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谢谢您。”姜扶倾绽放出一个感激的笑容,提着裙摆转身就要走。
“等等。”柳赪玉再次叫住了她。
姜扶倾深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在短时间内动杀心三次,但是这位柳家少爷做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柳家官方介绍上并没有说明柳下还有一位兄弟啊?
“少爷,您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柳赪玉扬了扬手中那本厚厚的《虫族史观》,眸光清亮如溶溶月影,清冷的感觉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肌肤:“这书上的图案你看到了?”
姜扶倾犹豫了片刻,回答道:“捡起来的时候无意间看了一眼,那是少爷画的吗
画得真好看。”
柳赪玉眸光略深,月光倾泻在他紧握着《虫族史观》的指尖,指尖绷地充血微红。
“你不觉得怪异?”他忽然问。
“怪异?嗯是有些不符合大众审美。那图案似乎是一群被虫子顶礼膜拜的人?社会上很少有关虫族的艺术设计,我倒觉得耳目一新。”姜扶倾如实说道。
柳赪玉垂下脸,苍白的唇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点笑意,被月光浸了个透,有种难以形容的阴柔之美。
这一瞬间绽放出的温柔,霎时将方才展露出的所有冷漠、傲慢都融化掉了,呈现出一位真实的少年形象。
听到姜扶倾的夸赞,柳赪玉难得产生了与人多聊一些的欲望,虽然面前这个人是他哥哥的露水情缘。
他说:“很少有人愿意谈论谈论这些,大家总是对虫族讳莫如深,你倒是不介意。”
姜扶倾笑着指了指柳赪玉手上的《虫族史观》,道:“少爷对虫族研究感兴趣?市面上关于虫族的书籍和研究资料很少,这本书很难买的。”
柳赪玉略带深意的笑了一下,幽幽道:“难买不正证明了它的受众不少吗?据我所知,许多贵族都对虫族既爱又恨,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热情尤其是对虫族女王。”
姜扶倾眼皮一跳,稳着声音问:“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柳赪玉用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眼神望向她,漆黑阴郁的瞳仁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洞穿:“虽然兽人恨虫族,但他们尤其是统治者,却又向往极了虫族对女王刻在基因里的忠诚,那种即便如何残忍对待,哪怕是凌虐身体,依然能得到虫子们毫无保留的真心,是多少统治者们梦寐以求的,难道你不想拥有吗?”
姜扶倾抿了抿唇,她不得不承认,柳赪玉说的是实话。
虽然兽人社会里依然存在对虫族的普遍敌意,但是这几年在小说、漫画界里却隐隐兴起了‘兽外’的小众xp热潮。
故事里的主人公,要么是穿越到了虫族世界,成为虫族女王,被万千虫子呵护宠爱的苏爽小甜文。
要么就是上辈子被恶毒男配/女配陷害致死,重生归来,意外绑定虫族系统,一步步虐渣复仇,以血还血的爽文故事。
亦或者是手握亿万用不背叛的铁血虫族大军,征服宇宙
反正这些小说、漫画最主要的核心卖点,就是展现虫子们对女王不二的忠心,本本畅销,火爆大卖。
“那少爷喜欢研究虫族,对虫族女王感兴趣,也是因为这个吗?”姜扶倾反问道。
柳赪玉敛眉淡笑,指尖温柔地拂过《虫族史观》的封面,隔着一层质地坚硬的书封,在大脑中反复描摹着一个细腻的轮廓,阴郁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迷离而黏腻的神情。
“谁不为女王着迷呢?或许初心不同,但神秘的事物总是令人格外着迷。”
姜扶倾微微拧眉:少年,你这幅表情有点子变态呀。
“453879。”柳赪玉轻声近乎低喃,似笑非笑地对她说道:“就当是对你刚才称赞的回报。”
姜扶倾一头雾水地离开。
按照柳赪玉的说法,柳下今晚凌晨一点会出现在地下室。
但是地下室一定不是她一个普通女佣可以随意进出的地方,所以她现在只能在宴会厅里,静静等待时机。
晚宴开始,名流们推杯换盏。
姜扶倾和玛索终于有了一点闲暇的时间,她们一起站在宴会厅的门边,等待着里面高贵的客人的召唤。
“玛索。”姜扶倾小声道:“我刚才在走廊外面,遇见了那位少爷了,他的脸色好苍白啊,像鬼一样。”
她并不知道柳赪玉的名字,所以刻意模糊了对方的姓名和特定称谓,就像闺蜜之间约定俗成的‘那谁’一样,她在等待玛索自动对号入座。
“谁,哦,你说二少爷啊。”玛索道:“他才给大少爷输了血,脸色苍白也很正常。唉,其实他也蛮可怜的,就因为他是私生子,所以在外面连一个正式名分都没有,甚至还只能当大少爷的移动血库。”
“真惨。”姜扶倾静默了一会儿,道。
“还不止呢。”玛索神神秘秘地对她说:“家主和夫人是真爱,人人艳羡的豪门童话,但是他们生下的大少爷天生带有特殊疾病,没办法家主才在外面养了情妇,生下了柳赪玉,据说不止是为了让他当移动血库,紧急情况下,甚至可能是肾源库、**库、骨髓库甚至是心脏库。”
好惨的小工具人。姜扶倾再次心软了。
“那二少爷的生母她不做些什么吗?”她问。
玛索道:“那位情妇生下孩子就拿着钱走人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柳赪玉,而且就算她是个好母亲又有什么用呢?想要保护柳赪玉,她根本做不到啊,她拿什么跟柳家对抗?拿钱走人是最好的选择。”
“但就算这样,据说夫人还不高兴了,因为介意家主和那情妇的上过床的事情大哭了一场,家主心疼地不行,为了表示自己绝不会被外面女人迷惑的决心,以及他对夫人的专一,他们爱情的纯洁,下令把已经远走高飞的情妇给——”
玛索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碧绿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说:“就丢进了岛外的湖泊里。”
有病吧、是不是有病?
什么癫公癫婆,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爱情可伟大了?
