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扛住了对家仙尊的蛊惑,狠狠地为她们极烬峰扳回一局,很是得意地扬了扬头。
这样想着,黎烬安任劳任怨地加大了灵力的输送。
因为她忽然发现刚才输入了那么多灵力,都够把金丹、元婴的修士给成撑爆了,结果到了谢怀雪这里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谢怀雪经脉里的寒气消融,不复存在。
这是什么吸食火灵力的无底洞吗?
兢兢业业那么久,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由此可见,谢怀雪怕是整个人都被寒毒侵扰了,经脉丹府是重灾区,更不要说寒毒扎根的灵根了。
怪不得那么久了谢怀雪还未突破,仍是合体圆满。
这让一生坚强不愿落于人后的极烬剑尊很是不服气,打不过谢怀雪就算了,怎么连谢怀雪体内的区区寒气都搞不定!
黎烬安继续加大火灵力输送,拿出当年听说谢怀雪掀翻魔宫屋顶后疯狂下秘境的劲头,竭力运转周天,一边修炼,一边往谢怀雪经脉里注入灵力。
自从收徒有了师傅的架子以后,黎烬安就没有那么辛苦过,偏偏她疯狂运转功法,生出的灵力一秒不做停留地就进了谢怀雪体内,这让她有种自己是谢怀雪家长工的感觉,辛苦劳作,还吃不饱饭。
她又看了看脸色红润些许的谢怀雪……嗯,没有比长工还倒霉的地主了吧?
算了。
极烬剑尊心胸宽阔,最是开明大度,不和小小的清霄仙尊计较!
当然了,要是谢怀雪醒来以后不承她这个情……
黎烬安冷哼一声,那她就去强杀孽畜,让天道恼羞成怒降下天雷,把清霄峰劈出个大窟窿!
日落月升。
黎烬安单手搂住谢怀雪,往床上一摊,累得指尖都不想动了。
白日里她一刻不歇地输送灵力,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时不时盯着谢怀雪的眉眼瞧,被美色安抚住了,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努力那么久,才把谢怀雪一条经脉里的寒气梳理干净。
极烬剑尊就没有干过那么亏本的买卖!
不过这对于黎烬安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她能感受到境界松动了一点点,不再像之前一般牢不可破。
毕竟那么高强度的运转功法,再没有进益的话,她真要在谢怀雪洞府门前找根破布上吊了。
黎烬安觉得这样不行,效率太低下了,照这个速度,别说驱除寒气了,再慢一些,寒气就会席卷而来,重新侵蚀清理好的经脉!
也有办法避免这个问题,那就是堵塞住经脉。
经脉不互通,寒气自然不会跑过来。
可这样的话,谢怀雪跟成为废人有什么区别,别人都是想方设法地疏通堵塞的经脉,到了她这倒好,先绝了自己后路。
所以黎烬安觉得寒毒不像是毒,更像是咒。
当初给谢怀雪母女下寒毒的魔族实在阴毒可恶!
但黎烬安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时候她就有些后悔以前为什么光看话本游记,不看正经东西了。
她转念又一想,银月元君和谢怀雪又不是吃干饭的,要是有好办法早就尝试了,怎么可能还等着她苦思冥想。
黎烬安和谢怀雪并排躺着,谢怀雪枕在她的胳膊上,安然睡着,气氛过于美好,让她也有些困顿。
就在黎烬安昏昏欲睡之际,她忽然想到刚才的念头,话本……双修……神识交融!
黎烬安骤然瞪大眼睛,彻底不困了。
这一次她不觉得自己的脑子抽风了,她直接给脑门来了一巴掌!
要不还是通缉这个破脑子吧?
要不然的话,她还没打败谢怀雪呢,就得先被自己给气死!
黎烬安深呼吸,想起来幼时她特别闹腾把炽炘剑君烦得不行让她学的清心决,开始闭眼默念,这才平复躁动的心绪。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
炽炘剑君果真有先见之明。
黎烬安侧过身盯着谢怀雪看,神不守舍地想着神交可比双修难多了,哪怕神交取得的进益更大,但许多修士和道侣一辈子都不会神交。
究其原因,在于识海这地方不仅重要,而且私密。
一旦识海被重创,修士非死即伤,偏偏有关识海神识的宝物珍稀极了,就算有大把的灵石都买不到,这种级别的宝物都被当做压箱底的救命神物,不到生死一线绝不会用。
至于私密,则是指一旦进入另一人的识海,就意味着这个人不再有任何的秘密,所有过往的记忆都会被看到,整个人都被摊开,这对于防备心极重的修士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修士一活就是几百上千年,期间难免会有亏心事,平时不会想起还好,一旦被外人知晓,生出心魔就糟了。
黎烬安开始回忆她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
除了在谢怀雪这,她没有对别人做过亏心事,就算是在谢怀雪这,她想要做的亏心事也没做成功!
她扮成谢怀雪,让同门师妹扮成她,两人打假赛的提议被炽炘剑君狠狠地否决了;勾引动摇谢怀雪的道心,试图破了无情道,被谢怀雪一口否认,她可还是记得那句说了两遍的‘不好’呢……
其余诸如哄骗谢怀雪给她剥灵果,第二天就莫名多看了一本书的事情数不胜数。
总结来说,极烬剑尊的坏心眼都在清霄仙尊这了,但还没坏起来呢,就被镇压了!
至于收拾仨孽畜,那是坏事吗?分明是善良剑修替天行道,天道不必谢她!
对了!
黎烬安才想起来她的识海里还有那本倒霉催的天书,可不能和谢怀雪神交,就算天道愿意让她把天书分享给谢怀雪,她也不愿意让谢怀雪看。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神叨叨的天书欺负人,也太胜之不武了吧!
黎烬安脸色一变,又给脑门一巴掌,低声喃喃自语,“想什么呢!我可没有要和谢怀雪神……”
那个交字就像烫嘴一样,怎么都说不出来。
脸颊又烧红起来。
由于肤色过于白皙,衬得那抹红愈发显眼,好在此间洞府的主人正在昏睡之中,并没有人看到黎烬安的异样。
正好怀里有个大冰块,黎烬安直接把脸贴到谢怀雪手上,蹭了又蹭,努力给脸颊降温。
对于火气旺盛的火灵根修士来说,特别是剑修,脾气更是暴烈,家中常备冰灵根修士还是很有必要的。
黎烬安都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话说,谢怀雪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亏心事?
肯定有!
