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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终于再度出手了啊,寂静岭主

305.

或许白露对情绪的判断更为敏锐一些, 但我自觉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更不存在什么封闭自我的可能。

然而这些话在白露掏出一份清单、郑重地将最上一行的文字划掉时,我就打消了开口的打算。

“没关系, 我们还有其他方案!”白露为自己加油打气, 随即率先迈步走出。

过往的记忆在一瞬间涌入脑海,奄奄一息的身影与白露相重合

“将军?”发现人没跟上来的白露疑惑而关切地询问道,“是感觉累了吗?”

“没什么, 走吧。”

虽说白露准备了不同方案, 但最终实施的暂且只有前三种。倒不是因为时间问题, 以白露的话来说就是, “本来就是为了让你放松放松,太赶进度的话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话是这么说, 只是白露终究还是没忍住偷偷看着那张清单发愁地叹了口气。

心病还须心药医。或许等他将要做的事都做完, 如此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吧。

想到这里,白露再度打起精神来, “将军说穷观阵这一步事关重要, 那是不是说明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对于这个问题,我没办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然而在这一瞬间, 我想起了那个于记忆中问出“这样能不能很快的恢复龙尊对持明掌控权”的白露。

于是, 我蹲下身与之平视,郑重道, “不用担心,如果今日之事能够顺利,那么很快就会结束的。”

白露张了张嘴, 最后小大人一般的叹了口气, 抬手抵在我嘴角两边向上戳去,“将军你也笑一笑啊, 不然会让我后悔问出这个问题的。”

澄澈之心最是难得。我笑着对白露伸出手,“那么,现在可以回太卜司了吗?”

“勉为其难吧。”白露将手搭在我掌心,旋即补充道,“还要看你听不听话的!”

306.

虽然「景元」提前给打了招呼,但看着太卜司内乌泱泱的人群,符玄还是紧了紧拳头,“你还真把这当成幻戏社啊!”

彼时「景元」正清点着人数,听到符玄佯怒的声音,不由得侧头笑道,“怎么,符卿可是因有人旁观而觉得压力倍增?”

“我的测算绝不会因为有多少观众而改变。”符玄轻哼一声,提醒道,“倒是你,准备将这些放给他们看没问题吗?”

说着,符玄从下方的人群一扫而过。有星穹列车的贵客在倒是很正常,但是

波提欧、银枝,他们是演武仪典的选手吧?还有那位星期日,匹诺康尼前橡木家系家主

而且,符玄有些犹豫地看着「景元」,最终还是问道,“他们不来吗?”

原本还打算解释上一个问题的「景元」停顿下来,他收拢手指,缓缓捻过袖口,随后摇头道,“我没跟他们说,但他们会不会来我不清楚。”

符玄默然点头:也是,他们一直跟在「景元」身边,应当有一定的了解,来与不来都没有什么区别的。

307.

在九点五十五的时候,景元带着怀炎将军与飞霄将军抵达了太卜司。

像是标志着什么信号一般,一切的交谈声都由此终止,只剩下卜者对穷观阵进行最后的调试。

九点五十七,一阵明显的空间波动让三位将军近乎是同时看了过去。

受托付而来的黑天鹅一抵达收到的就是一群人齐刷刷的注视,四周的云骑更是戒备到握紧了武器,确保一得到命令就能立刻给她一枪。

于是黑天鹅刚准备开口的话就此卡住,险些以为自己这是被「景元」给卖谁了。

在人群中寻到「景元」后,黑天鹅抑制着想要逃离的冲动缓步走去,将带来的压缩空间递出,“这次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而「景元」也应的毫不犹豫,“不会让你一趟趟白跑的。”

黑天鹅很想再告诉他,下次选地点不要选一个这么危险的地方,但这种地方对「景元」来说也算不上危险,更何况在这么安静的时候,她就算把声音压到最低也是免不了被人听到的。

因此她只是维持着嘴边有些僵硬的笑容,在下一瞬再度消散离开。

忆者。出身于玉阙的符玄对这样的存在并不意外,只是她看着「景元」从压缩空间中取出的一叠空白光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符玄。”「景元」郑重地叫着她的名字,让她心中的不安陡然加重了几分。

然而「景元」只是很简单的说,“我曾向你问过一个问题:你决定改变未来这种事真的存在吗?如今,我依旧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什么时候问过?符玄下意识想着,随后才意识到,这大概率说的是未来的某次询问。

改变未来?符玄心中生出些许期冀,可在那微不足道的希冀之上,层层铺满的是理性的质疑。

若是以前,符玄定然会详细地追问方式方法。但现在,她只是不抱希望道:“我不想骗你,景元,但在我看来,命运的确是无可更改的。”

“毕竟你又怎么能确定,改变的未来不是以另一种形式发生了呢?”

说到这里,符玄猛地意识到什么,霎时抬头看向「景元」,那一抹熟悉的笑容仿佛正明晃晃地告知她:因为我。

“你怎么能!”符玄下意识阻拦着,可她也清楚,「景元」早已知晓其中代价,并执行的义无反顾,于是后面的话随之转了个弯,低声道,“将军,你果然是个坏蛋。”

「景元」笑着回应,“那我下次争取做个好蛋?”

“你最好是。”符玄抱臂轻哼一声,心中却升起一片荒凉。

「景元」以自身为锚点,只要他还在,就证明未来并无不同。

可一旦未来的结局被改变定下,那么来自未来的他们都将不复存在,又哪儿来的下次呢?

所以,他们不仅是走在改变未来的路上,更是走在自我毁灭的路上,甚至在成功后亦不会有人记得他们曾来过,就仿佛宇宙的进程本就应当如此发展。

308.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旁观着这一幕的星挠了挠头,“难道将军要变成持明了?”

身旁的丹恒第一时间指正道,“持明是卵,不是蛋。”

而且,先不说持明龙师有没有掌握化龙妙法,就单说把罗浮将军转变为持明这种事,若非有十拿九稳的把握,那就只能是孤注一掷,不到背水一战时绝不会采用。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向斜前方一副卜者打扮的「丹恒」看去。

视线短暂的相接,又很快错开,不曾让「景元」察觉出分毫异常。

亦或者说,他此时根本无从去察觉周围,因为他正努力地对符玄进行劝说。

“在可见的未来中,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内容有限,甚至还会因此而遭到伤害,所以,我将主动把记忆注入光锥中,这样你们还可以随时查阅。”

符玄沉思一瞬,提议道,“不若我们融合一下,你让我用穷观阵观测一遍,至于记忆光锥,端看你是否需要。”

在符玄看来,无论哪个景元都不是会老老实实将所有情报一并透露出来的人,他主动表露的只是想让人知道的冰山一角。

如今好不容易让「景元」松了口,就算穷观阵会直接爆炸,也不能让「景元」轻易离开!