姜扶倾在心里骂骂咧咧,对柳赪玉更加多了几分怜悯,怪不得那少年的眉眼间总有一抹化不开的浓稠忧郁。
这搁谁谁不忧郁?姜扶倾光是听着都快要脑溢血了。
不过八卦虽猛,但姜扶倾也没忘了正事。
十二店,宴席已经结束,宾客们基本散去,姜扶倾和玛索一起收拾着餐盘刀叉,眼睛却到处乱瞄,终于在长廊的一角看见了本该早已离去,却不知为什么留在了柳家老宅,还行色匆匆的鬣狗兽人与公猪兽人。
姜扶倾连忙找了个借口跟了上去。
他们在管家的带领之下,在一部私人电梯前输入了一串密码,复古的老式电梯门缓缓打开,载着他们降入地下。
姜扶倾赶紧跑过去,老式电梯门紧紧闭合着,没有密码根本无法进入,并且没有试错的机会,一旦输错,系统将会自动报警。
“赌一把吧。”姜扶倾一咬牙,输入了之前柳赪玉告诉她的那串数字:“453879。”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甫一进入电梯里,姜扶倾就感觉脑袋快要炸了一样,五感在一瞬间放大了几百倍,热烈的、灼烧的、流淌着的如血一样浓稠的黏浆,如同大海要将她的意识完全淹没,海底深处无数条触手贪恋而颤抖地缠绕着她,耳畔充斥着无数如鬼语般的贴着她的耳廓。
“王、快走。”
“这里很危险,王,您不该来这里。”
姜扶倾记得这些声音,是她曾在诺曼庄园内触碰过的虫茧的声音。
这些声音就来自于她脚下地下室,虫茧们没有在爆炸中毁灭,而是被柳家人带了回来。
现在,这些连自身都难保的幼虫们,在用生命为她发出警报。
叮咚——
电梯门缓缓打开,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缓冲,猩红的地下室全貌展露了出来。
一群衣冠楚楚的兽人宾客们围在一枚虫茧旁,贪婪地盯着已经快要被切割成两半的虫茧,垂涎欲滴地舔了舔口水。
而在这群兽人中,站在最中央的人,正是姜扶倾日思夜想的男人——柳下。
柳下和姜扶倾目光对视,他的眼中赫然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你是——”
不等他说完,姜扶倾撩起被烟灰烫糊了两个小洞的女佣裙摆,拔出手枪。
砰——
一枪爆头,鲜血四溅。
“杀你的人。”姜扶倾看着柳下的尸体,声音冰冷。
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缓缓移开,扫了一眼周围已经被这个场面震
惊地说不出话来的众兽人们,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鬣狗兽人和公猪兽人身上,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身体,姜扶倾恶劣地扬起唇角,枪口轻轻敲击了两下香槟酒杯。
响声清脆、缓慢、悦耳,好似一首圣洁的颂歌。
“先生们,又见面了。”
第22章 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鬣狗兽人和公猪兽人看到姜扶倾弯起的唇角,仿佛看到了一把锋利的杀人弯刀,刀尖上沾着殷红的血,鲜艳欲滴。
二人顿时吓得双腿颤抖,头发上还沾着柳下的血液,表情呆滞又惊恐,再也没有了刚才羞辱姜扶倾的有恃无恐。
像他们这种大人物,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就能够决定一个小人物的生死,却还是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自己,体会濒死的恐怖。
鬣狗兽人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跪了下来,卑微又诚恳地道歉:“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见鬣狗兽人跪下,公猪兽人也立刻明白能屈能伸的道理,只要自己能活着出去,将来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于是公猪兽人也紧随其后,跪着哀求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愿意得罪他,不是有意要冒犯你,我真的知道错了,饶我一命,我会永远铭记你的恩情。”
但姜扶倾却没有听他们的哀求,只是静静垂眸看着他们手里还未来得及放下的刀叉,以及他们面前的一块白嫩如鱼肚般的软肉。
那软肉细腻如脂,装在一碟精美的西餐盘中,旁边点缀着一朵鲜艳如血的扶桑花,软肉上浇了一勺浅浅的绿色料汁,并洒了一点青柠檬碎,散发着令人味蕾大开的香气。
它只有婴儿拳头般大小,右下角有一块残缺,像是已经被他们用刀叉切割下一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品尝,唇瓣上沾着溢出的鲜美的油脂,将嘴唇浸润地油光水亮。
姜扶倾几乎要吐了出来,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伤痛在她的心脏不断的翻搅着,那是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幼虫的肉。
她的眼中溢出一层泪花,哀伤而惨痛。
姜扶倾没有一丝犹豫迟疑,砰砰又是两枪。
求饶声戛然而止,鬣狗兽人和公猪兽人的尸体倒叠在一起,瞪圆眼珠子里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好像下一秒就会化作厉鬼回来复仇。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三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皆死于姜扶倾的枪下。
人群已经从刚才的震惊、懵逼、惊声尖叫中缓过劲来,他们意识到了现在危机的情况,他们想逃跑,可由于地下室只有一个出口,就是那部老式电梯,可姜扶倾就站在电梯前。
于是有人试图唤醒姜扶倾的理智。
“嘿,小姑娘,冷静些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委屈,被逼到绝境才走到这一步的,我真的很同情你,但是我们跟你并没有过节不是吗?”一位面相温和,衣冠楚楚的黑鸦兽人劝道。
姜扶倾握着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黑鸦兽人眸光一闪,看着姜扶倾微颤的手,觉得自己打开了姜扶倾的心理防线,立马继续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已经杀了你想杀的人,你自由了,你现在离开,我们不会举报你,对不对?”
说着,黑鸦兽人对周围的宾客们使了个眼色。
众人纷纷点头。
“看,你可以趁乱逃跑。”黑鸦兽人说道。
“小姑娘,想想你爱的人,和那些爱你的人,他们一定不想你越陷越深,从先开始隐姓埋名,过真正的人生吧。”
黑鸦兽人朝众人递去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近姜扶倾,就在他离姜扶倾只有一步之遥,伸出的手即将碰到姜扶倾的枪时——
姜扶倾一个反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枪护圈在她的指尖灵活绕了一圈,枪托朝着黑鸦兽人的下颌骨狠狠一砸。
黑鸦兽人惨痛地大叫一声,他的牙齿在撞击之下咬断了舌头,汩汩的鲜血从口中流出,呜咽的惨叫声都显得模糊。
姜扶倾环顾着眼前这群衣冠禽兽,看着他们盘中一块块装饰鲜美的肉,她都不敢想象,那些无法反抗的幼虫们,是怎样被活生生被剜下血肉。
这样熟练的切割手法,宾客们习以为常的模样,这样的宴会之前还举行过多少次?
