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白天玩累了,晚上还没到八点两个孩子就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梁昭拿上睡衣到一楼洗澡,见梁妈打着手电筒一瘸一拐往外走。

“妈你干嘛去?”大门都上锁了,这么晚了也不可能上别人家窜门。

梁妈身上那件背心穿了有好几年,都变形了,还有破洞,但就是舍不得扔,上回梁昭给她买了新的,回家了也不穿,给收起来了。

“孩子都睡下了?”梁妈拉开门栓,“我看看鸡都回来了没有,听你三娘说有野猫抓鸡,靠山脚的那几户人家的鸡都不见了五六只。”

野猫?梁昭皱了下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梁妈跨过门槛走出去。

“村里就没人管?”梁昭不放心跟了上来,帮梁妈打着手电筒。

有野猫出没难保不伤人,小孩子意识不到危险又喜欢往山那边的林子跑,野猫个头不大,但爪子又尖又利,在岭南地区也算是‘猛兽’,万一碰上了怎么办。

“谁管啊,早二三十年前村里还有人拿土/枪去打,”梁妈的大嗓门把鸡窝里的鸡惊得乱叫,“现在谁还有胆,去年村委的人还带着镇上派出所的人在村里走访,老一辈有土/枪的那几家被提醒了很多次,不能私藏土枪,发现了要坐牢的,原来老人留下来的也都要上交,就差没翻地板砖去找了。”

以前山高皇帝远,正道的光照不到鹤岭村这种山旮旯,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这周边山匪猖獗,村民为了自保才弄的土/枪,后来严查,土/枪就被收缴了,更不许村民私自进山打猎。

鹤岭村这边是什么情况梁昭一个外来魂也不太清楚,但她小时候见过别人拿土/枪猎杀野猫、果子狸、山鸡和野猪。

那会也没有不能吃野味的概念,打到了就带回家炖了吃,现在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可能也有,只是过不了明路。

她将手电筒举高让梁妈看得更清楚,家里养了多少只鸡她也不知道,让她数也数不明白。

梁妈就眯着已经有点老花的眼睛挨个数,除了这两天杀掉的,剩下的都没少。

把鸡笼的门关好,又去看母鸡下蛋的那一排鸡窝。

梁妈说经常会有蛇爬进来偷鸡蛋,所以每天晚上都要来看看。

农村这种地方蛇虫鼠蚁多,这是不可避免的,梁昭小时候还徒手抓过蛇,只不过抓的是无毒的花蛇和水蛇,要是碰上眼镜蛇和五步蛇,她跑得比谁都快。

“那村民的损失谁来赔?”她想起来了又问。

本地土鸡最贵的时候一斤能到三四十,五六只鸡对村民来说可不是笔小钱,要说送给亲戚朋友吃也就算了,让野猫吃了算怎么回事。

家里的鸡都没少,梁妈放了心,看过鸡窝这边也没情况之后就往回走。

“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年年都有野猫抓鸡,去年有人进山找过,想把野猫赶走。”

“后来呢,找到了吗?”

“怎么可能找得到,野猫精得很,耳朵又灵,隔着两三座山都听得到人说话,早早就跑了,只找到一个窝,就在松树底下,拿松针垫出来的,在离窝几米远的棘丛找到了还没吃完的半只母鸡,后来是安静了一阵,谁知道现在又回来了,肯定是去年那只。”

梁妈养的鸡也被咬过,只是发现得及时才没有被叼走,但是鸡也死了。

野猫是一个统称,梁昭也不清楚在鹤岭村出现的野猫品种属不属于国家保护动物,如果是,那就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请补偿。

她让梁妈下次可以跟村里人说说,实在不行也可以向村委反应,有补偿当然好,没有也可以备个案,以后要是有意外情况也不至于没地说理。

“那我明天跟你三年和七婶说,她们两家的鸡也被咬了,”提起来这事梁妈就生气,“公鸡太大了,野猫叼不动,老母鸡又太凶,野猫也不敢咬,就专门找那种小母鸡,两三斤重的,扑上去咬了脖子就拖走,从去年到现在都不知道咬了多少只。”

梁妈还是不太放心,让梁昭去洗澡,别管她,她打着手电筒再四处看看。

现在家里多了两个小孩,多注意点总没错。

野猫不敢进有人的屋子,但蛇虫鼠蚁的难保会从细缝溜进来,家里又没有养大狗,也没有猫,这些野意藏在犄角旮旯很难被发现。

梁妈昨天会留下那窝小狗崽也是想养大了能看家护院,都说狗拿耗子是多管闲事,可它们抓老鼠是真的厉害……

家里新装了热水器,终于不用再烧水洗澡了。

梁昭拿个塑料盆接了半盆热水,兑上梁妈特意拿出来给她洗头用的茶籽饼。

这是敲碎了的,泡在热水里可以当洗发水,抓几下就能起泡泡,跟以前的皂角是一样的。

岭南地区很多人都爱用茶籽饼养护头发,市区也都是茶麸洗头的养生馆。

这个要洗久一点才出效果,梁昭懒病犯了,不想蹲在卫生间洗半个小时的头,就用毛巾将茶麸包在头发里,等洗完澡就能顺手把头发也冲干净,效果是差不多的。

她小时候也用这个洗头,还拿过捣碎的茶籽饼去浅水的小河沟抓过鱼,选在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将茶籽饼撒到水里,等下午再去看,小鱼就翻肚皮飘起来了,随便就能捡半桶,拿回家用花生油煎着吃,香香脆脆的,她自己就能吃掉一大盘。

夜里安静,摩托车的轰鸣声就格外刺耳。

梁昭一听声音是停在大门外的就知道是梁母回来了,她简单收拾了下从卫生间出去,头发还在滴水就听到梁母在大声责骂梁妈,两个人的争吵声在夜里迅速爆开。

在二楼看顾孩子的蔡姨急忙从房间出来,在栏杆处向下张望,“发生什么事了?你阿妈同谁吵起来了?”

“是我老母回来了。”

梁昭嘱咐蔡姨把房门关好,别让吵声惊到孩子。

来之前蔡姨就听梁昭说过老家的事,知道梁母是个衰嘢,好吃懒做,烂赌还不算,还打老婆,昨天躲出去了没见人,现在大晚上回来就吵,真不是个东西。

“叫你把钱给我听到没有!”

梁母掐住梁妈的脖子将人怼到门角死死压住,瞪着血红的眼睛要梁妈给她钱,梁妈连声都发不出,死命去抠梁母的手,还抬腿去踢梁母,挣扎得很厉害。

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爆开,梁妈被压制得无法动弹,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砰!