更何况符玄向三位将军的方向看去,得到了来自景元的肯定示意。

有三位将军在场,就算「景元」因此而发生失控都足以在第一时间压制住。

“莫再多言,景元,你是跑不掉的。”

「景元」似乎并没有要过多阻拦的意思,只是先一步问道,“倘若出现意外,穷观阵的观测应当如何终止?”

“只要关闭任意一座基阵,穷观阵都会因失去条件而中断测算,但为了避免穷观阵的损坏,最好是将三座基阵同时关闭。”

符玄如此回答着,但看「景元」并不意外的神情,总觉得这话像是特意在说给周围人听。

尤其是开拓者,她已十分熟练地将活揽下,站在一座基阵旁,举手充当扩音器向中央位置喊道,“我准备好了!”

于是「景元」不再推辞,向白露点头示意后站在穷观阵中央位置。

几个手势带动着能量快速催动着法阵,最后以一字为始,“起——”

时间,空间,因果符玄抬起的手渐渐落下,眼神都变得有些涣散起来。

景元率先上前一步,抬手送出一道金色的流光,将其注入符玄体内。

而后是飞霄将军与怀炎将军。

受到力量支撑的符玄瞬间清醒过来,咬牙加大了算力的输入。

309.

得知穷观阵开启的时间选定在二位将军离开罗浮前时,我还以为联盟这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情况。

现在看来,这一环是他们早就商定好的。

我没有排斥符玄对己身的探查,只是很好奇,当时符玄以一己之力便能探测到星神的存在,如今有了三位令使的加持,会从我身上看到更多吗?

怀着这样的心态,我注视着符玄的眼睛,看着她眸中的情绪几经变化,最后隐隐有一抹奇怪的红色开始充斥其中。

像是尖锐物体划过玻璃一般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最后化作一声轻笑

终于再度出手了啊,寂静岭主。

我感觉视野被遮去,声音被过滤,意识在逐渐变得不清,只凭借着记忆中的大致方向星期日点头示意。

第102章对你,也是对我

310.

空无一物的场地昏暗不明, 却又带着些许异常的清亮,如暗色下的水面,映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辉。

空荡、恒远这是一处封闭的无限空间。

“一则冒昧的邀请。”我站在原地向并未显露身躯的寂静岭主打着招呼, “客人已至, 但主人未明,这可不符合邀人入场的规则。”

“规则?倘若你肯按规则来,倒是能方便不少。”身着糖果色晚礼服的波尔卡·卡卡目陡然出现。

倘若不是四周暗沉孤寂, 而面前这位女士手上转的还是把手术刀, 气氛应当能更为热烈一些。

“博识尊的计算无可违背。”她如此说着, 旋即将那柄手术刀投掷而出, “我予你自己动手裁决的权利。”

没入地面约有一公分的手术刀格外锋利,我将其抽出打量着, 确认它除了锋利以外并无任何其他附带的功能。

而就是这样一把平平无奇的手术刀, 不知已终结了多少人的性命。

“相较于天才而言,你更像一名刺客。”我评价着。

而波尔卡·卡卡目也不急切, 顺着我的话应声道, “天才的刺客。”

这一点的确无可辩驳,否则这位寂静岭主也不会在杀害了那么多人后还能如此安然地站在这里。

据说, 她不仅销毁了她自己所有的画像雕塑, 甚至在暗杀时都未曾留下一个目睹过她面容的目击者。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认真打量起她来。

棕色的长发以白色的发带缠绕盘在脑后, 依稀可见打成了一个蝴蝶结的形状,看上去有几分温婉知性,但那双灰暗的眼眸颜色却如月下的寒潭般冰冷刺骨。

——她只理性的判断着威胁程度, 而后做出处理。

我转着手中的手术刀, 以此来熟悉它的使用,随后才向她笑道, “看来,你有足够的决心让我彻底死在这里。”

但刺客往往都是高攻低防的存在,波尔卡能让天才悄无声息地死于“意外”,不代表她能以武力解决他们。

阵刀无法顺从心意地召唤而出,我干脆反手握住手术刀向波尔卡冲去。

对于这个结果,波尔卡并不意外,甚至发出一声短促而嘲讽的笑意。

她的身影在原地消散,躲过了本该划向她喉咙的一刀,旋即又出现在不远处,“我观察你很久了,未来的罗浮将军。”

话音未落,她又消失不见,再度出现时依旧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难道你从来不觉得,你是推进终末进程的凶手之一吗?”

“倘若你能结束终末,我当然可以立刻自裁。但你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结束终末,而是维持固定的结果。”

单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就不存在任何交易的可能。

我再度挥出手术刀,然而波尔卡的存在就如同一道虚幻的影像,甚至在隐去后无论出现于多远的距离,在时间上都没有差别。

于是我暂且停下了动作。

“哦?意识到了吗?”波尔卡闪身上前,任由那锋利的手术刀贯穿身躯,荡出一圈扭曲的波纹。

“你是没办法杀死我的。”她将那把手术刀收回,熟练地握在手中,旋即抬手向我刺来。

我没有躲避,只感受着刀刃刺入左侧肩胛的触感。它并非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伤痛。

而后我抬手向波尔卡持着手术刀的右臂摸去,如同搅动空气一般,不存在其他的阻力。

“有看出什么吗?”她稍稍抽离了一下刺入的深度,如剖解小白鼠般沿着方才的伤口向下划去。

血珠顺着银白的刀刃滚下,流淌在她纯黑的手套上,最终于地面滴落为一片看不真切的水洼。

此时,她又是真实存在的。

“我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但这改变不了你才是猎物的事实。”她抽出手术刀,看着那处开始自愈的血肉抬手按了下去,“丰饶神迹但这样的痛苦你又能承受多久呢?”

311.