姜扶倾越想越心痛如绞。
“砰——”又是一声枪响。
姜扶倾一枪打碎了身后电梯的控制器,电梯彻底失效,此刻地下室已经毫无生路。
“这个地下室的所有人,我会把你们全都杀死,一个不留。”姜扶倾眼眸如同汹涌的黑水,迸溅出罕见的盛怒,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滔天的恨火。
人群再次爆发惊恐的叫声。
“大家别怕,我刚才已经发出了报警信息,安全部队很快就会赶到,她现在只剩3颗子弹了,我们人多不用怕她,一起冲上去!”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
原本惊恐的众人仿佛一瞬间找到了目标,如同丧失出笼一般,朝着姜扶倾猛扑过来。
姜扶倾很快用完了最后三颗子弹,左右闪避冲上来的兽人,他们此刻已经如同疯了一般,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她连连后退,在餐桌上翻滚了一圈,双手抄起两把西餐刀,
银质餐刀精致却并不锋利,但在姜扶倾的手中却仿佛开刃的杀人刀,不断手起刀落,刀刀见血,无数兽人在她面前倒下。
这是姜扶倾第一次真正杀人,可以说是毫无技巧,纯靠力气大,黏腻浓稠的鲜血染红了她黑白色的女佣裙,她的脸上、头发上都淌着鲜血,强烈的血腥味让她恶心。
但眼下她甚至没有作呕的时间,一个黑豹兽人嘶吼着冲了上来,他的双手已经转换为黑豹寒光凛凛的利爪,只需要一抓就能将人开膛破肚。
姜扶倾却将握着餐刀的双手交叉,如同一把银剪刀,银光一闪,血光冲天,黑豹兽人的利爪被她连皮带肉切断。
不等她喘息片刻,身后又有一只巨蜥兽人张开了血盆大口,朝她的脖颈扑来。
姜扶倾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把抓过旁边被她一枪爆头的柳下的尸体塞进了巨蜥兽人的嘴里,又一个鹞子翻身越到巨蜥兽人的背上,一整把银刀从他的颈骨贯穿而下,动作干脆利落,巨蜥兽人挣扎了几下身体立刻变得冰冷僵直。
刚才还嘶喊如沙场般的地下室,猛然陷入了寂静。
姜扶倾手中的银餐刀缓缓掉落,浑身是血的她独自一人,矗立在尸山血海之上,地下室内的弱光照亮着她纤瘦却笔直的侧影,被鲜血浸染的轮廓,呈现出一种诡艳又神圣的红光。
“不——,我的柳下,我可怜的孩子。”
监控室内,一位美丽的夫人靠在一位中年男性的怀中,哭得撕心裂肺,中年男人也是满脸心痛,看着监控中姜扶倾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忽然,监控中的她动了一下。
柳家家主和夫人目光一紧。
“不能让她跑了!”夫人哭着道。
但姜扶倾却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半蹲下身,抬起柳下早已冰凉的手,冲着监控摄像头挑衅地招了招手。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丝毫不顾仪态地,如同疯子一样高声尖叫着。
此时安全部队也已经到位,这是柳家家主豢养的私人爪牙,专门帮他处理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腌臜事。
“玛莎,很快我们就能为柳下报仇了。”柳家家主安慰着几乎晕厥过去的夫人。
“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夫人说道。
“好。”柳家家主下了命令:“尽量抓活的。”
“收到!”随着一声爆破巨响,安全部队已经来到了地下室。
不知何时,地下室的灯已经坏了,只有应急灯的红光在一下一下闪烁着。
姜扶倾静静地坐在餐桌边,优哉游哉地饮着红酒,缠绵又危险的红光里,她清瘦的身形像水中的倒影。
“束手就擒吧,你已经跑不掉了。”安全部队的队长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跑不掉?”姜扶倾缓缓抬眸,清丽逼人的脸因为染着血的缘故,美得令人不安。
“除非你杀了我们。我知道你是个练
家子很能打,但你就算再能打,也只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怎么可能比得上军队。“队长讥讽地笑道。
姜扶倾歪了歪头,手支着下巴,圆润的杏眸狡黠无比:“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军队呢?”
“你?”队长不屑嘲道:“不自量力,就算你有军队,也不可能是柳家的对手,连诺曼家族都是柳家的手下败将。”
姜扶倾笑了起来,睫尾的血珠滚落:“果然是你做的,不枉费我等了你这么久。”
“你什么意思?”队长眼睛睁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但此时,姜扶倾手中的酒杯掉落,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之外,还有她淡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平静的凶残。
“我的军队一直都在。”
下一秒,仿佛天崩地裂一般,无数只异种从地板下钻了出来朝着安全部队冲去,猝不及防的军队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异种蚕食殆尽。
监控室内的柳家家主和夫人也看到了突然冒出的异种,惊得面色惨白。
与此同时,门外在一瞬间爆发出一声声刺耳恐慌的尖叫:“异种!是异种!快跑!”
无数只异种源源不断地从湖水里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异种大军几乎把透蓝的湖水染成了恐怖森然的漆黑,它们浩浩荡荡似乎有千百万上亿只,朝着岛上进发。
柳家家主已经被这个场面吓得六神无主,这么多的异种同时入侵,还是在内城,这可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
他们此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异种们仿佛就是冲着他们夫妻两个来的一样,避过了庄园里佣人,朝着他们排山倒海地猛扑过来。
十五分钟后,当联邦政府的军队赶到时,异种们已经全部消失地无影无踪,庄园内只剩下惊魂未定、除了哭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的佣人,以及不哭不闹,貌似唯一一位理智尚存的人。
“柳小少爷,请问柳家老宅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异种会突然在这里出现又突然消失,您知道原因吗?”军队的调查人员问道。
柳赪玉指甲几乎要扣入血肉里,阴白苍冷的眼尾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红:“神迹。”
调查人员:“什么?”