赶出来的梁昭二话不说操起门边的扁担就朝梁母的脑袋上砸。

梁母闷哼一声,从梁妈身上滚落。

紧接着又被梁昭一扁担打得无力招架,满地翻滚叫骂。

“叼你老母!”她想爬起来,立马又挨了两扁担。

梁昭抓着扁担狠狠砸,浑身冒黑气,吓人得很,连跟到梁家要债的几个Alpha都被她这阵仗给吓住了,不敢上前。

“有本事你就去叼!”梁昭朝梁母吐了一口唾沫,“我叼你老母还差不多!发瘟,扑街,你食着屎了,回来就打我妈,你想死就出声,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她边骂边打,把梁母打到躺在地上起不来,只能哼哼之后才停手。

“妈,没事吧?”她扔掉扁担,过去把吓坏的梁妈扶起来,“伤哪了?我带你去卫生院。”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梁母都敢这么打梁妈,梁昭又怒又恨,回头恶狠狠瞪梁母,无数危险的念头在脑海里滋生,她真的想杀了梁母。

对上她的目光,想骂脏话的梁母突然感觉到脚底板冒冷气,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吱声。

梁妈心有余悸的坐在门口台阶上,死死拽住梁昭的手,又惊又怕,只有抓着女儿才能让她有安全感,才能驱散Alpha的信息素带给自己的恐惧。

梁昭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照见了梁妈脖子的掐痕。

她咬牙咒骂梁母,立刻起身过去补了两脚,都是踢在梁母腹部的,梁母疼得干呕。

“阿昭……”梁妈哭着喊她。

梁昭跑回来跪在梁妈腿边,看着这些掐痕都不敢伸手碰,心疼得直掉眼泪。

“妈……”

她声音沙哑,极力忍耐对梁母的汹涌恨意。

梁妈担心她冲动之下会做傻事,强笑着安慰:“我唔有事,没伤着要害,就是被吓的,唔紧要的,唔担心啊,也唔使再理那种人。”

梁昭低下头握紧了拳,指甲都抠进掌心肉了,过了很久才慢慢松开。

事情的经过也简单,就是梁母前段时间在外面被人忽悠赌钱,输了就跟人借高利贷,追债的今天找到她逼她还钱,要是不还就打断她的腿再把她的腺体挖出来卖了。

Alpha的腺体值钱,信息素稀有的能卖到百万价格。

梁母吓得想跑,跑不掉被抓了回去,她又没钱就答应带这些人回家让她们问梁妈要。

梁妈又怎么可能帮她还这种烂债,两人就在门口吵了起来,推搡间梁母气急败坏就掐住梁妈的脖子。

如果不是梁昭及时赶到,梁妈真有可能被她掐死。

好在梁妈现在没事,梁昭扶她回房间仔细检查了,确认身上没有其他伤才稍稍放心。

“妈,你待在房间别出来。”

这个年月还敢放高利贷的都是胆大包天,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到什么程度,敢不敢把梁母带走摘腺体。

反正她是不可能帮梁母还钱的,这些人要是敢再来打扰她和家人的生活,那就谁都别活。

哐当!

梁昭将一把菜刀丢到那几人跟前,抬高下巴说道:“要钱没有,你们想要摘这个衰嘢的腺体,行,摘吧,刀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也别拖到明天了,现在动手吧。”

她们就是来要债的,没想弄出人命。

“吓唬我们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们要是不还钱,以后出门可就要小心了!”

梁昭冷笑,用下巴点点躺在地上装死的梁母,说:“她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家其他人要是有点什么闪失,我要你们全家都死绝。”

要债的也是有眼力的,就冲梁昭刚才能下死手打梁母就知道她是个狠人。

连自己老母都敢打,惹急了还真可能杀人。

几个人眼珠子一转,换了个策略。

“我们就是来要债的,不是结仇,你们把钱还了,我们也不会再来,都是出来混饭吃,我们也不容易,要不回债我们跟老板也难交差,靓女,你也别为难我们这些打工的啦。”

梁昭想了想,点头说:“确实,我不该为难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钱,你们就找谁要,这里是我家,你们大晚上来闹,以为我们村没人了?”

路口那边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什么人敢来我们鹤岭村闹事啊!”七婶带着一大帮人赶过来,手里都拿着锄头扁担的。

混在当中的阿喜给梁昭比了个OK的手势,刚才收到梁昭发来的消息,她立马就打电话给七婶摇人。

看到过来的村民,要债的人立马怂了。

梁母好像也有了底气,哧溜一下爬起来躲到人群后面,却被梁昭揪出来。

“是你欠别人钱,现在想让谁给你擦屁股?还钱!”梁昭将她扔过去。

梁母嗷地一声,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嚷着没钱,“家门不幸啊,生了一个不孝女啊,看着自己老母被人打也不管啊,我命苦啊,老天爷啊我不活了啊……”

她倒是聪明,不骂街改唱苦情戏了。

梁昭才懒得理,上二楼梁母的房间,从衣柜的夹层找到藏起来的存折。

上次进来找钥匙无意间翻到的,这是梁母存的私房钱,数额不小,也亏得她烂赌成性都没想过动这笔钱。

梁昭没自作多情认为这笔钱是梁母留给梁妈或者她的,多半是想给老情人,梁母这几年跟那人又联系上了。

梁母看到梁昭拿出来的存折就不发癫了,跳起来就要抢。

“你只死扑街!谁让你动我的东西!”

梁昭把存折丢给要债的人,“这里面有七万块。”

她闲着没事干才会帮梁母处理这种烂事,反正已经让这些人知道梁母有钱了,至于怎么取出来就不关她的事了。

梁母发出一声嘶吼,却被追高利贷的死死按住逼她明天去银行取钱。

这事第二天就传得沸沸扬扬,梁母还了钱也没躲过挨打,回家又跟梁妈闹,被梁昭捆了扔到猪圈过了一夜。

等天亮有好事的村民跑过去看,发现梁母已经让野猫抓得浑身是伤。

梁昭倒是让人送梁母去了镇上的卫生院看伤,但也利用了这点通过村委向有关部门申请了补偿,连之前被野猫咬了鸡的几户人家也拿到了钱。

梁母从卫生院回来之后就彻底老实了,被梁昭支使着干活……

送宝宝贝贝上了幼儿园,梁昭白天就只用顾着农庄就行。

上次来的那拨客人帮她做了不少宣传,这段时间打电话要过来吃饭的食客很多。

她白天都忙得不行,今天格外忙。

“老板,鸡肉正喔!荔枝菌也靓,都好食!再来一只桑拿鸡啦!”路不好走也挡不住爱吃懂吃的食客开几个小时山路来吃饭。

也都知道荷叶桑拿鸡就是农庄的招牌菜,用的是老板自己养的走地鸡。

选*四斤左右的煽鸡现杀,调味也简单,只有姜丝、木耳丝、枸杞、泡好的虫草花、盐和油放一起拌均匀,生抽蚝油一律不放,要最大程度保持鸡肉本身的鲜美,吃的就是一个‘鸡味’。

调好味了就铺在垫了干荷叶的特制蒸锅中盖盖子蒸四五分钟。

这样蒸出来的鸡肉不仅肉质紧实够味,还很鲜很滑嫩,鸡皮也很脆,是每桌都必点的一道菜。

梁昭踩着人字拖,腰上系了从拼多多花五块钱就能买十几条的水蓝色围裙。

非常简单的款式,就一块布缝两根带子,五块钱她还嫌贵了,回头买几尺布让她妈用家里那台老缝纫机车几十条,比在网上买划算。

她拿个记菜的小本和笔,两条腿一高一低让身体歪着,好缓解昨晚因落枕而酸痛不已的脖子。

她拖长了话音用本地话说:“今天没有了,你们没有提前打电话来定,一桌只能点一只,其他都是别的客人打电话要专门留的。土鸭、鹅,鱼也都不错,要不要试下喽?都是我们家自己养的,好吃的。喏,就在门口的荷塘,现捞的,你们可以出去看看。”

她让阿喜抓了不少大鱼放在荷塘,阿喜的鱼也不喂饲料,肉质很好。

这桌客人一听,也没别的办法,谁让自己没提前打电话预定,就在梁昭的推荐下换成了白斩鸭和一鱼两吃。

所谓一鱼两吃就是大几斤的脘鱼趁着新鲜就将鱼肉片成片,做个清蒸脘鱼片,放葱花姜丝浇上热油再淋蒸鱼豉油。

味道既鲜,鱼肉又嫩,剩下的鱼骨和鱼头可以做鱼汤,也可以做椒盐炸鱼骨,客人自己选。

“有山坑螺,要不要试下?”梁昭又推荐。

客人忙点头,“要要要!”