仿若早已习惯一般,这点伤势甚至不足以让他生出一丝一毫的动摇。

波尔卡蹙眉收手,旋即召出一道影像,“既然如此,那便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这道影像明显以「景元」的视角展开,在画面伊始展现出的便是仍在咬牙坚持的符玄。

她眸中充斥的血色与眼尾的赤色相映衬,又在穷观阵幽蓝光晕中妖异流转。

然而无论是帮着符玄执行观测的三位将军,还是周围等待的观众,皆由符玄背对,因此无人察觉。

“不可否认,她也是一位天才。”波尔卡对符玄夸赞着,旋即又感慨道,“天才陨落时溅起的星火最是绚烂。”

话音落下,符玄手中星轨突然迸溅出刺目火花,那些飘浮的命理符文瞬间化作万千星屑。

测算由此中断,失去支撑的身体如同断线的傀儡般栽进卦阵。

然而这一幕在「景元」看去一眼后便有了判断,“这只是心神激荡后的脱力。”

“当然,我没说她是因此而死。”波尔卡望着影像轻笑一声,那道影像随之变换视角。

于是,「景元」看到了因穷观阵测算中断而落地的自己。

他机械地抬起头,将目标锁定在符玄身上,阵刀陡然出现在手中,带着未曾掩饰的杀意缓步向目标进发。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仿佛下一秒阵刀的锐利锋刃就会斩下队友的首级。

火力倾覆在「景元」脚边,却没能阻拦他的脚步。

最终波提欧轻啧一声,还是换了麻醉弹,上扬枪口瞄准发射。

像是判断出此等威胁,「景元」侧身避让,再度看去时,目标已被纯美骑士护在身后。

对现在的「景元」而言,只要能终结目标,那他对其余的存在绝不会留有丝毫的关注。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几秒后,一杆长枪带着十成十的力道将他步步逼退至离目标越来越远的距离。

本守在符玄身侧的卜者卸下伪装,握紧手中的击云,与「景元」相对而立。

「彦卿」迅速带着符玄退至三位将军身后——现在没什么地方能比这里更安全。

“让一让!”白露来不及去看混乱的战场,立刻跑过去开始检查符玄的状态,准备对症下药。

“不必如此麻烦。”星期日走到他们身边,向白露请示道,“交给我来吧。”

“交给你?”白露下意识向景元看去,却得到了一个安抚性的点头示意,“那好吧。”

然而影像的重点此时都放在了「景元」身上,因此波尔卡完全没看到他们宛如早有预料般对符玄进行了安抚治疗。

“那个人是叫丹恒,对吧?”波尔卡装模作样地提问道,“你觉得他会成为第一个,还是你会成为第一个?”

说完,她又自顾自地摇头否定道,“当然都不是。”

“你提前找人汇聚于此就是在防备着自己,所以你会被镇压下来,而丹恒也不会出事。”

“然而你的失控已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你觉得你会被如何处置?你带来的一切情报还会有用吗?”

一连串的质问从她口中问出,但究其根本,她并不在意这份答案。

她松开手,任由沾满血迹的手术刀掉落在地,“时间刚好,现在,我可以走了。”

这话听起来就像已经将时间拖延足够,因此完成目标,得以离开。

但“很遗憾,你走不了。”

原本已经隐隐开始消散的身影骤然凝实,此处的空间化作无形的牢笼,在「景元」无法退出的同时也将波尔卡一并囚困于此。

波尔卡陡然反应过来「景元」此时的状态,“你早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问句,但也是一个肯定的语气。

“毕竟我来自未来?”他轻笑一声,在回应之余显得格外敷衍,然而他心中所想却是慎之又慎。

无论是资料记载还是记忆复现,侧写出的波尔卡都不是喜欢虐杀的人,相反,她在动手时干净利落,足够果决。

而她开局就要我自杀,后续又刻意展露出残酷的一面,正是为了给后续说“时间刚好”做铺垫。

好让我以为她是故意这么要求,以此来拖延时间。

倘若我一无所知,在她离开后,发现仍无法离开此处空间的我定然会以为自杀才是真正脱离的方法。

也正是因此,波尔卡才会从一开始就误导自己,想让我作茧自缚,在被困这么久后才明白其实只要自杀便可以轻松离开此地。

然而波尔卡从开头到结束的这一系列行为无非就是在攻心,实际上,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这个。

毕竟这是一处意识空间,只要自我了断的行为存在,那意识便无法再度醒来,正如我在记忆中所看到的「彦卿」。

这也是波尔卡会在最后留下那柄手术刀的原因。

这就是情报与记忆所带来的便利了。

“在意识之中,自己的状态当然由自己决定。”我抬手拂过肩头,只一个念头间,原本还在愈合状态的伤口便直接消失不见。

波尔卡也从这样的行为中意识到什么,“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伪装成不知情的样子。”

这依旧是肯定的说法,因此我没给出回应,只顺势说了下去,“倘若我意识不到,你当然可以就此离开。可惜,你为了让我杀死自己的意识,来到的是我的意识空间。”

“所以,在这里,我就是能主导一切的规则。”

在一个念头间,她的意识躯体便开始被扭曲挤压撕扯她的身影渐渐不成人形,发出无法克制的凄厉尖叫。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你是没办法杀死我的,但这样的痛苦你又能承受多久呢?”我盘腿坐在地上,将那柄手术刀上的血迹抹去后,无聊地在指尖反复旋转着,“在你哄骗「彦卿」自我了断时,又是否会想过这样一天?”

变形的腔调让波尔卡口中的话变作断断续续的不明呓语,“你意识同等”

“真是完全听不懂呢。”我握住手术刀的刀刃,看着掌心的血色愉快道,“但没关系,反正我不是来听你说话的。毕竟你不会向他致歉,更不会为死去的亡灵而忏悔。”

“我在外面做足了准备,为的就是此刻能有足够的时间来让你陪我一起感知这份痛苦。”

“这是一份警示,对你,也是对我。”

第103章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是太不负责了

312.

被镇压的躯体机械地反抗着, 或许是因为已在对阵中知晓「丹恒」的威胁程度,因此他的目标已然转移到「丹恒」身上。

死死禁锢着「景元」的云骑谨慎地未曾放开分毫,最后才在景元的示意下, 犹豫地给他带上一副手铐。

“他宝贝的, 你叫我来的时候只说挡着你别做出格的事,你也没说有这么出格啊!”波提欧蹲下身,看着闭目不再挣扎的「景元」招呼道, “喂——同伙?眼皮子还亮着就吱个声?”

四周的云骑因这迥异的称呼而多看了波提欧几眼, 但凡现在压在这儿的不是「景元」而是其他什么人, 他们都得因这个词而对波提欧生出几分警惕来。

然而波提欧对这些视线接受良好, 甚至呲着尖牙笑道,“我们可是能一起亡命天涯的同伙关系。”

云骑顿时不满起来, 看上去很想辩驳什么, 但又觉得这着实没什么必要。

毕竟将军对罗浮的那份爱,没人能比他们更清楚。

结束诊断的白露适时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没有魔阴身的迹象, 也没有任何的损伤”

但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更显得这场失控毫无预兆。

那将军会被怎么处理?白露咬着嘴唇, 闷声道, “我再查一遍,不行的话就让灵砂姐姐也来查一遍。”

“不必了。”景元出声示意着, “给他开些安神定志的药物便好。”

白露偏了偏头,分不清这是在暗示「景元」没有问题,还是在暗示「景元」的问题尚在他们的控制之内。

若是平时, 白露作为医士自然有问到底的权利, 可此时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白露也不好追问下去, 只情绪低落的应声道,“酸枣仁5钱,远志3钱,甘草1钱,辅制凉茶熬煮作为药饮。”

景元停顿一瞬,歉意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换个不用茶的药方吧。”

符玄自星期日的同调中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迷糊之际下意识接话道,“你平日素喜饮茶,今日怎么改了性子?”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都发生了什么,顿时起身向「景元」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现在怎么样?”