柳赪玉紧紧抱着怀中的书籍,单薄的脊背因为激动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深邃浓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疯狂的笑意,化作一颗虔诚的泪。
“她是真的,神真的存在。”
她感受到他的召唤,体会到他的绝望,杀了他的哥哥、父亲、母亲,一切让他痛苦的根源,将他从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救赎出来。
芭芭拉、不,应该叫她虫族之王。
调查人员:“唉,又疯了一个。”
第23章 抱歉抱歉
于此同时,联邦军队已经赶到了案发第一现场,柳家老宅的地下室。
军靴踏过铺满地面的血液,黏滑浓稠的血水声搅动,仿佛踩踏在血豆腐上,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手指扣在扳机上,时刻警惕戒备可能会突然冒出来的异种。
直到他们走到了地下室的正中心,精美大理石地砖中,那中心显得格外突出,仿佛一张完美无缺的美人脸上长出一块黑斑。
军人们慢慢走进了那块‘黑斑’,它好像突兀出现的地陷天坑,面积近50平米,枪械上的照明灯朝着里面望去,里面深不见底,一阵阵阴寒刺骨的冷风从天坑里刮出来,吹过这群联盟军的脸,无端的瘆人。
在场的每一个人内心都几乎本能的产生出一种强烈的危险,谁也不敢跳下去,查看天坑内部情况。
最终,联邦军指挥官拿起对讲机,将情况汇报了上去:“地下室出现巨型天坑,深度大约一百米,初步估计,那些异种就是从这里闯入并且消失,地下很可能有一条超级隧道,贯穿内外城。”
“异种为何只攻击特定对象,原因暂时无法确定。”
“收到。”
联邦战情指挥中心内,几名身穿军装,肩上军衔皆是在上将以上的人物坐在一起,各个面容冷凝严肃,沉重的低气压弥漫在其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天前,指挥中心接到了防护网被入侵的警报,维护人员和外城军队赶到时,已经不知道潜入了多少异种。”
“外城启动一级异种预警,出动了三十万驻外军队,25万治安警力,全城严阵以待谁能想到,异种竟然直接穿过外城,从地下隧道入侵内城。”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大规模异种入侵事件。可是幕后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让那些没有理智的异种,只攻击特定对象的?为什么偏偏是柳家?”几名高级将领低声讨论着。
这时,情报部门抱着从柳家获取来的视频走了进来,‘芭芭拉’的脸赫然出现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这就是操控异种的嫌疑人,当然她在面部做了伪装,不是真正的芭芭拉,虹膜也做了遮掩,无法提取生物信息。但根据视频,基本可以判断她是一名年纪在15岁到20岁之间,身高162cm,体重偏瘦,没有近身格斗功底,但出奇强健有力的年轻女性。她的走路姿势也已经输入了全国数据库中,正在通过卫星进行全面摸排对比。”
“另外,根据监控对话内容,我们判断此人应该和柳家有血海深仇,尤其是柳下,她就是冲着柳下来的,其余人应该只是被无辜牵连其中。只要从柳家的社会关系下手,应该可以缩小搜查范围。”情报人员说道。
“社会关系就不用了,继续数据比对。”一位上将有些紧张地制止。
柳家背后牵扯的太多太深,一旦查下去,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兜不住。
上将一个拍案,道:“那个女人可以操控异种,但那么多数量的异种不可能长期生活在地下溶洞中,它们肯定还是会离开大陆,立刻通知驻外军队,让他们在防护网上埋伏,将这些异种全部歼灭。”
“是。”
*
深黑无光的狭长地下隧道中,空气浑浊沉闷,看不到一丝光线。
姜扶倾趴在阿舍尔瘦削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感受着耳畔呼啸的风声,无数低哑的嘶嘶声从身后传来,好像无形的虫潮朝她奔袭而来。
虽然姜扶倾看不见它们,但她知道,那些是跟随着她离开的异种。
基兰说得不错,虫族即便堕落成最低贱的异种,没有任何理智,但依然会遵循刻在基因里的烙印和渴望,保护它们的王。
半个月前,当她还在破旧古堡养伤时,从阿舍尔身上得知在这片大陆的地下,有可以串联内外城,四通八达的隧道时,她就在筹备这一天。
她知道自己潜入柳家容易,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柳下和柳氏夫妇,几乎不可能,柳家的私人军队会让她插翅难逃。
于是她先是让云奈给了她一个柳家女佣的身份,然后让阿舍尔带着她从隔绝异种的地下防护网走到柳家,留下自己的气息,云奈则是留守在防护网附近,安装定时炸弹。
爆炸的冲击能够让防护网短暂失灵,闯入的异种就会顺着她残留的气息一路寻到柳家,让她可以全身而退。
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毕竟姜扶倾之前在中心体育场接触过异种,对它们的听话程度还是很有信心。
只是她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异种,浩浩荡荡根本数不清,仿佛陷入狂热的信徒,无怨无悔地跟着她。
阿舍尔的速度非常快,又细又长的足肢在地下飞快的挪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动作也异常的平稳,趴在他身上的姜扶倾甚至没有感受到一丝颠簸。
他的皮肤说不上粗糙或细腻,触感是一片微凉,仿佛触及了延绵不断的阴雨,潮湿却宁静。
姜扶倾阖上眼眸,嘴角带着一丝恬然的笑,脸颊在他瘦骨嶙峋的背上轻轻蹭了一下,柔软樱红的薄唇微贴着他皮肤下清瘦的骨,疲惫地睡了过去。
在黑暗中奔袭的阿舍尔足肢顿时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了一下,甚至连最基本的步伐都忘记了,僵硬又