她们道宗不仅高阶修士多,心眼子更是一绝,也就江枫眠一个实心眼的家伙,只能说道宗多出来的心眼全是从她身上扣的。
别看谢怀雪清凌凌的不染尘埃,其实这人多的是不动声色间坑到别人的法子,对此黎烬安深有体会,反正她是不想再把搞乱的书籍玉简从头整理一遍了。
银月元君还未陨落的时候,炽炘剑君嫌黎烬安烦,就会打发她去找谢怀雪玩,让谢怀雪惩治她。
世人并没有见到这样的清霄仙尊,区别在于谢怀雪愿意和黎烬安计较那么点小事。
黎烬安想翻白眼,翻到一半,倏然一惊,她想到一件事,当初她傻不兮兮地试图破谢怀雪无情道的时候,谢怀雪怎么不和她计较?
为什么呢?
这时候谢怀雪就愿意不和黎烬安计较吗?
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刚要出来的时候,她察觉到一道视线,垂眸看去,是谢怀雪醒了。
黎烬安默默拨开脸上谢怀雪的手。
宿敌对峙,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可不能让她拿谢怀雪的手贴在脸上降温的事情败露。
说醒了也不对。
谢怀雪睁开雾蒙蒙的眸子,眼神有些迷离,却精准地落到黎烬安脸上,上下扫视,从额头看到唇瓣。
就在黎烬安以为谢怀雪是不是睡傻了的时候,谢怀雪抬头往黎烬安的脸颊贴上去,小声地喊着黎烬安的名字,“烬安……”
黎烬安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那股心间颤动的余韵经久不绝,颤得她难受。
她怅然若失地捂住心口。
这股情绪太过微妙复杂,她实在难以分辨,只能去看那个让她产生情绪的人。
“……”
很好,就像突兀地醒来一样,谢怀雪又突兀地昏睡过去。
仿佛一切都是幻觉,并没有出现扰乱黎烬安心湖的画面出现。
黎烬安勾住谢怀雪的手指,闭眼轻轻地呼气。
她想,不用纠结神交的事情了。
第47章 生出了情爱之心
事已至此,无需纠结,先大睡一觉吧。
黎烬安觉得此刻她的脑子里充斥着一团团浆糊,根本和不匀搅不开,这种时候根本思考不了,倒不如搂着身边冰冰凉凉的谢怀雪睡一觉,好让一团乱麻的脑子歇一歇。
要不然的话,时不时抽风的脑子真要转不过来了。
所以她决定先自己放一马,那么困难的问题等她醒来以后再反复纠结。
黎烬安揽住谢怀雪的腰,把人扣在怀里,和谢怀雪头靠着头脸贴着脸,安详地进入梦乡。
再醒来时,窗外天光大盛,太阳悄然无声地从清霄峰东边爬起来。
黎烬安抽出胳膊,舒坦地伸个懒腰,好久都没有这样不做梦纯睡觉了。
还好她已经是合体期的大修士,要是搁在年少时,这样睡一晚上都得把她的胳膊压麻。
谢怀雪还没有苏醒,不过状态相比之前看起来要好上许多,眉眼平和,脸颊红润,睡姿规矩,不像刚把她从后山抱出来时那般羸弱漂浮,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从黎烬安怀里飘走了。
盯着谢怀雪看了一会,黎烬安满意地点点头,不枉她昨日兢兢业业那么久,效果很明显。
她也算是救了隔壁仙尊的小命,道宗都应该给她鞠个躬。
看着看着,黎烬安就忍不住想起谢怀雪那声轻轻呢喃的烬安,再联想起幻境里谢夫子对黎大侠毫无底线的纵容,就好像黎大侠在谢夫子这里有无尽的免死金牌,对她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还有一件黎烬安想不通但又不敢往深处细想的事情,既然谢怀雪说在幻境中比她清醒得要早一些,那么问题来了,谢怀雪究竟是抱以怎样的心态纵容她亲过去的?
修无情道的清霄仙尊一路走来会是什么软弱之辈吗?那为何在昏迷时会不自觉地依恋身为宿敌的极烬剑尊?
……
作为一个只知道练剑和找人打架的剑尊,遇到那么多难解的问题,黎烬安双手托腮,深沉地叹了口气。
麻爪。
自从遇到天书以后,黎烬安就发现想不通搞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特别是关于她的死对头谢怀雪,明明人就睡在她旁边,却是给她带来那么多的困扰。
天书中被仨孽畜觊觎的主角在书外不仅对孽畜弟子无动于衷,还似乎对隔壁剑尊另眼相待……
不对。
黎烬安皱眉思索,另眼相待这个词还不够准确,词不达意。
她回想着如今的谢怀雪、幻境的谢夫子、曾经的清霄仙尊,记忆不断交错,越来越多的相处片段涌上心头,视线触及谢怀雪刚睁开一片清明的眼眸时,心间一动。
“哟,清霄仙尊终于醒了?”
黎烬安嘴上哼笑着问道,眼睑垂下,盖住眼中情绪,心里想的却是时过境迁,千帆过尽,一千二百年过去了,她的宿敌似乎对她生出了情爱之心?
说是似乎,因为她并不确定。
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的敌对举世皆知,哪怕她们私下里并没有这般针锋相对,可一直都是她各种挑事找茬,要和谢怀雪打架,谢怀雪只得应付她,这样也能生出情爱吗?
这对吗!?
这不对啊!
太不可思议了,飞鸟和游鱼相恋都比清霄仙尊喜欢极烬剑尊靠谱吧?
黎烬安又不是不了解她自己有多难缠烦人,她对自己方方面面都很有自信心乃至自负,但唯独在这上面产生怀疑。
——谢怀雪是不是眼光不太好?
换位思考一下,黎烬安绝不会喜欢一个从幼年起就吵闹霸道各种不讲理,小嘴叭叭叭还天天找她打架的人。
这很难不让黎烬安怀疑谢怀雪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高处不胜寒太久,审美产生了畸变,就喜欢别人对她恶劣得不行的那种……
还是说全澜沧大陆都知道极烬剑尊看清霄仙尊不顺眼,就清霄仙尊不知道?
“醒了。”谢怀雪答道,抬眸看她,盘腿和黎烬安面对面坐着,此前褶皱的白衣一瞬间恢复洁净,又变回那个清冷自持的仙尊。
“哦。”
黎烬安不走心地应着,漫无目的地想她就是如此优秀,难免让人喜爱,谢怀雪逃脱不了对她的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这怎么想都觉得离奇啊!
为了不让谢怀雪看出她的不自然,黎烬安抱臂斜睨看人,顺嘴问道:“打算怎么谢我?”
算了,还是先给谢怀雪一个感恩戴德的机会吧。
谢怀雪似是洞悉她是怎么想的一般,眉眼带上星星点点的笑意,认真说道:“君心缱绻,铭感五内,愿衔环结草。”
文绉绉的,难不成存心让她听不懂的?
