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硬着头皮说了一大堆没用的,终于问: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图穷匕见。
顾辞缓缓掀起眼帘,按摩膀胱经的手指卖力地等着她的答案。
“可以。”
“真的啊!”
“我现在脱?”
“那不不不不用!”
谈昕瞄了眼情绪值,才20分的黄。色,差得远呢。
“怎么,你害羞?”顾辞斜睨她一眼,勾得谈昕手足无措。
“没有了,没有。”谈昕慌忙避开眼神,“我就是说,等你改天穿衣服的时候,撩起来给我看一下就行。”
“我现在没穿衣服?”
“不,不是啦你。就,就那个意思嘛反正。”
“什么意思?”
“就就就是”
谈昕急得语言系统崩溃,就看到顾辞头上那绿色的10变成了30,才知道这人原来在逗自己。
“你故意的,讨厌你!”
她下意识的动作是去拍顾辞,结果手伸到一半,又心疼老婆撤了回来,拍到自己膝盖上。
“呵呵呵”
顾辞笑出了声音,那是声带被空气振动的非常细微的声音,笑得身体颤动,额角的发丝垂落下来,发梢搭在鼻梁上。如果记得没错,这是顾辞第二次笑出声。
不管是戏弄她,还是取笑她,总之老婆开心了,就是好事。
“明明是我脱衣服,怎么你还害羞了?”顾辞半侧着上半身,斜着眼睛看她。
谈昕也觉得奇怪,她身为攻略者,老婆主动想给她看纹身,她不该双手双脚赞成么?
想了半天,找到一点可能的原因:
“可能,因为太喜欢你了,所以比较慎重吧。”
顾辞愉悦地扬起眉梢:“你说什么?”
谈昕糯糯地重复:“我说,可能是太喜欢你了。”
“再说一次。”
“我说我太喜欢你了。”
“再说。”
“哎呀你故意的!”
于是顾辞又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发梢颤得更厉害了,从眉骨滑到山根。
谈昕看呆了,那一幕实在太漂亮了,就像一幅在微光里展开的中世纪的油画,画师的工笔一笔一画精细描摹出的神女坐在花瓣上沐浴阳光。
谈昕呆痴地伸手,替她将山根的碎发拨起,拢到耳后。
笑声停了下来,顾辞眸子一转,静静打量着她。
谈昕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抽手:
“那个,我看你头发挡眼睛了就,就顺手弄了一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不弄了。”
顾辞翻身,侧躺着正面看她:
“谁说不让你弄的?”
“就,这不是怕你生气嘛?”
“你不是喜欢我么?帮我整理头发是天经地义的。”
谈昕赶紧纠正她:“不不不,我不能仗着喜欢你,就自以为是地帮你。”
顾辞一顿:“你在cos哲学家么?”
“没有嘛,就是,之前不是有那种仗着喜欢就跑去人女生的地盘表白,弄得女生下不来台那种嘛?自以为是情圣,却在给女生惹麻烦。我不想变成那种人。”
顾辞大概明白她的意思,甚至这案例她就遇到过。有的人的确没有分寸感,但谈昕的分寸感又分得太寸。
“这跟你帮我整理头发没关系。”
谈昕一本正经:“怎么没关系?这当然有关系了。我现在喜欢你,但你还没有喜欢我,所以我帮你整理头发的前提,必须是你需要我帮你整理。你不需要,我就不可以擅自动手。我想对你做什么必须征求你的同意刚刚,我脑子一抽,问都没问你,就先斩后奏了。这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满腔正义地说完,却不见顾辞半点回应,谈昕咬了下嘴唇,反思之下,觉得自己方才也有点指点江山的嫌疑。
颤巍巍找补了一下:
“就一点不成熟的小想法。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稍微控制一下。”
顾辞侧躺着,单手撑着头,拍拍面前的位置:
“躺过来。”
“啊?”谈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顾辞又拍了两下。
谈昕这才像听懂指令的小狗,小心翼翼躺上去,同样侧躺着,跟顾辞四目相对。
“会讲故事么?”顾辞问。
“不大会,但我可以学。”谈昕生怕自己少了什么吸引老婆的技能。
“现学来不及。”顾辞说。
“所以,你是想听故事吗?”谈昕揣测了一下。
“嗯。”
“那我要不说点其他的吧?你是不是想睡觉了?”
“嗯。”
谈昕连忙坐起来,把被子从顾辞腰间拉到肩膀,外侧内侧都掖好,再重新躺下。
为了不侵占顾辞的私人空间,她躺在被子外面。
“那,要不,我给你背圆周率怎么样?”谈昕建议道。
“圆周率?”顾辞无话可说。
“嗯,之前不是有篇文献,说数学是9大学科里最能让人犯困的嘛?圆周率全是数字,你是不是就能睡着啦?”
不是敷衍,不是应付,是有理有据想方设法地想哄她睡觉。
嘀!
绿色+10
“好,你背吧。”
“那你闭眼睛。”
于是顾辞阖上眼帘,谈昕滚到床边把壁灯的亮度转到最低,又滚回顾辞面前,开始她这项小学毕业学会的技能——圆周率2000位。
“1415926535”
她背得不快,声音软软的,很轻,有时背到没记熟的地方会卡一下壳,像讲故事的时候,半路总要停下来捋一捋接下来的剧情。
当她这个数字故事讲到第800位的时候,她发觉旁侧的呼吸变得绵长。于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一个数字拖2秒、4秒、8秒,直到810位停下。
用极轻极轻的气声问:“顾辞,睡着了吗?”
回答她的是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还真睡着了。看来科学家诚不欺我,数学果然是最容易让人发困的学科。
壁灯最弱的一档光线只有一层微弱的暗金色,将墙壁透出一片均匀的暖绒,勉强能看到物体的轮廓。
谈昕就这么痴痴地凝望着顾辞的轮廓。不得不说,顾辞的轮廓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头骨的每一寸弧度都恰到好处,鼻梁宛如白雪覆盖的山脉,漂亮极了。
想亲。
她听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想起先前那通义正严词的“我想做什么必须征求你的同意”,邪恶天使被正义天使狠狠一记闷锤。
正义天使:“谈昕,君子慎独,你不可以趁人家睡着就偷亲人家。”
邪恶天使:“这怎么能叫偷亲?顾辞也没有拒绝啊。”
正义天使:“你刚刚还说,做什么必须征求她的同意!”
