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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没再管他,在他身上搭了件外套盖着,就继续点歌嗨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的点歌页面都往后翻了几页,乔慕鱼的对象也没个人影。

大家都觉得他肯定是在吹牛,估计刚刚把电话打给哪个倒霉蛋哥们了,还商量着一会儿怎么打车送他回去。

当小滴扯着嗓子嚎《死了都要爱》的时候,包间的大门忽然从外面被人轻轻推开,室外颇有存在感的冷气随之扩散进来。

她一边唱着词,一边下意识朝门口瞥去,看清那道高挑俊朗的身影是谁后,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话筒“啪嗒”掉到地上,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电流声。

所有人齐齐抬头朝门口那人望去,坐在总控面台旁边的尧十二立马将伴奏关了,包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与刚刚的喧闹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Hazel?”

韩绮最先回过神来,替众人发出此刻心头最深的疑惑:“你怎么会来这?”

“我来接我男朋友。”

路枕淡定地给出这句回答,不顾众人惊掉一地的下巴,他的视线波澜不惊地扫过包厢内或坐或站着的其他人,问:“乔慕鱼呢?”

小滴愣愣地指向沙发上躺尸的某人:“在那”

路枕迈步朝他走去,蹲下来看见乔慕鱼微微偏头睡得正香,纤长的睫毛乖巧地轻垂着,唇瓣被酒水浸得湿漉漉亮晶晶的,清浅的呼吸中透着一股果酒的香气。

路枕柔声唤他的名字:“乔慕鱼。”

路枕不解:“什么?”

“路枕,你别相信我说的每句话,我有时候”

乔慕鱼顿了顿,垂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情复杂地把话说下去。

“也会对你撒谎的。就像,今天这样。”

路枕却轻嗤一声。

乔慕鱼抬头,对上一双带着干净清澈的眼睛。

路枕的眼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眸中笑意轻泛,带着些许自嘲与释然:“怎么办,乔慕鱼,即使知道你会骗我,我还是愿意相信你。”

乔慕鱼的心脏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下似的泛起一阵痒意,又酸又胀,让他几乎无所适从。

他捧着路枕的脸恶狠狠地亲了一口,恨铁不成钢地骂:“笨死你算了!”

路枕刚要低头吻他,身后的突然被人哐哐敲响:“小鱼哥!路学神!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在里面干嘛呢!”

第 26 章 交易

急促的敲门声让乔慕鱼猛然清醒过来。

他慌忙捂住路枕贴过来的嘴,低声警告道:“一会儿在我妹面前说话注意点,看我眼色行事。”

被捂着下半张脸的路枕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乔慕鱼做贼心虚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型和衣服后,才打开了房门,倚在门口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乔妙萤带着戏谑的笑打量他们:“你俩在里面干嘛呢?”

乔慕鱼面不改色道:“刚刚我眼睛进沙子了,让他帮我吹一下。”

“切,”乔妙萤略显失望,“还以为你俩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才见不得人,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慕鱼吓得音量都不自觉抬了几分,虚张声势起来。

“你地扫完了吗?”

今天天气格外好,天空是清爽的碧蓝色,暮春的阳光明媚温暖却不燥热,照在身上熨帖舒适,十分适宜进行户外活动。

众人的想法很快达成一致,决定在别墅庭院的草地上野餐,吃自助烧烤。

汪川做事一向麻利,很快就把野餐的东西准备齐全,铺好餐垫后又搬来了新鲜水果、各式甜点和烧烤架,还应杜鲸飞要求拿了副羽毛球给他们打着玩。

乔慕鱼本想帮忙烤点串,但路枕说他是客人,不让他干活。

他便坐到柔软的草坪上懒洋洋地晒太阳,吃着水果和甜品,看不远处的杜鲸飞和徐绒灿打球。

忽然,身旁的草地落下一片高挑的阴影,他抬头一看,是周晟元。

周晟元指着他身侧的空地问:“我能坐这么?”

乔慕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好意思拒绝,便道:“哦,坐吧。”

乔慕鱼跟他实在不熟,不知道要聊什么,便没主动开口说话。

静默片刻后,周晟元忽然开口:“你跟路枕关系不错吧?”

乔慕鱼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只是直觉不太妙,便含糊地答道:“还行吧。”

周晟元把手里的酸奶放下,神秘兮兮地问:“那他谈恋爱的事你知不知道?”

乔慕鱼一顿,咬着青提的动作放缓了些,心虚地瞥了两眼周晟元:“我应该知道。”

“那他女朋友性格什么样的?”

“啊?”乔慕鱼险些被呛到,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女朋友?”

周晟元欲盖弥彰地用下巴朝某处示意:“就那个。”

乔慕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正握着球拍起跳暴扣的徐绒灿,一时间心情微妙:“徐绒灿不是他女朋友。”

“哦,那另一个更是完蛋。”

周晟元用诚恳的语气说着,随即把目光转到跟狗玩着飞盘的乔妙萤身上。

他皱眉咬着酸奶吸管,目不转睛地看她像只刚从动物园放出来的猴子一样兴奋地满场乱窜,最终做出评价:“啧,看来路枕眼光也不怎么样。”

乔慕鱼:“”“……”路枕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乔慕鱼说的有道理,但他一个字也不认同。

他语气生硬地开口:“单身不代表一定要谈恋爱,他在该学习的年纪打扰你,不是目的不纯是什么?”

