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没在景狗面前丢脸。
看来,莱恩那个臭老头子说得对。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陆承安缓了好大一会儿,差不多后他离开门框,打算到马路边叫个的士。
“嗡、嗡——”
手机有来电。
才七点多谁打来的,他上班只会早到,不用催。
陆承安掏出手机一看。
“”
“怎么啦?”陆承安接听电话,慢吞吞地往路边走。
景尚:“你中午回来吗?”
“回吧。离得近。”
“我去接你。”
“你好好睡你的觉吧。我又不是摸不到家。”
“哦。”
“而且到底回不回去还不一定呢,得看实验进度。”
“嗯。”
“挂了啊。走路呢。”
“嗯。”
陆承安伸手拦计程车,坐进去后又是一阵难受。
短短两分钟抵达目的地,刚下车手机又响。
陆承安低头一看:“”
“怎么啦?”他接听后问。
景尚:“我想去找你。”
“你过来找我,那我还进不进实验室?你怎么还不睡觉?”
“这就睡。”
“还有事要说吗?”
“没有。”
“到医院啦,挂了啊。”
“嗯。”
陆承安很怀疑他今天在实验室到底能不能好好工作,腰和腿全都不像自己的。
他也从来没觉得医院门前的台阶竟有那么长,走不到尽头。
这时,林木木嘴里“呔”一声,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像以往那样试图吓唬陆承安,猛地拍他肩膀一巴掌。
之前陆承安精神没有受到过惊吓,躯体也是岿然不动,只会说林木木无聊。但今天陆承安仿佛被一道五指山镇压,那一巴掌把他拍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哇噻”林木木张嘴惊叹出声,眼尖地看清陆承安微微弯曲又即刻站直的膝盖。
陆承安隐忍阖眸不忍面对。
“”
这个点医院门前还没多少人呢,林木木凑近陆承安,一张脸上全是八卦:“做了几次啊?”
“一次。”
林木木大惊小声:“一次你就这样了吗?!你行不行啊?”
“”
莱恩那个老头子说得话果然可以是真理。下次得听老人言。
陆承安不再搭理他,绷着一张脸进医院打算全身心地投入到实验当中。
“嗡、嗡——”
“”
这次不用先看是谁,陆承安就知道是景尚,接听后语气没有丁点不耐:“怎么啦?”
“我睡不着。”
“使劲儿睡。”
“睡不着。”
陆承安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白大褂:“那你想干嘛呀?”
“我想去找你。”
“我们刚分开好像还没有半小时吧。”
“嗯。我去找你吧。”
“等我很无聊的啊。”
“陆承安,我想去找你。”
接二连三的电话,陆承安没那么狠心。他先把白大褂塞回柜子里等过会儿再穿,妥协:“过来吧。”
“嗯,过来了。”声音既响在电话听筒里,也响在身后。
陆承安微讶,回头看去。
景尚确确实实出现在这儿。
不是等十几分钟后再出现。
可能从陆承安刚出门,他开始打第一个电话时,这人就不听话地过来了。
如果陆承安不同意他来,他会将自己藏好;如果陆承安同意他来,他便像现在一样露面。
这时陆承安还没意识到,景尚有严重的分离焦虑。
第96章 第 96 章 景尚:“没憋死我之前我……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96章
这一天陆承安还是心无旁骛地做实验了, 没分神。
刚进实验室,他脑子里还想着景尚招呼不打一声悄悄尾随至医院,有没有看见他被林木木一巴掌差点拍跪下的糗事。如果真的看到,他是暗杀林木木比较好还是暗杀景尚比较好, 没选择好呢, 就被莱恩一下拽到实验仪器前抽取信息素。
那一拽简直梅开二度, 陆承安皱眉嘶气,左腿绊右腿一个趔趄,及时扶住昂贵的实验机器才没有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不待他发难质问, 莱恩先震惊地说:“你被淦成这样?!被淦了一整晚吗?!”
“”
幸好实验室就他们两个, 否则暗杀对象又增一名。
陆承安不想“闹”得全院皆知, 聪明地不与莱恩争辩, 好脾气地笑笑。
殊不知经常不给人好脸,今日突见笑脸,莱恩害怕得手都哆嗦。但他依然拿出抽取信息素的管式装置, 一按陆承安肩膀,让他露出后脖颈, 再迅速地揭掉创可贴, 猛地把针扎下去, 提取。
陆承安拧眉说:“老师, 你手能稳点吗?”
“你拿自己当实验对象扎自己的时候, 手稳了吗?”莱恩说道,“昨天刚吵架懒得理你,你男朋友又刚回来,本来不想管你的。但玛德谁让你是个天才,一点就透呢。我还想让你继承我衣钵呢,给我争点儿气啊。测过自己的基因链吗?”
“当然测过啊, 不然我扎自己干嘛。”陆承安无语道,“我又不是有病。”
“破孩子,你还是有病。否则不会瞒着我做蠢事。”莱恩把抽取针拔掉,马不停蹄地打开一架仪器,面色严肃道,“你之前测过的基因链数据拿给我看,我要所有的数据报告,不准再隐瞒我丁点东西!玛德你腺体是被人咬的吗?你告诉我路上碰到疯狗是那条疯狗张开嘴咬的你我都相信。刚才扎针都差点儿找不到一块好地方。血糊糊的,吓人。”
陆承安不理不该理的,去拿自己每隔一周就会偷测一次的基因链数据,说:“老师,不要再骂了。我活得好好的没想死,用的剂量很小,这半年来我的基因链没有产生丝毫变化。你看。”
“哼。”莱恩夺过那一沓在仪器分析下各项数据都无所遁形的纸张,嘟嘟囔囔地说,“我会告诉你男朋友的。”
“好啊。”陆承安笑,“那样我会先杀了你的~老师你还记得吧,我是怎么样坐的牢~”
“”
陆承安不是个失智的人,自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的行为代表什么。虽然拿自己做实验体,但浓度和剂量用得确实小。
他在很谨慎地推动进展,以便能细致入微地观察。
“从现在开始,停药。”莱恩难得强硬说。
“嗯嗯,要停要停。”陆承安按着后脖颈说道,“针眼不好遮,我不能一直贴阻隔剂啊。等再做暧的时候会露馅。”
“”
莱恩嘴唇嗫嚅半天,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但陆承安从他的眼睛、眉毛和扭曲的面部表情看出来自己被骂了一百一千句,无辜地耸肩膀。
中午陆承安惦记着外面有人等,没再废寝忘食,到点下班。
一开门,他果然看见景尚又像棵高大松柏似的站着,轻轻拧眉问:“你不累吗?”
景尚摇头说:“回家吗?”