滑稽地慢了几秒后,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欢喜地狂奔起来,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五个小时后,阿舍尔以远早预定时间的速度,背着姜扶倾回到了古堡。
云奈以早早地等候在外面,风雪未停,他穿着一袭恍若神子般的白色衣袍,银白发丝随风飞扬,几乎与天地融为一色,孤独寂寥地等候着姜扶倾归来。
“王。”云奈俯身上前,从阿舍尔的身上接过她,单手将她抱在怀中。
“云奈?”姜扶倾揉了揉眼,脸上干涸的血迹不知何时掉落了一块,露出她原本白皙的肌肤。
她看见云奈温柔的眉眼便笑了起来,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浅浅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激动的喜悦:“我成功啦,我给基兰、小虫、还有我自己报了仇。”
“真厉害。”云奈笑着,浅蓝色的眸光柔和无比,声线款款:“今天真是辛苦您了,我为您准备了热水,回去清洗一番吧。”
姜扶倾点点头:“好。啊对了。”
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转身对着身后的阿舍尔以及还潜伏在废气管道中的异种们说道:“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回到防护网外,那里现在很危险,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暂时安全的。”
“您知道驻外军队在防护网处有埋伏?”云奈略带诧异地问。
“我猜的,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我猜中了。”姜扶倾道。
“真聪明。”云奈低缓地笑了一声,凝望着姜扶倾的眸光泛着如暖流般的柔波。
古堡的浴室面积很大,是那种大到能迷路的程度,浴缸已经被云奈清洗的很干净,里面盛着冒着白花花雾气的热水。
云奈单膝跪在地上,举止轻柔又熟练地用一只手为她解开被敌人鲜血弄脏的衣裙,银发从他的肩头垂下,勾勒出他柔和清雅的侧颜。
这样的场景让姜扶倾不由得回想起她第一次被云奈服侍时,那种紧张、羞耻又慌乱无措的感觉,但现在,在云奈日复一日的无声浸润之下,她竟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他包容照顾着的感觉。
云奈还在为她解衣,那双海蓝宝般的眸子专注的落在她的身上,仿佛在珍而重之地看待一件珍宝。
但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一直只用一只手为她解衣脱鞋,哪怕明明很不方便,也一直没有动过左手。
“云奈,你的手怎么了?”姜扶倾察觉到不对,关心地伸出手想要拉他。
但云奈却微微侧了侧肩,躲过了她的触碰:“没什么,只是一点擦伤而已。”
姜扶倾却不信,一把扯过他宽大的袖子撩开,发现他左手手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疤,深可见骨,她只是看一眼,就觉得心脏发疼。
怪不得他今日穿了这样一身宽大的衣裳,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藏着掖着,一点也不肯不让她知晓。
姜扶倾鼻尖一酸,拉着他的手,嗓音哑哑地问:“这是怎么弄得?”
云奈柔声轻叹:“只是炸防护网被反噬的冲击波弄伤而已,过几天就会恢复,所以不想让您知道的。”
“防护网会反噬?”姜扶倾喃喃道,乌黑的眼眸顷刻间溢满了自责:“对不起,我不知道防护网还有这个功能,是我太草率了,才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王——”云奈单手轻拥她入怀,温雅的嗓音不断地安抚着她:“没事的,对于虫族来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姜扶倾深深地将脸埋在云奈的怀中,云奈血淋淋的伤口不断地往她的脑海中涌来,让她越来越内疚,几乎无法直视云奈温柔的目光。
云奈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温柔对她,包容她的人,明明知道她这次的行动是意气用事,依然选择无条件地帮助她完成心愿,可她却没能保护他。
姜扶倾眼眶微微湿润,愧疚自责反复折磨着她,可在她指尖颤巍巍地触碰着他的伤口时,指尖却散发出一道耀眼盛大的白光。
第24章 改改
“这是什么?”姜扶倾惊讶地看着指尖光芒,白色的华彩分外夺目,哪怕是在灯光下,也能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抢夺过来。
云奈浅蓝色的眸子怔然地望着她的指尖,望得几乎出神,久久没有说话,仿佛沉溺在她指尖的迷离烟白间。
那光芒的中心是一团如海水珍珠般莹润的白色,越往外光芒越发散,如牛奶一般往外流淌,最后化为一团濛濛的乳白的雾气,这是一种纯然的没有任何杂质的色彩,也只有最纯粹的感情,才能爆发驾驭这种能力。
“您提前觉醒了治愈能力。”云奈良久才缓缓道。
“治愈能力?”姜扶倾又惊又喜,激动地指尖都在颤抖,一手紧紧攥着云奈的肩膀,黑亮的眼眸如同最耀眼的宝石:“云奈,那我是不是可以帮你了?”
云奈被她弄得身形微颤了一下,好似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浅蓝色的眸子隐隐沉潜着清透的水光,恍如被微风拂过的湖泊,湖面上揉皱着细碎的水纹,银光粼粼。
他怔愣愣地望着姜扶倾,如神像一般的清雅温润的人,澄净的眸光中一点一点渗透出爱意:“王、”
历代虫王都是在成年之后,自动觉醒的治愈能力,虽然也有几位罕见的王,能够在成年之前觉醒,但都是因为她们本身足够强大,并且有心爱的侍虫遭遇生命危险,促使她们提前突破能力。
他的王,紧紧只是因为他受了一点点小伤,就提前觉醒了吗?