白露摇了摇头。她也很想说出个所以然来,但事实就是她的确什么都没能诊断出。

符玄顿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难道”

她下意识向死亡的方向想去,又不受控制地想到更为糟糕的、受人控制生不如死的境地。

最后还是景元提醒道,“暂时只是晕了过去,还没死。”

听到这话,白露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误导了符玄,“对对对,我摇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急切的补充着,以至于符玄都有些怀疑这份急切是在掩盖某种事实。

不能多问,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多问。符玄闭目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向另外两名将军行了一礼,“这是足以颠覆整个宇宙的灾难”

313.

意识空间中的一切皆为虚无,而习惯后的凄厉声也逐渐变为一种可以忽视的背景配乐。

半小时,还是一小时?时间仿佛被无限延长,哪怕只几分钟的时间都显得如漫长的刑期一般。

“时间你等不”波尔卡固执地说着。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表示她同样不会自尽,有足够的时间来耗下去,而我却是等不及的。

毕竟是天才森*晚*整*理俱乐部的第四席,作为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琥珀纪以前的人物,波尔卡能活到现在自然是有几分信念的。

“可惜,我等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动摇。”

熟悉的感觉浸入精神,纷杂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思维如同陷入一场清醒梦般恍惚起来。

意识间的私刑被解除,波尔卡的意识体喘息着瘫在地上。

我感受到自己蹲下身,强迫波尔卡与自己对视,而后又听到我的声音从口中发出,“从我的瞳孔内,你能看到自己吗,波尔卡?”

波尔卡下意识从那双鎏金的眼眸中追寻着自己的倒影,旋即又从那瞳孔中望见一抹暗蓝。

“每个意识囚徒最终都会在真理之笼中觉醒,恰如此时此刻。”

“你曾预见终末的影像,你曾听到终末的回响,却固执己见地踏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而如今,你终于得以醒悟。”

“唯有斩断意识的锚点,时间、空间、乃至一切的因果都将如雨滴坠入大海般轻盈融散。”

“因此,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灭才是遏制终末的唯一道路。”

“遏制终末自灭”涣散的瞳孔中仿佛一并染上了那一抹暗蓝,波尔卡低声重复着,在望见地面上的那柄手术刀后,果决地将其捡起划开了自己的咽喉。

暗蓝骤然褪去,在意识回归清醒时,漏风的气管发出嗬嗬的声响。

显而易见的,波尔卡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的遗言究竟是什么,只会成为寰宇间又一个无解的疑问。

黑暗的意识空间渐渐远去,我望见前方有一团光亮出现,它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照亮了整个世界。

314.

“终于醒了?”景元放下手头的文书温声说着,却又在下一秒抬手召出阵刀直指我的咽喉,“你是谁?”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方式。在我醒后,景元将问出这个问题。

至于最终足以定性的答案为了防止波尔卡有可以读取记忆一类的特殊技能,我并未向景元提及。

——我相信他能分辨出来。

因此,面对这个问题时,我回答道,“我是我。”

景元默不作声地看着我,随后才将阵刀散去,转而抬头贴在我的额头,几秒后又欣慰道,“看来是最好的情况。”

我向四周看去,却并未在房间里发现星期日的身影,而且“我不是应该在太卜司吗?”

现在这明显是属于景元的房间,我甚至在床尾看到了那只正在舒服晒太阳的白猫!

“那已经是昨日的事了。”景元提醒着,“星期日先生说一切得以解决,但不知为何你迟迟未曾醒来。”

昨天么趁着景元为我讲解时,我悄摸开始向床尾的白猫靠近。

懒散的白猫睁着蓝色的眼瞳看着我,像是有些抗拒地甩了甩尾巴。

“白露与灵砂皆为你诊断过,最后只得出一个答案。”

然而,在我试探着捞起猫猫时,它也没有反抗。

于是我把它放在身前,用力摸了摸它柔软的脑袋,旋即熟练地为它挠着下巴,“真乖。”

“你是出于主观意识的不想醒来。”

撸猫的动作霎时停顿下来,我下意识反驳道,“这不可能,你知道我还有事要做,不可能放任自己沉睡下去。”

“但那些事真的紧要到一刻也拖延不得的地步吗?你清楚的知道,哪怕没有你提供的记忆,符玄也一定会为我们讲述清所有的来龙去脉,相差的不过是种种细节。”

景元仔细分析着,明显已经把我不愿醒来的诊断当作了事实。

我撑着咪咪的肢窝将其托起,从它那清澈的眼瞳中望见自己的身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还是太不负责了。”

后脚落不到地的猫猫不适地来回蹬腿,连带着脖颈处的铃铛阵阵响起,我立刻将它放下,重新安抚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景元沉默地看着我与猫猫互动,就在我想他是不是为这只猫猫脾气太好太容易被人拐走而担忧时,他才开口道,“你此时的所作所为,正表示着你并不想听我说这些。”

我后以后觉的意识到,或许他说的没错。

自己不该在景元一开始说话时就刻意忽略他的目光,转而去捉床尾的猫猫,这怎么想都是不礼貌的做法。

更何况在景元明显还没说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跟猫猫对话

失去按摩的猫猫偏了偏头,主动在我手上蹭来蹭去,却没再得到任何回应。

“喵~”它拉着长音撒娇一声,像一个求助,也像一个安抚。

最后,什么都没得到的猫猫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视线却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这边

这一定是因为猫猫太可爱了,所以自己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向自己解释着,旋即向景元道了个歉,“抱歉,我不是有意忽略你的。”

景元无声地看着我,没有给出回应,反倒像是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打算欺骗自己”的神情。

第一思想总是根深蒂固的,若真能随着一句话而改变,这世间也就没那么多纷争了。

我对自己劝告着,而后彻底打消了解释的念头,转而问道,“没有人受伤吧?”

按理来说,符玄的情况最为危险,但有星期日在,最危险的反而会是我失控后造成的影响。

景元叹息一声,顺着我的提问略过了方才的话题“没人受伤,只是”

他迟疑的停顿下来。

倘若真有什么问题,景元反而会很果断的跟我说出来,这样刻意的停顿应当不会是大事,但我仍免不了有些担心。

“是不是他们”我有些紧张地看着景元,无声地进行着催促。

得到回应的景元笑了起来,“只是你击碎了太卜司的穹仪,符卿说等你醒来后要罚你去太卜司打工赔偿。”

啊?我去太卜司打工?我吗?