黎烬安狐疑地看着她,撇撇嘴,别扭道:“什么君心缱绻,黏黏糊糊的,我这只是怕你出事赖在我头上,不要自作多情。”
“我知道,岂是贪衣食,感君心缱绻,是一句诗词。”谢怀雪没有反驳,点头解释道,她手一摊,蓦然从旁边书架里抓出来一本书,往黎烬安面前送了送,“出自这本书。”
黎烬安不虞地眯眼看人,她昨日辛辛苦苦剔除寒气就是为了让这人把灵力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醒了以后就气她是吧!
很好,这样一说,自作多情的人瞬间从谢怀雪变成了黎烬安。
还显得黎烬安这人特别没文化,不学无术。
她很难不怀疑谢怀雪就是故意的。
黎烬安瞬间就推翻了此前的想法,她觉得谢怀雪定然不喜欢她,不然的话,被谢怀雪这样结仇似的喜欢也挺倒霉的。
她冷笑一声。
下一瞬谢怀雪手上的书就无风自燃,顷刻间烧成灰烬,未伤及谢怀雪分毫,灵力把控堪称完美。
她还屈尊降贵地探出身子,鼓动嘴巴,往谢怀雪手心里吹气,一口气把灰烬吹走,甚至都不愿意使出洁净术。
黎烬安歪头想了想,又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本志怪故事的杂书重新放到谢怀雪的掌心,算是补了刚才的缺。
谢怀雪摇头失笑,手腕翻转,杂书就被她收起,继续之前的话题,“清霄身无长物,修为还因寒毒不能肆意动手,唯有仙尊名头和我这个人还算有用,不知剑尊可否看得上?”
身无长物指的是清霄峰那么大的山头和全是天材地宝的私库不存在是吗?修为说的是合体期大圆满,威压一出,全场都得乌泱泱地跪下吗?仙尊名头在这人嘴里怎么那么不值钱,瞧不见世人对清霄仙尊的狂热追逐吗?
还有,谢怀雪这个人只算是有用?这话但凡不是谢怀雪自己说的,搁在外面能招来骂声一片!
这人说话越来越不中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阴阳怪气呢。
黎烬安眉毛一挑,按照以前的习惯,下意识就想说看不上,忽然想到什么,硬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打算给谢怀雪点面子,勉为其难地说道:“用清霄仙尊的名头广邀天下仙门世家,有的域主可以请来,散修大能也请几个,再来几个妖族妖王,魔族就算了,请天道见证,在道宗开山祖师的雕像下,打架输给我!”
情情爱爱什么的先放到一边,能打败谢怀雪的这种天大好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容错过!
人就在这,想谈情说爱不差这一会,倒不如先完成一千二百年来最朴素的执念——赢过谢怀雪!
黎烬安差点又要拍脑门,她什么时候说要和谢怀雪谈情说爱了,不许想不许想!
谢怀雪还是那双隐隐含笑的眸子,只是眸光有些幽深,表情有一瞬间的无奈,轻叹一声,“这般大阵仗我还以为你要……”
黎烬安不解地眨巴眼睛:“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没什么。”谢怀雪说话说一半,对着黎烬安展颜一笑,“此事不可,换一件吧。”
黎烬安勃然大怒:“你都不答应,那还说什么!”
希望升起又落空。
耍她很好玩吗?
“忘恩负义,反复无常,你欺人太甚!”黎烬安展示出了丰富的词汇量,誓要让谢怀雪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处。
说着她坐在床边就要穿鞋子,打算远走高飞离开清霄峰,不看谢怀雪这张让人生气的脸。
谢怀雪扯了扯黎烬安的衣角,凑近她敏感的耳朵,小声说道:“这样的阵仗一般都用于道侣的结契大典,寻常之事不可随便请天道和祖师见证。”
黎烬安凭空被呛到,手里的鞋子也惊掉了,睁着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耳朵殷红一片,“真的吗?”
不怪她不理解这方面的知识,此前她脑子里就没有道侣这个概念,更不会专门去看别的修士是怎么结契的。
至于旁的修士举办结契大典的时候为什么不邀请她观礼?笑话,大好的日子谁乐意给自己找不痛快!
毕竟极烬剑尊掀桌的时候可不会提前告知别人一声,不邀请她,也是为了放过彼此。
谢怀雪表情诚挚:“真的。”
她在黎烬安这的信用还是挺高*的,黎烬安立马就相信了。
其实想想也是,天道和祖师在修士眼中地位非常崇高,不可轻易动用,除了开启战争、仙门结盟这种大事情,寻常修士也就举办结契大典的时候才能请天道和祖师见证。
她以后要是和谢怀雪结契的话无需请天道和剑宗道宗两位祖师见证,因为黎烬安老早就把这三位给得罪完了。
天道不必多说,天书一日不放弃在她的识海里鸠占鹊巢,她就一日不会停止骂天道是个大傻蛋!
因为心情不善的时候她老爱说祖师在上,这就得罪了自家开山祖师;至于道宗开山祖师,以前怎么都打败不了谢怀雪的时候,她偷偷骂过道宗祖师闲着没事干嘛要创立道宗,吃饱闲着可以去帮凡间百姓挑粪施肥……
黎烬安回神过后,条件反射就想给自己脑门来上一巴掌,省得一会儿一个,一会儿要是的,净是一些让她不高兴的话!
她表情严肃,揉揉发热的耳朵,开始思考起来剑修要是没有脑子还能练剑么的重大问题。
还未思考出结果,她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不自在地舔了舔唇瓣,抬眼看向谢怀雪。
谢怀雪仍是那副冰肌玉骨,雪魄仙姿的模样,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疑惑看去,“怎么了?”
黎烬安唰得一下错开视线,不愿与谢怀雪对视,没过几秒又忍不住看过去。
“……那什么,你刚才不会以为我让你以身相许吧?”
谢怀雪恍尔一笑,直接承认,“是,我是这样以为的。”
黎烬安被自己呛到,连连咳嗽几声,把脸咳得涨红,只好用手挡住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你不要恩将仇报,想什么美事呢!”
第48章 我总是偏心你的
“这这这!谢怀雪,你怎么这般不知羞?”极烬剑尊炸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清霄仙尊,都顾不上红彤彤的脸颊和耳朵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谢怀雪承认了!承认对她的觊觎,承认这段不伦之恋!
……嗯,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算了,她自己明白谢怀雪对她心怀不轨就行了。
谢怀雪敛眸,轻声问道:“如果我拒绝以身相许的报恩,你会生气吗?你知道的,我现在可不能动手和你打架。”
黎烬安总觉得这话好怪,有种被谢怀雪的敷衍糊到脸上的感觉,但还是点点头,很认真地说道:“会生气!”