“到底是不是呀,云奈你快说啊,我都要急死了。”姜扶倾眸光焦急地说,黑亮纯粹的眼眸里清晰分明地映着他的倒影,银发的长发在她眼中如同神圣的光晕。
她心中实在着急,见云奈一直不说话,干脆自己来。
她记得云奈在钢琴上教过她如何运用自己治愈能力来治疗受伤的虫子。
首先,要试着驱使身体里的力量。
姜扶倾杏眼轻阖,纤长的睫毛软绵绵地轻垂着,在眼底投下薄薄的阴影,呼吸随之放轻,气息逐渐缓慢,双手自然地摊开。
渐渐地,姜扶倾甚至可以感觉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动开始减缓,一股异样的暖流在她的身体里毫无章法地游走,浑身散发着闪亮的白光。
姜扶倾屏息凝神,意识开始跟随着那道白光游走,那白光游得极快,像一条四处逃窜的银鱼,又像迷路的,等待着主人的小精灵。
姜扶倾跟随着它一段时间,逐渐掌握了它的游走的规律,脑海内无形的意识瞬间化为一双手将它抓住。
小银鱼被抓住后,并没有拼命挣扎或者溜走,而是像终于等到了她一样,欢快地在她的掌心跳了几下,最后乖巧地蜷缩在她的掌心中。
姜扶倾松开双手,看着它慢慢在自己的掌心如白巧克力一样慢慢融化流淌,最后彻底与她掌心融合,供她驱使。
姜扶倾缓缓睁开眼,额前已经溢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但她此刻顾不得汗水,半蹲在云奈面前,他穿着纯白的长袍衣袖,像极了教堂里神父的装束,带着一丝不可侵犯的神圣的光辉。
姜扶倾缓缓撩开云奈的衣袖,像撩开一层软绵绵的云,露出云奈受伤的手臂。
她微微俯身,如同当初云奈治愈她一样,柔软的樱唇温柔地落在他的伤口处,掌心渐渐有一层薄光溢出,蔓延在她的伤口,如丝絮一样,随着她的亲吻,将他的伤口温柔而纤密的缝补。
云奈身体猛然一颤,整个人仿佛如同电击一般,肩膀微不可查的颤动着,温柔的眉眼望向姜扶倾时,爱意如同月下的海潮一般延绵不绝。
姜扶倾俯身低眉,专注而生涩的试图治愈云奈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治愈,体力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消耗下去,不过几分钟,她就感觉双腿发软,好像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她一手紧紧握着云奈的手腕,一手勉强地撑着地,额上的汗水越来越细密的冒出来,睫毛不停的颤抖着。
直到几分钟后,云奈伤口处的白光消失,化作丝丝缕缕灵活的细线回到姜扶倾的体内,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栽倒在云奈的怀中。
“王、”云奈展开修长的双臂,像温柔内敛的暖流,将她揽入怀中。
姜扶倾虚弱地窝在了云奈的怀中,苍白纤细的指尖轻抚过他的手臂,虽然还有一道浅浅的白色伤痕,但血肉已经重新生长了出来,没有刚才的触目惊心。
“云奈我治好你了。”姜扶倾疲倦的眉眼却充满了笑意。
“您的体力透支太过了,本就在柳家老宅里经历了许多事,又在狭长沉闷的隧道里待了那么久,身体严重透支,现在还为了我强行透支自己的健康王,不值得。”云奈微拧着淡眉,语气中透着一丝隐痛。
他只是亿万虫族中,最普通平凡的那一个,即使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侍虫的明争暗斗中站的上风,但他骨子里的阴暗扭曲无人知晓。
如果被侍虫院的人知道他扭曲的独占欲,他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侍虫,更不可能成为第一个传送到这里,保护王。
他根本不配,不值得姜扶倾对他这样好。
“值得我很喜欢云奈。”姜扶倾虚弱地已经快要睁不开眼了,却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低声浅浅道。
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从来没有这样累过,还未阖上眼眸,眼前就已经彻底黑了。
姜扶倾直接陷入了昏迷,倒在了云奈的怀中,呼吸浅得可怕,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您救了我,现在该轮到我了。”云奈拥紧了她,微微俯身,银白色的长发丝滑垂落,在她的额头处落下如丝雨般的一吻,浅蓝色的眸子温柔缱绻,贴着她的耳廓,低哑着声线道。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云奈横抱起来,两人一起沐浴在温暖的水中。
云奈修长的指尖轻柔舒缓地挑开了姜扶倾衣服上的纽扣,沾了血污的女佣衣裙被打湿后随意丢在了地上,湿淋淋地溢着水。
浴室内水声暧昧,乌黑浓密的黑发与银白色的发丝互相缠绕着,如同水中柔亮又蜿蜒的小蛇,彼此交缠着,密不可分。
姜扶倾感觉自己很累,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温柔的包裹住她,牵住了她的手,与她紧紧相扣,连指缝都恨不得能嵌在一起,永远无法被分开一样。
紧接着一股熟悉而温暖的热流涌进了她的身体里,将她的心脏浇灌得满满涨涨,原本缓慢无力跳动着的心脏渐渐有了活力。
姜扶倾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云奈抱在怀中。
他瘦挺的薄背靠着浴缸,神父般的白色长袍被浴缸内的热水打湿,湿淋淋地贴着他胸膛的轮廓,长发丝丝缕缕的漂浮在水面上,与她的黑发交缠着,纯黑与纯白的碰撞显得格外分明。
而姜扶倾正软绵绵地趴在他的身上,肌肤上已经干涸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污浊,白皙的肌肤也在热腾腾的水汽下,浸泡成樱花般薄嫩嫩的粉色,胸口正压在云奈的身上,水光在他们彼此亲密的无限贴近中,柔柔地荡漾着。
姜扶倾的脸颊霎时间红成了一团,绯红色一路从她的脸颊一路红到了脖颈,甚至隐隐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姜扶倾原本还有些疲惫的杏眼瞬间睁大了,清亮的眸子不知道该往哪里瞟,脑子里已经有一百万只土拨鼠在尖叫了。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姜扶倾颤巍巍地手指向云奈。
“您的体力损耗太过严重,所以我只能帮您治疗,请您恕罪。”云奈柔声笑着,并且直接握住了姜扶倾的指尖,淡红的薄唇在她的指尖又留下一记滚烫的吻。
姜扶倾:“”
我治愈你,你治愈我,这算什么?治疗永动机吗?
姜扶倾抽回手,看着自己赤果果的身体,还没开口,云奈就已经替她回答了:“你的衣裳沾了敌人的血实在太脏,所以我就替您脱下扔掉了,若您觉得冒犯,云奈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姜扶倾低着头,嘟囔了一声:“惩罚你干什么?”
她才不是那么严厉的王,一点小事就要治罪。
云奈淡笑着歪了歪头,温热的掌心轻拥着姜扶倾的后背,柔柔地问:“王在说什么?”
姜扶倾偏过头:“没什么。”
云奈笑意更深,浅蓝色的眸光里潮湿暖热,仿佛进入了遮天蔽日的热带雨林,爱和欲在疯涨蔓延,顷刻间就弥漫了整个心。
他温柔地执起姜扶倾的手,清雅俊美的脸放在姜扶倾小小的掌心里,唇畔的笑意带着迷人的诱惑:“那王在昏迷前说的话呢?”