“午饭在外面吃吧。我带你和我老师认识一下。”
“好。”
景尚第一天认识莱恩,莱恩却已经听过无数次景尚的名字。
答应要认识一下,但跟着陆承安到达高档餐厅的景尚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不主动与莱恩握手也不主动与莱恩说话,全然当他不存在。
陆承安对此等现象向莱恩解释:“老师,他人就这样儿。从小就是个臭脸大王。不是针对你也没有恶意哈。”
20岁还是高三生的景尚便时常目中无人,31岁的景尚依然年纪轻轻却已稳坐元帅高位,更有资本目中无人。
“嗐,没事没事。”莱恩小声说,几乎要把脸埋进碗里。
他成天与实验打交道,比陆承安资历深得多,弱不禁风无拳无勇。认识的言传旬是将军,但他们是同龄人、至交,彼此很了解,认识的景慈也是中将,但他性格挺好,不凶。这是莱恩第一次直面像景尚这般气场强大的元帅,总觉得自己哪句话不对就会被一枪崩死。
莱恩很后悔和他们吃饭。
一顿饭吃得战战兢兢。
当知道莱恩就是帮景慈制作药剂的博士,景尚帮陆承安夹菜的动作才微微一顿,正眼看他。
“谢谢。”半天过去,莱恩被盯得以为今天要在这家餐厅血洒当场,便听景尚这么轻声说。
景慈刚去世没几天,实话说尸骨未寒,但没有人愿意主动提及。仿佛这样就能杜绝悲剧,莱恩惨淡地笑笑:“没事。”
和平已至,前线有程菲白守着,景尚短时间内不回总部。
接下来几天,陆承安两点一线来回转,医院和家庭兼顾得很好。他只对景尚有点发愁。
这人不知道犯什么神经,觉不好好睡,饭不好好吃。被陆承安严肃凝视监督,他才能紧闭双眸入睡,但时间不长。
而且醒来时有惊吓之兆,总是猛地睁眼,瞳孔方向立马锁定陆承安,确保他在才能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不松。他拇指总是不自觉地摩挲陆承安右手中指的戒圈,还尤其地忠爱亲吻陆承安的左手中指。
除此之外,陆承安去实验室忙活,景尚就在实验室外面等。
每一天都是如此。
“你肯定是闲得蛋疼。”最后陆承安笃定地说,“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去把我家和你家收拾收拾,那么大的房子我不想扔。很值钱的啊。”
他说的是陆家和牧家。
里面杂草横生,蛛网遍布。
陆承安从出狱到现在就回去过一次,他没时间收拾过去。
那就全交给景狗吧。
被陆承安一催三请地找点事做,脸和嘴又被亲吻许多次,景尚才终于不再漠脸拒绝,松口答应第二天就动工。
他摸陆承安的戒圈,玩玩具似的顺时针转两下,逆时针转两下。接着他坐在沙发里的身体向左侧去追陆承安的唇,另一只手轻抚他的颈侧。摸得很有意味。
几天忍耐告罄,想做暧。
很想干陆承安
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但陆承安只是忘我地回应他疑似索求无度的吻,进行下一步时却推开他,严肃地说不可以。
景尚焦躁:“为什么?”
陆承安木着脸,根本不知道丢脸为何物:“你现在太特妈猛了,一次我都受不住。不做。明天还上班呢。差点被林木木一巴掌拍趴下这样的丢脸事,在我身上不能有第二次。”他恶劣地拍拍景尚的脸,啪啪地响着,“元帅先生,我的脸面就是你的脸面啊。你就是我的狗,乖一点,别总是咬我。”
“我上次不温柔吗?”景尚皱眉说道,抓住他还想拍自己脸的手,那枚触感温凉的黑色戒指特别显眼,“我都没敢弄你。”
陆承安嚯一声:“你差点没把我撞死,那特妈叫温柔?既然你是这么认为自己的,那就更不能做了,我真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要脸,死在你床上这种事情你就在梦里想想吧!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再看也不做!憋死你。”
景尚拤住他下巴,果真被憋得脸色难看,郁闷里带着低沉的强势说:“明天开始锻炼。”
陆承安:“”
“检查你十年前的功课。格斗,搏击。最好别倒退。”
“”
景尚狠狠捏住陆承安两边的脸颊,把他嘴捏得噘起来:“你不练就在床上跟我练。自己看着办吧陆承安。我没憋死之前会先淦死你,不信试试。”
“”
陆承安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有恶劣的本性,一遇景尚就会被逼出来。比如脏话、矫情。
回来几天,景尚除了黏人点儿,其余一切正常,要多听话有多听话。陆承安都差点忘了景狗也是个粗俗的人,脏话会说,脏事儿更会干。
“练。”最后陆承安屈服于威胁,咬着牙不情不愿,“练练练,练还不行吗!”
陆家和牧家历时七八天终于翻新结束,除医院看不下去会给陆承安强制放假外,他不给自己假期,所以还没回去看上一眼。
不知道等他看到陆家时,会不会恍惚觉得所有人和事都还停留在以前的时间里。
结束一桩事情,景尚又变得闲起来,不和陆承安待一起时就在实验室外面等他,和陆承安在一起时就亲吻他的左手中指,摸他右手中指的戒圈。
每做这两个小动作时,他总是变得相当沉默。
陆承安受不了,让他再给自己找点事做,干什么都行的。
“前几天我调过卷宗,”景尚垂眸低声说,“判无期徒刑的是性质恶劣的杀妻案,没判死刑是有关系。但当时造成的影响太大,应付风声所以判无期。可能再过几年,等大众彻底忘记这件事,就能出来。”
一通话里没有任何主语,可陆承安听明白了。
他抿唇,不由自主地被景尚传染,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手。
机械假肢很灵活,与他的肌肤融为一体,不用麻烦地拆卸。
做实验时它没少帮忙。
可陆承安拥有它的过程一点都不美妙。
【咔嚓——】
染着血液和碎肉的骨头,从指根斜插地刺穿皮肉,声音清脆且骇人。这道声音陆承安已经忘记,其实连那时的痛楚都已经不太能回忆得清楚。
但他知道,景尚记得。
第二天,陆承安罕见地没走步行只有十分钟的路去医院,而是开车绕远路,走了能经过星际联盟监狱大门前的道路。
昨天他们没有就“是无期徒刑还是死刑”的事讨论下去,但陆承安就是知道,今天星际联盟监狱大门前的马路会清人。
他驱车抵达时,宽阔的马路上一个人没有。没有人拦着他靠近,陆承安畅通无阻。
天气有点阴,地面被覆上一层肃杀感。
车子停在路边,陆承安降下车窗,扭脸看向不远处的门口站着几个警察
还有他的景哥。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突然划破天际,有几个穿囚服的犯人,两股战战满头冷汗地压着两个同样身穿囚服的男人,用尽吃奶的力气把他们的左手中指“啪”地掰断。
这些犯人,都曾掰过陆承安的手指。只不过那些被判有期徒刑15年或25年的凶手,今天掰的是当年同谋的另外的凶手。
两道“咔嚓”声虽隐约但明晰,陆承安听得清清楚楚。
他咧嘴无声笑了下。
景尚一身笔挺军装制服,帅得人神共愤,面无表情地欣赏这场刑罚。
等曾经那两个被判无期徒刑的男人,真切体会到陆承安曾经受过的断指之痛,景尚拔出腰间的枪,上膛,抵住一个人的头。
“砰——!”
然后是另一个人的头。
“砰——!”