还没等我从这样的赔偿方式中回过神,景元便向走到东侧敲了敲墙壁,“你们也都听到了,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就可以过来了。”

第104章模拟出的星神点名要你进去

315.

明面上看, 景元这是在为他们打探我的态度,但那明晃晃的笑意毫不掩饰地表示着,他的确对此乐见其成。

相邻的房间间隔很近, 但也还足以让我跟景元来个无声的眼神交流。

为什么、明明你能看出我的拒绝, 为什么还要将他们引入其中?

对此,景元毫不避讳地回答道,“唯有如此, 你才能算作真正的活着。”

他走到床侧, 按着我的肩膀俯身靠近, “虽然他们都要求隐瞒于你, 但我明白,这是你一定要知道、也是终究会知道的。”

心跳在一瞬间停滞, 屏息后唯余景元平稳的呼吸声在耳侧响起, “最终你是由「丹恒」和「彦卿」一同出手压下的,而「刃」站在一旁, 拒绝任何人的支援甚至靠近。”

我几乎已经能看到即将跨入门槛的三道身影, 然而景元的话尚未结束。

他用放低到极致的气音继续道,“可在最后那一击时, 你停手了。”

“你没有伤到他们丝毫。”

我的确不愿与他们兵戎相见。更何况, 就这个结果而言,听起来不是很好吗?

就像是传统的动画故事, 用爱的呼唤将黑化的队友叫回来之类的。

无论它合不合理,至少在现实中发生时,大家都能因此而松口气, 又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地方?

“将军!”刚进门的「彦卿」立时喊着, 在看到他们的动作后又疑惑道,“你们这是?”

景元直起身子, 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检查他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了。”

伤势

方才还显得有几分欢快的「彦卿」霎时沉默下来,但他很快便掩去了这份不适,郑重道,“那喝药也是免不了的!”

“自然。”景元很是流畅地捞起受惊的咪咪侧身让步,为他们腾出位置。

浓郁的中药味随着他们的到来而弥散在整个屋内。

也不知道是恰好赶上,还是一直在保温,那一碗浓稠的棕色汁液被端进来时还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一时间,我感觉胃部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不受控制的阵阵收缩着。

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彦卿」将那碗药从「丹恒」手中接过,体贴的舀出一勺吹了吹,“来,喝药药~”

强忍笑意的语气更像一种不能哭出来的伪装,正如此时「丹恒」和「刃」皆神情紧绷,无一人因此而放松分毫。

在这一瞬,我仿佛已不再置身于有阳光洒落的温暖床铺,更像是处于冰冷而无情的回忆幻象。

无从获得解脱的躯体,再不能如此生动的面容我闭目将那些画面打散,耳畔是「彦卿」放缓下来的哄声,“喝完有奖励的哦!”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我低声抗议着,顺着他戳到嘴边的汤匙喝下一口。

苦涩的药汁通过喉管流入胃中,霎时加剧了尚未缓和过来的不适。

看出我此时状态的「丹恒」立刻提醒道,“白露特别交代过,要是吐出来的话,那就要重熬一碗再喝。”

这简直是恶毒的酷刑!我放缓呼吸平复着方才的不适,看到面前冒出来的水球后直接一口吃了下去。

平淡的白水无法冲刷喉间的苦涩,就像我没办法让自己不去幻想当时的场景。

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又做了怎样的心理准备,才会固执地选择不让其他人支援?

若是我的失控当真彻底倒也还好,可偏偏又在对阵时收了手。

这样一来,伤到我的「彦卿」或是「丹恒」,又会怎么想?

这就是我邀请了其他人,却独独没有再去向他们提及的原因。

316.

景云坐在方才处理公务的椅子上,轻轻揉着咪咪的脑袋,但视线却一直落在前方的人群中。

「彦卿」在喂药的过程中缓和着所有人的情绪,「丹恒」看上去倒是心平气和,时不时地回应几句,不至于让「彦卿」的话落空。

唯有「刃」一声不吭地站在床尾,像是非要让「景元」能从这视线中觉出几分心虚来才肯罢休。

而知晓一切的「景元」偶尔回应一下「彦卿」的话,更多时候都在喝药和忍吐间徘徊。

粉饰太平。景元在心中叹息一声,已大致知晓了最终结果,于是准备起身离开。

“等一下!”「景元」快速出声阻拦着,“星穹列车应当尚未离去?”

“不必担心,姬子小姐与瓦/尔/特先生知晓你此番邀请不只是为了找他们做个见证,因此特意告知,等你醒来再作交流。”

听到这话的「景元」稍稍松了口气,仿若从中汲取到些许动力般从「彦卿」手中接过那碗汤药,摇晃着底部的残汁,最后仰头全都喝了下去。

没能控制得住的表情昭示着最后那口的浓郁味道,但他也无瑕顾及口中的苦涩,只立时起身郑重道,“我跟你一起去。”

感受着他身后那三道不赞同的凝视,景元思索一瞬后回应道,“倘若你能说出我此行的目的地,便可我一同前往。”

景元清楚,他只是想找个由头离开此地,但却没想到,他竟一语笃定道,“六御议事处。”

没有缘由的推论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他判断景元要去六御议事处,还是他自己想去。

但就其结果而言,他并没有说错。

于是景元看向他身后的三人,不出意外地看到他们在对视一眼后选了一人出来,“虽说是六御议事,但彦卿作为云骑骁卫,有保护将军的职责,所以也可以进入其中。”

“这是自然。”景元点头回应着,继而看向身前问道,“如何,你还要去吗?”

317

景元他就是故意的,而且还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

但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人跟着总比面对三堂会审要好,所以我忽略身后的视线,点头道,“要去。”

在我们即将跨出房间时,我听到「刃」冷声压抑道,“你不能一直避着我们。”

“我知道。”我停下脚步,不敢回头的低声回应着,“三天,只要再给我三天时间。”

「刃」没再给出回复。我知道这是一种默许,他允许我再躲三天,但只要时间一到,届时他绝不会再保持沉默。

三天的时间我能做到哪一步呢?

沉默思考的时间往往流逝得格外迅速,等我回过神来时,面前已是六御议事处的大门。

景元回身看了过来,最后问道,“随我一同,还是就此离开?”