跟客人对了一下菜,确认无误梁昭才转身走到收银台将本子放下,刚要进后厨忙活,赶巧有其他桌客人要茶水。

另一桌客人又加菜,“老板,加一份梅菜蒸肉饼,紫苏炸小河鱼,煎酿三宝,干蒸排骨。”

“好。”

抬头又看见几辆不起眼的小车停在门口,下来七八个年轻人,衣着休闲,踩在泥地的白鞋子却干净到一尘不染。

其中一个梁昭还眼熟,这人上个星期来农庄吃过饭,今早还打电话来让她留三只鸡。

赶上周末,这两天生意特别好。

宝宝贝贝今天突然发烧,还在镇上卫生院打点滴,梁妈和蔡姨在守着。

梁昭本来不想做生意,可很多客人都是提前预订过的,梁妈也劝她在家,宝宝贝贝身边有她和蔡姨,等打完点滴再来电话让她开车出去接。

给客人拿完茶水梁昭就掏手机给又不知道躲去哪里偷懒的梁母打电话。

“好女人旺三代,坏女人毁三代……”

炸裂的铃声响起,直到自动挂断那边也没接。

她没有再打,而是低头快速打了一行字发过去。

“扑街啊你,起床,过来帮手,三分钟见不到人你就等着我弄死你。”

消息刚发过去对方就给回了电话,接通就破口大骂:“冚家铲啊你!连你老母都敢劏,死发瘟啊你!有本事就来!我要是出一声就不是你老母!”

她将手机拿远一点,冲进门的那几个年轻食客点了点头,又指指靠栏杆专门为她们留的那个桌子,示意她们先坐,自己打完电话就过去。

“食鸡屎啦你,”天没亮就起床忙到现在,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给客人点完单立马又要进厨房忙活,她的火比对方还大,“总之三分钟你过不来就等着我劏死你,正好今天的鸡不够用,拿你的肉蒸了给客人饮两杯。”

靠近收银台的两桌客人哈哈大笑,她们是常来的老客,知道农庄老板的母亲又懒又癫,使唤不动,来了也要跟老板吵架,母女俩天天对着爆粗口。

电话那头梁母已经是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但也知道梁昭说劏她就是真的劏,这个不孝女打过她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往死了打。

“丟那星,扑街……”梁母骂骂咧咧从牌桌下来……

“老板,点菜啊。”

刚挂了电话,那几个年轻客人就冲她招手。

梁昭捞过本子和笔走过去,溜了一眼,大概记了下脸。

“留有三只鸡,都做蒸的?煽鸡生炒都不错的,肉嫩,两只蒸,一只炒,得唔得?有新鲜的山坑螺、泥鳅、小河鱼、蚱蜢,你们要不要试下咯?”

“老板推荐几个。”说话的是那个白鞋子。

梁昭对这人印象深,因为踩下来的那双白鞋子很干净,重要的是这人长得也漂亮。

巴掌大点的脸,高鼻梁小鼻头大眼睛微笑唇,皮肤白净细腻到没有一点瑕疵,扎在脑后的低马尾是浅浅的棕色,头顶的黑色掺了几根银丝。

看着年纪也不大,应该跟自己差不多,三十出头,白头发应该是遗传。

穿一条黑色的薄料直筒长裤,上身是白色的无袖圆领衣,脖子戴了根钻石吊坠,很朴素简约的款式,没那么胡里花哨。

右手腕还戴了一根红绳串的转运珠。

梁昭多留意了对方两眼,视线不由自主瞟向对方开口说话时露出的上门牙——左边那颗是往右边歪的。

心想要换个人长这么一颗歪牙得丑成什么样,这人倒是一点没影响,歪牙正好顶在唇珠的地方,显得唇珠更翘,添了几分性感魅惑。

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拿笔点着本子说:“炒山坑螺和炸河鱼也是今天的招牌菜,点最多的,泥鳅是昨日在我家的田沟里挖的,食指大,用花生油煎香最好吃,不肥腻,味都好好,你们七八个人来两斤都差不多,试下味都得。猪肉牛肉今天也有,都新鲜,猪是我家养的黑毛猪,今早上才杀,蒸肉饼、生炒、煲粥都得,有叉烧,要不要?”

她一口气将今天有的菜都报了一遍。

白鞋子边听边点头,长在下巴中间那颗痣都那么好看性感。

她又问了其他人的意见,最后要了梁昭推荐的山坑螺、煎泥鳅鱼、红糟大肠、铁板猪五件。

猪五件就是梅头肉生肠猪肝心肝放一块大火焗炒,又脆又嫩又好吃,她们点走了最后一份,下桌来的客人可是吃不上了。

“再来个胜瓜炒牛肉,黑叉烧,煎焖脘鱼,酿豆腐,鱼皮饺,豆豉雍菜……”

梁昭低头记在本子上,又出声阻止白鞋子再点,“差不多了,够了,太多了你们吃不完。”

白鞋子手指对着满桌的人转一圈,说:“放心,我们人多。”

“三只鸡,得啦。”手指真长,梁昭在心里默默加一句。

白鞋子又笑,身体往后靠椅背,人很慵懒,“得得得,听老板的。”

脖子也长,梁昭又在心里嘀咕。

“今日来吃饭的人多,要等三十几分钟。”

看得出来她是真忙,说话的功夫就来回转了好几桌,不是拿茶水就是记客人加点的菜。

白鞋子很体贴,“没问题,慢慢来。”

“那边有糖水,早上做的,冰了一上午,想吃你们自己过去盛,我给你们炒菜去。”梁昭将本子放回收银台。

看了眼时间,三分钟已经过了,她老母还没来。

她迷了下眼睛,想着是先回家劏老母还是先进厨房炒菜。

正犹豫,梁母的骂声就到门口。

“叼你啊死人头,信不信我敲开你天灵盖当尿壶啊!”

平地一声雷,吓死多少人。

所有食客都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门口。

“喊咩啊你,癫梦梦,”梁昭先安抚了被吓到的客人,才回过头对上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梁母,“快点做事,没见我忙着?”