景尚说道:“两人死刑,今日枪决。执行完毕。”
第97章 第 97 章 景狗吃醋吃疯了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97章
“太帅了景哥。”陆承安等景尚上车, 笑靥肆意地说道。这瞬间的表情让人看见都觉得他下一秒会冲景尚吹流氓哨。
景尚嗯一声,以示回应。胳膊从副驾驶越过中控台,拉起陆承安的左手,摩挲他的指节。
与以往的缄默不同, 虽然他仍然没说话, 但陆承安感觉得到有什么沉重的东西, 终于舍得离开景尚,让他变得轻松一点。
上半身倾过中控台,陆承安一勾景尚的脖子, 把他拉过来激烈地接吻。
两个人的呼吸一样粗重。
直吻到箭在弦上后他才欠揍地一挑眉推开景尚, 说:“不行呀哥哥, 还得去医院上班呢。”
十分钟后推车门下车, 陆承安让景尚把车开回家,眼角眉梢还是恶作剧得逞的开怀笑意。
转身向医院走去时,阳光不刺人, 温柔的和风擦着他的衬衫衣角嬉戏,轻盈感扑面而来, 令他身边仿佛响着一首欢快的夏日交响曲。
景尚错眼不眨地凝看。
—
几年前星际联盟被爆出共有六支Alpha军队接种基因药剂。
人数超过五十万, 那些军人的家属足有百万。他们一齐哭喊绝望时, 全人类都该为之震颤。
但星际联盟官方给出的措施只是拖延时间, 和稀泥冲淡自己的过错。他们没有管那些统统没天分成为人形武器的人, 以往如何现在还如何;虽将解药项目提上日程,但到底能不能研究出来仅看医院结果。
总之他们用“半吊子工程的行为”告诉全体公民,他们有在努力以后不再担负任何责任。
这种于时间冲洗下令许多人倍感无力麻木又不知如何抗议的局面,在景尚任职元帅后打破。
他首先调查的是岑孟,无情地令其接受审判。
作为一国将军,要制造人形武器的方案岑孟绝对是主力。岑孟知道自己会被查审, 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连合理的借口都没想好,说什么都显得漏洞百出。
不出一月,岑孟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形象不再伟岸。他头发蓬乱灰白,像个最普通的中年老头。如果不是深知他犯过何等弥天大罪,又破坏过多少和睦的家庭,简直会让人可怜他。
被两个持枪的人一左一右挟持胳膊的岑孟,手戴镣铐,一副被严刑拷打过的模样。有新闻媒体拍他,那双矍铄一百多年的眼睛如今浑浊不清,里面的恶毒被镜头捕捉。他狠狠地啐镜头,想透过屏幕看后面的人,声嘶力竭地辱骂:“景尚,你年纪轻轻好歹毒的心肠!是我和星际联盟一致同意你能做元帅,扶持你、支持你,你才能走到今天!可是你却忘恩负义啊!”
“如果你没有遗传景慈,如果你不是人形武器,你还有利用价值吗?!你就是个废物!不懂知恩图报的混账东西!”
“景尚!景尚——景尚,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家!景尚你不得好死啊!!!”
对他的疯狂辱骂景尚不予回应,连眼神都没分去去半个,只对这场闹剧下达判决。
“岑孟,死刑。”
由景尚元帅亲自执行。
众人都说,岑孟的这是最高待遇,他该感恩戴德。否则随便找个名不经传的人执行枪决,岑孟没被崩死前得被气死。
紧接着,一纸通篇措辞满是强硬命令的文件通知到整个星际联盟,所有公民哗然。一时间那些声音到底是夸景尚还是骂景尚没人分得清。
文件大致意思为——曾接种过残次品基因药剂的Alpha,未婚有家庭的不许回家,已婚有家庭的即刻离婚,立即执行。违背军令私自回到社会又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人员,就地击杀,立即执行。等星际联盟研发出能够使基因链恢复正常的药剂,禁令自然解除,否则持续,立即执行。
如果他们这一生都等不来药剂的解救,身为军人,他们也要用自己的寿终正寝保护家庭的安宁。这场漫长战争没有硝烟,也很可能没有尽头,但无数人都在为之努力,从未放弃。
“大家都说你是阎王,心狠手辣,绝情。”陆承安把手机屏幕举到景尚眼前看,上面有关景尚元帅的新闻报道浩瀚如海,下拉刷新,一次能刷新出十几条意思相近的标题,“那么多人,全都不让他们回家啊?”
“嗯。”景尚说道,“我又没阻止他们视频。必要时候,可以在安全的空间里见面,旁边有军兵监守。”
陆承安啧道:“新官上任三把火。”
景尚全盘接受:“嗯。”
他们一来一往地说些调侃互损的话,当然主要是陆承安损景尚。好像这样就能不让他想起曾经失控的牧寒云的所作所为。
但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景尚一刀切地杜绝类似情况的重复上演,告诉星际联盟全体公民,不准对基因链重复螺旋的情况持麻木态度。他们需要始终严阵以待,把它当作最大的敌人。基因变异的军兵能否重新新掌获人权被社会接纳,要从时间里寻找突破点。
“我看过你的基因链,有个缺口。景叔叔最新的基因链数据没有人知道,老师给我看他之前的,我拿你们的做对比。”最近两天医院的大门再次对陆承安关闭禁入,他载景尚去超市,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要把超市搬空,现在返回的路上,“你基因链缺陷的那部分信息数据,高度遗传景叔叔。但非常幸运的是你没有他的缺陷大。”
景尚:“嗯。”
红灯,车子暂停,陆承安双手搭着方向盘,转过头来:“也就是说,就算我穷尽一生也研究不出修复药剂,你大概率也能活过90岁。”他忽地笑起来,眼眸有坦然接受的亮光,“这是好事儿啊景哥。”
景尚锋利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两分:“嗯。”
“之前你在前线的时候,我特害怕你信息素暴走。害怕你控制不住,基因链彻底断裂。”陆承安不敢细想,尽管已经确定他是自己吓唬了自己十年。但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现在这种概率较小。怪不得你高中里信息素一有暴走的趋势就扎抑制剂,跟对付易感期一样。”
“但对你确实管用。”
景尚说:“嗯。”
“还挺聪明。”陆承安咧嘴夸他。
景尚扬唇:“嗯。”
“本来顾忌着你的基因链不敢气你,害怕把你气得两眼一黑然后厥过去。”陆承安几根手指灵活地敲打方向盘,肚子里没少憋坏水,特别是当他嘿地一声笑出来的时候,“现在嘛”
景尚敛笑蹙眉,不悦未卜先知地到来:“你想干什么?”
几分钟后,通过路灯抵达家中车库的陆承安扭脸,语气带波浪形状:“景哥~帮个忙~”
景尚没说话,眼神淡漠。
陆承安的手指竖起来,作小人儿在景尚手背处的皮肤向上游走:“你帮我找找顾闻”
“陆、承、安。”
“诶!在呢!”陆承安连忙给景尚顺顺胸口的煞气,“不要生气嘛哥哥,我又不是对旧人念念不忘”
“陆承安!你还敢把他当旧人?!我警告你闭嘴。”景尚一把攥住陆承安的手把他往驾驶座按下去,然后靠背突地降低,陆承安直接躺倒,被景尚按得更结实,顿时不敢再作,说,“诶诶诶等等,不要在这里啊景哥,我靠我没其他意思你相信我啊真的啊啊!我错了景哥!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啊!”