光是想着她都救了谢怀雪的小命,谢怀雪却不愿意以身相许,她就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她早就习惯了谢怀雪最后一定会答应她各种要求,无理取闹也好,撒娇卖乖也行,反正谢怀雪都会让她得偿所愿的。
黎烬安在谢怀雪这总是可以肆意妄为的,有着独一份,从幼年之时就开始建立的底气。
反正谢怀雪不会舍得让她不高兴的。
当然,除了年少试图破了谢怀雪无情道一事,不好就不好吧,虽然有点伤面子,但勉强可以接受,毕竟谁要是为了打败她而试图破掉她的极烬剑道,她不仅会让对方不好,她还得让对方全宗门都不会好过。
所以哪怕被谢怀雪拒绝,黎烬安下一次还是能不记仇地继续找她玩。
黎烬安自我肯定般地点头道:“会生气,会觉得你不识好歹,但是我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你要是真拒绝我,难不成我还能把你绑回极烬峰做压寨夫人吗?还有,我的打架是修士之间友好的切磋,下了帖子的那种,不要把我说得好像凡间动手打妻儿的卑劣之人一般,我不会随便动手打人!”
——除了会毫无理由地抽仨孽畜,不过她们也不算是人。
“不许败坏我的名声!”
黎烬安狐疑地盯着谢怀雪瞧,试图看出破绽,她在怀疑谢怀雪的动机。
她有理由怀疑谢怀雪不会是想着把她的名声彻底败坏以后,就可以轻松霸占她了吧?!
不愧是谢怀雪,真阴险呐!
这种时候黎烬安根本没想起来她的名声在修真界早就跌至谷底的事实,还对自己充满自信。
谢怀雪无言片刻,看着满脸警惕的黎烬安,只得顺着她的话说,“好,我知道了,你不是挟恩图报,随意动手的人,也不会把我绑回极烬峰,我不会误会你。”
黎烬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有种说出去的大话收不回来的感觉。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高尚的,谁不知道极烬剑尊最是睚眦必报,唯我独尊?别人一旦招惹到她,家里的老老小小都可能遭到报复,参考以前说谢怀雪命格不祥的碎嘴子,那时候黎烬安直接抱着剑去堵门,非得让他们深刻地认识到错误,并痛哭流涕地表达忏悔。
要不还是挟恩图报把谢怀雪绑回极烬峰当压寨夫人吧,正好摁死仨孽畜以后谢怀雪来极烬峰教导她的三个小傻子徒弟,看能不能变得聪明些、多长点心眼子,以后好给她和谢怀雪养老。
现在好了,不花灵石就能请来的谢夫子没了!
这个硬气的嘴就和抽风的脑子一左一右,南辕北辙,就不能达成共识吗!?
黎烬安心里后悔地滴血,面上还算满意地微微颔首,淡然说道:“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行,本尊不会和你计较的,至于报恩一事嘛,把你绑回极烬峰就不必了,你知道的,我一向看不上你那三个狗模狗样,远不如狗的弟子,我欺负她们的时候你看着就行,不许插手。”
这很像是幼稚的小孩在很认真地叮嘱对面小孩的长辈,说她们小孩的事情会自己解决,大人就不要下场扰乱秩序。
比喻不太恰当,仨孽畜可没有资格和黎烬安相提并论,也不是什么心思纯净的小孩,不过都是希望谢怀雪不要掺和进来。
黎烬安若无其事地在谢怀雪面前耍了点心眼,她可没说是怎么样的欺负,训斥仨孽畜几句是欺负,拿树枝抽仨孽畜是欺负,把仨孽畜弄死也是欺负,都是以大欺小,为什么不干脆欺负一个大的呢!
先给谢怀雪做个预防,等仨孽畜真死了,天朗气清以后,黎烬安也有法子为自己辩解。
要是谢怀雪没想到那就不怪她了,反正是谢怀雪不问的,孽畜死了也是白死。
不知谢怀雪是真的没想到还是想到了没问,她只是含笑说道:“那么大的恩情用在这上,剑尊好亏啊,此前你教导兰慈等人的时候,我可从未偏帮她们,以后自然也不会阻拦。”
黎烬安被她说得心痛到无法呼吸,仿佛眼睁睁看着几十条灵脉从她眼前飞走,但还是豪迈地挥了挥手,“一码归一码,现在说得再好听,以后若是反悔,觉得本尊插手清霄峰内部事务,那本尊岂不里外不是人?”
作为一个成熟的剑尊,她可不相信宿敌仙尊的好听话。
若是放在以前,黎烬安才不管谢怀雪答不答应,反正她会自顾自地莽过去。
她开心就行,并不是多么的在意谢怀雪的想法,主要那时她以为自己对谢怀雪的敌意很大。
一切的变数都是那本发了瘟的天书和大傻蛋天道,在它们不留余力的对比下,她终于学会了心疼谢怀雪……
黎烬安及时打住又要抽风的脑子,并不承认她心疼谢怀雪,单纯觉得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该有此遭遇而已,她就是路见不平,想要伸张正义罢了。
她觉得铲除孽畜是天大的好事,若是谢怀雪为此动怒,和她生疏,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所以她必须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双清澈,淬着温暖灼热火光的凤眸紧紧盯着谢怀雪,誓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谢怀雪也看着她,语气郑重,缓缓说道:“不管是从前还是往后,我总是向着你的。”
黎烬安刚要展颜,表达对谢怀雪识趣的赞赏时,就听到了谢怀雪还未说完的后半句话。
“不然的话,剑尊若是去师傅的命灯和牌位前告状,说我偏心别人,师傅怕是入梦也要训斥我了。”
黎烬安小脸立马垮下来,嘴角一抽,忍不住用眼白看谢怀雪,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我今年一千二百三十五岁,不是五岁!”黎烬安强调她如今的年岁,力证她早就没有那么幼稚了,很有道理地说道,“若是我单独去鸣道阁,看守长老可不一定会让我这个剑宗峰主进入道宗要地,连元君的命灯牌位都见不到,怎么告状!”
饶是现在,一千多岁的剑尊也秉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她可以告状,但谢怀雪不能指出她告状。
谢怀雪怔住一瞬,神情有些恍惚,倏然一叹,“说来,我们也相识一千二百三十五年了。”
“不要打岔,现在说的是告状的事情,我何曾要给银月元君告你的状了?”黎烬安还沉迷在上一个话题之中,抱臂斜睨看人,而且每次想到年纪的事情她就要忍不住生气,“刚睁眼的我和半岁的你连话都不会说,这算哪门子的认识?”
很显然,修真界的幼崽和凡间的幼崽没有差别,都得遵守幼崽成长规律。
黎烬安着实气恼那对把她扔在乱葬岗的夫妻,扔就扔了吧,就不能把她早生半年吗?这下好了,炽炘剑君和银月元君还让她喊谢怀雪姐姐过,不过她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坚决不喊谢怀雪姐姐!