邪恶天使:“可是顾辞刚才摆明了就是可以纵容你。只要是没有强行拒绝你的,你都可以做。”
正义天使:“才不是这样!”
邪恶天使:“怎么不是?那你说,顾辞为什么邀请你躺在她旁边的?明显她不仅不抗拒你,还有点依赖你。而且你都哄她睡觉了,要点小回扣怎么了?”
黑夜滋生恶魔。
在几番争论之下,邪恶天使很快占据上风,将正义天使一顿暴打。
谈昕的大脑重回平静,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顾辞轻缓的呼吸声。
她小心地清了清嗓子,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
“顾辞,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顾辞当然没有回答。
于是她顺着竿子往上爬:
“你要是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回应的依旧只有呼吸声。
谈昕心里乐得冒泡,强压着疯狂上扬的唇角,没压住。
谨小慎微地撑着床垫起来,上半身缓缓前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飞快在鼻梁落下一吻。
啾。
嘿嘿嘿。
偷香之后,她宝贝无比地摸了摸嘴唇。现在她的嘴巴身价起码比之前多个0。
不对,多个1。
人心是喂不饱的贼。
偷香之后,心里反而空落落的,想顺势而为,干脆就睡在这张床上。
刚才顾辞让她躺在旁边,也没说过“我睡着之后你回自己房间”的这种话吧?
于是故技重施。
“顾辞,我今天晚上可以睡你旁边吗?”
几乎只有气音,即便顾辞醒着恐怕也听不清。
结果依然没有回答。
但这次谈昕不敢贸贸然留下。毕竟同床共枕跟偷香一口的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得留个凭证。
譬如录音,能证明她的确问了顾辞,没得到确切回答,就可以用默认为自己辩解。
她都让我躺旁边了,也没赶我走——谈昕开始用强盗逻辑给自己洗脑。
手机离得远,在办公桌上。谈昕怕自己起身的动作吵醒顾辞,便想着让Siri帮忙录音。
“Hi,Siri.”
这下不光顾辞听不到,连人工智能也没听到。
于是谈昕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
“Siri,帮我打开一下录音机。”
还是没反应。
谈昕妥协,撑着床垫以秒速3厘米的速度起床,一寸一寸往床边挪,打算去拿那个该死的手机。
谁知刚摸到床铺的边沿,身后就传来顾辞的声音。
“可以。”
谈昕虎躯一震,猛然回头,顾辞还是那个姿势躺着,但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她醒了没有。
可以什么?
说梦话啦?
于是继续下床,逼得顾辞再次开口:
“我说可以。”
谈昕被人迎头敲了一闷棍,回头看向顾辞,伸手把壁灯的亮度转亮几分,便看到顾辞睁着眼睛看着她,没有半点睡着的样子。
“你,你没睡着啊”
第57章 你想摸哪里?
第2档亮度的壁灯光线将卧室铺开一片暖融融的麦黄,屋中两人,一个侧躺在床上,一个颤巍巍扒在床沿。
许久许久,谈昕抓着床垫表层的布料,像极了不想从梁上下来的小丑。
“你,你没睡着啊”
顾辞面对她侧躺着,眼帘掀开一半,慵懒地打量着她,颇有兴致地“嗯”了一声。
谈昕几乎当场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也就是说,她刚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我可以亲你一下吗”“今天晚上可以睡你旁边吗”,顾辞其实都听见了。
不仅听见了,还装睡觉一直看她的反应,戏耍她。
“啊”
痛苦地双手捂脸,整个人在床边蜷成一只刚出鸟窝的鹌鹑。好半晌,抬头,捂脸的手却没敢放下来,只是在眼睛的位置卑微地拉开一条指缝。
“你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吗?”
嘀!
绿色+20
看吧!顾辞不仅不会,还要嘲讽她!
“我听到了。”顾辞一点情面不留。
“啊呀”
谈昕再次蜷了回去,这比当着顾辞的面跳脱衣舞还要让人羞耻,闷闷的声音从掌心传来:
“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顾辞故意说:“我刚两只眼睛都闭了,你也没抓住机会。”
谈昕痛苦道歉:“那不是我以为你睡着了,所以才趁人之危,对不起嘛哎呀”
“过来。”
“不过去。”
“为什么?”
“过去你要打我。”
“我打过你么?”
谈昕想了想:“这倒是没有。”
哼哼唧唧的,透着指缝又偷看一眼:
“那,你想干什么?”
顾辞头疼地叹气:“谈昕,我发现你关键的话一句不听,废话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谈昕不服气,当即就把捂脸的手扯了下来,气鼓鼓说:
“才不是,你少看不起人。”
顾辞反问:“那我刚才说了什么?”
谈昕回答:“你说你没打过我。”
“再往前。”
“你说你两只眼睛都闭了,我没抓住机会。”
“”
顾辞无奈地捏了捏鼻梁,有种按摩刚消下去的酸胀感重新占领高地的疲惫。
暗示走不通,只能明示。
于是掀开被子:
“进来。”
“昂?”
负荆请罪的某人硬生生愣住,投在地上的影子被团成毛茸茸的猫。
顾辞不是在跟她清算么?怎么一转头就邀她上床了?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反正廉颇负荆请罪的时候,蔺相如不会这么说。
“我吗?”
她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顾辞故意压重声音:“不来以后都别来了。”
谈昕连滚带爬蹿过去:“我来我来!”
顾辞的被窝暖烘烘的,微凉的膝盖发软,不小心碰到顾辞的腿,暖暖的。
都说瘫痪的人肢体更冷,顾辞却比她这个正常人还要暖和,看来平时精细的保养还是有用的。
被窝里动了动,顾辞从枕头下摸了个遥控器,“嘀”的一声,关掉壁灯。
视野骤然漆黑,连依稀的轮廓也没了。谈昕老实巴交躺在最初的位置,一动不动,跟顾辞隔得老远,中间还能再躺下一个人。唯一确定顾辞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信息,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以及不同于自身沐浴液的,独属于顾辞的体香。
心心念念的老婆就躺在自己面前,这怎么睡得着嘛?
谈昕默默等着系统出现,要么让她回自己房间,要么干脆大汗淋漓干一场,这么相安无事地躺在床上,单纯睡觉,是个人都忍不了吧?