“我真没其他意思啊,我说的真话!真是真话!玛德你把我衣服全撕烂我一会儿怎么下车回家不是景哥,你听我说,我没说完呢,景哥你先听我说完就知道我对你绝对忠贞不二,我就是想跟你说啊啊!!!”
“你玛德景狗臭傻哔!”
“啊”
“”
被医院强制休息的三天眨眼过去,陆承安睡颜“安详”犹如前往极乐世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倾斜着照进来,悄悄爬上陆承安伸在被子外面的手,让他手指间被咬出的好几道牙印无所遁形。只露出半颗毛绒绒的脑袋一动不动,额前的乱发擦过睫毛,平直的一长截。
他趴着睡,连睫毛都懒得动一下,已经完全睡死过去。
当被景尚隔着被子一巴掌拍醒的时候,陆承安眼睛不睁眉头紧皱,不顾尾椎骨以下的软肉还在颤巍巍地痉挛,低啊一声,把枕头薅出来砸向景尚。
“滚啊。”陆承安说,继续趴着睡,“狗东西你特妈再打我屁股我就离家出走。”
“起来。”景尚冷酷无情地说道,“去见你的旧人。”
“”
陆承安睁开因为被迫熬夜和睡眠不足有几道血丝的眼睛,被那句“旧人”激得条件反射地激灵,怀疑地盯着景尚。
确认真实性。
半小时后,在一处正待拆迁的无人之地见到顾闻时,陆承安哈地一声轻笑。
景尚冷漠道:“陆承安,你笑什么呢?很开心吗?”
“”
陆承安搓搓脸,装得很像那回事儿:“我没对外人笑啊。”
紧接着他忽略浑身上下被碾碎的不适,慢悠悠地凑近顾闻。
多年未见,这个曾经在星际联盟高中光鲜亮丽、饱受学生喜欢爱戴的老师,如今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胳膊反剪至身后,膝盖跪在满是沙砾的地面。
他不再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利落短发,头发过耳及肩,都打结了,像原始人。
正如陆承安所料,没有重新回到高中教学的顾闻察觉到景尚没死,陆承安还有人护着,未焚徙薪地躲起来。
改头换面、邋里邋遢地东躲西藏十年,却被景尚三天揪出。
有这时间不如大胆地好好享受生活,陆承安都不知道该嘲笑他还是该讽刺他,语气难免百感交集地说:“顾老师啊,你怎么就”
景尚:“陆承安。”
陆承安答应:“啊。”
景尚摸枪:“好好说话。”
“哦。”
陆承安极其严肃,几乎是瞪着顾闻:“顾闻,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啊。真的难看。”
顾闻的眼睛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是不是顾忌着多说多错的道理,又或者只要不说话就可以拖延事情的发生。
因此他只是随着陆承安的话音低声感慨一句“好久不见”便闭上嘴,不为自己辩驳。
陆承安摸景尚的裤兜,掏出一根烟来,点燃抽上。
透过缥缈的烟雾,他看着顾闻那张和之前相比几乎没什么相同的脸——当然不相同啊,因为那是纪邈的脸。
陆承安没有亲眼见证到纪邈用打磨尖的牙刷、捅自己脖子的惨象,但大脑自会带他在无数个夜晚里推演惨烈过程。
不难想象到,被送往精神病院的纪邈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但他接受,说不定在慢慢的治疗中也能稍微有自己的认知,辨别对错。遗憾的是,这种向上发展的现象还没显露出简单雏形,就被顾闻再次打破。
极其恶心残忍。
他在医院里欺负纪邈。陆承安能想象得出来,顾闻隔着一扇没反锁的门,或者开着一道缝隙的门,让纪邈跪伏在地,对着他摇尾乞怜求糙。纪邈的哭喊和叫声会传得哪里都是,走廊里的医生护士听得见。说不定还能悄悄看得见,纪邈扒住房门求救,当然没有人理会他。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求救更像是
纪邈这个人啊,花边名声本来就差。他进精神病院的时候绝对不止一个人对他好奇,有卑劣下流心思的也绝对不止一个。但没人敢做这个第一人,大家都在乎名誉,直到顾闻的高调现身。
破窗效应不可收拾。
“顾闻,你还记得的吧,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陆承安把烟捻灭在脚底,像捻灭某人的生命之火。
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当时说,你绝对会死在我的手里。”
话落,顾闻瞳孔震颤,他知晓沉默求饶已无用,五官一齐扭动挤皱,嘴巴大张要说话。
但陆承安比他的声音快。
“景哥,借个枪。”他把景尚腰间的枪拔出,咔哒上膛,一个字都没让顾闻喊出口。
“砰——!”
十环。正中红心。
像曾经的陆霖琪那样眼睛大瞠訇然倒地前,顾闻最后看着陆承安,有一句话非常突兀却无比清晰地闪过他见证死亡的脑海。
那是陆承安曾经说过的。
他已贯彻到底。
他和景尚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温柔不能治愈我,残暴才能。”陆承安曾说。
第98章 第 98 章 景狗哭了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98章
星际联盟高中, 顾校长的儿子顾闻,十几年前因为一桩弥天丑闻被学校开除,几天前又因曾犯过无数的淫¥秽罪被通缉。
景尚元帅翻天覆地掘地三尺地找他。消息一经传出,不傻的明白人都能看出这是景尚给陆承安报仇呢, 报复心恐怖如斯。
没犯过法更没得罪过陆承安的人私下议论, 十年过去, 顾闻肯定已经不在国内。要是去国外抓人的话,流程肯定比较麻烦。
没想到顾闻竟是一个离不开家的爸宝男。明面上改名换姓地躲,暗地里经常回家吃饭。
逃亡时也不忌讳带人回家睡觉, 最喜欢十五六岁、十六七岁等没成年的男生。
各个受他哄骗。
有Apha。有Beta。
当然也有Omega。
与被星际联盟高中开除时如出一辙。相同的是丑闻上演, 不同的是知晓此事的人如骨牌倾倒似的扩充范围。星际联盟全体公民都知道顾校长教出一个什么样的儿子, 声势浩荡地讨伐星际联盟里这所著名的重点高中。
以后谁还敢去上学?
所以顾校长都没机会向景尚跪地求情, 筹码全无自身难保。
当顾闻被景尚元帅枪决的消息传遍喧区静巷,大快人心。
“哈哈”一枪崩掉顾闻的脑袋,上车后被景尚握着手腕用湿巾擦拭手指时, 上面被溅上一点血迹,陆承安看着那些一早就拟好的新闻稿, 收获无数共鸣地说, “要是他们知道是我开的枪肯定都不止说你报复心强, 还要说你色令智昏呢。”
他拿手指戳戳景尚胸膛, 做作地说道:“以后我不会骑到你头上成为乱臣贼子吧。后宫不得干政——我偏干。”
“嗯。”景尚认真道, “你随意,我善后。”
敢这么说就是敢确定陆承安不是胡来的人,他每次的脾气都有针对性。陆承安又戳景尚其他地方,嘁一声说:“好硬。”
“”
景尚捉住他的手:“你按的是我的腹肌。”
“哦。”陆承安被提醒似的说道,“那我换个地方”
“陆承安。”
“嗯?”