别看她那时候小,但她不傻,一时的美食和永远的矮人一头,她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还有她师傅,就那么有分享欲望么,刚把她捡回剑宗,就眼巴巴地把她带给银月元君看,她都懒得戳破她师傅那点小心思。
谢怀雪摇头失笑:“不管是五岁,一千二百三十五岁,还是三千五百岁,你都能告我的状,也可以向我告状,我总是偏心你的。”
她又重复一遍。
黎烬安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那三千五百零一岁怎么办?就不能告状了吗?”
“当然也可以。”谢怀雪眸中漾起笑意,直视黎烬安的眼睛说道。
不知为何,黎烬安有些不自在,谢怀雪这道视线好似比她的极烬剑意还要更有穿透力,直直地看进她心里,漾开的笑意也把她的心搅起阵阵涟漪。
她有些庆幸,还好谢怀雪在外是不苟言笑,清峻凛然的形象,要不然随意地笑一笑,修真界或许不止仨孽畜,好在只要天道不下场拉偏架,不论多少个孽畜都近不了谢怀雪的身。
黎烬安克制住去揉耳朵的冲动,移开和谢怀雪对视的视线,捞起地上的鞋子穿上,很有高人风范地背着手走到窗前,轻轻舒气,让紧绷失衡的心脏缓了一下,才说道:“表现不错,记你一功。”
仙尊笑得太好看了,对剑尊的心脏不太友好。
没等谢怀雪问这一功有什么用,黎烬安就兴致勃勃地说道:“这一功可以换我给你梳理经脉的寒气,也可以抵消一次打架,是不是觉得赚大了?”
背后传来谢怀雪温和的声音,“是,清霄多谢剑尊之慷慨,感激不尽,实在无以为报……”
还在背着手装深沉的黎烬安立马转身,连连推辞道:“无以为报就不用报了,报来报去没完没了的,本尊就是如此的高山景行,不用放在心上。”
她想的很简单,谢怀雪光是对她笑一笑,她的心脏都躁动得恨不得改姓谢,这要是再多点什么,极烬峰的三个小傻子就该来清霄峰吊唁她了。
再者,如果想用恩情对谢怀雪做点什么,以后机会多的是。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现在的重点是谢怀雪想借着报恩一说,要对她做点什么!
她又不是真傻子,在若隐若现地猜到谢怀雪对她的觊觎之情后,谢怀雪的每一句话都在她心里过了好几遍,翻来翻去地思索解析,怎么会看不出谢怀雪的企图。
只不过、只不过……黎烬安也只不过出个所以然来,一想到这件事,她心绪就像线团一般,杂乱地缠绕在一起,解不开理不清。
忽略那颗根本不受控的心脏,黎烬安觉得变化太快了,前不久她们还是宿敌来着,一下子风云变幻,宿敌不仅不讨厌她,还喜欢她……
抽风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得等她好好想一想,纠结纠结,美滋滋地得意一会,然后冷静下来,才能坦然地面对谢怀雪的视线。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回味谢怀雪喜欢她的快乐呢。
而且她可是极烬剑尊,勇往直前,绝不服输,打架输给谢怀雪就算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谢怀雪专美于前,显得她既不能打架,还傻兮兮的!
极烬峰大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
黎烬安觉得这个想法很有道理,这次就不和抽风的脑子计较了。
谢怀雪走到她身边,衣袂飘然,抬眸望着窗外千年不变的景色,并未侧目看向身边人,云淡风轻地说道:“剑尊德行高洁,清霄自愧不如。”
好了,这下黎烬安不用去想那些恼人的问题了,她努力压下咧开的嘴角,却仍是于事无补,红彤彤的耳尖又冒出来凸显存在感,连装正经都做不到。
黎烬安的脸红耳朵红不是渐渐蔓上红晕,而是瞬间便星火燎原,来势汹汹,噌的一下,就红遍了白皙的皮肤。
自称清霄就是很犯规啊!
刚才谢怀雪自称清霄说无以为报的时候,黎烬安被吓了一跳,光顾着推辞忘记暗爽了。
现在谢怀雪又给她补上,效果翻倍。
有那么一瞬间,极烬剑尊被蛊惑到想着为清霄仙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挺好的,至少清霄仙尊会夸夸她啊!
清醒过后,黎烬安暗自感慨,清霄峰的人那么会说话夸人,是不是就为了对付她们极烬峰不善言辞的剑修。
她有理由怀疑银月元君的夸人技巧就是在她师傅身上练起来的,然后又传授给了谢怀雪!
不怀好意!
夸都夸了,也不知道多夸几句。
黎烬安握拳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咳嗽几声,把心间蔓延到喉咙的痒意压下去以后,视线飘忽不定,“本尊感受到了你的诚心,再接再厉。”
谢怀雪应了一声,转头看她。
察觉到侧方传来视线,黎烬安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打算怎么用掉我给你记的一功?”
“那就麻烦剑尊再帮我梳理经脉了。”
黎烬安从容点头:“好说好说。”
……
其实不太好说,等黎烬安再从清霄峰出来的时候,小脸苍白,脚步虚浮,目光有些惊恐,连召出灼光剑的力气都没了。
让被她喊来的江枫眠看得很是疑惑,清霄终于狠下心来惩治极烬?
出了清霄峰,黎烬安狠狠地松了口气,决定歇几天再夸下海口,不然的话,丹府里一丝灵力都不剩下了!
谢怀雪简直就是吞金兽!
偏偏黎烬安还是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
谢怀雪问她要不要继续的时候,她这人好面子,嘴硬着说继续,这点寒毒小意思,完全没问题……
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在江枫眠莫名其妙的目光中,黎烬安抬头望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不努力修行,境界无法突破的话,她连谢怀雪都养不起了!
幻境里的傻子黎大侠都知道不能用谢夫子的账本换钱养家,幻境外的极烬剑尊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黎烬安瞪了一眼傻站着的江枫眠,“愣着干嘛?送我回剑宗!”
第49章 加入她们这个家
江枫眠大惊失色,以为谢怀雪真的对黎烬安下狠手了,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还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确认了一下。
——也不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不应该啊。
清霄都忍极烬忍了一千多年,没道理忍着忍着突然就不忍了,还是说极烬在清霄峰干出了比招天雷劈还要更恶劣的事?
可江枫眠还是觉得就算极烬做出了更恶劣的事,清霄也不会和她生气。
问就是没见过那么能忍隔壁宿敌剑尊的仙尊。
所以说短短的几天之内,极烬和清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烬安无语地望着她:“你神神叨叨的,干嘛呢?做法还是跳大神?”
还真有人书里书外都毫无变动,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一眼就能看穿,就差在脑门上刻下实心眼、老好人六个字,简直就是人均多出八百个心眼子的太上道宗的一股清流。
也算是一种表里如一了。
江枫眠摇了摇头,自以为很小心地瞧着黎烬安的脸色,并没有拐弯抹角地试探说道:“我虽差了你和清霄一个大境界,也不知道你们是否把我当作友人,但相识千余载,咱们也算是在魔族战场上并肩作战、同生共死过,在我心里你和清霄不分高下,都是很重要的人……”
黎烬安眼神变得一言难尽,她现在觉得江枫眠不止是个实心眼的傻蛋,还是个感情充沛,莫名其妙就开始煽情感动自己的实心眼傻蛋!