她又不是柳下惠。
“闭眼,睡觉。”顾辞的声音再次传来,吓得谈昕屏住呼吸。
两手捂住口鼻,在窗帘缝投进来的棉线般的月光下,她连物体轮廓都看不清,顾辞怎么看到她没闭眼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声音从双手捂住的掌心传来,闷呼呼的。
顾辞闭着眼都知道她此刻的表情,肯定顶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眼神既抗诉又好奇,被手捂住的嘴唇一定鼓了起来,下唇外翻,露出粉色的带着水光的红肉。
“你的眼睛太亮了。”
谈昕不信:“你胡说,现在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
顾辞语气淡淡:“我能看到。”
谈昕讶异:“你有夜视眼呀?”
“嗯。”
“真的啊?”
“假的。”
“你又骗我!”
嘀!
情绪值变了。
但谈昕揉眼又揉眼,什么都看不见。
下一刻,面前的热源骤然靠近,没等她反应,一条手臂伸到腰后,揽着连腰带人一整个都搂了过去。
“哎!”
谈昕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贴到顾辞面前,灼热的呼吸扑打着彼此的面庞,她就像一只误闯进花圃里的苍蝇,本不属于那里,过分滚烫的气息却熏得她腿根发软。
“闭眼。”
一只手霸道地盖住她的眼睛,下意识护在胸前的手被抓着手腕放到顾辞凹陷的腰上,蚕丝的布料过于柔软,*乃至她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方的肌理。
“睡觉。”顾辞命令她。
“这,这个有点不大好吧”
谈昕颤颤巍巍想收手。
顾辞扣住腰间的手腕,不让她动:
“再动就出去。”
谈昕立即不敢动了,闭眼的力度都用力起来:
“不动不动,保证不动!”
良辰美景,老婆在怀,这要是能忍得去报名当忍者了。
她一时想不通,为什么有洁癖的老婆不仅突然让她按摩,还让她上床,还她躺进同一个被窝,还让她搂着她的腰。
“还”的有点太多了。
可能,老婆是长期孤单惯了,所以想找个人陪着一起睡觉吧。
左右她是睡不着了,毕竟要遏制内心可恶的邪念,只能先这么抱着,哄着老婆睡着之后,她再松开怀抱,自己缩一边去睡。
深谙此道的谈昕秉持着今晚不许再有任何轻举妄动、以及等老婆睡着自己再睡的法则,5分钟不到就见了周公。
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搭在腰间的手臂也从一开始的紧绷变得松弛,顾辞才终于掀开眼帘,将壁灯打开1档,微弱的灯光恰好可以看到谈昕熟睡的轮廓。
谈昕的睫毛很长,并且浓密,平日端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她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有神,真闭起来,又觉得安静极了。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场庞大的闹剧,从按摩到背圆周率,再到她一把将人拉进被窝。
顾辞不是冲动的人。
但她至今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把谈昕拉进来,甚至还主动让她搂着自己的腰。
这都要怪谈昕,谁让她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
想着,惩罚地捏了捏她的鼻梁,睡梦中的人拱了拱鼻子,却没伸手去挠,反而搂紧了环在腰间的手,缩进她怀里。
“老婆好老婆”
顾辞心尖一软,像被什么挠过似的,眸中柔情万千,伸到谈昕背后,将空出来的被窝掖实,掌心落在蝴蝶骨中间凹陷的位置,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这么娇,还想当1呢。
小笨蛋。
那晚的壁灯彻夜未关,抱着谈昕的顾辞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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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谈昕出轨#的话题炒得愈来愈烈,正药集团的公关团队下水后,更是找了诸多顾辞在商会跟别人的错位亲密照片,横空制造了一个#顾辞疑似出轨#的词条。
顺理成章,二人的婚姻受到严重质疑,不少人怀疑,二人的婚姻只是形式。
【@祝英台杠:救命了,我是最早的CP粉,怎么不是娱乐圈的还要塌房啊】
【@顾辞谈昕金婚了吗:什么意思?两个人其实是各玩各的是吗?那之前为她俩爱情哭泣的我算什么】
【@西北悍妇:视频根本看不清楚呀,那个人坐着轮椅,万一就是顾辞呢。虽然那种花衬衫八成不是她的风格】
【@爱个麻花情:服了,之前看她俩在评标会上大杀四方,我还以为是智性恋天花板呢,原来都是假的】
早上一开市,日月生物的估价就暴跌了2个点。股东纷纷质问舆论是真是假,董事会成员也坐立不安,让顾辞出面解释清楚。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谈昕刚从顾辞怀里醒来。
“唔”即将苏醒的谈昕一般习惯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然后翻身,但那天她没翻动——腰被一只手揽着。
身体的触碰唤醒昨晚的记忆,谈昕滕然落进蜜糖罐,脸上漾开羞赧,小心翼翼去看搂着自己的面孔,便跟那双漂亮的眼睛对上。
“哎呀!”她羞得两手捂脸。
“醒了?”一整夜没说话,顾辞的声音有点哑。
“嗯。”谈昕将指缝撒开一点,眼睛忽闪忽闪的,“你醒多久了呀?”
“刚醒。”某人说谎不眨眼。
“噢那,你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
两个字把谈昕打入地狱:
“啊?!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我睡觉不老实是不是?”
顾辞的语气淡淡的,从床上坐起。光滑的丝被从身上滑落,睡裙的吊带在肩头摇摇欲坠,撑床的动作凸起锁骨,长发松散凌乱——比谈昕任何一次梦里还要漂亮。
“你一直摸我。”顾辞语出惊人。
“啊!”谈昕噌地坐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可能睡着了以为做梦呢。”
“所以,你经常在梦里对我胡作非为?”
“没有没有!不对,有。”
“嗯?”
“啊就是,我不知道,一点反应都没有,对不起啊顾辞,你,你别生气。要不,你摸回来好不好?你想摸哪里就摸哪里,我都行。”
这点不错。
顾辞点点头:“先记着,今晚再说。”
“晚上啊”谈昕犯愁,她不喜欢欠债的感觉,今天一整天铁定都惴惴不安了,“现在不行吗?”
顾辞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现在,马上起床,要去公司处理点事情。”
谈昕这才想起来,她们因为徐若涵的事情布了个局,还没收网。
的确正事要紧。
“那,你先给我个预防针,你要摸哪里?这样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顾辞扭头就见她眼神闪烁,耳垂血红,于是坏心眼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我偏不。”
第58章 夸自己不脸红!