“别作。”
“”
陆承安讪讪地收回手,但人却离景尚更近。他搂住景尚的脖子, 几乎偎进他怀里,语气不无自豪地说道:“我就说我最会仗势欺人~景哥哥,我厉害吧~”
“你欺的是恶人。”景尚低着声说道。
—
经过两个月的不懈努力,小猫‘陆承安’终于在一点一点地试探中,熟悉接纳景尚。这一人一猫又开始打架,‘陆承安’跳起来挠人,景尚坚硬如铁的手掌让人看不出有力度存在,落下去打猫。
一日三餐,一天六架。
饭前干一场,开胃。
饭后干一场,消食。
陆承安训完猫转头训人,格外训人别小心眼,晚上又反被人教训。等再看到人猫打架,他就只偏心地训猫了
训完还要稍觑景尚脸色,讨好地说道:“元帅哥哥,可以了吧。你没有再吃小猫的醋吧?”
景尚傲娇道:“可以。”
“”
最近实验踟蹰不前,依然没什么推进。陆承安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能感觉到疲累,他经常觉得眼前发晕,还特别容易发烧。上次被景尚按着淦三天,陆承安回到家困顿无力,景尚摸他额头发现烫,命令他卧床睡觉。
当时陆承安还骂呢。高中的时候,被易感期的景尚弄得快变成一具残废,还特妈成结,那么残暴都没有发烧。怎么现在就能发烧呢,又没敢太过分。陆承安把这归结于果然是景狗太过生猛的缘故,他锻炼得远远不够。根本招架不住啊。
自那以后,陆承安三天两头发烧,拒绝和景尚亲密接触也没降低发热频率,脑袋晕晕乎乎。
当脑门儿起第三次热时,陆承安便暗中警惕,瞒着莱恩测自己的基因链。看到结果之前,说实话陆承安有点紧张。
结果显示:各项数据指标全部正常,没有问题。
真特妈中了邪了。
这期间田辛从军事基地回来过一趟,刚见面他就对陆承安说道:“我当初说让少爷等我几天一起回来,我也好照顾你们,担任起管家的角色啊。这是夫人特别交代的,我可不敢懈怠。没想到别说几天了,他连半天都不能等,非要自己开车回来找你。”
言语间满是揭短揶揄,景尚也不让他闭嘴。然后田辛仔细打量陆承安,摸下巴说:“小陆少爷,你这些年没什么变化嘛。”
“是嘛,我也觉得。”陆承安同样仔细看田辛。他颈侧有片伤疤,平滑的,没太多褶皱,但是颜色跟那些从出生就长到现在的皮肤有些差别,“不过田叔我觉得你倒是和以前有些变化。”
田辛道:“说说说说。”
“脖子那块疤真酷。”陆承安由衷地夸奖道。
当时被轰烂半个脖颈,田辛摸了摸颈侧,还是觉得它像是假的:“我也觉得它很酷。”
音色低喃,笑容有些勉强。
陆承安说道:“而且你变得真帅啊。”
“”
田辛疑惑:“?”
陆承安点头笑道:“嗯,真的很帅没错。”
当看到景尚朝他射过来的眼神后,田辛瞳孔微震:“?!”
哪里还有空伤春悲秋,田辛被景尚邀请练练,又特妈跟以前一样专打脸。破防地抱头鼠窜后大声质问陆承安到底为什么,这就是他们作为东家设摆的接风洗尘的仪式吗?!未免太过分!
刚回来两天的田辛,顶着脸上的青青紫紫,向景尚元帅申请调回军事基地总部。
守在前线竟然比回家好。
陆承安想说什么,田辛去意已决,伸手制止,微颔首行个标准的绅士礼:“小陆夫人,请您闭嘴。”
小陆夫人便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田辛并不是真的要一直待在如今风平浪静的前线,是景尚让他去处理点事。
这个只有60岁的青年可能自己还没活明白呢,就已见证自己的原主人和原主人夫人的沉寂死亡,开始照顾他们的下一代。
依然是元帅,依然是夫人。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可又什么都变了
换季入秋时,大学毕业后便在国外飘荡潇洒的原寻回国。
景尚携着陆承安请他吃饭。
几个人的样子还和高中时差不多,但心态早已磋磨坚韧。
餐厅里,在听到景尚说了句谢谢后,原寻一杯接一杯地给他们几个的杯子倒酒,话逐渐多起来。他跟景尚吐槽陆承安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忘记小时候把他眼睛锤出熊猫眼的事情就算了,还总是骂他傻哔。真过分。
就算他现在是元帅的伴侣没人敢惹,但也过分,罪不可恕!
一通倾诉告状把陆承安说得尴尬低咳,又尴尬摸鼻尖,小动作多得不得了。
他小声地嘟囔:“真小心眼儿,怪不得俩人是发小呢”
这顿饭就数原寻喝得多,吐槽大会开到半夜十二点,回家时他走路飘忽不定。
陆承安白天有班,虽然可以晚去会儿,但仍没沾什么酒,景尚倒是喝了两三杯。
不过面上看不出变化。
他酒量挺好的。
虽然会变得更黏人。
刚开门进入玄关,灯都没开呢,陆承安便被景尚压向门板深重地索吻。高昂红酒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陆承安闭眼伸出舌头,让景尚勾着他缠弄。
“你先去洗澡。”陆承安亲亲景尚鼻尖,“只能做一次。”
景尚说道:“一起洗。”
“我才不要呢。我可不想爬着出浴室。”陆承安推开他,拍他脸,“今天不在浴缸你真的好烦快去自己洗!”
景尚又咬他嘴:“嗯。”
等景尚去浴室洗澡,水声响起,陆承安模糊记得上次的套好像已经用得差不多,应该没剩几个操,一个都没有了。陆承安看着空空如也的床头柜抽屉绝望地发现,连润滑都没有了。
陆承安想起景尚刚回来的时候他们情难自禁的一次,什么都没有——陆承安又不知道景尚具体什么时候回家,不可能在家里到处备着这些玩意儿吧。那次跟受刑似的,差点没被弄死。他可不想尝试第二回。
附近有自动售卖机。专售成人用品。陆承安想十分钟就能回来,出门去买。
没想到等回来往回走时,他竟然听到有人在深夜嘶喊自己的名字。说是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他竟一时没听出是景尚。
“陆承安——”
“陆承安!”
“陆承安——!”
这个时间人们早已入睡,陆承安当时也是看中这里不是闹区很安静,所以才一次性地全款拿下。马路上没行人没车辆,只有仓促跑到马路旁的高大男人在昏黄的路灯边狂喊陆承安的名字。
“陆承安!”
“陆承安——陆承安——”
“陆承安!”
“陆、承、安——!!”
景尚头发向下滴水,身上穿着衣衫不整的睡衣,脚下拖鞋跑掉一只。
整个人狼狈不堪。
而他就以这幅样子茫然地四处搜寻,呼唤不断。恍惚中,陆承安仿佛看到四岁的自己和六岁的景尚躲猫猫,因为景尚没玩过游戏,怎么都找不到陆承安,只能一遍一遍地叫他。祈求获得陆承安的可怜,祈求他能主动出来走回到自己身边。
不要再跟他闹了。
小小的身影与高大的身影融为一体,他们的脆弱那么像。四岁的景尚拿手背擦眼泪,31岁的景尚单手掩面
“陆承安——!!!!”