她将点单的小本子和笔抓起来丢进梁母怀里,“死蛇烂鳝,快点做事,我一个人日做夜做养你们四个啊,惨过做鸡,你这条山大蛇倒是会享受。”

“怎么样啊,养老母天经地义!”梁母双手叉腰,瞪起两只眼睛。

梁昭气笑了,“不怎样,你讲得对,我系你女,养你是应该的。”

她这么好说话,梁母反倒觉得她没安好心。

“你只死发瘟想卖我才是真。”

“系啊,我想卖你去金三角做鸡啊。”

梁母一听要被卖去做鸡就炸,“你死扑街啊!”

“我不死,你死我帮你定棺材。”梁昭都懒得理,呵斥她干活了就进厨房。

“宜家你有毛有翼了,识飞咯!老母都敢打,全家都冇你犀利!”等梁昭转身进去了,梁母才敢在外面出声。

“得啦梁师奶,老板对你几好,知足啦。”出声的这桌是香港人,在粤西做生意,来这吃饭也是熟人带的。

“对我好?”梁母反手指自己,气得眉毛都倒竖起来了,“冚家富贵啊,生块叉烧都好过生巨啦!冇有巨只衰嘢我还多活几年,指望巨对我好,天都崩!”

一听她又尖着嗓子骂人,梁昭心里就忍不住冒火,抓着炒菜的大勺出去,像拎小鸡似的拎住梁母的衣领往回拖。

“你今天就在这洗碗,不洗完不准吃饭。”她又丢给梁母一双红色的塑料手套。

梁母气得心肝脾胃肾都痛,“扑街啦你,想饿死我啊!”

梁昭直接把人摁在小板凳上,“饿死了我帮你收尸。”

外头好几桌在等菜,她动作麻利的从打着氧的大桶中捞起一条三四斤重的脆脘,照着鱼头敲几下,晕了就提上砧板去鳞抠腮,开膛破肚。

将内脏连同附着的黑膜一起刮干净,冲掉血水,用最锋利的刀快速剔骨分切鱼肉,再将片下来的鱼肉码好味上锅蒸。

用的是柴火灶,火大,上气快,鱼肉也容易熟,转两三个身的功夫鱼肉就蒸好了,拿出来浇上葱油,立马就喊帮工上菜,她再去炸鱼骨鱼头,做个椒盐的。

白斩鸭、白斩鸡、盐水鸡、叉烧这些都是上午就做好了的,斩块装盘就能上菜,椒盐鱼骨出锅,连着白斩鸭一块给客人端上去。

她看了眼那桌的单子,就剩一个炒山坑螺没做。

山坑螺是她跟村民收的,她之前就了解过粤西的市场价,有些地方是60元/斤,也有80元/斤的,但是在农村肯定卖不了这么高,大部分都是15元/斤。

她也是按这个价,村民进山能捞多少她就收多少,放到农庄卖。

一斤螺收回来养几天又剪掉屁股,再加上人工、水电、配菜、柴米油盐这些成本,还是纯野生的,她卖的真不贵。

也没有客人跟她说过菜价高没法接受,但凡来吃过的都夸味好价廉,总会成她这里的回头客。

再把另一桌的梅菜蒸肉饼、紫苏炸小河鱼,煎酿三宝和干蒸排骨做好端上去,才开始备白鞋子那桌的菜。

她们要的多,后面又有别的客人来,梁昭这个老板兼大厨忙得脚打后脑勺,全程黑着脸在不停的起锅烧油,杀鸡杀鱼。

菜刀斩在砧板上发出一连串的砰砰声,这时候谁要不识趣往枪口上撞,她手里的菜刀多半会转向这个人。

连梁母都偃旗息鼓不敢吭声。

将最后一个胜瓜炒牛肉端上去,梁昭才用围裙擦了擦手,靠在收银台吹凉风,散一散在厨房闷出来的热汗,然后给梁妈打电话。

响了好几声才接,没等那边说话,她就问:“怎么样?退烧没有?你要是一个人顾不过来,我等下过去。”

早上她开车把发烧的两个孩子送到诊所,等医生看过又挂上水了她才回来。

她这个当妈的应该陪在身边照顾的。

“还在挂水,你不用过来了,在家里忙你自己的,下午我和三娘带孩子回去。”

梁昭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已经没有空桌的大厅,只能将担心压下去。

“我打视频给你,看看孩子。”

她挂了电话就立马拨了视频过去。

接通后先是看到梁妈枯黄稀疏的头发,往下就是一张颧骨突出、鼻梁扁平、厚嘴唇的长型脸,眯着眼睛嘴里嘟嚷该怎么调转摄像头,弄了半天才转过去让梁昭看到躺在诊所排椅上打吊瓶的宝宝和贝贝。

孩子已经睡着了,就是睡的不太安稳,小眉头皱着,还攥紧了小拳头。

她隔着屏幕用手蹭了蹭两个孩子红起来的小脸,心都跟着揪成一团,抽着疼。

“什么时候结束?”她过去接人。

梁妈眯眼看了半天那张药单子才说:“还有一瓶,你真的不用过来了,有个阿婶在镇上办事,开了面包车,我带两个孩子坐她的车。”

梁妈说的这个阿婶,梁昭也知道,有辆五菱宏光,在镇上给人拉货的,碰上圩日还从村里拉客。

车厢改得乱七八糟,又闷又热,她哪能让还在生病的女儿坐这样的车回来,再说她又不是没车。

她想都不想就说:“我过去接。”

看过两个孩子,又嘱咐梁妈注意看着点吊瓶才把视频挂断。

赶上运菜的三轮车来了,她都没有惆怅两分钟就得帮着搬东西。

刚从田头掐下来的白梗空心菜和番薯叶,都是村里人种的,还有现挖的小竹笋、野山药,连泥带土就这么放在门口避光的地方,旁边还有早上送来的番薯芋头,做菜做糖水会消耗掉一部分,剩下的就煮熟了喂猪,有客人想要也会卖。

有人在附近包了一座山头,农庄用的黑毛猪都散养在上面,上个月陆续出栏宰杀,光是鲜肉就卖出去不少,买家都是来农庄吃饭的客人。

这边还没忙完,有几桌客人要加菜,她又进厨房炒菜。

再出来时满头汗,手臂酸得抬不起来,趁着空她走到后院阴凉的地方想抽根烟缓缓。

刚打开烟盒,冷不丁边上传来一个声。

“借个火?”