随着#谈昕出轨#和#顾辞花边新闻#的话题愈演愈烈,日月生物市值暴跌,不到12点就蒸发了6000万。
谈昕在办公室计算如果1秒数100块,6000万要数多久,刚算出来,朱莉就告诉她,已经是7000万了。
照理说,花边新闻对公司的影响不会这么大,但坏就坏在,正药不仅动用公关朋扇舆论,还与金融大V联手带动散户抛卖股票做空股价,甚至用水军小号散步淋巴瘤项目科研失败的谣言,让日月生物的股价一跌再跌。
日月高层会议室,顾辞身着黑色西服坐在U型桌前端,长发盘得利落,眸光冷冽果决。
谈昕坐在一旁秘书的位置上,也换了一身黑色西装,一面听一面做笔记。
顾辞听完公关经理的回报之后,立即有了决断:
“目前的形势比较严峻,我长话短说——
一、科研是公司之本,造谣淋巴瘤项目失败的账号,统一起诉。
二、下午我会参加市里一个生物企业的交流会,会上我将公布一批前期研发数据,稳住投资人和散股的心态。
三、关于我的花边新闻,这些照片都是各大酒会的公共场所,不必花时间跟他们澄清。
四、关于我太太出轨的谣言,这点她会通过社交媒体澄清。
这四点霍经理记一下,整理成公开声明,通过公司的官方账号发布。然后联系法务,尽快起诉造谣账号。就这些,有什么问题么?”
席间一个经理举手示意:“顾总,既然现在知道是正药在从中作梗,我们是否可以公开这个消息,曝光他们?”
顾辞没有犹豫:“他们都是通过第三方操作的,短时间找不到实质性的起诉证据,曝光不但没有制裁作用,还容易引来名誉官司。所以大家言行要小心,不要被人抓了把柄倒打一耙。”
那经理点头:“好,我知道了。”
会议在简短的15分钟内结束,谈昕记了整整两页的文档,Ctrl+S保存后,又拉到最前面过了一遍。
最后人都走光了,只剩她和顾辞两个人,才悄悄凑到顾辞耳边:
“顾辞,我好喜欢你。”
顾辞一愣,既讶异她为什么这么突然表白,又为这突然而来的表白感到高兴:
“怎么了?”
她问。
谈昕一本正经:“没有啊。我就是觉得,在心动的时候及时告诉你,是我身为追求者的本分。”
顾辞纠正她:“你不是追求者,是我太太。”
谈昕傻傻点头:“对嘿嘿,在外面我们得装恩爱一点,不能被人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我单恋你呀。”
“你”
“怎么啦?”
“没什么。”
嘀!
红色+10
谈昕愣愣望着离开的轮椅的背影——怎么突然生气了?
左思右想,终于想到原因:
顾辞不喜欢在工作的地方谈感情。
看来下次表白不能在工作场合。
当天下午,顾辞应邀去参加江城市举办的生物企业发展论坛。与她一起出席的都是江城及周边生物企业的创始人,包括正药的研发总监。
“顾总?”男人轻蔑地扬起半侧的眉毛,“最近日月生物出了这么多事,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顾辞停下轮椅,从容勾唇:“郭总这么关注日月,我今天当然得来汇报一下我们的项目成果。”
男人微笑:“那我拭目以待了。对了,怎么没看到顾太太?她以前不是跟你一起出席活动的么?”
顾辞冷漠:“她今天有事。”
“噢?我倒是听到一点传闻,说你们的婚姻似乎出了点问题,没事吧?”
顾辞盯着他,语气高深莫测起来,反问:
“我也没看到郭太太,她好像一直不陪你出席活动,你们婚姻没问题吧?”
这一问,男人脸上挂了相,硬着头皮说了句没有,就找借口跟其他老总打招呼了。
交流会紧敲锣慢打鼓地拉开序幕,顾辞按照安排将轮椅停到了指定座位。她的交流会被排在最后一个,等她上台差不多已经五点了。
期间除了等就是等。
以及,偷偷刷手机。
#谈昕出轨事件反转#
#顾辞谈昕#
「@商圈娱乐一线:谈昕刚刚通过社交账号发布了一条视频。可以看到,近来被诟病的“谈昕的出轨对象”也在里面。花衬衫+轮椅+与谈昕举止亲密。但我们可以看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辞本人。」
「@扒妹在线吃瓜:网友认出当时“谈昕出轨”的视频所在地为医科大某跆拳道馆。而谈昕这条动态里,该馆的工作人员也纷纷留评,晒出当日与顾辞的合照,力破谣言。」
顺着热搜点到谈昕的个人账号,置顶的第一条动态就是那条视频,配字:
【@最爱顾辞的大女人谈昕:为了给同事庆生,大家都玩得很开心。顾辞做游戏输了,惩罚换上这件花衬衫,还是我去商场给她买的呢。我确实在阳台跟她搂搂抱抱了,怎么?我自己老婆还不能抱了?】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象谈昕嫉恶如仇飞快打字的表情,指不定还会因打字太努力而咬着嘴唇,打完后还要一遍一遍检查错别字,真是可爱。
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聊天框。
「顾:在干什么?」
「小笨蛋:在公司呢,你怎么有空呀?讲完啦?」
「顾:还没到我。在哪个公司?」
「小笨蛋:跆拳道这里,李雪兰他们不是帮忙在评论区澄清了嘛?我请她们喝奶茶」
「顾:应该的,等下我结束,也过去谢一下她们吧」
「小笨蛋:不用啦,今天晚上我还要上课呢,你那边也挺辛苦的,早点回家休息嘛」
「顾:你不想我去接你么?」
「小笨蛋:不想」
「顾:?」
「小笨蛋:你不是说好,今天晚上回去要那个我嘛?来接我,有点绕远路耽误时间」
那个?