心脏猛地缩紧,陆承安疾步跑过去,半步都不敢耽搁:“景尚!景哥”
景尚猛地侧转身,走过来竟显得有些踉跄。
“景哥,我”景尚用力地抱住他,声音那么嘶哑,“陆承安。陆承安”
“陆承安陆承安”
“陆承安。”
陆承安感觉到颈侧温热,胸口的疼痛倏然加剧,僵硬得手足无措。他只能紧紧回抱景尚,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亲手杀过无数个敌人,见过无数尸山血海,杀伐果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景尚景元帅,就因为找不到陆承安,站在马路旁无助低泣。眼泪染湿爱人的雪襟。
第99章 第 99 章 真是的,又要吓到景尚了……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99章
几个月来, 除非特别忙景尚抽不开身,其余时间他都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陆承安。
医院的实验室外面永远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永远在等陆承安,从来没有主动离开过。
如果陆承安不在实验室,他们又因各自事暂时分开, 景尚不出半小时便会给陆承安打电话。
分开时间超过三小时, 景尚能打十几个电话。
原以为这是景尚黏人, 实则是他有分离焦虑,并且非常非常严重。
今晚只不过出个门,陆承安买东西十分钟回来, 景尚便陷入恐慌之中, 衣衫不整拖鞋跑丢。
媒体要是拍到这样的景尚不知要如何大肆做新闻宣传呢。
从小到大, 陆承安向来不是笨蛋, 最近他却溺在和景尚亲密的欢愉里,没注意到这份反常。
“好了好啦景哥。别难过景哥。”真奇怪,十年前被迫生离死别时才这么心如刀绞, 如今他们在一起,可陆承安又尝试到一次, 他猜景尚比他更疼。
“我不是在这里吗?我哪儿也没去啊。别难受。”
“你看看你, 那么大人, 只是一会儿没找到我而已就像个小孩子好啦, 景哥。”陆承安一条腿蜷曲起来完全放在沙发上跪坐在景尚面前, 吻他的唇,一下又一下,“找不到我要先给我打电话问我呀,你手机呢?”
“浴室”景尚于近在咫尺的地方盯着陆承安,深紫色的眼眸被一道道红血丝占据,让他显得骇人。
但陆承安只觉得更加心疼。
景尚:“口袋没拿。”
手机在他洗澡前换下来的裤子口袋里, 出来发现陆承安不在家,根本想不起拿。他以为自己被抛弃,又或发生其他意外,总之令他再次失去陆承安。
上天不会总那么仁慈,所以这次说不准是永远。
永远失去陆承安
这样的惊骇念头仅在眨眼间便完全侵占景尚的全身心,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去,惊慌搜寻陆承安的身影。他明明有许多的话要说,每句都是乞求垂怜,能让不想跟他在一起所以要离开的陆承安回心转意。但张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他只能嘶哑着嗓音笨拙地高喊陆承安的名字。
“别离开我。”景尚几近低喃地说道,“我只有你。”
“我去买东西了呀。你见过那个售卖机,你还过去买过两回呢,装什么大尾巴狼——靠你不会真忘了吧,就是那个卖成年人东西的。”陆承安忍着泛酸微热的眼睛故意说道,“你不知道节制,家里的上次用光了。喏,你自己拆开啊。”
他的手从兜里拿出来,往景尚手里塞,接着一扯自己的衬衫领子,贝壳扣顿时崩坏几颗,咕噜噜地朝地上滚,只是掉在地毯上没声音,掩盖不过呼吸:“好好感受我在你身上。景尚你真是个浑蛋,你自己都知道的吧,玛德我真想骂死你,你把我搞得特别难受。你特妈哭什么啊,我看不得你这个样子。”
“我感觉心口很酸很酸,好像有人朝这儿打一拳又用羽毛蹭我我真看不得你这样。”
以前像这种话,陆承安在心里说都难免要加一番工,不会让人窥透真实想法。那是他坚硬的蚌壳。但自景尚活着回来,他学会珍惜每一个时刻,表达自己时没有丝毫隐瞒。
“嗯对不起。”景尚揽着陆承安的腰亲他的下巴,“我没想让你难受。”
“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对我说?”陆承安恶狠狠地捧住景尚的脸让他看自己,“说吧,别特妈憋心里。从回来后除了说‘我很想你’之外一句剖白的话也没有,以前不特妈挺能说吗?骂我的时候不是更利索吗?现在学得这么文静?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啦。倒是学会干了,每次都恨不得直接捣死我——看吧特妈说你还来劲!啊温柔点行不行!嘶唏有什么说什么,多简单的一件事啊,我看你半天憋不出两句话都替你难受。”
陆承安眼前发晕,缓过一口气才又发号施令。
不知过去多久,景尚不再只做正事,低声:“陆承安。”
“嗯。”
“我害怕你恨我。”
“嗯?”
“我走的时候,你刚满18岁不久,还是个小孩子呢我和你一共分开4021天,”景尚抱住陆承安不撒手,“这些天里,我每一天每一晚都很怕我真的特别害怕听到你过得不好的任何消息。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可你过得真的很不好,都是因为我没用。”
景尚说:“我恨我。”
陆承安眼热:“傻哔吧。”
“我爱你啊陆承安。我爱你爱得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很爱你啊。”如昼的灯光下,景尚的眼睛里有种挥之不去的难过伤感,以及对自己的厌恶,好像陆承安的一切不幸都是因为他才造成的,不知如何弥补,也不敢将那颗早已满目疮痍的难看的心脏剖开来给他看。
“我应该对你很好我应该对你很好很好的。我小时候想抓住你,长大后更想抓住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总是在做错事。”
陆承安红着眼睛拍他脸,拍狗似的,语气很冲道:“谁特妈说你对我不好?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景狗你少特妈矫情。”
“你有病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比我大20岁不是2岁。”
“我那时候18岁是个孩子难道你很大吗?追忆什么往昔!”