乔慕鱼听完路枕的解释,唇角微扬,险些笑出声。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更适合说给以前的路枕。

路枕没等到乔慕鱼的回应,以为是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干巴巴地举了个例子:“我都单身二十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乔慕鱼脸上的笑意微凝,眉眼又恢复冷淡。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话题没能再继续下去,两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乔慕鱼带路枕走到那条林荫小道,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跑步,但路枕就跟在他身后,配合着他的速度慢跑,他也不好开口赶他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几圈,乔慕鱼先体力不支慢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放慢脚步。

他回头看了眼一直跟他保持不远不近距离的路枕,开口道:“我要回去了,你还想跑的话不用跟着我。”

路枕没有迟疑:“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回到宿舍,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出连绵不断的哀嚎声。

乔慕鱼推门的手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朝路枕一抬下巴:“你先进去。”

路枕听话地上前一步,推门走进去,看到他们的两个舍友都像猩猩一样干嚎不止。

见他走进来,陆学河勉强停下鬼哭狼嚎,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你收到通知了吗,今晚我们宿舍楼要停电一晚上。”

“我还没看。”路枕回头示意乔慕鱼可以进来,走到书桌前坐下,“一晚上而已,没什么影响。”

陆学河像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你不看看今晚多少度,没空调怎么活啊?”

“……”路枕倒是忘了这一茬。

后面走进来的乔慕鱼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皱起了眉。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但这样的天气没有空调实在难熬,更别说他还是属于很怕热的类型。

事已至此,再怎么哀嚎都无济于事,陆学河和赵平沙也很快振作起来,把手机和电脑都提前充满了电,给晚上做准备。

乔慕鱼怕晚上太热睡不着,天黑时早早地收拾好自己,趁还没停电的时候就爬上床睡了。

陆学河和赵平沙见他这么做,都纷纷效仿,破天荒地睡了个早觉。

等到晚上九点停电时,606宿舍早已安静下来,偶尔响起陆学河两人的呼噜声。

整个宿舍只有路枕的台灯还亮着。

他们专业的作业比较多,明天早课又有要交的作业,所以他提前给台灯充好了电,打算连夜赶工。

舍友们都在熟睡中,路枕敲键盘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一片寂静中,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听到隔壁床上的乔慕鱼翻了个身,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路枕动作一顿,下意识竖起耳朵去听,但乔慕鱼似乎只是说了一句梦话,很快又安静下来。

他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作业中,刚打了几行字,乔慕鱼轻软的声音又响起,带了点含着困意的黏:

“路枕……”

路枕的指尖轻颤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没心思再继续做作业,专心地听着床上的动静,等了几分钟后,床上再次传来乔慕鱼轻声喊他名字的声音。

难道这不是在说梦话?

路枕试探性地应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听到乔慕鱼语气有些委屈地开口:“好热……”

他从来没听过乔慕鱼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里生出些莫名的痒,指腹在鼠标上摩挲了几下。

因为拿不准乔慕鱼到底醒了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到乔慕鱼床前,拨开床帘往里面看了眼。

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乔慕鱼把被子都踢到了床脚,一张漂亮的脸蛋热得通红,头发被汗黏在额前,纤长的眼睫仍然紧闭着。

意识到乔慕鱼还没有睡醒,路枕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如果乔慕鱼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喊他,还能说是因为他是宿舍唯一醒着的人,可乔慕鱼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状态下喊他的。

路枕的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填满,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路枕,我好热……”床上的人又嘀咕了一句,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

路枕还没弄清楚那种情绪是什么,就反射性地走回自己书桌前,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乔扇,又回到乔慕鱼床前。

他打开小乔扇的低档乔,撩开床帘朝里面吹,目光只盯着乔慕鱼的脸,不敢去看他凌乱的睡衣。

吹了一会,乔慕鱼的眉眼就舒展开来,朝床里面翻了个身,挪到了小乔扇吹不到的地方。

路枕犹豫了一下,抬腿踩上一级楼梯,半个身子探进了床帘里面,继续用小乔扇帮乔慕鱼散热。

他的小乔扇是手持的设计,不能直接放在乔慕鱼床上,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见周晟元对自己的错误判断一副笃定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那个,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生是他女朋友?”

“他自己跟我说的。”

“他说什么了?”

“昨天他说今天有客人要过来,我问谁要来,他说他对象。”

乔慕鱼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周晟元一直鬼鬼祟祟地偷窥他们,原来是好奇他未来嫂子什么样的。

乔慕鱼看他一脸清澈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莫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对象不是这两个女生其中之一呢?”

“不是她们难不成还能是那个傻大个?”

周晟元微微躬身向前,眯着眼仔细地打量起杜鲸飞,扭头确认道:“他是男的吧?”

乔慕鱼:“”

好吧,直男的世界压根没有第二种选项…!