顾辞反应了一下,想起早上故意谈昕说昨天被她摸来摸去占了便宜,谈昕为了赎罪答应让她摸回来。她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并且故意不说想摸哪里,让谈昕悬了一整天的心。
「顾:好,我让司机去接你」
「小笨蛋:好嘞,我八点下课,别来太早嗷」
「顾:嗯。」
「小笨蛋:我算了下时间,到家大概八点半,洗完澡吹完头发应该九点半,这个时间你OK哦?」
「顾:OK」
谈昕很喜欢做时间规划,她总说,如果跟别人有约的话,更要把控好时间。这样既不耽误别人,也不耽误自己。
顾辞迫不及待想见那张做什么都一本正经的认真的面孔,手里突然就觉得空落落的。这时候她应该抓谈昕的手,揉她的头发,然后在软乎乎的脸蛋上捏一捏,收到一句“你干嘛”的埋怨,再心满意足地收手。
真想把这小东西吃到肚子里。
跆拳道馆,众人齐声感谢谈昕请的奶茶,纷纷表示,这次的舆论显然有人在背后搞鬼,让谈昕回去跟顾辞都小心些,免得被有心之人再找到可乘之机。
李雪兰不这么认为:“就算再小心,害你的人总是能找到机会害你。你回去得跟顾总合计合计,把幕后真凶揪出来,抓到警察局去,让他们再作妖。”
谈昕狠狠赞同:“你说得对。欺负我可以,欺负顾辞就是不行。”
李雪兰纠正她:“欺负你也不行。你现在跟顾总是一体的,欺负你就是欺负她。”
“对对对,你说得对。”
奶茶喝到一半,司机提前到了,还带了好几个餐厅的工作人员,个个拎着包装精美餐盒,显然是顾辞授意的。
“各位,顾总说辛苦你们帮忙澄清谣言,谢谢你们。她今天有公事来不了,就托我订了晚餐,希望大家用餐愉快。”
成哥惊呼:“我靠顾总霸气啊,这家店人均一千多!”
李雪兰赶紧蹿上去:“我天,赶紧吃赶紧吃,等下凉了!”
“谈昕,谢谢你们啊!嗐,本来顺手的事儿,还这么客气哈哈哈!”
“就是的,以后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谈昕心里甜滋滋的,没想到顾辞平时看上去不近生人,还蛮会人情世故这一套的。
窃笑地挪去角落,掏出手机,已经1个小时27分钟没跟老婆聊天了。
「谈走鱼尾纹:你怎么还订了餐呀?」
「亲亲老婆:就许你请喝奶茶,我不能请吃饭?」
「谈走鱼尾纹:老实交代,是不是在跟我抢风头」
「亲亲老婆:一半一半」
「谈走鱼尾纹:还有一半是什么?」
「亲亲老婆:想让你的同事知道你有一个多好的太太」
哎呀这个人!
夸自己不脸红
谈昕的脸颊唰地就红了,掩耳盗铃地把手机关屏扣上,想象了一下顾辞说这句话时半冷半调笑的语气,心尖就跟猫爪子挠一样。
把手机重新拿起来,脸上笑成一朵花。
「谈走鱼尾纹:那当然了,我老婆天下第一最好」
「谈走鱼尾纹:对了,我跟你说」
几百人的大会场里,顾辞在讲台侧面等着主持人念介绍稿,念完之前,她一直盯着手机,跟“小笨蛋”的聊天框却一直停在“我跟你说”,没有后续。
到底想说什么,输入这么久?
“让我用掌声有请日月生物的创始人顾辞,请她跟我们分享一下淋巴瘤项目的研究成果!”
会馆掌声雷鸣,顾辞不得不将手机扔进外套口袋,驱使轮椅从无障碍斜坡上台。
“大家好,我是顾辞。相信大家近几天都非常关注淋巴瘤项目的进展,还有谣传,说我们研发失败。下面,我就从三个方面,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们目前的研发成果”
演讲做得很顺利,内容通过网络同步到外界,关于研发失败的谣传不攻自破。以正药集团为首的一行人越听脸越绿,却还要强颜欢笑替她鼓掌,称赞一句“年轻有为”。
很不错的表情,顾辞在台上尽情欣赏。
下台后,第一时间掏出手机,聊天框的最后一句话仍然在“我跟你说”断开。
心跳突然慌了起来,顾辞隐约觉得有点不对,拨通语音电话。
足足37秒才被接起来。
“喂,顾辞,怎么啦?”音量比平日大,明显在虚张声势。
顾辞的情绪骤然沉了下去:“你在哪?”
谈昕应和了两声:“噢,那个,雪兰你知道吧?就跟我平时老一起上课的那个女生。她摔倒了,我送她去医院,呵呵”
这下不仅是虚张声势,还在字里行间能听出几分无力的虚弱。
顾辞生气了:“谈昕,你知道我讨厌别人骗我。”
谈昕霎时没了底气:“就,就”
顾辞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刘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往后伸:“谈小姐,我跟顾总说吧?”
谈昕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便把手机递给老刘,小声提醒他:
“你好好说。”
老刘叹气,把手机点开免提:
“顾总,刚有人去跆拳道馆闹事,谈小姐受伤了。”
“受伤了?”顾辞心跳停了一拍,“严重么?”
谈昕连忙给老刘比手势,整张脸都在用力,让他保留点。
老刘看也没看她:
“挺严重的,左手流了很多血。我们在车上了,马上到医院。”
第59章 把你的嘴堵起来
宏康医院急诊部一楼,谈昕低头缩在排椅上,跟欠了人几百万似的。
一旁,顾辞一边浏览检查报告,一边听卢苒的医嘱:
“左手小臂的伤口缝了24针,其他有几处软组织挫伤,回去早晚各涂一次药,脚踝冰敷过了,但这两天不能下床,多休息。”
谈昕垂头盯着地砖狭小的缝隙,外套笼在背上,前襟罩住包了一层厚厚纱布的左臂,右腿横在排椅上,没穿鞋子,脚踝包了一圈固定式冰袋。头发乱七八糟,发绳不知所踪,脸上的擦伤即便披着头发也没完全盖住。
狼狈至极。
她飞快瞄了顾辞一眼,【红色40】。
完蛋了,又惹老婆生气了。
谈昕已经摸清了系统的情绪评分机制。
这40里面有10是没有及时回消息,10是先前撒谎骗她,10是晚上不能信守诺言让顾辞摸摸,最后10则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过于丢人。
怎么办?要怎么哄顾辞高兴?