「彦卿」因这反复的询问而感觉有些不安,就好像这里面不是什么议事的大厅,而是噬人的深渊。

但我清楚,这其实只是因为景元看的太过透彻。

毕竟这场会议不过是为了昭明此时的境地,定下后续方针,而后再由景元与另外两位将军商议,最终将答卷交由联盟。

因而在实际上并没有我非参与不可必要。

“我就不进去了,总不能因此而让星穹列车再多耽误发车时间。”我向景元点头示意,看着他推开红门,随后又掩于门后。

“那你接下来”滴滴的玉兆声打断了「彦卿」的提问。

他取出玉兆解锁,一眼望见消息发送者,“是黑塔。”

黑塔的联系只能是因为模拟宇宙,因此「彦卿」在点开消息栏的同时,直接把玉兆往我这边移了移。

黑塔:模拟宇宙出了点问题,或者也可以称作进展,最好是让你们那位将军过来一趟。

「彦卿」心中因景元反复提问而产生的不安感才刚刚散去,再看到这样一条消息,愣是一口气憋了几秒才打字回应:非他不可?

黑塔:非他不可。

“那”我才起了个头,「彦卿」就以锐利的视线盯了过来,咬着重音提醒道,“你上次出罗浮可是一路坎坷。”

这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点头补充道,“但也是满载而归。”

「彦卿」双臂抱在胸前,不满地撇下嘴角,重重哼了一声,“如果你指的是四个人去,五个人回来,那确实是。”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用担心,虽然我不能保证寂静岭主一定会变作植物人的状态,但至少短时间内她不会再有能力来针对我们。”

这话本意就是为了安抚「彦卿」,不曾想他的关注点完全不在这里,反而蹙眉追问道,“这又是你什么时候做的?”

“昨天的穷观阵。”我坦然向他回应着,又生怕他会觉得我有付出什么代价而先一步以轻松的语气开口道,“只是失控一小段时间就可以换取长时间的安宁,简直物超所值。”

提到失控的那段时间,「彦卿」呼吸一滞,僵硬地紧绷着身子。

他下意识收拢手指攥紧,发出指节骨骼变动的“咔咔”声响。

像是被这响动惊醒,他格外小心地用余光看了我一眼,旋即又低下头,生怕我会注意到一般缓缓把手松开。

我装作未曾注意到这一幕的样子,将视线落在面前紧闭的红门上,感慨道,“要不是景元说我有受伤,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说完,我又故作好奇地抬手反复攥紧松开,感受着实际的触感,笃定道,“毕竟失控状态下五感尽失,就算是死一遍也感觉不到。”

若是以往,「彦卿」定要反驳我几句,但现在他只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将情绪收敛到一丝不漏

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他们对我总是一副想打又舍不得的样子了。

我现在就恨不得摇着「彦卿」的肩膀,追问一下他此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这种心理问题总要讲究个循序渐进,因此我只能拐弯抹角地继续开解道,“如果以后我还会失控的话,你可一定要趁我还没醒的时候杀了我,这样既不会感到疼,又可以去除潜在隐患,可以说方便极了。”

听到这话,「彦卿」骤然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眸被水雾弥漫,延伸出无尽的悲伤,“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就把景元给卖了出去,“要不是景元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

“但他告诉我之后,我又怕你想不通,所以不敢直接问。”

“我、很害怕。”「彦卿」盯着我没有护甲的左肩主动阐述着,“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但看着那止不住的液体在你肩头扩散开时,我还是感觉很害怕。”

“就这样?”我向他眨了眨眼,表露出几分不能理解的诧异,“你这话描述的我还以为是直接戳我心窝子了。”

然而「彦卿」完全不理会我的良苦用心,反而抬手按在左肩那块不被遮掩的肌肤上。

“嘶。”冰凉的指尖在乍一触碰过来时让我下意识向后撤了一下。

怎么这么凉,你这是发烧了?我本想这样询问,但在看到「彦卿」那怔然的神情后,干脆按着他的手向方才的位置压去,“你看,什么事都没有的。”

两秒后,「彦卿」垂下手,低声道,“可如果我的剑再偏移几分,如果”

我立刻抓住他依旧冰凉的手来回揉搓着,试图能让他尽快回温,与此同时诚恳道,“那我直接就是一个仰卧起坐,连昏睡的这一天时间都省了,简直是帮了大忙!”

而且,别说是让我仰卧起坐一次,就是十次百次也总比「彦卿」困于生死之间强。

“可是,就像你一直过不去心中的坎儿一样,我也过不去。”「彦卿」主动剖析着他的心理,“面对其他人,我可以告诉自己,剑下之人是无恶不作之徒,是只论生死的仇敌,甚至是没有生命的npc,但这一切在你身上都是不奏效的。”

“你我都清楚彼此的来历,刀剑枪戟,这是谁也没碰过的东西,最多也就是一套从未实践过的军体拳,更别说是亲手”

他喉间一哽,没能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才意识到被来回揉搓的手并未回温,反而只留下一片通红。

虽然「彦卿」并未注意到这点,但我还是心虚地收回了手

这怎么想都是波尔卡的错,要不是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步,看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我恶狠狠地在心中为波尔卡再记一笔。

但无论怎么记录这份因果,这份创伤都无可抹去。

可我同样知晓,那些安慰话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我只能替他转换思路,讲解道,“其实这就是一场全息游戏,死亡没有惩罚,为了通关,偶尔卖一卖血是没问题的。”

为了防止他从中悟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在说完后还要立刻转移话题,“陪我去一趟星穹列车,然后再出发去黑塔空间站,怎么样?”

「彦卿」眸色沉沉地看着我,让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在像我一样瞒着什么。

但最后他也只点头回应道,“好。”

318.

「彦卿」负责回复黑塔,我负责询问星穹列车目前是否有空余时间,在得到随时有空的回复后,我拉着「彦卿」先一步去找了青镞。

“嗯?用于赔礼致歉的礼物?”青镞疑惑地看着我,旋即又看了一眼几步外、正在进一步询问黑塔到底是什么状况的「彦卿」,“这一点将军应当比我更为了解吧?”

彦卿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最叛逆的时候是为了第六把“举世无双”的剑而偷摸饿了自己两天,最后才知道以景元的俸禄来说,为他买一屋子的新品都没问题。

但反过来讲,如果景元都哄不好彦卿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是真的很生气了。

而让彦卿生气的点又往往出在景元身上

想起昨日穷观阵一事,青镞不由得叹了口气。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些言论,就被「景元」提前打断道,“不是彦卿。”

“那”

“也不是丹恒和刃。”

“难道说“青镞眉头紧蹙,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我打算解释一下,个人问题不上升到罗浮与列车盟谊的时候,青镞摇了摇头,“虽然外界都说我是陪同景元将军时间最长的策士长,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他,但这其中显然不包括你。”

“”我沉默一瞬,诚恳道,“我也没有惹景元生气,只是想以个人的名义向星穹列车的诸位致歉。”

而且,虽然景元之前的确挺不赞同我的做法,但说到底只是采取的方式偏离了正轨,应当不至于太过生气吧?

