两个人连聊天都有时差，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国外呢。
奚可偶然抬头，办公室外走过一对男女。
是公司新签的艺人。
“我接下来有一部戏，小配角。”
“真的啊？这么好，在哪儿拍啊？”
“b市。”
b市！
女生激动道：“好巧，我也是！”
“公司帮我接了两个广告，我这两天也要去b市。”
“那谁带你啊？”
“公司给你分配经纪人了吗？”
“不知道，好像安排的叶姐。”
两个人聊着走远了，却给了奚可灵感。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
对面很快接起。
男生很熟络，和她开玩笑道：“奚姐，有什么吩咐？”
奚可：“你那部马上要开拍的剧是不是在b市？”
对面男生不在意道：“对啊，怎么了？”
奚可：“这次拍戏，我带你。”？
男生震惊，“我没听错吧？”
“时隔多年，奚大经纪人要重出江湖，亲自带人拍戏了？”他吊儿郎当开玩笑道：“我何德何能啊！”
奚可懒得理他。
她在想，与其等阮文心工作忙完，有空给她查信息，查完孩子查爸爸，然后再发给她，她再去远程起诉，胜诉后，再等医疗系统重新修正她的信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不如她直接亲自杀回去一趟，去当事医院了解情况，把系统里的错误登记给改正过来。要是发现对方是故意套用她的信息生孩子的，她当天就要去法院起诉。
到时候一齐解决了，省得一天天的拖拖拉拉，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奚可喜欢干净利落，最讨厌黏糊拉扯。
电话挂断前，就听见奚可说了最后一句。
“就这么定了，后天我跟你一起回b市。”
*
那边，张玉书办公室里。
两个大人在说话聊天，小猫人妙妙自己在旁边玩。玩累了后就直接走回江砚辞身边，手脚并用地爬上沙发，然后直接趴在江砚辞胳膊上睡着了。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也不管江砚辞和张玉书是不是在聊什么重要问题。
重要不重要的，也不关她的事情，小猫咪只管自己舒服不舒服。
见妙妙睡着了，江砚辞把孩子抱进了怀里，就这么一边搂着她，一边和自己老师聊天。
最后结束的时候，江砚辞说：“老师，那我先走了。”
张玉书点头。
看着江砚辞站起身，手里拎着个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粉粉嫩嫩的小书包，胳膊上还挂着个儿童水壶，怀里抱着孩子。
背影宽阔，步伐沉稳。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张玉书只觉得他这个学生江砚辞，似乎比以前更沉稳可靠了。
这边，从办公室里出来。
江砚辞走着，只觉得手肘和胸前一阵湿意，而且还是温热的。
看着埋在他臂
弯里睡得一动不动的孩子，江砚辞有种不详的预感。
等走到了车前，单手拉开车门，把小书包和水壶丢进车里，江砚辞这才有多余的手，把已经睡着的孩子翻过来。
翻个面，一看——
小姑娘睡得很熟，张着小嘴，口水从她的嘴角流出来，流了他一袖子的口水，胸前的衬衫也一齐沾湿了。
江砚辞：“……”
真是毫不意外。
第27章 二合一小猫咪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小孩子的一天，明明一天到晚都在玩，什么正经事都没干，却忙活得不得了。
忙着吃，忙着喝水，忙着到处乱跑，忙着抓蚂蚁追蝴蝶，忙着捡地上的花瓣玩。
就连现在睡着了，也睡得呼噜呼噜的，忙得很。
江砚辞把睡着的妙妙抱进车里。
一路上，小猫咪都睡得十分安稳，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耷拉着脑袋，一下都不带醒的。
甚至一路被江砚辞抱回了公寓，这孩子还睡得东倒西歪，怎么弄都弄不醒，江砚辞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她都没什么反应。
睡眠质量好得跟小猪一样。
把孩子放到沙发上，盖了件外套，江砚辞开始收拾白天带出去的专属于妙妙的小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回原位。
一切都整理好后，江砚辞看了眼沙发上。
大概是晒过太阳，再加上出门玩了个尽兴，妙妙这一觉，睡得格外长。
周围一片安静的环境里，江砚辞想到了中午时候收到的，委托机构给他发的消息。
小孩子第一次上幼儿园需要的资料繁琐，不仅要体检信息，还要妙妙这孩子的出生证明和疫苗接种记录，要户口。
江砚辞就委托了专门的人去办理。
奚可这些年不在b市，江砚辞自然地认为妙妙这孩子出生的医院和各种疫苗记录都在其他地方。原本以为会要几天时间，结果没想到很快就办好了。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就收到了资料全部办妥的消息，并且对方机构顺便把所有资料都发给他留底。
江砚辞也就看到了里面的出生证明和疫苗接种记录，上面的父母信息，母亲是奚可，父亲是他。
那一刻，江砚辞想了很多。
他没猜错，这孩子真是他和可可的。
而且令江砚辞意外的是，孩子的出生证明上，会有他的名字。
非婚生子，孩子出生的时候，大可以只登记孩子妈妈的名字，孩子父亲的名字不是必选项。
可登可不登，可以不登记的父亲信息，可可却还是登记了。
或许可可没他想的绝情。
江砚辞想。
孩子的名字取的是他们以前养过的小猫的名字。甚至出生证明上，妙妙这孩子出生的医院都在b市……