上个感情那么丰富的大傻蛋还是天道。
想来这一大一小两个傻蛋应该会很有共同话题。
“打住!你到底想说什么?”黎烬安不耐烦地问道,她怕江枫眠再接着扯下去,能把她借用江枫眠的名头约谢怀雪出来打架的事说出来,论证她们三个关系有多好。
黎烬安找江枫眠是为了她的峰主身份,可以动用道宗灵舟回剑宗,不是在这听她回顾往昔的!
江枫眠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和清霄闹掰了,我能当作没看见,不参与进去吗?”
黎烬安刚要说她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净说些没用的,话还未说出口,脸色忽然一变,她以前单方面要和谢怀雪绝交的时候,确实当场问过江枫眠谁对谁错,让江枫眠现场评理来着……
遭受无妄之灾的江枫眠顶着黎烬安威胁的目光,坚定地选择了对的那一方,然后她就成了黎烬安嘴中偏袒同门,罔顾事实真相的助纣为虐之人。
黎烬安假意咳嗽一声,“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事,我和清霄好着呢,别瞎操心了!”
她觉得江枫眠还是老眼光,一点都不懂得变通,以前和现在能一样吗?
毕竟宿敌真的变成妻子过……虽然只是在幻境里面。
不过这也不能怪江枫眠,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到仙尊喜欢剑尊呢,这不亚于魔尊带着魔族纳头就拜,誓要归顺人族带来的震撼,就连黎烬安现在也是像喝了假酒一样,晕晕乎乎的。
“那就好。”江枫眠笑着应道,她是真的很忧心极烬和清霄两人的关系,操心都成了习惯。
“我让你带的灵舟呢?”
还未走出清霄峰的时候,黎烬安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放出小纸鹤,让江枫眠去借灵舟在清霄峰山脚下等着她。
就那么点路程,她也不舍得自己受累。
作为剑宗剑尊,帮了道宗仙尊这么大一个忙,那么道宗就该出动灵舟送她回去!
江枫眠拿出一个巴掌大,带着道宗标识的小木舟,以灵力驱动,下一瞬,小木舟被放大上百倍,停泊在空中。
两人飞跃而上。
黎烬安倚着栏杆,悠然舒气:“还是顺风舟坐着舒服。”
江枫眠立马戳穿她,“我先前去敬事堂找章长老,刚说了灵舟两个字,他就知道是你又不想自己御剑飞行回剑宗了。”
黎烬安权当没听见。
眨眼间灵舟就到了剑宗,黎烬安虚伪地邀请江枫眠来极烬峰做客,她好尽地主之谊。
江枫眠敬谢不敏,不做停留,开着灵舟掉头就走,生怕黎烬安不止让她做客,还想让道宗财产——灵舟留下来做客。
路上黎烬安一直运转功法,丹府灵力重新变得充盈起来,也有力气翻白眼了。
人心中的成见果然是一座不可翻越的大山!
真让人心寒。
黎烬安摇着头叹息一声,转身回极烬峰,刚走到半山腰,就迎面撞上兴致勃勃正要出门,师傅不在家徒弟称霸王的三个小傻子。
看得出来,师傅不在家这件事让她们有多开心。
平时寡言少语的戚岭子头上戴了个手艺不怎么样的花环,大红大绿的搭配就不说了,花和草都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现在已经开始散开了。
从黎烬安的角度看过去,简直两眼一黑,她家的麒麟子像是只顶了一头草的小山羊。
这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整个极烬峰也就灵丘爱摆弄花草、热衷于打扮她的大师姐了。
黎烬安顺势看向小徒弟,很好,头上也是一个快要散架的花环。
不知道的还以为极烬峰改吃草了呢!
最后是二徒弟谭宴衣,黎烬安不忍直视地偏过头,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精神攻击。
果然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前脚让江枫眠开灵舟送她,后脚就被徒弟被刺了。
这傻孩子倒是没有戴花环,不过她在鬓角处插了几根说鸟不是鸟、说鸡不是鸡的羽毛,额前镶嵌着一颗鸡蛋般大小、闪到晃眼睛的炎石,身上的衣服还是艳丽亮眼的玫红色,腰上也是一穿叮叮当当的宝石腰链。
总结四个字,富贵逼人。
很难说是大徒弟三徒弟戴花环孤立不待花环的二徒弟,还是把自己扮成鸟人样子的二徒弟一个人孤立大徒弟三徒弟。
黎烬安第一反应不是训斥徒弟,而是抬头望天,一边怀疑人生,一边憋笑憋得很辛苦。
哈哈哈哈哈!
天杀的,这样的徒弟她竟然有三个!
“跟我过来!”
戚岭子和灵丘对了个眼神,谭宴衣强行加入自己的眼神,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在自家师傅后面,老实地准备接受制裁。
还是那间书房,还是那个怒气冲冲的师傅,和蔫了吧唧的徒弟。
“回春谷的护送任务完成了吗?”
戚岭子上前一步,顶着一头花花草草,严肃恭敬地答道:“回师傅的话,前些天完成了一个,我们正要去功善楼领第二个任务。”
灵丘可怜兮兮地补充道:“师傅,我们刚回来呢,没有偷懒。”
谭宴衣也想撒娇,可惜被黎烬安一个眼神给瞪回去了。
黎烬安发自内心地质问她们,“所以你们就打算用这副尊容出门执行任务?”
外人不会以为她们极烬峰都是这个死德性吧?
隔壁仙尊得怎么看她!
她可和这群小傻子不一样!
要不然还是把她们送到炽炘峰,不是说隔代亲的么,想来炽炘剑君会很乐意为徒孙们背锅的。
三人低头盯着脚尖看。
黎烬安阎王点名,“谭宴衣,你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精心搭配出来这一身的。”
谭宴衣忸怩地小声嘀咕:“剑宗的弟子服饰太暗了,灰扑扑的,不够有气势。”
其实不是,她就是觉得亮眼一些,才好吸引漂亮小弟子,特别是回春谷的女修,各个都很漂亮有钱,她真的很想帮她们花灵石吃丹药!
“废话,灰衣不灰,还能是红橙黄绿青蓝紫吗?!”黎烬安瞪大眼睛,一口气说道。
三人齐齐抬头看她,眼中满是惊讶,师傅还挺有童趣的。
黎烬安皱眉,“看我作甚?你们要是渡劫期,一件衣服凑齐七个颜色,脑袋上插满羽毛,我都不管你们,别人也得夸你们穿出了风采穿出了气势!”