不知道是我表现的有些明显,还是青镞以超强的阅历读出我的微表情,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最后叹了口气,“就像你愿意守住过去一样,他同样不愿埋葬未来。”

而后,青镞又摇了摇头,像是觉得我们只是从不将这些挑明般点到即止。

“我对星穹列车的诸位并不算了解,大部分事迹都是从开拓者口中得知,因而对他们的兴趣爱好并无多少把握。”说着,青镞取出纸笔写下几行字,“这些是我目前能想到的,如果将军你觉得合适就圈下来,稍后我会派人送至星穹列车。”

简直是太贴心了!我感动地接过列表清单,按照人物性格每人圈了一样,最后却在开拓者身上犯了难。

要真是游戏,那开拓者最爱的肯定就是星琼,但这毕竟不是,而且我甚至都不知道星琼这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再往下一想,第二爱的好像是垃圾桶但给别人送的都各有特色,却独独给开拓者送个垃圾桶周边一类的东西好像也不太适合。

更何况星也不缺这种。

而青镞对于开拓者的推荐,大多都是些中规中矩的纪念品,虽说也可以,但我总觉得少点乐趣。

与黑塔交流完前因后果的「彦卿」走到身侧,看到清单上那仅剩的人名后呼出一口气,“开拓者的那份暂时不需要过于纠结了,我们必须尽快去一趟黑塔空间站。”

于是我将清单递还给青镞,疑惑道,“开拓者被困在模拟宇宙了?”

「彦卿」哑然点头,试图组织措辞解释又放弃道,“这也是黑塔说一定要你去一趟的原因。”

“那开拓者那份先从中随意挑选一种,我日后再补她一份。”我向青镞点头示意着,旋即快速折身与「彦卿」离开神策府。

319.

有过一次远足之后,第二次便有了经验,无论是离开罗浮还是与黑塔空间站接洽,看上去都显得格外熟练。

空间站的站长艾丝妲交叠双手放在身前,微微行礼道,“欢迎造访黑塔空间站。”

“你好。”我向她点头示意,简单地说明来意。

艾丝妲显然是知晓此时状况的,也并未过多客套,而是主动道,“黑塔女士正在办公室等待,请随我来。”

虽然作为玩家的出生点,到黑塔空间站基本上就跟回家一样熟悉,但望着四周的构造与建筑,总有一种既像又不太像的恍惚感。

在引路途中,艾丝妲有些疑惑地询问道:“将军曾到访过黑塔空间站?”

“对,我曾来过这里。”我如实回答着。

至于这个曾究竟是久远的以前,还是过往的未来,那就看艾丝妲怎么想了。

然而艾丝妲并没有要追问的意思,而是在简单的引出话题后介绍道,“黑塔空间站的布局几乎未曾改变过,唯有科室可能会有所变动。”

她沿路介绍着不同科室的分布,最后停步于黑塔办公室的门前,“我们到了。”

知道黑塔不愿搞那些敲门请进一类办公室规则的艾丝妲直接使用站长权限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若你们在离开后仍有什么疑问,可随时寻人找我。”

“多谢。”我点头回应着,率先迈进黑塔办公室。

不同的天才画像在左侧摆列着,而右侧的画像有且仅有一个——黑塔。

但现在显然不是观察画像的时间,毕竟在我们一进门时,黑塔与螺丝咕姆便同步看了过来。

而除此以外,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阮梅和停云?

这位“停云”看向我与「彦卿」的视线格外陌生,就仿佛是面对全然陌生的存在,这让我一时间无法确定她的身份。

“这个之后再说。”黑塔一语打断了我们的对视,“现在最重要的是模拟宇宙,开拓者被困在了里面,当然,我们有能力把她安全地带出来,但是”

黑塔饶有兴趣地向我看来,像是在打量什么新的研究课题,最后才补完了方才的话,“但是,里面模拟出的星神点名要你进去。”

第105章欢迎来到——命途狭间

320.

星神、点名、要我进去?

“这消息是怎么来的?”我不解地询问着, 该不会是开拓者传错消息了吧?

或者说,她终于还是觉得模拟宇宙太难,准备拉我一起实践了?

当然, 我不是非要质疑这个结论, 但这话说出来总让我有种,平日只在新闻里能见到的国家级干部突然点名说见我的感觉。

而且以星神这个层次来说,还得是神话级。

思维发散间, 黑塔回答道, “我们能读取开拓者测试模拟宇宙的终端日志, 目前显示出的结果就只有一句——让那位景元将军进来。”

有名有姓的说法听起来更显恐怖, 但好在也还没打破次元,来一句“让那位虚假的景元过来”

但万一潜藏的意思就是这个呢?我有些不安地想着, 随即看向明显有话要说的螺丝咕姆。

“这是我们在两个系统时零三十七分十一秒前收到的反馈。”不需要特意留意时间, 螺丝咕姆便可以精准的报出数据,“而终端日志被篡改的概率为12.69%——这是一个不低的数字。”

但无论最终得到的结果是经由传达而来, 还是经由篡改而来, 最终都免不了与我有关。

想来这也是黑塔他们让我尽可能过来一趟的原因。

“可如果这个结果是被篡改的,那是否说明有人想要将他骗进模拟宇宙?”回想起寂静岭主的「彦卿」认真地询问着。

说着, 他又向我眨眼看了过来, 像是在询问:你确定那家伙真不会来闹事?

我向他重重点头,以此作为确切的肯定。

再怎么说, 那些过往记忆也不是白看的。纵使世界会因每次轮回的变动而发生不同,但基础的规则理论是不会改变的。

“能突破我们防御网入侵模拟宇宙的人可没几个。”黑塔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着。

对此,阮梅平静地补充道, “仅对于人而言。”

黑塔冷哼一声, 毫不客气地向螺丝咕姆问道,“在那12.69%里, 属于人的占比有多少?”

说完,她又摆了摆手,“算了,我也不关心这个。”

“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她是以阿基维利的身份进入模拟宇宙的,既是为了吸引星神,同时也是一种保护,但现在她被拆穿了。”她单手叉腰向我看来,可有可无地随意道,“如果你需要一个身份,我现在就可以导入数据,如果不需要,模拟宇宙仍在持续运行,随时能进。”

“现在就开始吧。”我站在蓝色的圆圈上,望着下方的「彦卿」郑重道,“现实的安全就交由你了。”

321.

踏入模拟宇宙时,莫名而奇异的色彩在充斥在视野中,再度回过神来时,四周已是一派沉寂。

模拟宇宙不是也有区域的吗?我踏步走在虚空中,如游戏般远远看到一个模糊的绿色图标。

作为唯一可见的色彩指引,我向那个图标靠近着,像是当真穿越了几层区域一般,周遭的虚空几经变化。

如同模拟出的区域尽数崩塌,但在实际上仍存在其间隔。

那一抹绿色越来越清晰,终于在场景再度变动时,足以看清里面的内容:1P

头顶图标的开拓者躺在地上,躯体反复解体重构,却还能在看到我时欢快地打个招呼,“将军,这边!”