‘值得我很喜欢云奈。’这句话在她的脑中冒了出来,不断地循环循环再循环。
姜扶倾眼眸瞬间睁大,原本微红的脸,瞬间爆红,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当时她因为太虚弱,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算什么?太社死了啊。
“什么那个、那个、我”姜扶倾像个小女生一样捂着脸,有点不敢面对。
“王一定忘记了吧。”云奈声线含着一点浅浅的低落,柔情款款的眸中光泽黯淡了一些,但唇畔却依然噙着难掩的笑意。
“您说为了我,透支体力是值得的。虫族有亿万只虫子,我从每一只虫子从出生起就由专门的育婴所培育长大,直到我们长大,成为虫族战士,要么获得军功荣誉,能够有资格去圣殿,得到您亲自授予的勋章,要么光荣战死,这就是我们的一生,枯燥乏味又孤独,您就是我们唯一的精神寄托”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得到您的垂怜,让您为我如此付出。”
云奈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向往无比,神情却有一种美丽的苦涩,淡淡的落寞造就了他此刻异样的美感,好像被人玩弄感情后毫不犹豫丢弃的温柔美人,也更让姜扶倾心生怜惜和愧疚。
姜扶倾那一点点的羞涩,在此刻消失殆尽,她趴在云奈身上,双手捧着他清俊的脸庞,杏眸认真地注视着他浅蓝色的眉眼,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没有忘记,我喜欢你,云奈。”
说罢,姜扶倾倾身在他的唇瓣上亲吻了一下,青涩的,没有任何技巧的,简单的轻吻。
云奈黯淡的浅蓝色眉眼,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后陡然明亮了起来,仿若宇宙中最明亮璀璨的银河,星星点点地闪烁着他诉之不禁的爱意。
“王、”云奈嗓音沙哑几乎颤抖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凸起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着,修长完美的手指紧紧攥成了拳,藏起他隐秘而扭曲的欲望。
他举止无限温柔地将姜扶倾抱在怀中,水声柔软的荡漾着,哗啦啦的水不断从浴缸中蔓延出来。
一枚又一枚包含着炙热情愫的吻落在姜扶倾的身上,银色的白色发丝像融化的雪水粘黏在姜扶倾的身上勾缠拉扯着。
云奈嗫嚅着薄唇贴近姜扶倾的耳垂,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肢,热气不断地拍打在她的耳廓上。
姜扶倾脸色微红,微启的口中不断倾吐着热雾,耳垂与鼻尖被热意浸透微红。
她紧张地吞咽着喉咙,感受着云奈的手指慢慢地从她的腰肢游滑下移,杏眸染上了一抹艳丽的乱色,手指微微握紧,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
云奈低声一笑,修长手指插入了她的指缝中,温和的声线给她带来无限的安慰:“王,
别紧张。”
紧接着云奈俯下身去,柔软湿滑的触感传来,没有任何刺激疼痛,只有无限的酥麻愉悦,密密麻麻地传来,原本紧张得不行的姜扶倾讶然地睁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奈,薄唇如沾了水的樱桃,水红莹亮,舌尖上还黏腻着几缕银白色的发丝。
第25章 饿饿
姜扶倾水亮的黑眸里陡然窜过一抹慌乱,这样的云奈是她从未见过的,不再是如月神一样清雅而疏远,神圣不可攀折。
那双漂亮温柔的浅蓝色眸中染上一抹清丽的艳色,眸光潋滟如水,像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雪原中忽然倒映出了一株鲜艳逼人的红山茶。
红山茶迎着凛凛寒风盛放,花瓣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浓艳如血的红色从清幽透明的雪色中渗透出来,流淌在她柔软的花瓣上,缠绵入骨的包裹吮弄着。
姜扶倾哪里承受过这种强烈异样的刺激,黑眸瞳孔在瞬息间放大,全身蔓延起淡淡的红晕,纤薄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颤动着,肩膀乃至手臂都细细密密地抖动着,水面上荡漾开清透的涟漪,覆盖着她动情的吟哦。
云奈从繁密的花丛中抬起头来,望向姜扶倾难忍的动情之色,无声地笑了起来。
修长的双手扶着她纤长的腿压在自己肩头,眼尾那抹浅浅的红痕,端艳地燃烧着,越烧越浓烈越深入,水红的舌尖动作却越发温柔和娴熟。
姜扶倾肩膀颤动地更加厉害,双手紧紧捂着嘴,却也抑制不了那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
云奈埋头苦干,银白色的长发在水中随意散开,如藤蔓般缠绕着姜扶倾微敞的双腿,一圈又一圈的绕着她的小腿,发梢贪恋地汲取着她肌肤上的水珠,怎么也挣脱不开。
直到缠绵悱恻的水声搅动响得更加激烈,姜扶倾无力的足尖突然绷紧,清透的水从云奈温柔的眉眼淋淋漓漓的流淌而下。
姜扶倾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云奈却笑了起来,银白色的发丝粘黏在他冷白的脸颊边。
他坐起身来,将姜扶倾抱在怀中,坐在他的身上。
“王、”他淡笑着拿下了姜扶倾的手,微微伸出舌尖,殷红的一点,像一条银白小蛇吐出猩红的信子,舌尖卷起脸上淌过的水痕,含入柔滑的舌中,像特意展示给姜扶倾看,然后喉咙一滚,咽了下去。
姜扶倾瞳孔地震,从未见过如此香艳一幕的她,此刻连羞涩都抛之脑后,安心享受了起来。
*
翌日,天光大好,外城罕见的看见了明亮的太阳,暖意照耀在这片雪原上。
姜扶倾裹着软绵绵的厚被子,柔软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阳光穿透绿油油的古堡玻璃照在她身上,她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儿一样慵懒地翻了个,白皙的手臂搭在了云奈的腰间。