挺耳熟的声音,不久前她才在外面听过。

白鞋子。

梁昭现在很没形象——

她坐在台阶上,两条长腿伸到下两级台阶,原本踩在脚上的人字拖被她拿去垫屁股了,整个人烟熏火燎,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再顺着脸颊往下流,衣服湿答答黏在身上,随着她拎衣领扇风的动作,敞开一大片春色。

白鞋子居高临下,正好看个精光。

嗯,白色的胸罩。

梁母和梁妈都不是美人,原身的五官自然也很普通。

长脸型,太阳穴凹陷,颧骨高,小眼睛,正面看没鼻梁,牙齿还有点地包天导致她嘴巴往外凸,跟梁昭原来的混血超模脸完全没法比。

但原身肤色白,皮还嫩,胸大腰细屁股翘腿还长,164的身高硬是长出170的比例,还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化个妆再穿性感点绝对是个尤物。

难怪褚絮会看上原身,还是有点东西的。

梁昭随手将衣领往上提了提,遮住泄露的春/光,也隔绝了白鞋子光明正大的视线。

点上烟吸了一口她才把打火机抛过去。

白鞋子伸手接住,啪嗒——

低头熟练为自己点上一支,站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吞云吐雾。

她留意看了眼,白鞋子夹在两指间的烟又细又长,滤嘴是深蓝色的。

这种细长烟在滤嘴处嵌了香润珠,抽之前捏爆,里面的香液就会流出,能增强香烟的香气,也丰富了抽烟的体验感,在香味的选择上也多,从花香到药香再到酒香,应有尽有。

只是她不喜欢这种烟,太温和,她中意的是沁入肺腑的辛辣。

白鞋子抽了好几口才想着把打火机还她。

“朋友讲你这的桑拿鸡好吃,自己养的走地鸡,正宗。”白鞋子说。

尼古丁能让梁昭放松,她收起打火机,单手往后一撑,叼着烟眯着眼懒洋洋说:“不止鸡正宗,其他也都正宗,就养在屋后头的山上,你们都可以上去看看,我自己做的小本生意,不讲大话的咯。”

农庄做的都是回头客生意,食材不新鲜就是砸自己的招牌。

白鞋子被她这话逗笑了,说:“味都好正,来的人也都多,老板发大财啦。”

“借你吉言。”

梁昭也不是个自来熟的人,扯了两句就不想说话了,安静坐那抽烟,眨眼功夫就抽了两根,烟瘾不是一般的大。

白鞋子挑眉,主动介绍道:“我姓陈。”

陈在粤西可是大姓,陈氏的宗祠修得像故宫。

粤西本地的陈姓人多数出自这个家族,白鞋子应该也是。

“陈姐?”梁昭不是很确定的礼貌了下。

“我属马。”

“陈姐。”她属狗,这人比自己大四岁。

白鞋子显然不太喜欢被人喊姐,就说:“我单名一个芜,老板贵姓?”

陈芜。

梁昭默默记下对方的名字。

“免贵姓梁。”

“原来是梁老板,幸会幸会。”陈芜主动伸手。

伸到自己面前的这只手肤色白净,还能看清楚臂上的小绒毛,手指指节分明,中指戴了枚素圈戒指,腕上的红绳转运珠在梁昭黑白分明的眸中荡起一抹艳丽的色彩。

梁昭站起来,手在裤腿上蹭了蹭才握过去。

“幸会,陈老板有时间就多来照顾下生意。”

“哈哈……梁老板手艺这么好,食材又新鲜,我以后肯定常来的。留个联系方式?我下次会多带几个朋友过来,也好提前跟梁老板打声招呼,给我们留两桌。”

“行啊。”梁昭爽快报了自己手机号。

陈芜低头想添加对方好友,发现自己和对方早就是好友了。

第23章 第23章

陈芜惊奇地抬起头,“你……”

对方脸上的笑让梁昭毛骨悚然,皱眉看她,“干嘛?”

“原来你这段时间不理我是在忙生意啊。”陈芜直接将手机屏幕转给她看。

梁昭狐疑凑近,先是不耐烦,再到眼睛慢慢瞪大。

“我靠!”她猛地跳开,指着陈芜,“你你你你……”

眼前这个大美女居然会是那个得了失恋后遗症的网友,现在的地球都这么小了?这样都能碰见,梁昭可从来没想过跟网友奔现,甚至因为这段时间实在忙,她已经想不起来这个人,结果人家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她面前。

陈芜觉得她这个反应太好玩了,还故意逗她说:“我们还挺有缘分的啊,在这碰见。”

缘分个屁,梁昭整了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别以为这样我就会给你打折。”

陈芜顿时哈哈大笑,夹烟的手都不稳了。

梁昭双手环胸眯着眼睛哼哼两声,表情极度不屑,心里却在想这人的牙没有一颗是齐的,笑起来还这么好看,老天爷还真是厚爱她,给了她一副怎么揉捏都不会差的皮囊。

“一顿饭钱我还是付得起的。”笑够了陈芜才说。

梁昭哼了一声,没理,转身往外面走。

陈芜灭了烟,跟在她后面,“再忙也该回个消息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梁昭装聋作哑回到堂屋,中午的这拨客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雇来帮手的阿婶正在收碗。

转了一圈没看到梁母。

“阿婶,我老母那个衰嘢上哪去了?”

“她说累断腿了,应该是上楼睡觉了,反正没看见出门。”

梁昭噔噔跑上楼踹开梁母的房门,把瘫在床上打呼噜的梁母扯起来,劈头盖脸就是两掌。

“我都没睡,你倒是会享受,我起早贪黑做这点生意养你这条懒蛇啊,起来!下去收碗洗碟,再把猪喂了,下午有人送河虾过来,那是其他客人预订的,别卖给其他人听见没有?”

梁母闭着眼睛装死,最后还是被梁昭拖到一楼干活。

不干不行,她现在身无分文,梁昭这个死扑街又对外放话不许任何人借钱给她,高利贷也不行,谁敢借,梁昭就上谁家敲锣打鼓闹得全家不得安宁,那些人都怕了,连镇上的麻将馆都拒绝梁母进门,梁昭还不给梁母饭吃,动不动就捆起来扔猪圈,要么就用棍子打,梁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认命干活。

梁昭实在担心两个孩子,也不等下午梁妈打电话来了,拿了车钥匙就出门。

荷塘前面的空地都是客人停放的车子,十几万到百来万的都有,梁昭那辆SUV停在角落很不起眼,不过这些人也不是为了炫耀车子才来的这,别管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都是吃饭的客人,吃饱了也不着急离开,鹤岭村能玩的地方、能寻的野意还是很多的。

阿喜的鱼塘能免费钓鱼,但钓上来的鱼要算钱,可以带到农庄这边加工,也可以自己带回家吃,都是没喂过饲料的鱼,鱼肉很鲜美,很受食客的欢迎,光是这段时间塘里的鱼就卖了一半多,阿喜说都不用再等到年底找人来捞了。

还有村民养的土鸡土鸭,晒的笋干菜干,多的是人要,还供不应求,现在连农庄也缺货,本村收不上来货,就只能去隔壁的几个村子问问,好在农家的东西都差不多,消息一放出去,想卖土货赚点钱的村民就拿着自家的东西上门来了。

梁昭给的价格很公道,东西不好她也不收。

那天她听阿喜说村民晒的小龙眼都有人要,说是比大的那种好吃,价格也比拿去镇上摆摊卖的要高一两块钱,带壳和剥壳的还不一样,着实是让村民们跟着赚了一笔,再看到路边的龙眼树也不觉得可惜了。

今天来的这些食客聚在一块商量找个人带她们进山看看,本来梁昭是最好的人选,她是农庄的老板,家里有山头果林,对附近都熟,只不过她今天没空,孩子病着呢,哪里还有心情带她们上山乱逛。