正巧杜鲸飞挥着球拍朝他招呼:“小鱼!别坐着了,过来跟我打两局!”

“来了!”

乔慕鱼跑去接过徐绒灿递来的球拍,加入战局。

周晟元一个人待着无聊,视线一转,看到路枕正在摆弄烧烤,便朝他走了去。

远远地看着时,路枕那认真专注的架势十分具有迷惑性,让人以为他多么专业厉害,走近了才发现烤架上放着的两串鸡翅都被烤糊了一面,惨不忍睹的。

周晟元嫌弃咂舌:“你会吗?”

路枕看他一眼:“你会?”

“比你会。”

周晟元挽起袖口,把路枕挤到一旁,拿起几串腌制好的牛肉放到了烤架上,发出滋滋的炙烤声。

不消多时,油香和孜然香就飘散出来,周晟元观察着火候,时不时翻个面,再均匀地撒上椒盐和辣椒面。

最后他将一把烤得十分完美的牛肉串放到餐盘中,得意地朝路枕挑眉:“少爷,你学着点。”

“哦,那你弄吧。”

路枕见他操作熟练,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客人多,你多烤点,别偷吃。”

说完,他擦了擦手,跑去跟乔慕鱼打羽毛球了。

莫名其妙成了免费劳动力的周晟元:“”

乔慕鱼:“今天是元旦,又不是春节,发什么红包。”

路枕眼尾轻扬,悠悠道:“她是你的家人,按照习俗,第一次见面,我应该给她包个红包。”

“你!”

乔慕鱼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觉羞恼,“哪来的这些歪理。”

未了,他想了想,又懊恼皱眉:“啧,亏了。”

路枕不解:“亏什么?”

乔慕鱼撇嘴,没好气地嘟囔:“两万块钱就收买了我的家人,也太便宜你了。”

路枕怔了下,走近了轻轻把乔慕鱼抱进怀里,在他耳边低笑道:“嗯,以后再补。”

第 27 章 电灯泡

乔慕鱼被路枕抱着占了会儿便宜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回到厨房接着洗碗。

一低头,他胸前的围巾下摆跟着滑落下来,差点掉进了洗碗池里。

他手上还沾着泡沫,只好招呼一旁的路枕:“快帮我把这围巾摘下来,太碍事了。”

路枕伸手帮他解下了围巾,又想起刚刚乔慕鱼和乔妙萤在餐桌上发生的小分歧,不解道:“那刚刚为什么不摘?”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乔慕鱼一提这事就来气,指着自己的颈间瞪他。

“你看,差点就被我妹发现了!”

汪川早就驱车等候在考场外,可堵车面前宾利和杂牌小电驴一视同仁,谁也不能原地起飞。

附近的几个考场一同放行,又加上下雨,这会儿马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的鸣笛声不断。

车身一路慢悠悠地前行着,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小区对面的路口,却又堵住了。

乔慕鱼透过车窗望着前方拥挤的路况,体贴地说:“我就在这下吧,反正也没几步路了,这边也好掉头。”

路枕却撑伞跟着他下了车:“我送你进去。”

两人穿过滞行的马路,走进小区,来到单元楼门口,乔慕鱼从路枕伞下钻出,站到屋檐下,隔着层灰蒙蒙的雨幕看他:“就送到这吧,我爸还在家,他要是看到你,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路枕叫住他:“乔慕鱼。”

“嗯?”乔慕鱼看了看路枕那闲散的姿势,又看了眼被拦住的江云白,一时不知道路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江云白面露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尖,拘谨地对乔慕鱼说:“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吧。”

要是正常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收起腿给他让个路,但路枕像是耳朵失聪,连头也没抬。

乔慕鱼看着这个奇怪的场面,心里有些疑惑,开口喊了一声:“路枕?”

刚才还仿佛完全听不到声音的男生抬起头,摘下一边耳机,面色如常:“嗯,怎么了?”

“给他让个路。”乔慕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门口。

路枕握着耳机的手紧了紧,停顿一瞬才转过头,黑眸漠然地瞥了站在门口的人一眼,不紧不慢地收回腿。

江云白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不欢迎,说了一声“打扰了”就走进来,凑到了乔慕鱼身边。

陆学河早就没心思打游戏,扭头朝乔慕鱼挤眉弄眼:“小鱼,这位是?”

没等乔慕鱼开口,江云白已经先自我介绍道:“学长好,我叫江云白,是今年入学的大一新生,跟乔学长一样都是围棋社的。”

“哦——”陆学河打量了一下江云白,觉得他虽然不如路枕长得帅,但还是勉强能配得上乔慕鱼的。

难道乔慕鱼喜欢比自己小的?

陆学河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又坏笑着问:“小鱼,你把人家学弟带到宿舍来干嘛?”

乔慕鱼听他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头扭开碘伏的盖子,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他受伤了,我带他上来处理一下伤口。”

路枕眼睛盯着电脑,耳朵却没错过他们的一句话,像是不经意地提醒道:“我记得校医院还没下班。”

江云白好脾气地笑笑:“一点小伤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跑到他们宿舍让乔慕鱼帮忙处理就不麻烦?