脸被拍得啪啪响,景尚纹丝不动,抓住陆承安的手让脸颊贴着他的掌心说:“对不起,陆承安,我以前总伤害你。”
他说的是陆承安做舔狗的那几年,景尚一直爱答不理,他被所有人嘲笑的事。
可是他们不得不如此。
“那叫什么伤害我,那叫景狗爱我。”陆承安重重地亲他嘴巴,“臭傻哔。”
景尚与他亲密无间:“对不起陆承安,那时候总是骂你。”
“”
抱歉,曾对你秽语污言。
“”
陆承安眼泪淌下来,又哭又笑的:“我骂你骂得更起劲,我也要给你道歉吗?我才不要跟你道歉,那是你应得的景狗。”他让景尚尝他的眼泪,虚张声势的音色软下来,“你没有骂我,那是我们约定好的”
“对不起,陆承安。”
“我接受了,景尚。”
“对不起,陆承安。”
“我知道了,景尚。”
“”
天色熹微,陆承安被榨得筋疲力尽,不管景尚还是精神抖擞自顾自趴过身睡去。他脑袋昏昏沉沉地摸着景尚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景尚又在摩挲他右手中指。
玄色戒圈在外面晾了会儿不再灼热,重回温凉。
陆承安迷糊咕哝道:“你一回来,我就想抽取我们俩的信息素让它重新识别,那样你又能听见我看见我。可是我想着,就你这么霸道又生猛的,淦起来没完没了我担心我信息素的分化等级还会继续变化,到时候还得再弄,麻烦。我想等我分化等级彻底稳定下来的时候”
咕哝声音被困意打败,越来越小,但他还在说着:“我现在有点后悔应该在你回来就提取我们的信息素的”
“这样你今天晚上就不会再害怕了,我明天就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嘀咕些什么,但陷入沉睡的那刻,他感觉到抱着他的景尚,更紧地把他拥进怀里。唇擦过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和嘴唇。
—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陆承安竟然未觉神清气爽,浑身骨头有被拆卸又被装回去的散架感。他活人微死地睁眼不起,盯着天花板发呆。待头顶上方出现景尚的脸,喊他起来吃饭,陆承安才眨眼开机成功。二话不说抽出自己脑袋下面的枕头,以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砸向景尚这个狗东西。
然后被景尚轻飘飘接住,陆承安看出自己软绵绵,只有丢人现眼的份儿。愤然地扯被子盖住头,继续关机不起。
十几分钟后,陆承安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被子里扒出来,景尚给他穿睡衣。
“医院给你请过假了。”
“哦。”
“明天再休息一天?”
陆承安警惕地眯起眼睛。
景尚保证:“不碰你。”
陆承安放松警惕:“行。”
下楼的时候,陆承安突感眩晕,差点儿踩空一阶楼梯。他跟在景尚后面,离得近,景尚立马发现他的异样扶着他问怎么了。
缓过那阵天旋地转后,陆承安按太阳穴,没好气:“肯定是你干太狠了有什么好问的啊,你不害臊我都害臊。”
“”
陆承安骂他:“不要脸。”
“”
景尚认:“嗯。”他张开手臂,说,“我抱你去餐厅?”
“”
这下陆承安是真害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真想一脚把你踹下去。”
景尚好脾气地笑:“嗯。”
经过昨晚,陆承安觉得他好像有点把自己逼得太紧。药剂不是一两天的工程,他再心急如焚也没用,必须谨小慎微地行进。
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他应该多陪陪景尚的。
“我们去旅游吧。”陆承安像个饿死鬼似的,毫无形象地往嘴里扒饭,“请一周的假。”
景尚立马问:“真的吗?”
这幅极速确认的表情真是相当缺爱的表现,陆承安的内疚要溢出来,也立马说:“当然真的啊,我现在可是只说真话的。”
“我去收拾东西。”说完生怕陆承安反悔,当即撂下筷子起身上楼,步履生风。
“诶”陆承安无语。
他想吐槽景尚两句,可又一阵更厉害的眩晕感随之而来。刚才像个饿死鬼,谁知刚吃两口便不想再吃。陆承安皱眉,凝神坐着,等眩晕过去。
几分钟后,晕感消失,陆承安脸色却更加难看。他感觉胃里有火灼烧,胸口也有东西堵着。
嗓子干涩,口腔泛苦。
他摸自己额头,没发烧。
须臾,难受的异样丝毫没有减退,越来越严重,感觉不会再自行恢复。陆承安本不想让景尚担心,但心知如果瞒着的话,事后只会加重他的担忧。
所以陆承安扶着卓沿慢慢地站起来,朝楼上卧室走去。
白色的行李箱躺在地上,景尚在收拾两人衣服。
“景哥”
景尚侧首看来,陆承安明明不再眩晕,但此时却看不清景尚的脸。
只能模糊看出他脸色巨变。
身体被景尚抱住,陆承安下意识攀上去,紧紧抓着他胳膊。
嘴里不知道是味蕾分泌还是怎么,陆承安使劲儿咽嗓子,想把口水吞下去。
“景哥我有一点”
“我不太舒服景哥。”
景尚肯定在说话,因为他嘴巴开开合合,语速还特别快。但奇怪的是陆承安怎么努力地听都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几声像被湍急水流冲散的名字。
“陆承安!”
蓦地,陆承安好像再无力支撑自己的躯体,单腿跪下去,接着第二条腿也跪下去。
他双手像八爪鱼似的扒住景尚才不至于脑袋栽倒在地。
“咳”
一声呛咳,令陆承安终于知道了是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上涌至咽喉,从咽喉上涌至嘴巴,再从嘴里狂涌出来。
是鲜血。
“咳咳咳”
源源不断的血从陆承安的嘴里溢流,怎么都控制不住。哪怕陆承安抬手捂住嘴,不想让景尚看见,那些顽皮的血依然挤进他的手指缝儿染红手背、小臂,衣服和地板。
怎么办啊
陆承安看着自己的血,有些恼怒地想:真是的,又要吓到景尚了。早知道会吐这么多血,就自己提前打车去医院。
真是的好讨厌啊。
第100章 第 100 章 玫瑰不会说话,只欢迎……
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100章
陆承安觉得他只是睡了一小会儿, 意识逐渐回归时又觉得自己应该睡得挺久。因为被景尚弄到几乎散架的不适统统消失,剩下的只是一种大病初愈、乃至劫后余生般的轻盈。
当看到景尚疲累到在他病床边寐憩,握着他的手不松,陆承安更确定自己肯定不是昏迷一时半刻。另一只手的手背贴着输液过后的医用胶带, 应该刚拔针不久, 否则景尚肯定不敢睡。
胃烧胸闷, 而后呛咳吐血的片段像一场虚幻的电影,陆承安静静地看着景尚。剔透的烟蓝色眼睛执拗地描摹他的眉眼,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涩。
当时他意识全无, 后面的事不记得, 陆承安都不敢想会把景尚吓成什么样子。
他想让景尚好好休息, 但手指只是刚无意地一动, 景尚便霎时睁开眼睛。坐起来时眼里没丝毫迷惘,精准地锁定陆承安。
“我没想吵醒你。”
“你怎么样?!”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景尚的声音比陆承安快些, 焦急和欣喜同样浓厚。但更多的还是担忧惊惧。
一只大手随即覆盖额头确定陆承安的体温,陆承安眼珠悄悄向上看, 不敢吭声。
医生护士冲进来, 虽略显嘈杂但井然有序地一通检查, 又是给眼睛照灯又是听心跳正不正常的, 陆承安全程都顺从配合。特别是意识到景尚自始至终都在旁边盯着, 陆承安更配合,致力让他看见自己没事。
约几分钟后,有人力和仪器的双重保险,陆承安体征正常一切安好。护士们退下,走前那个医生好像对景尚恭敬地说:“莱恩博士一会儿就来。”
不过陆承安没听清,因为他在心虚地看景尚, 想着该想什么借口蒙混。
虽然暂时还没有亲眼看见自己的基因链条何种走向,但特妈就冲这次吐的血,陆承安心里就清楚地知晓,他的基因链肯定变异了。命运也是真浑蛋,他暗地里查那么多次,一点事没有,等他不查还想去旅游呢,却疯狂吐血昏迷住院。陆承安后怕地心想道,幸好不是在床上吐的血,不然那副糟糕的画面,不仅很像被景尚淦死,景尚还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吓到以后不举
他的景哥不能不行啊。
“陆承安。”
“啊嗯!”陆承安无语地唾弃自己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这种事情,“景哥,你”
“你有什么话是想对我说的吗?”景尚打断他问道,动手将他的床升起来。
“”
这人气场强大地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又把陆承安的手捞过去紧紧地握着。若不是他眼神逼视,俊脸此时黑得能滴墨,这幅温暖画面堪称温情。
上身床板上升,陆承安坐起来,摸脸摸额头地想对策,靠着床头支吾:“我”
“他能有什么话对你说,肯定在心里憋着谎呢。你让他在这儿‘我’半天肯定也我不出所以然来,最好不要相信他。”莱恩身着白大褂,一手插兜一手拿文件,气哼哼地走进来。明明下巴没长胡子,但陆承安莫名看出他在吹胡子瞪眼。
陆承安急道:“老师,你都大把年纪了不要胡说八道行不行啊。我现在什么时候说过慌?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啊?是,我确实是想蒙混过关,但我没想着骗景哥啊。不要败坏我名声啊。我以前信誉很差的,你这么不负责任的说话让我回去怎么”
“看吧,蒙混过关。”莱恩呵一声,耸耸肩,脸对着景尚做出“早知如此”的古怪表情。
陆承安:“”
“一下子睡六天,一觉醒来还挺有劲儿哈。”莱恩说,“和老师顶嘴,罪加一等。”
陆承安大惊失色:“靠!我睡这么久啊?”