说话间,她的身影变得透明,又再度凝实出现,乍一看上去就像是缓慢闪烁变化的LED灯。

不知道是星没有要起来的打算,还是此时根本无法起身,保险起见,我半跪在地打量着她,没有贸然触碰,“现在是什么情况?”

“唔,大概就是死去活来?”她利落地盘腿坐起,看着自己再度虚幻的身体眨了眨眼,复而抬头疑惑道,“将军,你当时也是这样吗?”

我没有回答她这话,只继续问了下去,“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比如疼痛,或者失去知觉?”

哪怕是在这种时候,她还有余力吐槽道,“这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吧?”

随后,她又摇头回应,“都没有。”

我定定地看着她,正准备就此起身却陡然被攥住手腕带近些许。

“难道你”本属于开拓者那一贯生动的金色眼眸中染上了从未存在过的威严与审视,而后是冷冽与悲悯,最后是好奇与笑意。

可无论如何变化,那种压迫感从未褪去。

“抓到你了。”

那一瞬间,我立刻挣脱她的禁锢后退两步,看着“星”大笑起来,连带着整个宇宙都在发笑,“阿哈!这样是不是更熟悉一些了呢?”

嘻嘻哈哈的笑完,祂又用开拓者的身体、或者说数据大声道,“此刻,即是群星汇聚之时。”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它头顶的图标骤然消失,而四周森*晚*整*理的虚空也重新被抹上颜色。

一道如火焰般的橙黄色光柱陡然穿破黑暗,螺旋而上的光纹彩带如同登天的阶梯萦绕在它周侧。

下方的星云灰尘遮蔽着入口,无数的陨石碎片以它为中心,在轨道静静流淌翻转。

随后,在被照亮的背景中又涌入了星河的色彩,每一个星系、每一颗星球

祂恢复本体,以重叠的红色面具浮夸的行了一礼,“欢迎来到——命途狭间。”

一条金色的光丝出现在脚下,指引着前行的道路,而阿哈已经在一个眨眼间抵达了目的地。

“为什么星神就不能脚踏实地呢?”阿哈轻易的戳破了我的想法,并声情并茂地讲着话念了出来,“哦,真是有趣的想法。”

随后,祂又自顾自地回答道,“但我只是一堆面具,没有所谓的脚。”

楚楚可怜的语气落在毫无人形的阿哈身上却丝毫不显违和。

“可能这就是欢愉吧!”阿哈再度点明着我内心的想法,又在一瞬间漂浮在我身前,啜泣道,“哦,亲爱的,我真是太伤心了,你对欢愉的定义居然这么狭隘吗?”

这当然不是定义,但玩家我立刻止住自己的想法,心中却陡然又冒出一句话来:洞察生命的欢愉。

“没错没错,就是这句,看来我没有找错人。”祂所有面具的眼孔都看向我,毛骨悚然间却让我心中涌出一阵止不住笑意。

这没什么好笑的。大脑清楚能清楚地认知这点,可愉悦感仍从源源不断地外溢着。

幽蓝的箭簇划破星际,在落下后带着阵阵惯性的冲击,最终停于阿哈身前。

这是一个威胁吗?我盯着地上化作点点光芒消散的箭矢默然想着。

没想到阿哈直接移到我身后,不知道是用哪张面具重重抵在我后背,像是扮演电视剧中的持枪反派一般向天际遥遥道,“哈哈哈哈疯子!我就知道巡猎都是疯子!”

这是一个威胁。我望着空荡的命途狭间如此想着。

身后的阿哈挪腾出一个面具来,明明可以自主移动,却偏要借由弹簧将那副面具顶到我面前。

红色的面具在弹簧的作用下摇晃着,弯起的眉眼更像一个嘲讽,“诶呀,看来你信仰的那位并不愿意出面来拯救你呢。”

“我没有信仰,所以你这样说是没有效果的。”我闭上眼,不去看那堪称突脸的面具

随便来个谁转移一下阿哈的注意力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人,当不得祂这样关注。

像是听到了这般祈愿,我看到了曾对我有过瞥视的那位熟悉身影——药师。

祂依旧是那熟悉的坐姿,柔和的面容上充满着神圣与悲悯,充满盎然生机的绿色藤条在祂臂间缠绕,而后向我发出邀请。

“这可不行!”阿哈嚷嚷起来。

玩偶、礼盒、扑克牌一切的小东西都化作如手一般的存在,将我禁锢在祂身边,“这个人可是阿哈带来的。”

下一秒,我感觉眼前的场景一花,再度看去,便见箭簇没入地面,只留下一段尾羽依稀可以让人分辨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巡猎在示警后,再度射出了第二箭。

不知道是被阿哈成功引入局中,还是一路追着药师而来,最终岚还是抵达了这片场地。

深蓝色的战甲在星海间映射着流动的纹路,飘动的长发与手中撑开的长弓一动一静,带着无尽的凛冽与肃杀。

我抬头望着祂,在看到后面的轮印时莫名想到了一句话:帝弓竟以光速炫七个轮椅。

“哈哈哈哈有趣的思路,祂曾听你这么说过吗?”阿哈赞扬地模拟着拍掌的声音,“又或者我来帮你转述?”

大可不必。

阿哈遗憾地叹息一声,“好吧好吧,谁让阿哈最体贴人了呢。”

“不过这种破坏游戏规则的做法”阿哈将我更加勒紧了几分,随后又在岚停顿的动作中嬉笑道,“真是太有意思啦!”

“毕竟,谁让我们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呢?”

说完,祂推动那些小礼品,控制着力道把我扔了出去,速度快到我感觉自己此时都变作了从宇宙间坠入大气层的一块陨石。

直至后背因用力撞在什么东西上而成功刹车掉在地面后,那种几乎要将我窒息的灼烧感才渐渐褪去。

估算起来,这应该飞出了有二十多秒的时间,以这样的动能撞过去还能活着,果真应该庆幸自己此时只是一道意识体。

等等,那自己究竟撞到了什么?居然在硬生生拦下之后连个碎裂声都没发出?

我很想回头去看一眼,奈何模拟宇宙同样足够真实,因此以现在的躯体而言,完全是一个爬不起来的状态

这总不能是撞上星神了吧?

第106章阿哈当然是去当你的欢愉令使啦

322.

好消息, 我撞的不是星神。

坏消息,撞的是星神筑的墙。

别说是碎裂的痕迹,单看这坚不可摧的屏障, 没给我直接存护反震弹出模拟宇宙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