陈芜靠在荷塘的水泥栏杆上抽烟,看着梁昭开车走了。

“老板的孩子生病了?”陈芜转头跟旁边的人确认。

“对啊,发烧了,早上送去镇上的卫生院打针,她阿妈在那边照顾。”

“你很清楚她的事?”陈芜有些吃味,那人不回自己消息不是因为忙,而是不想搭理,她想不通的是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想理了。

说话的这人也不认识陈芜,见她长得漂亮,又是个Alpha,身上也没有其他Omega的信息素,应该是没有标记过Omega,还是单身的状态,就想套近乎试试看自己有没有机会。

“我每个星期都会来三四次,混了个脸熟,老板有两个双胞胎Omega,长得很可爱,之前来都会看到她们在门口玩,今天没看见,问了才知道是发烧了。”

对方有意无意地释放信息素进行试探,陈芜叼着烟转了个身。

她知道梁昭有两个孩子,一直拖着没离婚就是想要孩子的抚养权,现在看来梁昭是赢了。

一个字都不跟自己说,说不理人就不理人,这娘们儿心狠的咧,害自己白为她担心这么多天,实在放心不下才匆匆回国,让朋友帮忙打听也还没消息。

今天堂妹说要来这边吃饭,她本来不想出门的,堂妹说的地址让她想起来之前梁昭说过老家就在这边,联想梁昭发的那条朋友圈,陈芜才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正让自己碰着了。

“姐,你发什么呆啊,喊你半天也不应。”陈颖提着一袋杨桃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在吃,汁水滴的到处都是。

老屋旁边有一棵杨桃树,结果很多,大小都有,家里又没人吃,熟了全掉地上,食客看了说可惜,这么好的杨桃外面卖很贵,梁昭就让她们自己摘。

陈颖就是陈芜的堂妹,今天就是她组的局,农庄也是她发现的。

她丢给陈芜一个杨桃,“尝尝看,甜得很。”

陈芜单手接过,“其他人呢?”

“去钓鱼了,我们也去吧。”

梁昭又不在,待在这也没意思,旁边还有个Omega在对自己放电,陈芜觉得无趣,索性跟陈颖去了钓鱼的塘子,想给梁昭发个消息问候一下,想想还是算了,人家孩子正生病,哪有闲工夫跟她扯闲篇,还是先不招人烦了,过几天再说。

她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食客对她们的身份好奇。

“短头发那个我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陈颖就是短发,家族姐妹中她跟陈芜最玩得来。

这个食客刚疑惑完,另一个食客就搭腔,“陈氏咯,短发这个我之前见过两三次。”

“长头发那个呢?”

“她?嗬!陈氏长女!”

“喔!原来她就是陈氏长公主啊。”

“可不就是她,之前一直在国外,今天不知道怎么跑到这来了。”

只能说粤区的农庄有魔力,再大的老板也挡不住它的诱惑……

梁昭一路开车到镇上,圩日人多车多,在路口堵了半天,她干脆把车停在外面,步行穿过街道进的卫生院。

地方小,连个空座都没有,蔡姨从外面买了两个塑料板凳带进来,和梁妈一人一个坐着。

宝宝贝贝躺在垫了小毯子的长椅上打点滴,生病了两个孩子都昏昏沉沉睡着,一直没醒,东西也没怎么吃,贝贝还好,喝了一点粥,宝宝是一口都没喝。

见梁昭大中午赶过来,梁妈站起身,“你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中午饭吃了?”

梁昭蹲在长凳前面,小心地跟两个孩子贴了贴脸,倒是没有早上那么烫了。

“在家吃过了。”

地上有个大塑料袋,里面有打包进来的粥和菜,已经动过了,梁昭就知道梁妈和蔡姨是已经吃过了的。

蔡姨把塑料凳让出来给梁昭坐。

梁昭不肯,“我蹲着就行。”

蔡姨跟她回老家是不要工资的,白给她带孩子,她哪好意思再把蔡姨当保姆使唤。

“蹲久了脚麻,我坐了老半天屁股都坐疼了,起来活动活动,你坐吧。”

都这么说了梁昭也没客气,将凳子移过来坐在边上。

梁妈可惜饭菜,把中午蔡姨打包回来的粥和菜都吃光了,现在天还热,冷了吃也没什么。

最后一瓶药水打完护士就来拔针了,蔡姨拿着医生开的药单去取药,梁昭和梁妈一人抱一个孩子先去车上等。

“妈妈……”宝宝睁眼发现自己在妈妈怀里,顿时高兴起来,软软地靠在她胸口。

梁昭眼眶发热,低头亲亲她的小额头,“对不起啊宝宝,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和贝贝。”

以为孩子回来这些天已经适应了,她就没像刚开始那样事事留心,老觉得问题不大,两个孩子身体都好得很,不可能生病,哪知道一下子病倒,还是两个一起,都烧到三十九度半了,浑身滚烫,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叫来蔡姨抱孩子送卫生院。

小孩子发烧如果不是太严重本来可以不用打针的,但宝宝贝贝烧得厉害,意识都不清醒了,梁昭根本冷静不下来,车都是蔡姨开的,到了卫生院她也是急得团团转,心慌,手脚发软,生怕孩子有什么不好,眼泪哗哗的流,还差点跟医生吵起来。

梁妈也是见她状态实在不好才强行让她回家,去做点事分散注意力也好,要是待在这怕是急起来会拆了人家的卫生院。

等蔡姨取完药,梁昭就带着她们回家了。

第24章 第24章

到家都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食客也已经走了七七八八,还剩三四辆车停在门口。

梁母不在家,只有帮工的阿婶在收桌椅板凳和打扫卫生。

“回来了?孩子没什么事吧?”阿婶也是第一时间关心孩子。

“烧退了,医生给开了点药。”梁昭抱孩子上楼。

回来的路上宝宝贝贝就醒了,就是没什么精神,蔫蔫的歪在大人怀里。

现在一将她们放到床上就瘪嘴要哭,举起小手手要梁昭抱。

“妈妈……”

生病了会比平时都依恋妈妈。

“你陪孩子,我去煮点吃的端上来。”梁妈心疼孙女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梁昭坐在床边,抚着两个孩子的额头,轻声哼着哄她们睡觉。

“宝贝乖乖,睡觉乖乖,摸摸圆脑袋,病病走开开,乖乖,乖乖,睡乖乖……”

她小时候生病爸妈也是这样哄,她记得那个调调,只是记忆久远,回想起来也是感慨。

宝宝贝贝在她的安抚下很快就睡着了,小胸膛一起一伏的很有规律就知道她们睡得还算安稳。

梁昭稍微放下了心,拿小毯子给她们盖上,旁边再放上她们平时抱着睡觉的小熊公仔,又陪了她们一会才下楼找梁妈。

“妈,孩子睡了,先别做了。”

梁妈正要给宝宝贝贝做瘦肉粥,粥已经熬上了,肉还没有放。

灶上的小砂锅咕嘟咕嘟沸腾,厨房里都是粥香。

“煮都煮了,放着等孩子醒了再吃,砂锅保温,冷了也可以再热热嘛。”

都担心着孩子,大人也没吃饭,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到现在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好在家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梁昭简单蒸了个豆豉排骨,弄了个沙茶牛肉,再炒个蒜蓉红薯叶,分量不少,够四五个大人吃的。

雇阿婶来帮工,梁昭是管饭的,中午和晚上阿婶都是在这边吃。

没见到梁母的人影,也没人想着给她打个电话喊吃饭,梁昭巴不得这个衰嘢死在外面。

她们在堂屋吃饭,听到外面有动静,应该是没走的客人过来开车了。

梁昭也没在意,今天都说了只做午饭,不接晚上的预订。

“老板在家吗?”陈颖一行人站在门外喊了两声。

梁昭几下刨完最后一点饭,放下碗筷走出来,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陈芜这里。

“晚上不开张,你们还有事?”