靠坐一旁的云奈回眸看着她,薄眸轻敛,澄澈的眸中浸染着笑意。
他握着她的手臂,温柔地将她的手放入暖洋洋的被窝中,细声缓语道:“盖好,外面凉。”
姜扶倾扬唇一笑,起身在他轮廓精致窄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柔软的被子顺势从她的身上滑落,露出她细腻的薄背,光洁的背上绽放着点点淡樱花似的吻痕。
云奈清蓝的眉眼一怔,几乎是惯性地扶住她的后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让她更省力一些,银白的发丝像素雪一样倾覆在她的身上,柔软交叠的唇齿气息湿润。
她整个人几乎像液体一样舒适地陷在云奈的怀里。
“云奈,你的头发好漂亮,好软啊。”姜扶倾勾缠着云奈的发丝,忽然想到什么,浅浅笑了起来:“如果编辫子的话,肯定很好看。”
云奈笑着抚了抚她的后背,眸光柔和,仿佛沉溺于指尖细腻的触感中:“编辫子吗?我还没试过。”
“我来给你编。”姜扶倾蹭得一下从他身上坐起来。
云奈蓝眸笑意渐深,拿起床边的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好。”
姜扶倾开心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跨坐在他的腿上,姿势亲密无间。
云奈眼眸飞快地眨了一下,垂眸间神情中添加了几分暗色,攥着被子的手微微收紧,手背上迸出交错的青筋。
姜扶倾将他浓密的银发全部拨弄到一边,指尖插入发丝中,将其分成三股,纤细的十指开始灵活在发丝间来回穿梭,很快一根蓬松粗长的麻花辫完成。
银白色的发丝仿佛由云朵编织而成,松松散散的侧垂在云奈的身前,碎发轻薄地落在他白皙的颊边,非但不显一丝女气,反而令他更加温柔,整个人透露出娴静干净的人夫气质。
“不过就是没有小皮筋啊可以用这个。”她自说自话,指尖握着麻花辫的发梢,倏地起身,从床头的衣服上扯下一根淡蓝色的细带子。
这细带原本是她旧衣服上用来系蝴蝶结的,用来当云奈的侧编发的发带最合适不过了。
“云奈,你编发的样子比你披发更好看诶!”姜扶倾黑眸亮晶晶的,满眼写着惊艳。
“”云奈轻抚着垂落在腰间的辫子,无言地轻笑了一声,眸光中流动着最柔软的暖意。
冬天的太阳十分难得且宝贵,以至于姜扶倾都不想起床了,软软地赖在床上,仿佛一条咸鱼。
云奈倒是早早地起了,瘦腰系上围裙给她准备午餐,独属于食物的香气从厨房缓缓飘到了卧室里。
姜扶倾翻出云奈的光脑,查看新闻,头条就是:【突发消息!柳家老宅昨日遭遇恐怖袭击,致多人遇难】
‘恐怖袭击?’姜扶倾翻了个身,又去政经论坛上溜达了一圈,作为今天的爆炸新闻,照例有很多所谓的‘内部人士’‘真相帝’放出独家消息。
比如‘继承之战——私生子柳赪玉的逆袭。’
‘因果报应——诺曼家族的诅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訾家或是幕后操盘手。’
但以上这些都对‘异种’只字未提,看来联邦政府刻意压下了异种袭击的事。
也对,内城居民养尊处优,如果让他们知道异种都能随意进出内城了,岂不是会造成大规模恐慌。
说起异种,姜扶倾下了床,来到已经被冻出一层漂亮霜花的玻璃窗边。
“阿舍尔。”她敲了敲玻璃,轻轻唤了一声。
阿舍尔就像听到召唤的小精灵一样,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蹿了出来,足肢上还戴着之前她送给他的小茉莉手环,只是然花朵已经从雪白氧化成了紫色。
“进来。”姜扶倾勾了勾手指。
阿舍尔八足并用地跑了进来,虽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那激动的动作,那晃来晃去的尾刺,总让她幻视一只快乐小狗。
看久了,她竟然觉得阿舍尔也挺眉清目秀的。
阿舍尔跑进来,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像一只大型犬一样温顺地趴在她的脚边。
正好云奈端着午饭出来,看见趴在姜扶倾面前的巨大一只,以及地板上的一堆落雪,脸上柔和的笑意好像有些许的淡了。
阿舍尔看见云奈时,不停晃来晃去的尾刺也顿了一下,落寞地耷拉了下去。
他嗅到了云奈和姜扶倾身上都残留着彼此的味道,浓郁得像一块化都化不开的奶糖,充斥着甜蜜的气息。
这是他在王身边时,从来没有嗅到过的快乐的味道。
阿舍尔漆黑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只有他自己才知晓的低落与自卑,在云奈面前,他仿佛一只残疾的,无法开屏的公孔雀,只能看着另外一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在王面前搔首弄姿,夺走她全部的注意力。
“王怎么让阿舍尔进来了?”云奈坐在姜扶倾的身边,将午餐送到她的面前,语气温和地问道。
“我在想下水道里的那些虫子们怎么办。”姜扶倾推开午餐:“那么多虫子,那么大的体格,饭量应该也不小吧,我去哪里给他们找那么多食物呢?”
“身为虫族之王,让自己的子民挨饿受冻,我太失职了。”她有些苦恼地捧着脸,细眉微微颦蹙着,露出一抹哀愁。
一直温顺地趴在地上的阿舍尔忽然站了起来,
庞大漆黑的身体,如同拔地而起的巨人,却手足无措地挥舞着足肢,不停地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阿舍尔你怎么了?”姜扶倾抬眸望着张牙舞爪的他,语气闷闷的。
“他是在说,您不必担心,这种小事它们自己会处理好。”云奈舀了一勺奶香玉米浓汤,一边送到她唇边,一边平静地开口。
“为什么?”姜扶倾推开他送到唇边的浓汤,淡色的唇瓣上沾染了一些汤渍。
“历来只有亿万虫族举全族之力供奉吾王,从没听过要王来反哺虫子的,您只需要享受就好,虫子如果连温饱这种小事都做不到的话,就是没用的累赘。”云奈为她擦拭着唇角的汤渍,温柔地说着略显刻薄的话,并且淡淡瞥向一旁的阿舍尔。
一群连虫子都算不上的异种,毫无未来的堕落产物,能为王服务,发挥这一丝渺小的作用就该感恩戴德了,凭什么恬不知耻地奢望王的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