可是伤口好疼,她几乎没有力气去想对策,眼睛一闭甚至都不是顾辞的脸,而是刚才在跆拳道馆拿着刀冲进来的黑衣人。
怪就怪她太爱给别人出头,看李雪兰差点中刀就冲了上去。本以为她是这系统里的NPC,不会受伤不会死,谁知那一刀下来,疼得她差点就看到了太奶。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混混,身手还挺好,要不是他们整个道馆都是跆拳道高手,今天指不定得血溅三尺。
就是她这个武术水平最高的全国亚军,居然是唯一负伤的那个。
“顾女士。”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去而复返,找到顾辞,“我们查到一些线索,有几个问题想跟您核实一下。”
谈昕立马举起没受伤的右手,单脚金鸡独立站起来:
“警官,您问我吧,我比较清楚当时的经过。”
别去打扰她正在气头上的老婆,好不容易到手的【45】好感值她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谁知顾辞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你好好坐着。”
刚撅起的屁股坐了下去:“噢”
警察见她不放心的样子,宽慰道:“谈女士,您放心,如果有关现场的问题,我们后续会问您的。”
谈昕乖乖点头,不敢有其他动作:“好。”
于是,顾辞转着轮椅跟警察去了走廊尽头。
充足的光线将顾辞的影子清晰印上黑窗,谈昕惴惴不安地盯着,恨自己没有学唇语,只能干看着顾辞跟警察有来有回地交谈。
随后,不知警察说了句什么,顾辞的情绪值出现了变化。
红色+20
黑色+20
谈昕揉了揉眼,确定代表愤怒的红色已经变成了60,而20的黑色是从未在顾辞身上出现过的情绪——杀气。
她动了杀心?
不是,她不就是见义勇为受了伤吗?就算先前有点隐瞒,也是因为不想让这个人担心,怎么还上升到杀心了呢?
不妙不妙,非常不妙!
谈昕紧张起来,她来系统走一圈,没把老婆追到手,反而还要被追杀,这像话么?
可恶的顾辞,怎么这么难哄!
嘀!
黑色+10
怎么又涨了?难道顾辞能听到她的内心OS?
不,不可能,肯定是警察跟她描述了一下监控里拍到的现场,知道她本身不会受伤,是为了保护别人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那也不至于想杀她吧!
臭老婆!
谈昕气愤地闭上眼睛,饶是顾辞投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精致漂亮,她也不看了。
死脑子快想!怎么才能让顾辞不杀我!
一刻钟后,顾辞盯着【红色60】和【黑色30】回来,谈昕终于想出一个给自己争取免死金牌的办法——
卖惨。
论哭,她是专业的。
之前两人吵架,她就是靠掉小珍珠博取顾辞的同情,进而澄清误会。
顾辞面冷心软,只要等下回家,她单腿跳到顾辞卧室,重新上演一出孟姜女,事情就好解决了。
轮椅缓缓停在面前,谈昕瞄了顾辞一眼,想到自己的孟姜女大计,问心有愧地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轻微的叹气声穿过消毒气味的空气扣响耳膜,谈昕颤了一下,决定还是先道个歉:
“先前我不是故意骗你,就是怕你担心。本来也没伤多重。”
顾辞凝望着始终不敢看她的谈昕,精致的眉微微蹙起:
“缝了24针,还不重?”
谈昕辩解:“那是因为卢医生的针脚密,那口子没多长。”
顾辞又叹了一口气:“我看看。”
谈昕唔了一声,屁股往前挪了一点,右手掀开拢起的前襟,包着纱布的左手慢慢探了出来。
纱布将伤口遮得严严实实,将那块外翻的皮肤粉饰太平,腕部到手掌附着的血迹红漆般刺眼。
嘀!
黑色+5
“疼不疼?”顾辞问。
语气很轻柔,似乎稍微说重点都会弄疼她似的。
刹那间,鼻腔冒酸,干涩的眼眶下起滂沱大雨,抬眼的瞬间,小珍珠唰地就掉了下来。
谈昕发誓,她是准备到家再演孟姜女的,但这姑娘似乎迫不及待要上身,第一颗小珍珠掉下之后,后面接二连三就停不下来了。
嘴唇一瘪,整个人抽抽起来,破碎不堪:
“疼。”
模糊的视野里,她看到了顾辞脸上一闪而过的痛心。
随后,就被这人搂到怀里。
既然已经开始心疼她了,就不会跟她生气了吧?
嘀!
黑色+20
谈昕:“”
“顾辞。”她柔弱地缩在顾辞怀里,声音糯糯的,“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还有点吓人。”
顾辞握着她冰凉的手:“因为我在想一件很吓人的事情。”
谈昕开始不安:“跟我有关吗?”
“对。”
“可以跟我无关吗?”
“不可以。”
糟了
谈昕抽搭两声,心里更委屈了,呜呜咽咽地又开始掉小珍珠。
理智告诉她今天哭的效果很差,但情感上她却控制不了,要她真是美人鱼,今天掉的小珍珠可以给顾辞做一件珍珠衫了。
“那,那”
一想到自己正在勾起老婆的杀心,哭得就更厉害了: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顾辞用拇指摩擦着她的手背,一下又一下,“你说。”
谈昕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失败: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弄掉我的话,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这样她也可以快点离开系统,收拾好她被爱情伤透的小心肝回归现实世界。
摩擦的拇指停了下来,环在腰间的手臂松开,香软的怀抱拉开距离,下巴被一只细瘦的手抬起。
谈昕两只眼睛泪汪汪的,没有掉下的眼泪充盈着眼眶,似蓄满水被暴雨打得支离破碎的井。
“你怎么会这么想?”顾辞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
谈昕抽搭着掉小珍珠:“因,因为你刚刚的表情很可怕啊,而且,你说你最讨厌别人骗你,先前我还骗你来着”
顾辞把这通勉强算是逻辑的理解从头到尾顺了一遍,想起刚才被警察叫过去时,谈昕金鸡独立站起来惴惴不安的样子,最终归于一口浑浊的叹息。
这脑子怎么考的专业第一?
“刚生气不是对你,是对那些伤害你的人。”
她耐心地跟谈昕解释,从轮椅侧面的口袋摸出一包纸巾,帮她擦掉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然后替她把凌乱的长发拢到脑后,拨下手腕的发绳替她扎了起来。
谈昕不敢相信事实的真相如此和平:“可是,你刚说,你想的那件可怕的事情,跟我有关。”
顾辞又气又笑:“他们动了你,不就跟你有关么?”
“真的吗”
“假的。”
“呜你看我就说你——”
剩下的话没说出来,因为顾辞吻了她。
很轻的一个吻,嘴唇触碰嘴唇,比蜻蜓点水还轻,却在谈昕心里掀开滔天巨浪。
猛然朝周围扫了眼,走廊一个人没有,不知道是早走了还是被顾辞这个吻吓跑了。
脑袋涨红,控诉道:
“你,你干什么呀你”
顾辞不解释,拇指在她的下巴摩擦了一下,问:
“现在信了么?”