路枕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不然显得他像是在针对江云白。

他对江云白其实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人对乔慕鱼目的不纯,不希望乔慕鱼被欺骗而已。

“手给我。”乔慕鱼用棉签蘸了蘸碘伏,朝江云白伸出手。

路枕眉头皱起,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站在一起的两人。

他看到乔慕鱼托着江云白的手,长睫微垂,专注地在伤口处涂着碘伏。

这一幕让他没来由地感到烦躁,又说不出原因来,干脆又把脸扭了回去。

路枕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今天跑步怎么没叫上我。”

乔慕鱼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习惯早上跑步吗?”

“你上次还说要带我去你经常跑步的地方。”

乔慕鱼手上的动作一顿,依稀想起是有这么回事:“我忘了,下次带你去。”

话音落下,江云白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乔慕鱼抬眼看过去,有些莫名:“笑什么?”

江云白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解释道:“我之前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说你和路学长是一对,我还觉得不像,现在看来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路枕太阳穴跳了跳,险些把手里的鼠标捏碎。

虽然论坛上的那些确实是谣言,可从江云白的口中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就让他感到十分不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云白话中有话。

“我就说吧,还是有明白人的。”陆学河一拍桌子,看向江云白的眼神多了几分赏识:“我跟你说,论坛上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不要信,他们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舍友情。”

江云白认真地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点点头:“我知道了。”

路枕周身的气压更低了,然而陆学河还在义愤填膺地跟江云白吐槽之前在论坛被骂的事,越说越来劲。

江云白也没嫌烦,还说下次也会帮他们跟身边的人辟谣,让陆学河看这个学弟更加顺眼。

伤口很快处理好,乔慕鱼打断两人围绕着自己的对话,把江云白送出了宿舍。

回到宿舍,乔慕鱼本来想去洗个澡,突然想起自己跑完步还没做拉伸。刚才只想着给江云白处理伤口,差点都忘了这回事。

他从柜子里拿出闲置已久的瑜伽垫,铺在靠近自己床位那边的过道,在瑜伽垫上坐下。

另一边,陆学河打完了一局游戏,嚷嚷着肚子饿了,拉着赵平沙一起下楼觅食。

宿舍里只剩下乔慕鱼和看似专心做作业的路枕。

乔慕鱼把播放拉伸视频的手机摆在面前,一条腿伸直贴在地面,另一条腿曲起,然后用手按在膝盖外侧慢慢朝内压。

还没坚持几秒,就听到身后路枕的声音响起:“这个动作做错了。”

乔慕鱼停下动作,不解地去看手机上播放的视频:“哪里错了?”

他问完这句话,身后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似乎是路枕站了起来。

下一刻,滚烫的体温就贴上他的后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小腿调整位置:“这条腿要放在这个位置。”

乔慕鱼的身体轻轻一僵。

这个动作几乎像是路枕将他半抱在怀里,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有些太过亲密了。

虽然他对路枕的怀抱很熟悉,可还是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看,似乎不太合适。

路枕迈步跨上台阶,倾身环抱住他,低头贴过来。

这是一个带着夏日雨水气息的温热的吻,克制地覆在柔软的唇面,没有碾磨和深入,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片刻后,路枕微微退离,垂眸道:“我马上就要回北汕了。”

乔慕鱼这才想起路枕之前说过毕业后他们家就要搬离南涧的事。

即使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临到关头时还是觉得好不舍。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回抱着路枕的手臂收紧了些,闷声问:“几号走?”

“14号。”

“哦。”

“走之前,陪我过个生日吧。”

乔慕鱼一怔。

前段时间他全身心都扑在高考上,忽略了很多别的事情,这么一算日子,路枕的生日确实快到了。

“好。”乔慕鱼莞尔,“你想要什么礼物?”

路枕黑亮的眼眸被水汽沁得有些湿润黏稠,直勾勾看过来时,带着难以遮掩的深邃欲望:“想要你。”

乔慕鱼被他的眼神烫了下,呼吸骤然一紧。

这三个字的含义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挑明,任它融进周遭连绵不绝的淅淅雨声中。

路枕没有催促,只是垂眼看他,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此刻并不淡定的情绪。

乔慕鱼没法笑话他,因为此刻他的心跳并没比他有出息到哪儿去。

他理解路枕的心情,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学期学业繁忙紧张,再加上乔永德一直失业在家,他们周末没法再去乔慕鱼家打着写作业的名义厮混,他们只能趁着没人的间隙偷偷亲热一小会儿,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什么深入的亲密交流了。

不满足。

仅仅这是这种程度的拥抱与亲吻已经不足以填平心中对彼此的占有与渴求。

乔慕鱼喉结微微滚动一下,清晰地答复一个字:“好。”

于是路枕一脸黑线地在他左边的空位坐下。

而乔慕鱼颤巍巍在他右边的空位坐下。

杜鲸飞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拍大腿称奇:“天,我们仨也太有缘了!随便买都能买到连坐!”