旁边景尚一言不发,从始而终地沉默,从始而终地盯着陆承安陆承安汗流浃背。
“如你所愿我的好学生,知道你的信息素基因链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在干活吗?”莱恩不坐椅子,就这么站在床尾咬牙切齿地俯视陆承安,那一句“我的好学生”更是透露着阴阳怪气,“断裂状态。”
“真的?!”陆承安的眼睛霎时大亮,等意识到病房里的其他两个人都是一副说不清具体表情,陆承安才缩缩脖子,把惊喜的情绪藏好,眉心微皱换上一种事情怎会如此的神色。
好像他这时才发觉到自己在做什么蠢事,很怕基因链断裂似的。真是可怕呀可怕。
莱恩冷笑道:“小疯子。”
陆承安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我会吐血啊?”他反手握住景尚的手,“真的要吓死人。”
他这句话可能还有一句言外之意:景尚都没事。凭什么他要吐血吓人啊。
念头刚起,陆承安便凛然地想起,景尚吐过血的。在高中。
“为什么呢?让我更通俗地给你讲一下,”莱恩没见过景尚信息素几次暴走的场面,不知道他吐过血,继续用阴阳怪气地口吻说,“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出生的时候少了条胳膊,这是种天生的畸形,不会流血的哈。但是如果一个人要是被慢慢地割断那条胳膊,刀子先划破一点皮肤,你只能看见一点血线。”
“要是第一下划得不重,只有白印,眼睛稍微不盯着就要恢复原状的啊。然后那把刀继续割啊割,你想象一下,先是表皮受伤再是真皮,然后是皮下组织再然后是肌肉肌腱大血管血肯定哗哗流啊。”莱恩真恨不得把文件一下子拍陆承安头顶,“你不吐血谁吐血啊?”
陆承安点头说道:“哦,原来最近老发烧真的是基因链的问题。只不过那时候它的运转还能自行恢复,就像”
使用基因药剂的景慈。
景慈基因链断裂,这是天生的缺口,用莱恩给他研发的那种淡蓝色药剂,可以使断裂基因链愈合恢复几个小时。
病房里一时陷入静默,莱恩亲自确认陆承安现在的身体状况良好,并不无伤感地说,如今他的基因链断裂变异,如果没有解药,这种现象将不再可逆。
不过好处是,这次发作既是定局,陆承安以后不会再吐血。
走前莱恩眼酸瘪嘴说:“又多一个短命鬼。”背过身去离开病房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没有擦眼泪,背影非常倔强,但陆承安知道他爱哭,心道明天得哄哄老师。
而眼下应该哄的不是莱恩。
“”
“我深刻反省错误,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实验室那么多实验体,我实在不敢拿自己开刀,应该慎重再慎重,”陆承安痛定思痛地说,捧着景尚的手至心口,“我绝对会坦白从宽,一句假话都不说,景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这件事情呢,是在你回来之前就做了的。”
“那时候实验已10年,我什么成果都没见到。我真的真的特别急,而且我觉得肯定是实验对象用得不对,给人制作这种基因上的药剂用动物怎么能行呢,所以我才一时冲动”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我,玩儿死了就没啦,我还在等你活着回来找我呢没有那么疯狂。我用的剂量真的很温和,而且浓度很小很小。不然不会快一年了都没检测出任何问题,最最重要的是莱恩知道,如果真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他不会不管我的,他是我老师我是他学生”
“啪嗒。”
一滴滚圆灼热的眼泪从高处坠落,砸到陆承安手背上时摔得四分五裂。陆承安微一哆嗦,竟被烫得想把手立马抽走。
“又是因为我。”景尚音色听不出哽咽,如果不是那些眼泪瞬间像下雨似的落下来,他低垂着脑袋的样子可能只算得上有些难过。
不多时,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地痉挛,肩颈也微微发颤。泪雨便更多更滚烫。
陆承安不知所措,狼狈地伸出掌心接眼泪:“你干嘛呀,你别哭啊,还哭这么凶。”
“景尚你都知道我最看不得你这幅样子的”他抱住景尚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侧,仿佛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两个在互相品尝彼此的眼泪,依偎,“你刚才说错了。”
“我不是只为你,我是为我们。景尚,景哥,我没想过我生活里可能会没有你的日子从来都没有想过。”
“我的基因链断裂不是坏事啊,它只有变得跟你差不多,我才能更有针对地研究。我做到了不是吗,你特妈应该高兴!”陆承安声调有哭腔,捶景尚肩膀让他别哭了,“还不都是怪你!谁让你回来那么晚啊,你特妈要是早点回来,我肯定把你当成实验体!臭傻哔别以为我会心疼,我肯定会把你当实验体的。直接研究你更方便”
景尚两条胳膊像铁锁似的绞紧陆承安:“对不起。”
“我们回家吧,景哥。”陆承安低声说
他们回了11年前的家。
过往是要面对的。
道路是要往前走的。
医院给以身献医的陆承安放假两个月,带薪休假。让他好好休息,出去多放松放松心情,不要再钻牛角尖。
确实经常钻牛角尖的陆承安在景尚把陆家和牧家收拾好后也没回来过一次。因为他总是没有时间,现在他有了。就算这次医院没有强行对他关闭大门,他也要主动请假的。
他答应和景尚旅游,没想过食言毁约。
由部队精心改装过的装甲车如果要回牧家,得先经过陆家。
陆家的院子很大,曾经杂草遍布,破败惨淡。
但今日,陆承安透过降下的车窗直愣愣地朝里面看,眼里透出不可思议的陌生。
甚至疑惑这真的是他家吗?
震撼与无论无比的惊喜由内而外地溢散出来。
陆家的整个花园被数十万株火红玫瑰占领。它们迎风绽放直面骄阳,馨香沁鼻。
美丽得让人不敢相信真实。
玫瑰不会说话却在无言中欢迎陆承安和景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