几人身后都堆着东西,梁昭越过她们往后看,鸡鸭鱼蛋果蔬都不少,这是进村扫货来了。

“我们想买有年份的茶油,问了你们村里的人,她们说只有你家有。”说话的是陈颖。

陈芜低头点烟吸了一口,再笑盈盈看向梁昭,挑衅的扬了扬眉。

梁昭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是讲究和气生财的。

“我们家是有,你们想要多少?多了也不卖的,我们要留着自己用。”

上了年份的茶油很贵,在本地都能买到二百一斤的高价,梁家因为有半个山头的山茶树,梁妈又是个勤快人,年年都挑两个箩筐上山采茶籽,又不嫌烦的来回翻晒、脱壳,再拿到镇上的油坊榨油,才囤下百来斤陈年茶油。

三年以上的茶油适合做皮肤和头发的保养,前两天还有个宝妈买走了五斤,说是给婴儿擦脸用的。

梁昭记得陈年茶油确实有这方面的功效,比婴儿润肤乳还好用,很多识货的宝妈都想找这种陈年茶油,价格高也没关系。

陈颖她们说要二十斤,梁昭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卖了。

今年的新茶籽已经快进入成熟季,她那天上山看过,硕果累累,按往年的出油量计算,今年少说也能榨二百的油。

新油适合炒菜,农庄的素菜都是用的茶油,也算是特色招牌了吧,有食客还真就是冲着茶油炒的菜来的。

梁妈是个热情的人,听说她们要买茶油,不仅亲自带她们进存放粮油的房间,还问她们吃过饭没有,要是没吃就留下吃点。

“还没吃呢,刚从那边过来,跟你们村的人买了好多东西。”陈颖是个自来熟,很快就跟梁妈聊上了。

她之前来过几次,跟梁家人相处起来也比其他人自在。

陈芜没跟着进,烟已经掐灭了,她站在堂屋跟梁昭眼对眼。

蔡姨上楼看孩子去了,阿婶也回自己家了,堂屋就剩下她们两个人,梁昭拖了把小竹椅给陈芜让她坐着等。

陈芜坐下了,身体前倾,手肘放在膝上,视线往上抬看向梁昭。

“今天听人说你女儿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梁昭靠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长腿伸直,双手环胸,表情拽拽的不爱搭理人。

“嗯。”很高冷。

陈芜好脾气地问:“我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见到我就烦,连话都不想说。”

确实挺没道理的,但是,“我讨厌恋爱脑。”

“?”

“我有厌蠢症。”

“?”陈芜反手指向自己。

梁昭点头,“除了你还有谁,恋爱脑。”

陈芜哭笑不得,否认说:“我不是恋爱脑啊。”

“那得失恋后遗症的人难道是我?”

“我那不是失恋后遗症,哎,我怎么跟你解释啊,”陈芜绞尽脑汁想说清楚,“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当然了,主要也是她跟我分手,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总之我不是恋爱脑,这事也不是单纯失恋导致的,是很多事凑到一起发生了才会这样。”

梁昭一脸‘我听你瞎说八道’的不屑。

解释不通,陈芜干脆不解释了,问:“你很在意这件事啊?”

得到的只有梁昭再也忍不住的大白眼。

陈芜不明所以,“什么意思啊?”

梁昭真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到底是真蠢还是装的,原身是怎么跟她聊一块去的。

“问你话呢,什么意思啊。”不解其意的陈芜抓肝挠肺。

梁昭彻底垮下脸,“什么什么意思啊。”

“你翻白眼是什么意思。”

“……”梁昭已经快按捺不住想骂人了。

“嗯?”陈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点燃了地雷的引线,还在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要解释。

梁昭深呼吸,为了避免上演流血事件,她还是不耐烦地解释了。

“就是无语的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你理解能力还能再差点吗?还是你们缅北回来的脑子都这么不好使,死蠢死蠢的。”

话难听到这个地步也没能让陈芜生气,她只是费解,“说说看,我哪里得罪你了,怎么你最近说话老夹枪带棒的。”

梁昭靠在椅上懒得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什么,火气来得莫名其妙,陈芜是撞枪口上了。

“离婚的事情不顺利?没分到钱?”陈芜猜测,最近也就这件事会让梁昭心烦。

梁昭警惕地眯起眼睛,像只深谙阴谋诡计的老狐狸,冷哼一声:“我没钱,家底全在这了,你看看能骗走哪样,哦对了,我老母的腺体应该能卖点钱,今天你应该见过她啊,进门就叼来叼起的那个就是我老母。”

陈芜回想了一下,当时又不知道梁昭是谁,她对别人的事也不关心,就没留意,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个人,中午吃饭那会在外面骂骂咧咧的,被梁昭教训了好几次。

“你经常跟你老母吵架?”陈芜的关注点偏得很可以。

梁昭认定陈芜不正常,脑子肯定是有点那个病的,不然解释不通这人的脑回路为什么会这么奇怪,难听话听不出来就算了,还能说是心大,凡事不在意不往心里放,可莫名其妙关心她、担心她算什么事,她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

梁昭仰头看天花板,“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卖她。”

“你又不想说。”

不错,还挺了解她,“那你还问。”

“我又没问这个。”

“有区别?”

“怎么没有,区别大了。”

“呵呵哒。”梁昭是真不想理她了。

陈芜就像是没看到梁昭的不耐烦,起身绕着堂屋和走廊转了转。

中午她和陈颖几个人就把一楼转一遍了,只是没现在看的仔细。

梁昭拿眼角余光看她到底想干嘛,发现她只是好奇屋子的摆设,就闭目养神懒得管了。

“中午看到有几只小狗,现在怎么不见了?”陈芜转头问。

之前捡回来的那窝狗崽都养活了,挺皮实的,总是想跨过门槛来堂屋。

到这吃饭的客人也会过去逗逗它们,还看上了那只最肥的白面小黄狗,问梁昭卖不卖。

当然不卖,这是她女儿的玩伴,两个孩子每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狗崽,从幼儿园回来也是最先跑去看狗,抱着不撒手,晚上睡觉都想抱上/床。

梁妈在房间里不知道又翻了什么东西出来给陈颖她们看,总之里面是有说有笑的。

梁妈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晒的土货能得到客人的喜欢,还能卖钱,她高兴。

这些天听来吃饭的客人夸她晒的笋干好吃,什么都好,拿到城里绝对能卖很高的价钱,梁妈就开心的晚上做梦都笑醒。

梁昭看她们一时半会也不会走,自己在堂屋跟陈芜干瞪眼也怪尴尬的,就说:“在走廊那头,你喜欢就去看呗。”