谈昕反应两秒,才知道顾辞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她放下担心和顾虑,耳根深处传来“噶”的一声牙齿咬破糖葫芦的声音,跟空气里漂浮的粉色泡沫一起化成粘稠的蜜糖,化作涌入心田的洪流。
“嗯嗯。”
点头的样子笨笨的,仿佛是刚装上的脑袋。
如果学位可以衡量一个人的脑容量,那学习状态的谈昕一定是博士,但恋爱状态的谈昕只能是小学。
笨到有点可爱。
顾辞又啄了一口。
“哎呀你。”谈昕拨开下巴上的手,“在外面呢,你也不怕被人看见。”
顾辞扬起眉梢,“我记得有个人今天才说,‘怎么,我自己老婆还不能抱了’?”
谈昕尴尬地挥手:“那不是因为,因,就,要把那些人的嘴堵住嘛!”
谈昕有个特点,着急的时候说话会格外用力,喘气也短促,半句跟半句停顿的时候,嘴巴会帮着鼻子一起喘气,导致嘴唇就会弹两下,肉嘟嘟的。
每当这时,顾辞就会盯着她的嘴看,这小东西实在有点可爱。
“你再说,我也可以把你的嘴堵住。”
果然,谈昕如临大敌地把嘴唇收进齿关,抿嘴的样子过于努力,乃至顾辞能看出80岁没有牙齿的谈昕是什么样子。
这么想着,心里萌生出贪念,想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一直待在她身边,直到80岁牙齿掉光,也依然在她身边。
这么想着,颧骨的擦伤就变得格外刺眼。
眼泪把刚上的药洗掉了,顾辞用棉签蘸了药水,谨小慎微地涂上伤口,疼得谈昕“嘶”了一声。
顾辞眸中一黯:“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谈昕加油打气:“对,把那些小混混都抓起来,关到牢里去!”
顾辞垂眸:“不仅是他们。”
刚平息的杀气滕然又冒了出来,嘀嘀好几声,听得谈昕心慌。
她想问“还有谁”,但顾辞只是轻飘飘避过这个话题,垂眸盯着谈昕手腕到掌心的一串绯红的血迹,从包里抽出湿纸巾。
谈昕接过纸巾:“我来吧,有点脏。”
顾辞有洁癖。
最脏的不是血迹干涸,是被湿纸巾沾湿又没完全擦掉,粘稠地糊在皮肤上的时候。
“别动。”顾辞把纸巾又拿了回去,慢条斯理地从掌心开始擦。
“可是很脏。”谈昕提醒她。
“再说话就堵你嘴。”
“哼。”
谈昕从喉咙底发出半撒娇半埋怨的鼻音,然后趁顾辞一门心思帮她擦手的时候,飞快出击。
啾!
唇畔的吻浅尝辄止,动静却大,从耳根蔓延到身体深处。
顾辞被吻得猝不及防,一扭头,就看到谈昕顶着“我老婆已经三天没打我了”的欠造表情,还冲她小人得志地“略略略”。
“谈昕。”
“嗯?”
“你该庆幸你现在受伤了。”
谈昕一脸纯情:“你该不会想打我吧?”
第60章 想拉你的手,想亲你。
左手伤了,右脚瘸了,谈昕迎来踏入系统之后最严重的一次伤。
张慧芊看到新闻立即就打来电话:
“姐妹,你不是吧?怎么搞这么严重?”
谈昕如实相告:“就有人来我们拳馆闹事啊,我有个同事还差点被砍了。”
张慧芊无语:“所以你就冲上去被砍?”
“那我以为我不会受伤的嘛,谁知道一下子就砍下来了。要不是我躲得快,手就砍断了。”
“你还说呢你!你来系统里干嘛的?来谈恋爱的嘛,被砍的又不是顾辞,你去插手干什么?”张慧芊恨铁不成钢。
“可那个同事也是医科大的研究生,人挺好的。之前有人说我,她还帮我出头呢。”
“那她帮你追顾辞吗?帮你出谋划策吗?而且她就是一个虚拟的NPC你救她干什么?弄自己一身伤。这个系统里的感官是来真的。痛就是痛,伤就是伤,我上次腰酸背痛好几天都没好,你搞成这样很耽误你的追妻进度懂不懂?”
谈昕没说话了。张慧芊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于是缓和了一下,打算从另一个角度安慰安慰,还没开口,谈昕就来了:
“你腰酸背痛好几天,是干嘛了?”
这下轮到张慧芊沉默了。
好半晌才毒舌道:
“该干嘛干嘛,要你管!”
啪地把电话挂了,剩谈昕独自拿着手机一脸茫然——关心一下还不行了?
叩叩。
浴室门传来敲门声。
顾辞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怎么样?还行么?”
谈昕拔高声音回她:“行,我刚接电话呢。”
顾辞说:“我是问你一个人洗澡行不行。”
“可以啊,没问题。我把花洒固定在墙上,左手举起来,不会淋到伤口的。”
“脚呢?”
“脚我放洗手池搭着,一条腿站也能站稳。”
嘀!
门外传来情绪值的变动。
看不到颜色的谈昕无法判断顾辞此刻的情绪,猜了猜,大概是担心一类的。
于是说:
“你别担心,我单脚也挺稳的,平时的小肌肉不是白练的。嘿嘿,我还有腹肌呢。”
嘀!
怎么还在响?难道不是担心,是生气?
把今天发生的经过捋了一遍,先前在医院,她确实偷亲了顾辞一口,完事还冲人家略略略。该不会回来越想越气吧?
于是解释: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生气?”顾辞问。
“就是,我先前偷亲你嘛。你别生气,我当时就是突然之间忍不住。谁让你那么好看,还离我那么近”
“谈昕。”
“就,你别生气了嘛,等我洗完澡,出来跟你负荆请罪。”
“好了,你别说了。”
抓着浴室门把的手痉挛出青筋,硬生生靠着二十几年的阅历忍了下来。
她的思路已经非常腐朽了,连“负荆请罪”这么正直的词,从谈昕嘴里说出来,她都能想到这人穿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衬衫在她面前下跪的样子。
顾辞,她现在是个伤号。
你个色魔。
几次三番的深呼吸之下,心底那头猛兽终于被压了下去。
手机响了起来,是朱莉——
“顾总,查到了。”
顾辞的眼神瞬间冷冽,“稍等一下,我去书房。”
“好的。”
进书房后,关门下锁:“好,你说。”
朱莉如实汇报:“顾培生在日本的房子还没卖,但顾骨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了,小玉推测,他可能偷偷回国了。从那个小混混身上搜到的珠串,确实跟顾骨去年生日宴佩戴的一样。所以,这次的幕后凶手,应该就是他。”
顾辞认为没这么简单:“顾骨智商堪忧,当初顾培生动手杀我,他跟顾培生住在一起,却什么都不知道。他能想到办法回国,买通打手去找谈昕的麻烦?”