乔慕鱼头一次生出了想把好哥们一把掐死的冲动。

等片前广告的间隙,杜鲸飞热情把自己带进来的口香糖分给乔慕鱼,却被婉拒。

杜鲸飞见他脸色不太好,小声关心道:“小鱼,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乔慕鱼忍无可忍地内涵他:“因为你没发现这里有个巨大的电灯泡吗?”

杜鲸飞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朝他又凑近了些:“是啊,路枕这个电灯泡怎么还赖着不走?”

乔慕鱼:“”

第 28 章 摊牌

电影前半段剧情称得上幽默精彩,观众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乔慕鱼却心不在焉地嚼着爆米花,对剧情发展提不上什么兴趣。

尤其是他悲催地发现坐在他正前面的观众是一对情侣,这两人全程十分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望着屏幕傻乐,幸福的模样实在有些刺眼。

乔慕鱼悄悄扭头朝路枕看了眼。

好死不死的,这人正满脸黑线地盯着那对甜蜜的小情侣,似乎要把他们盯出个洞来,身上的怨气看着比鬼大。

似乎是感应到了乔慕鱼的视线,路枕目光轻轻落了过来,他蹙着的眉头舒展了些,眼巴巴地望着他,有种无言的委屈。

乔慕鱼:“”

他装作没看见,默默将视线收回。

片刻后,路枕似是忍无可忍地起身离席,只身一人走出了放映厅。

不消多时,乔慕鱼的手机屏幕微微亮起,他立马点进去查看消息。

【路枕】:3号通道口等你。

乔慕鱼若无其事地摁灭屏幕。

犹豫一番后,他动作轻缓地起身要走,杜鲸飞见状低声问:“你去哪?”

乔慕鱼面不改色:“厕所。”-

从内厅出来,前院草坪上的音乐声依旧舒缓悠扬。

乔慕鱼打算随处逛逛,正好有些饿了,于是走到摆放着自助甜品的长桌前随手拿了块草莓小蛋糕吃。

他的身侧站着两位衣着精美的妇人,正捧着香槟凑在一块儿旁若无人地聊得热络。

黑裙妇人远远地望着被几位客人簇拥着交谈的路枕,不禁感叹:“路先生和谢夫人可真有福气,生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

卷发妇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后嗤笑一声:“哪是他们生的啊,这位路少爷可是收养来的。”

乔慕鱼咬着草莓的动作一顿,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下一秒,又听到那妇人指着不远处的周晟元补充道:“喏,看到没,那边那位小周少爷才是亲生的呢。”

黑裙妇人惊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吧,哦,你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不了解,反正这事路家人也没藏着掖着的。”

黑裙妇人望着周晟元不禁奇怪:“既然是亲生的,那他为什么不姓路?”

“这可就曲折了。”

卷发妇人放下香槟,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这小周少爷本名叫路笙,谢夫人生他时难产大出血,险些丧了命,好歹给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但医生说她以后再也怀不了孕了,这孩子就成了路家唯一的心头血。”

“谁知道笙少爷三岁那年一家人来南涧旅游时不小心走丢了!找了三四年都没找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谢夫人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走出了这个坎。”

“但夫妻俩又没了生育能力,便想着去领养一个。这一来呢,好给路家培养个新的继承人,二来啊,他们也是抱着积德的心态,想着他们对这个养子好的话,就希望老天保佑自己的亲儿子被哪个好心人捡到,并且善待他。”

“居然还有这回事啊!”

黑裙妇人继续八卦道。在路枕的协助下,乔慕鱼的拉伸做得很到位,第二天醒来丝毫没有感受到运动后的肌肉酸痛。

他受到鼓舞,下午又准时换好运动服,打算坚持这个良好的习惯。

这次他没忘记要带上路枕这件事,换衣服前就提醒了一句,等他换好衣服出来,路枕已经全副武装在门口等他。

乔慕鱼一时有些不理解路枕为什么会这么积极。

他知道路枕向来都对运动很有热情,这样的行为也还算正常,只是没想到自己那天随口的一句话,路枕会记到现在,还仿佛等待已久的样子。

乔慕鱼换好鞋子出门,带路枕朝昨天的那条林荫小道走去。

路上,他余光瞥见身旁的人一直在东张西望,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你在找什么?”

路枕收回视线,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也约了那个人一起?”

乔慕鱼思索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人是江云白,摇了摇头:“我没有约他,昨天也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他不喜欢约人一起跑步,因为每个人跑步的习惯都不一样,很难保持步调一致,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跑。

但路枕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乔慕鱼转头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路枕迟疑一瞬,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话,“我觉得他看起来对你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乔慕鱼笑了一下,没把路枕的话当真,“他对我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想让我以后在社团活动给他放点水?”

他跟江云白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围棋社了,而他在围棋社连半个职位都没有。

但他说完这句话,路枕的神情还是没有放松,似乎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乔慕鱼不解地多看了路枕一眼,对路枕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在替他担心什么?