她有什么不得已要离开的理由吗？还是说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原因？
那边沙发上，睡了一场好觉的妙妙醒了。
小姑娘自己坐了起来，睡眼朦胧，顶着一头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发愣，一边等着自家仆人来给她穿鞋子。
结果坐了好久，妙妙发现那边的江砚辞还没动静，没发现她醒了，也不过来给她穿鞋，也不过来给她喂水喝。
小猫咪不知道，呆在那边跟个木头一样的江砚辞，内心已经脑补了一出你瞒我瞒的情感大戏。
没有江砚辞盯着，小猫咪只知道，好耶，她可以不用穿烦人的鞋子了！
妙妙瞬间眼神一亮，开开心心的，跟做贼一样，从沙发上悄咪咪地滑了下来，然后欢欢喜喜地光着脚跑走了。
*
第二天。
江砚辞去研究所上班，陈阿姨在家带孩子。
按照以往的惯例，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陈阿姨准备给妙妙做午饭。
刚进厨房，她就听到了大门那边有人按密码的声音。
一瞬间，陈阿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之前江野的事情她还没忘呢，陈阿姨立马把刀一放，快步从厨房里走出来，先把坐在客厅里玩玩具的妙妙给抱起来，护在怀里，然后才小心翼翼，一脸警惕地看向大门。
下一秒，大门被从外推开。
陈阿姨紧张得拳头都攥紧了。但在看清进门的人是谁后，陈阿姨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回来的是江砚辞。
但转瞬陈阿姨又奇怪，虽然研究所和公寓离得不远，但江先生平常中午都不回来的。而今天，原本要到下午五点下班才回家来的江先生，提前回来了。
陈阿姨说：“怎么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什么。”
江砚辞进门后，先看了眼被陈阿姨抱在怀里的妙妙。
小姑娘显然还搞不清楚状况，被陈阿姨抱在怀里，手里还拿着个毛绒球，一脸的呆萌和无辜。
越看越觉得可爱，江砚辞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他说：“我就是看今天天气好，趁中午休息的时间，带她去公园玩会儿。”
妙妙这孩子喜欢晴朗的天气，喜欢在外面玩，以后恐怕也是个活泼坐不住的性格，和她妈妈可可一个样。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阴雨天，不方便出门，这孩子到时候恐怕要被憋坏了。
*
带着孩子到了公园里。
江砚辞找了个人少的草地，在一颗有遮阴的树下，铺好野餐垫，在上面放上了妙妙的儿童专用水壶，还有陈阿姨做的一盒小孩子喜欢吃的寿司和饭团，是她的午饭。
确实如江砚辞所料，妙妙这孩子果然喜欢户外。一到了公园里，她左瞧瞧右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嗅嗅，心都野了。
但江砚辞还是先把孩子给拉了回来，先让她吃午饭。
一连吃了五六个寿司，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小姑娘立马就急不可耐地从野餐垫上爬起来，跑开去玩了。
大概是自己也害怕，妙妙没有跑太远，只是在江砚辞附近不超过五米的距离，能看到他的地方玩。
这也难得地让江砚辞感到省心。
他坐在野餐垫上，看着不远处在玩的妙妙。
“江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江砚辞回头，看到了自己同事。
周兴文。
今天的午饭，周兴文觉得有些吃撑了，他找了个研究所附近的公园，想着出来散个步消消食，结果这么巧，碰到了同一个实验室还是同一个课题组的江工。
周兴文性格外向，人也话痨，他笑着道：“江工，你还挺有生活情调的，中午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还特意出来公园野餐啊？”
说着，周兴文看了眼野餐垫上摆着的“午饭”，粉嫩嫩的儿童背包，小号的卡通儿童水壶，还有一盒四五个，一点点大的寿司。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成年人的午饭吧？
周兴文觉得奇怪，他抬头，又看到了在眼前跑过的小姑娘。
“哎？！”
周兴文诧异，指着刚才跑过去的妙妙，“这个孩子……”
“叫什么来着？”
“叫叫叫……”
话到嘴边，周兴文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江砚辞适时开口：“叫妙妙。”
“对对对！”
周兴文连连道，“叫妙妙！”
“不过这孩子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老早就送去派出所了吗？”
周兴文一脸疑惑。
距离这孩子走丢到他们研究所那天，时间都快过去半个月了吧？
当时这孩子还搂着江工死活不撒手，非要喊他“爸爸”，还闹了好大一出笑话呢。
周兴文还在疑惑，下一秒就听见一旁的江工继续开口。
“她是我女儿。”
语气平静，在陈述事实。
周兴文：？啊？
周兴文人傻了。
江砚辞坦然地承认了妙妙是他的女儿，以前不确定，而且也不清楚这孩子的来处，而现在，在看过那些出生资料后，对于妙妙是他和可可的孩子这件事，已经深信不疑了。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