三人又飞快把头低下去。
一到这种老生常谈的话题,她们就装死。
黎烬安往椅背上一靠,坚决不承认被气昏了头的人是她,又把上进争光的老话又说了一遍,才让她们离开。
“行了,赶紧把衣服换掉,该干嘛,干嘛去。”
三人依次排成一列,转身就要走。
“对了,灵丘你留下。”
戚岭子和谭宴衣瞬间看过来,灵丘也是一脸懵圈。
没被喊到名字的两人默默给灵丘一个鼓励的眼神,谭宴衣是让她自求多福,戚岭子倒是满眼担忧,仿佛灵丘接下来要闯什么龙潭虎穴一样。
黎烬安觉得她们毛病真多,她目前还不吃人,不用那么胆战心惊。
灵丘目送两位师姐离开,刚转过头想问师傅找她有什么事,就听到对面的师傅来了一句。
“你和戚岭子怎么回事?”
这一刻,灵丘的心脏一抽,吓得她脸瞬间变白,打着马虎眼,“我和大师姐、二师姐都好好的啊,师傅您怎么突然这么问?谁和您说我们极烬峰内部不团结了吗?”
是有谁给远在道宗的师傅告密了吗!?
诅咒她明天就多出一个宿敌!
黎烬安无语地扬了一下眉毛:“有没有一种可能,为师不瞎呢?”
极烬峰都知道,一旦师傅自称为师,就表明要认真听讲师傅接下来说的话。
灵丘还是想继续糊弄,“师傅,我和大师姐……”
“行了,不必隐瞒。”黎烬安没好气地说道,“只要你们上进争光,不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搞出什么分裂极烬峰道统的事情,我才懒得管你们呢。”
黎烬安很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刻着恶毒、破坏徒弟感情的字眼,否则这三个小傻子怎么看她如择人而噬的恶鬼一般。
她真的不吃人,而且修为实力不怎么样的小傻子有什么好吃的,她不能去吃看着就很珍羞美味的谢怀雪吗!
灵丘立马就放松下来,笑嘻嘻地说道:“那师傅你想问什么,徒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黎烬安咳嗽一声,努力拿出为人师长的威严,淡然说道:“就说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你大师姐吧,宴衣和你同时入门,你们年岁相仿,宴衣性格也比戚岭子爽朗外向,你怎么会喜欢上戚岭子而非宴衣?”
她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听听下一辈的情感瓜葛,吸取一些经验,说不定就能想明白了,毕竟在这种事情上就连大徒弟都比她厉害,更不要说花蝴蝶的二徒弟了。
至于为什么不参考老一辈的爱情故事?
呵,还是太超前了。
净亭道君那句“加我一个怎么了,我又不是来拆散你们的”,现在想起,仍是震耳欲聋!
黎烬安实在想不出来有个人对她和谢怀雪说要加入她们这个家的画面,光是想一想,就要拔剑了!
这要是真虚心学习了,那才会出大事,所以只能借鉴年轻人的爱情故事。
黎烬安悄然换了个坐姿,目光灼灼地看向小徒弟。
第50章 消化正反面经验
灵丘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一副“师傅你就不懂爱了吧”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二师姐她就是太外向了!”
黎烬安有些不解:“何意?”
确实不怎么懂爱的师傅更不理解了。
在她看来,二徒弟爽朗外向,三徒弟古灵精怪,都在外峰有很多朋友,休沐出门的时候总能呼朋唤友,好不热闹,有什么时兴的衣裳首饰、新奇好玩的热闹八卦,两人也能说到一块去,嘎嘎笑地嘲笑别人。
相比之下,比她们大上一百来岁的戚岭子更多承担的是师姐和师傅的角色,很好引领她们前进,而非玩伴。
戚岭子会板着脸带她们练剑修行做任务,并不会参与到她们的话题之中,只会默默聆听,问她的看法意见,她只会说好与不好、行与不行、是与不是……
久而久之,谭宴衣就不问她了,倒是灵丘依旧会兴致勃勃地追问她的看法,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话。
就算戚岭子是黎烬安的开山大徒弟,黎烬安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大徒弟很活泼开朗。
谈情说爱这种事情难道不需要共同话题吗?
灵丘解释道:“二师姐太外向了,外向得都看不见她的人影,但凡哪里的漂亮小弟子多,方圆五里内定能看到她积极勾搭小弟子的身影。”
“我要是和二师姐在一起的话,您老得担心哪一天会不会出现剑尊二徒弟和三徒弟因为看上同一个漂亮女修而大打出手的丑闻,因为二师姐一放荡不羁起来的话,我也会忍不住放荡不羁的,要不然多吃亏呐!”
“到时候极烬峰可就被漂亮小弟子填满了,好在咱们极烬峰又大又宽敞,放得下养得起那么多人。”
黎烬安脸都有些发绿,她觉得她的极烬峰脏了!
祸害炽炘峰去,炽炘峰只有炽炘剑君一个人,禁得起她们的造作!
“大师姐就不一样了,她虽看起来老实木讷,但心有沟壑,人又很正直可靠,从我入门起便对我有求必应,悉心照顾,虽然不会和我一起干坏事,但会帮我收拾局面,比爱推卸责任的二师姐强一万倍!”
“不过这些都是大师姐那么多优点中微不足道的几点,主要是我很喜欢大师姐平时闷声不说话,私下里埋头就是干的样子,多好玩啊。”
黎烬安要不是顾及做师傅的威严,早就掏耳朵了,总觉得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她的徒弟都那么……狂野的吗?
果然还是得学习先进经验,别看三个小傻子在剑道上平平无奇,但在别的方面上早就远超她这个做师傅的了。
达者为师,偷偷向徒弟学习不丢人!
至于老前辈们的经验,太先进了,对情爱还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黎烬安不适合学习。
灵丘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师傅一片空白的表情,“这些都是大师姐打动我的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我一见大师姐就开心的不得了,就是那种心脏漏了一拍又一拍,不断失衡的感觉,我见她便心生欢喜,喜怒哀乐都被她牵动。”
“看见二师姐又不一样了,看见她,我只能想起我被骗走的灵石、帮她抄写的门规、替她给几十个漂亮小弟子递出去的情书……二师姐她罄竹难书!”
黎烬安没有听灵丘后面的话,而是思索灵丘关于心跳失衡,见她便心生欢喜的话。
她在回想每次见到谢怀雪时的心情,好像和灵丘说的纯粹的欢喜不太一样。
有时候心跳剧烈到恨不得跳出去给谢怀雪打个招呼;有时候心脏会猛地抽搐一下,然后软成一滩水;有时候心脏也会快速跳动,不过那是被谢怀雪气到抓狂的……
黎烬安陷入了深思*之中,抬眸看向灵丘,问道:“戚岭子性子沉闷,你不会感到无趣吗?”