他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身上又没什么别人能图的东西,而江云白看起来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学弟,能对他怎么样。

路枕听到乔慕鱼不以为意的话,心里又升起莫名的烦躁。

他还以为乔慕鱼的性取向既然是男生,对同性多少会有些戒备心,可现在看来,乔慕鱼对同性的戒备心比他还少。

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画面——乔慕鱼穿着运动服躺在瑜伽垫上,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露出一截腰,连腿根都暴露在他眼前。

这样看来,乔慕鱼对他也同样没有丝毫防备。

如果要求乔慕鱼对同性有戒备心,那在他面前也不能那样随心所欲。

想到这,路枕皱起了眉,又觉得他跟江云白不能一概而论。

他是直男,不会对乔慕鱼动别的心思,但江云白不是。

“你在想什么?”乔慕鱼没等到他的回答,转头盯着他看。

路枕跟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视片刻,薄唇轻抿了抿:“你看不出来吗,江云白对你有意思。”

乔慕鱼微微一怔,眉梢讶异地挑了下。

倒不是对路枕的话感到讶异,而是没想到路枕会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

这根本不像是路枕会问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的大脑还足够清醒,几乎都要以为路枕在像以前一样无缘无故地吃醋了。

至于路枕刚才说的话,乔慕鱼没怎么放在心上:“是吗,没看出来。”

他想起路枕最开始的那句话,停顿了一下,有些莫名道:“这就是你说的目的不纯?”

路枕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乔慕鱼觉得有些好笑:“我现在是单身,他就算对我有意思也不违背道德,怎么就叫目的不纯了?”

“那这亲儿子是什么时候被找回来的?”

“就去年夏天的事。当年小笙少爷是被南涧的一个老妈子给捡到了,她没有结婚没有后代,就把他留下来给自己做个伴,孩子也随她姓了周,她除了穷点,对这孩子委实不错,一点没亏待他,只可惜前年就生病去世了。还好老天有眼,没多久,这孩子总算是被路家给找到了。”

卷发妇人抿了口香槟润润嗓子,继续道。

“你知道吗,去年路先生和谢夫人搬家来南涧市,就是为了他这个亲儿子。小周少爷耍脾气呢,非说自己不是路家人,不肯跟他们回北汕,谢夫人对这个儿子心疼得要死,没办法,只好跟到南涧来依着他哄着他,就连小路都跟着转学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们家好端端的放着寸土寸金的北汕不待,搬到南涧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干什么。”

黑裙妇人恍然。

“不过这兄弟俩也是有缘啊,生日也能撞在同一天。”

“哈,什么同一天?”

卷发妇人闻言笑道:“小路的生日是明天才对,听说当年路家去孤儿院物色养子人选的时候,就是看他跟小笙少爷年龄相仿,连生日都差不多,才选了他的。”

“等会儿,你都给我说糊涂了。”

黑裙妇人努力整理着思路。

“这两人不都是今年刚毕业吗,小路生日靠后的话,那不应该他才是弟弟吗?”

“那是因为小周走丢的时候年纪小,不记事,被周奶奶收养后胡乱给他估了个年纪,送他上学,直到被路家认回来才知道自己真实的出生日期,所以实际上他是要小一岁才对的。”

卷发妇人越说越来劲。

“虽说两人生日只差了一天,但这宴会是选在今天办还是明天办,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亲疏的。”

“说到底也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只有一时的宠爱罢了,现在亲生儿子都回来了,他这个养子还能有什么地位?我看这路家啊,以后怕是要姓周了!”

乔慕鱼愣神间,他手里的餐盘忽然往下微微一沉,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他盘里的蛋糕。

“那是为了什么?”

乔慕鱼梗着脖子说:“就不能单纯是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吗?”

“得了吧你,路枕那小子我不了解,但你我还能不清楚吗?”

杜鲸飞说。

“你满心满眼只有学习,谈恋爱这种会危及学习成绩的事你才不会去沾的,我宁愿相信你跟路枕在一起是因为只要跟他亲一口考试就能涨十分!”

乔慕鱼:“”

他叹口气,干脆全部摊牌:“好吧,其实我跟他只是玩玩而已。要是他能因为跟我谈恋爱成绩下滑的话,那我不就不用继续被他压一头了吗?”

杜鲸飞哽了半天,精辟总结:“所以,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能重新考到年级第一?”

乔慕鱼:“算是吧。”

得知真相杜鲸飞大受震撼:“兄弟,你这是在玩火自焚啊,路枕那小子看着就不单纯,你可别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乔慕鱼摆摆手,敷衍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 29 章 发烧

杜鲸飞还想再劝他什么,视线一抬,看到路枕已经朝这边走来,他连忙闭了嘴,轻咳一声,给乔慕鱼递了个眼色。

乔慕鱼当即会意,扭头看向路枕,弯着眼睛十分亲昵地冲他笑了下:“宝贝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对面咖啡厅等我吗?”

“宝、宝?”

杜鲸飞甚至说不完整那两个字,只敢在乔慕鱼耳边小声吐槽:“我要吐了。”

乔慕鱼微笑着用腹语回他:“忍着。”

而路枕则是脚步一顿,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看乔慕鱼,又看看一旁的杜鲸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

乔慕鱼:“别紧张,他已经知道我们在交往的事了。”

路枕愣了下:“你告诉他了?”