朱莉推测:“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小玉说,日本那处房子,近期只看到顾培生,顾骨跟许秋心都不见了。”
顾辞的眼神黯了下来,如果是许秋心在背后筹划,可能性便大大提高了。
“茶叶样本的检查报告还在么?”顾辞问。
“在的。当初为了保险,是直接送到警局那边检测的,取样也是警员取的。顾总,您该不会是想”
顾辞眸底降下乌云:“他们动了谈昕,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朱莉意会:“好的顾总,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手机倒扣到电脑桌上,长条形的简易台灯散发出冷淡的白光,修长的手指抚上调档齿轮,调低一档,再低一档,到最弱一档之后,齿轮的顿感更强,食指用力一拨。
噔!
灯光血红,在顾辞脸上铺开汹涌血色。
“王姨,顾辞呢?”
门外传来谈昕的声音,隔音墙阻碍后的音量格外弱,顾辞却立马辨认出来,手指一拨,将灯光调到最亮。
驱使轮椅去到门边,王姨正跟谈昕说:“在书房呢。”
然后谈昕就赶紧压低声音:“哦好好好,我们小声点。”
隔着门板都能想到这人一定一边说话一边捂嘴,生怕做错什么的样子。
谈昕,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小心翼翼?
拧开门锁,谈昕大概听到了声音,单脚从客厅跳到走廊,看到顾辞,立即笑逐颜开:
“你忙完啦?我刚还跟王姨说呢,不知道你去哪了。”
顾辞按动轮椅朝她走去:“以后想找我,直接敲门就好了。”
谈昕金鸡独立站着,没受伤的手撑着墙:“那怎么行?万一你在工作呢?”
“工作也可以敲门。”
“这不好吧。”
“我在公司,朱莉找我也是直接敲门。”
“朱莉是你的助理,我又不是。”
“你是我太太。”
话音落地,在地板砸出一个深坑。
无论是听话的谈昕还是说话的顾辞,都没想到这句话能如此顺理成章地说出来。
时间被按下暂停键,定格的那一帧,谈昕眼瞳微颤。
顾辞也乱了一瞬的神,她外出介绍谈昕,都会说“这是我太太”。但她从未在谈昕面前叫过她。
“太太”这个词很怪,不如“老婆”那么亲密,但多出几分书面感,好似名利场身穿盛装推杯换盏的千金,衣冠楚楚,私底下却偷偷缠绕着彼此的腿偷情。
王姨正在盛药膳,见二人进退两难,便主动打破僵局,说:
“小谈,我帮你拿把轮椅吧,你这么老是站着也挺累的。”
二人这才重新被接通电源。
谈昕只觉得浑身麻了一下,赶忙接上救命恩人的话:
“啊,那就谢谢你了王姨。”
顾辞说:“拿那把普斯吧,坐着比较舒服。”
王姨擦了擦手:“好嘞。”
等坐上轮椅,王姨便事了拂衣去地回了佣人房,桌上留着一碗药膳。
腾腾冒着热气,药材的苦味被食材中和,被热气带着飘入鼻腔,怪香的。
谈昕顿时饿了,按动扶手上的前进按钮,谁知轮椅蹿的就出去,好在她及时调整速度,有惊无险地在桌边停下。
“呼——还好还好。”
拍拍胸脯,安抚一下受伤的小心脏。
“小心点。”顾辞上前来,给她讲解操纵盘,“你刚按的是急速按钮,一般遇到危险才按。正常的前进按下面这个十字就行,四个方向分别代表前后左右。”
谈昕启动最强大脑把顾辞的话记下来,“噢,呵呵,看来还挺有讲究的。”
顾辞也不着急:“没事,之后要是忘记了,随时问我。”
“不不不,我不会忘的。”
“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我就行。”
“那怎么可以老是打扰你?你放心,我记性很好,肯定靠谱。”
嘀!
红色+5
顾辞不大高兴了。
谈昕瞄了眼数值,立即闭了嘴,小心翼翼问:
“怎么了?”
顾辞咬了一下口腔内侧的细肉,叹气,没有如谈昕担心的那样发火,只是垂眸,看着她被纱布抱起来的手,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更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谈昕。”她叫她的名字,却没有指责的意思。
“嗯。”谈昕不敢多说话。
“在我面前,你可以不要这么紧绷么?”
“紧绷?”谈昕感到心脏被顾辞的手指戳了一下,“我没有啊。”
顾辞抬眸,望进她的眼睛:
“你有。你永远一副生怕做错事的样子,不敢敲我的房门,不敢大声说话,我一不说话你就开始道歉,永远把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我太太,我想跟你平等地说话?”
“对不起啊,我没——”
“——你又来了。”
“啊对——啊不是不是。顾辞,我就是习惯了,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顾辞摇头:“你还在道歉。你永远把我放在主心位,从没想过这么做,你自己喜不喜欢。”
谈昕秒答:“喜欢啊,就是因为很喜欢,所以才比较珍惜你嘛。”
“你每次跟张慧芊打电话有说有笑,在我面前就比考试还紧张。我没那么敏感,也没那么脆弱,你不必一直道歉。”
“我也没有一直道歉嘛。”
顾辞垂眸,眸底划过几分脆弱,深知谈昕这以她为中心的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于是换了个说辞,低声道:
“你说你喜欢我,却让我看虚假的你。”
谈昕不知道原来顾辞心里是这么想的。先前说的“平等”和“紧绷”她不是很能理解,但这话她总算理解了——顾辞嫌她不够真实。
怯懦地用手指头抠着裤腿上的布料纹路,糯糯道:
“其实,也不是故意虚假的。我就是怕你知道真实的我之后,不喜欢。”
顾辞反问:“那你倒是给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是怎样的?”
谈昕细数自己的七宗罪:
“就会很贪心啊,想拉你的手,想亲你,想每天抱着你睡觉,想你喜欢我。总之,我想得有点多。要说出来了,你肯定不高兴嘛。”
说完,偷瞄对方一眼,果然,顾辞不说话了。
“你看,我就说嘛,说出来你肯定会——唔!”
话没说完,嘴唇被狠狠堵住——
用那两片不说话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