“不知道怎么走,你带路。”陈芜理所当然。

梁昭暗暗磨牙,不情不愿起身带路。

狗崽吃饱喝足正在睡觉,梁昭一靠近它们的小鼻子就抽动,闻到味了立马睁眼汪汪叫。

白面小黄狗只叫了两声就在窝前蹲好,仰起已经立耳的小狗头,一看就是只沉稳小狗。

它的三个姐妹就胆小怕人,一边叫一边往后缩,好像梁昭会要它们狗命似的。

“小没良心的,”梁昭抓住叫得最欢的那只狗崽的后脖颈将它提起来,“白喂你们那么多肉汤,不认人的啊,叫什么叫。”

陈芜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伸脖子,想过来又好像有点怕狗。

“给你抱抱?”看出她害怕的梁昭故意将狗崽递过去。

陈芜立马往后退,双手挡在前面,“别别别……”

梁昭切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回事,想看狗子自己又害怕,痴线。”

“我以为我喜欢狗的啊,”陈芜还是不敢靠近,同时还担心梁昭会被咬,“行了行了,你赶紧放回去,小心被咬了啊,打狂犬疫苗很痛的。”

梁昭挨个撸过四只狗崽,“你被咬过?”

怕成这德行,八成是留下阴影了。

陈芜把自己藏在柱子后面,探出头说:“以前收养过一只很小的流浪狗,给它买了狗窝放在房间外面睡,有天早上我起床路过,它跑出来扒拉我的鞋,我怕踩到它就想用脚把它弄开,结果它张开嘴汪汪汪的一口咬在我脚踝上。”

“……”

“痛死了。”

“那你现在来看个什么劲。”

“怕狗和看狗又不冲突。”

“我看你是癫。”

“哈哈哈……”陈芜总会被她突然的某句话逗得哈哈大笑。

梁昭把狗崽放回窝,又给它们的狗盆换了干净的水。

她还有别的事要忙,没时间陪陈芜在堂屋继续没有营养的对话。

陈芜见她进进出出拿东西,也想帮忙,结果是越帮越忙,差点把篮子里的土鸡蛋给摔了。

梁昭眼疾手快抓住要掉下去的篮子,气得瞪起眼睛骂人,“你故意找麻烦啊!”

“我没有啊。”陈芜觉得冤枉。

“我看你就是。”

“没有!”

“就是!”

“绝对没有!”

“绝对是!”

两个人小鸡互啄似的往外走。

梁昭要去把鸡蛋收起来,放在走廊人来人往的难免磕着碰着,万一再翻了可就全摔碎了,真的鸡飞蛋打。

“土鸡蛋啊?”陈芜问了一嘴,“卖给我算了。”

“行啊,十块钱一颗。”梁昭狮子大开口。

“你才是缅北回来的吧。”

“哼。”

“我认真的。”

真正的土鸡蛋很难买,外面市场卖的所谓土鸡蛋都是批发来的,弄点稻草垫底下再弄点鸡屎粘上去就可以骗不懂分辨的城里人说是土鸡蛋,价格比普通鸡蛋贵一倍不止。

但其实真的土鸡蛋,蛋壳比普通鸡蛋要厚要硬,个头也是有大有小很不均匀,每颗蛋的颜色还都不一样呢,有深有浅的,也没有普通鸡蛋那么圆润,土鸡蛋的头会尖一点。

梁妈养了不少母鸡,蛋下得多,来吃饭的客人赶巧了也能买到十几二十颗。

不过现在梁昭手里的是留给自家人吃的,不卖。

“你们缅北诈骗园区还没有鸡蛋吃啊。”

“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搞诈骗的啊。”

“很像啊。”

“哪里像?”

“哪里都像。”

“你这人真是的,我发现了,你就是不信任人。”

“那也要看是谁。”

“你这话说的,就我不能让你信任呗。”

“挺聪明的嘛。”

“别废话了,鸡蛋卖我,我带回去给我妈吃。”

“说了不卖,你们今天不是到村里扫货去了嘛,别人家也有土鸡蛋,怎么就盯上我家了。”

村里养鸡的人家多,确实也都有土鸡蛋,但被其他客人抢先买走了。

陈芜软磨硬泡的功夫实在了得,梁昭也经不住,最后还是卖了二十颗给她,剩下的十来颗她要留着早上给孩子蒸鸡蛋羹。

梁妈说等过阵子天凉了,母鸡下的蛋就不收起来了,要留在窝里孵小鸡。

“天要黑了,你们什么时候走?”梁昭把堂屋和天井的灯打开。

今天的猪还没有喂,不过猪食已经煮好了。

陈芜看了眼时间,也觉得晚了,村路窄小,天黑了不好走。

她进去催陈颖几人快点,“过两天有空了再来,你们还想把人家的库房搬空啊。”

几个人大包小包从房间出来,连梁妈去年冬天晒的梅干菜都不放过。

梅干菜蒸扣肉好吃,今天也有可能点名要吃这道菜。

梁昭送到大门外,陈芜还想说什么,被她‘请’进了车,真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听。

等人全部走了梁昭才提着一桶谷糠拌饭去喂鸡,再把猪也给喂了。

干完这些天就黑透了,不打手电筒都看不见路。

梁妈在给狗崽拌肉汁饭,见她回来了就问:“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啊?”

在天井用水把塑料桶冲冲干净,梁昭一头雾水。

“哪个?”

梁妈八卦道:“就是个子高高,长得很漂亮那个啊,你跟她在堂屋说了半天话,我看你跟她好像很熟,是不是之前在粤东认识的啊?可我听她们的口音是粤西人。”

梁昭都服了梁妈这八卦雷达的信号了。

“刚认识,也不熟。”这也是实话。

可梁妈明显不信,“那我怎么听到她说得罪你,你不理人什么的。”

“……”

耳朵也太好使了,这都能听到,她和陈芜的说话声也不大啊。

还没等她解释,梁妈又问:“她有对象了吗?要是没有……”

“妈,差不多得了啊,你这都什么跟什么。”

“问问又怎么了嘛,又不少你一块肉。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的,又是Alpha,你们两个处处看嘛。”

梁昭头都大了,“妈,说了我不再婚,就算再婚也不可能找陈芜那样的,她缅北诈骗园回来的,就是个不怀好意的大骗子。”

“她姓陈啊?”

“……”

第25章 第25章

一行人摸黑回到市区,又各自分开回了家。

陈芜没回自己的房子,那边空荡荡的没有人气,她不喜欢,所以提着土鸡蛋回了妈妈家。

“妈,我回来了。”她进门在玄关处换鞋。

满屋的红木家具很具粤区特色,有一面博古架上摆的全是古董茶饼和有年头的新会陈皮。

陈妈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家了很高兴,说:“还以为你今天又要跟陈颖她们到外面玩,不回来了呢,手里提的什么?”

装鸡蛋的时候梁昭只给了一个红色塑料袋,陈芜一路小心开车才没有将鸡蛋碰碎。

“土鸡蛋,朋友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