“咳,是他撞见我们刚刚在那啥了。”

乔慕鱼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

“我看瞒不过去,就只好承认了。”

路枕了然,见乔慕鱼的神色还算坦然自若,便跟着放下心来,只是问:“你们聊完了么?”

他说这话时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杜鲸飞搭在乔慕鱼肩头的那只手上。

杜鲸飞下意识松开了手掌,转念又想,不对啊,我又不是奸夫我有什么好慌的,遂又安心搭上去,还把乔慕鱼搂得更紧了些,扬着下巴挑衅道:“没,我跟小鱼还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得了吧,我跟你没话可说了。”赵平沙看完那几个帖子,也有些咂舌:“这……怎么没一个人信你啊。”

陆学河也愁眉苦脸地挠头:“我说得挺真诚的啊,为什么就是没人信。”

两人讨论了一会,都觉得是因为只有陆学河一个人不够有信服力,无法让那些人相信。

于是赵平沙撸起袖子,也跟着冲进论坛里帮忙澄清,结果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号舍友让大家更加怀疑,两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学河握紧了拳头:“他们就是仗着人多,要是我们有那么多水军,肯定能吵赢他们。”

然而赵平沙已经慢慢醒悟过来,怜悯地看了一眼沉浸在美好理想中的陆学河。

别说是靠他们两个了,就算是路枕和乔慕鱼亲自下场澄清,这些人都不一定会信。

论坛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好在路枕和乔慕鱼平时都不看论坛,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路枕在宿舍休养了几天,平时除了上课都不出门,腿伤渐渐恢复了大半,走路没那么瘸了,但还是不能做运动。

他平时只挑乔慕鱼不在的时候站起来,倒是一直没在乔慕鱼面前露馅。

而乔慕鱼只是觉得路枕待在宿舍的时间比以前长了点,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这天早上,所有人的闹钟还没响起,乔慕鱼就骤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怔怔地盯着虚空发了一会呆,才抬手擦去额上的细汗,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时间还早,但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没心情再继续睡下去。

乔慕鱼掀开床帘,听到陆学河和赵平沙还在打着鼾,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下来,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宿舍的门也正好被人推开,乔慕鱼转头看过去,视线跟推门而入的路枕撞了个正着。

路枕微微一怔,顿时刹住脚步,扶着门框跟他对视。

乔慕鱼奇怪地上下打量他几眼,用气音小声问:“出去晨跑了?”

只是下楼拿了个外卖的路枕沉默一瞬,点头嗯了一声。

乔慕鱼知道他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晨跑,并没放在心上,等他擦了一会头发,看到路枕还站在门口时,才疑惑地小声问:“怎么不进来?”

路枕的呼吸停了一拍,跟乔慕鱼无言地对视几秒,终于松开扶着门框的手,在乔慕鱼的注视下缓步走进来。

他的步子虽然迈得又小又慢,但还是没逃过乔慕鱼敏锐的目光。

“你的腿怎么了?”乔慕鱼停下手上的动作,皱眉看向他的腿,不到一秒就反应过来,“是那天打球腿伤复发了?”

路枕很慢地点了下头,承认了这个事实。

乔慕鱼扔下毛巾走到他身旁,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在他的腿上来回查看:“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和陆学河陪你去趟医院?”

说完这句话,乔慕鱼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想起了这几天的异常——路枕待在宿舍的时间比以前都长,陆学河和赵平沙轮流给路枕带饭,还有他这几天都没看到路枕站起来过。

早在比赛那天,路枕的腿伤就复发了。

路枕正闻着乔慕鱼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专注地盯着乔慕鱼纤长的眼睫看,忽然就听到乔慕鱼的声音温度急降:“你瞒着我。”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路枕心虚地蜷起手指,目光微微躲闪:“我……”

乔慕鱼腾地站直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怒气从何而来。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却让他想起以前跟路枕谈恋爱的时候,路枕也总是对他三缄其口,什么事都想着自己解决。

可现在路枕跟他只是舍友,本来就不用事事都跟他汇报,他这怒气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乔慕鱼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那天之后,宿舍里的气氛还是像往日一样平和。

陆学河和赵平沙照常轮流给路枕带饭,而乔慕鱼有时也会给路枕带点零食宵夜,把他们宿舍的病患照顾得很好。

虽然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但路枕见到乔慕鱼的频率却越来越低。

有时候乔慕鱼是去图书馆了,有时候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几乎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在宿舍。

而路枕腿伤还没完全恢复好,只能待在宿舍里,见到乔慕鱼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想起那天早上乔慕鱼的脸色不算好,有些怀疑乔慕鱼是在生他的气。

可乔慕鱼为什么会生气?

路枕想不出原因,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也许乔慕鱼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如此,路枕内心还是有些莫名的烦躁,总是无意识地看向旁边那张空荡荡的书桌,又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哪来的这么多事要忙?