“不会啊,大师姐是不爱说话,但她对我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灵丘像偷香油的小老鼠似的贼兮兮一笑,“我最喜欢闷罐子了,多有意思啊。”
“若是寻找朋友,定要有共同话题、能玩到一块去的,可我找大师姐是当情缘的,这些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我认准了大师姐,大师姐也认准了我,这就够了。”
“我明白了。”
黎烬安若有所思地说道,素手一挥,就把满脸茫然的灵丘送出了房间。
砰——
书房的门关上了。
灵丘:“……”
她怎么一眨眼就被扔出来了。
不是,师傅您到底明白了什么?
原地顿悟吗?
可她说的东西和剑道有丁点关系吗?情意绵绵剑?还是师傅打算斩断红尘,从此和清霄仙尊一样,改修无情剑道?
别说,她们师傅视红颜如骷髅,最讨厌情缘道侣这类黏黏糊糊的事情,说不定会在这上面一日千里。
见她出来,戚岭子和谭宴衣围过来,在书房外大声密谋。
谭宴衣着急问道:“师傅找你什么事?”
她很担心师傅她老人家棒打鸳鸯,这样影响很不好,要是极烬峰不允许剑修谈情说爱,那她还怎么勾搭金光闪闪的回春谷女修!
门内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三人灰溜溜地走了。
黎烬安斜靠在扶手上,揉了揉眉心,上挑的凤眸难得有些迷惘。
她是个情绪浓烈且多变的人,喜怒哀乐一直都很分明,就像这些情绪中间有一根泾渭分明的线条,喜就是喜,悲就是悲,不存在悲喜交加的情况。
但黎烬安永远会在谢怀雪身上破例。
就如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黎烬安觉得她现在看向谢怀雪时不止是在看谢怀雪,中间掺杂了她也不懂,更描绘不出来的东西,更无从分辨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相识一千二百三十五年,架不知道打了多少次,又不知道多少次被世人并列提起,也算是相安无事千余载,结果陡生变故,死敌变情人……
黎烬安都不敢回想把她从幻境里炸出来,惊天动地的那一吻。
她之前处于参禅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过渡时期,花非花雾非雾,朦朦胧胧,眼前像是蒙了层纱。
好在黎烬安有感情经验丰富的徒弟,三言两语就拯救了她迷茫的师傅!
或许是年岁太小,心思纯粹,灵丘在乎的只是戚岭子这个人,而非外物,就连说到戚岭子的时候眼里满是光芒,亮得不可思议。
这份纯粹让黎烬安拨开了眼前的迷雾,不管中间掺杂着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又是否有天道、天书、孽畜等等横隔在其中,谢怀雪不都是谢怀雪吗?
一千二百三十五年都过来了,谢怀雪依旧是那个谢怀雪,从未走散的谢怀雪。
黎烬安和谢怀雪、极烬剑尊和清霄仙尊、黎大侠和谢夫子……
她们从未变过。
她想明白了,不通情爱没事,她可以慢慢学,但谢怀雪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占有欲先于情意,在此刻蓬勃生长。
黎烬安仰头勾唇一笑,眉目生情,昳丽绝艳。
还没等她起身,书房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进来。”
门后探出一个脑袋,“师傅。”
黎烬安抱臂看着换上剑宗弟子服饰,一脸谄媚笑容的谭宴衣,一身灰衣也挡不住这傻孩子身上的艳丽张扬,显眼包一个。
书房里有且只有一把椅子,就在黎烬安的屁股底下。
谭宴衣还干不出来从她师傅屁股底下抢椅子坐的事情,就往前几步,趴在桌子上仰着头看人,试图撒娇卖乖,让师傅对她心生怜悯。
黎烬安下意识往后一仰,她现在看到谭宴衣总会想到谭宴衣头上那几根鸟毛,很怀疑谭宴衣是不是和隔壁二弟子一样都带点妖族血统,不过钟绯是半妖,谭宴衣得是鸟妖成精。
谭宴衣伤心地看着她,委屈巴拉的,还撇了撇嘴,“师傅……”
“有事说事。”黎烬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谭宴衣嘿嘿一笑:“师傅,我就是好奇您怎么突然关心小师妹了,您可不能厚此薄彼,也关心关心徒儿……”
“怕我棒打鸳鸯?”黎烬安打断她。
“啊,不是啊,师傅您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再说了您怎么会棒打鸳鸯呢!您是如此的英明神武、深明大义、品行高洁……”
“停停停,别给为师戴高帽。”黎烬安没好气地说道,“为师没有拆散戚岭子和灵丘,行了吧!还是那句话,只要她俩不闹到老死不相往来,分裂极烬峰道统的事情,为师不会管的。”
谭宴衣松了一大口气。
黎烬安忽然冷笑:“对于你,为师还多出一点要求。”
“啊?”
“不许欺骗她人感情,干出败坏门风之事!”黎烬安威胁地眯了眯眼睛,语气温柔了些许,“要是你连累为师把脸丢到清霄仙尊那里,呵呵,为师就把你挂在剑宗开山祖师的雕像上,不止如此,为师在五宗四家有点小小的面子,届时会帮你轮流造访各家的祖师雕像!!”
得罪各家的开山祖师就是这般的轻而易举,她甚至都不愿意把谭宴衣挂在她和炽炘剑君这一脉道统的祖师雕像上,只想祸害开山祖师。
谭宴衣被师傅温柔的语调吓得抖三抖,心里不断地唾弃灵丘,为了和大师姐好,就能拉二师姐下水了吗?!
“那肯定的!师傅,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肯定干不出这种事情的,从来都是她们欺骗我的感情!”
谭宴衣使劲喊冤。
黎烬安无语一瞬:“……没出息,滚吧。”
不能欺骗别人感情,但被别人欺骗感情也不行啊!
“哦。”
谭宴衣圆润地滚了,暗暗发誓再也不操心灵丘和大师姐的事了,她俩的事怎么净她遭殃!
极烬峰还能不能好了!
最稳重的大徒弟没有风风火火地过来,忙碌一天的黎师傅终于有时间思考自己的事情。
黎烬安从储物戒指里拿出铜镜放到桌子上,揽镜自照,左看看右瞧瞧,眯眯眼睛挑挑眉,趁没人看她,还把五官皱到一起做了个怪表情。
凤眸上挑,斜眉入鬓,锐利的像是开了刃的剑,做鬼脸也不损她的美貌。
她盖住镜子,长长地舒了口气,满是感慨,“谢怀雪被蛊惑果然是有原因的。”
看来以后得注重一下穿衣打扮了。
这种事情就无需学习徒弟了,特别是谭宴衣独树一帜的搭配,黎烬安还不打算用让谢怀雪笑死的方式打败她。
黎烬安打算消化一下从徒弟身上学到的正面经验和反面经验,准备充分以后,再去见谢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