几天过去,路枕的腿差不多完全恢复了。

周末下午,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按着小腿,准备下楼活动活动,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去做点运动。

刚按了一会,宿舍门就突然被人推开。

路枕随意瞥了一眼,怔了怔,又抬头望过去。

走进来的竟然是乔慕鱼。

这几天还是路枕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早回到宿舍,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然而乔慕鱼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路枕盯着洗手间的门看了会,又低下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洗手间里传出一阵水声,水龙头关上后,里面的人还是没出来。

忽然,路枕听到乔慕鱼清越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让人心痒的笑意:“想我了吗?”

路枕的后背一僵,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

他不是没发觉自己关注乔慕鱼的频率有些高,但作为乔慕鱼的舍友和朋友,这应该只是正常的关心而已。

于是路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答:“没有。”

洗手间里,乔慕鱼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满是调笑的意味:“那我这几天多陪陪你。”

路枕又是一怔,耳尖莫名有些烧起来,薄唇微动,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不知道乔慕鱼为什么这样说,但作为学生,待在宿舍肯定要比整天往外面跑好些。

他像是说服自己一样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乔慕鱼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应答,停顿片刻后,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暗恋我?”

路枕脑子里轰的一声,来不及细思这个问题,理智已经被烧了个干净。

洗手间里,乔慕鱼用毛巾擦了擦手,换了一边耳朵听电话,推开门走出去。

电话那边的朋友还在叽叽喳喳说话,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抬眼却看到高大的男生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耳尖还泛着可疑的红。

乔慕鱼疑惑地多看了路枕一眼。

这是在犯什么病?

乔慕鱼却挣脱开他,大大方方地挽上路枕的手臂。

“你个电灯泡快回家待着去吧,我要跟我男朋友约会去了。”

路枕眉梢一挑,点头附和:“嗯。”

杜鲸飞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大了嘴巴,原地化身绿色青蛙表情包:“喂,哪有你这样重色轻友的!”-

乔慕鱼从出租车下来后,才发现原本艳阳高照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头顶乌云聚集,伴着几声蓄势待发的闷雷。

周遭狂风大作,空气中夹着一股黏腻的湿意,蜻蜓飞得很低,眼见着要下雨。

汪川正招呼着佣人把门口的花搬进去,免得淋了雨,一抬眼,看到乔慕鱼朝这边走来的身影,他有些意外:“小乔班长,你怎么来了?”

乔慕鱼像往常一样微微笑着,看起来毫无异样:“我来找路枕。”

“路少爷在房间,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吧。”

汪川点点头,抬手给他指了路:“东厅三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

“谢谢。”

乔慕鱼走到路枕房间门口,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才抬手敲了两下门。

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谁?”

乔慕鱼:“你猜。”

几秒后,房门从里打开。

路枕看到来人,眼睛一亮:“你怎么——”

乔慕鱼二话没说就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吻住,抬脚勾门关上,又扔了手里拿着的鸭舌帽,反手拧上了门锁。

路枕因他的主动略微惊讶了一瞬,随后就受用地闭上眼睛,搂上他的腰,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今天的这个吻比以往的都要来得热烈沉醉,唇齿十分自然地纠缠在一起,带着不加掩饰的情欲,两人的呼吸很快就变得错乱。

迷蒙间,路枕感到乔慕鱼朝自己掌心塞了个什么东西,包装触感是薄薄的一片。

他心念一动,微微松开乔慕鱼,低头看清后手中的东西后,心跳骤然加速。

“生日礼物。”

乔慕鱼面色薄红,抬眸轻声说。

“男友限定。”

一句话便足以天雷勾地火。

火热的唇再度覆来,舌尖被吮得又酥又麻,却仍觉得不够,还想索取更多。

乔慕鱼被路枕握着腰一路酿酿锵锵地从门口纠缠到沙发,最后陷进柔软的床垫。

路枕欺身贴近,轻抵着他的额头,眸色幽深,直勾勾望来时,带着掩不住的浓浓欲望。

他柔声向他做着最后的确认:“现在?”

“不行么?”

乔慕鱼勾着他的肩胡乱回吻他,在换气的间歇断断续续道,“门我锁上了,你房间隔音怎么样?”

“很好。”

路枕轻吻着他粉红的耳垂,还有闲情开玩笑。

“你一会儿哭出声都不会被听见。”

“才不会哭。”

乔慕鱼不甘示弱道。

乔慕鱼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你居然勒索他?”

“那又怎么样,他都把我儿子给睡了我找他要点钱又算什么!而且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不就是看他有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乔永德面目狰狞地骂完,又秒切换成一副可怜姿态,扑通一声跪下来,抓着乔慕鱼的手语无伦次地哀求起来,脸颊上的皮肉都在扭曲地抽搐。

“小鱼,我求求你!你去找他救我好不好?你让他把我送出国好不好?再给我点路费,几十万就够了,我保证拿了钱马上滚蛋,再也不回来打扰你们了!”

乔慕鱼被气笑了,这些话听在他耳里一字一句都是莫大的羞辱。

他甩开乔永德的手,无情吐出四个字:“绝、无、可、能。”

乔永德脸色陡然一变,站起身凶狠地瞪着他,眼角是近乎疯魔的红:“乔慕鱼!你个白眼狼!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帮我,不过是跟人开个口的事,你他妈在这装什么清高!”

“别的事情我可以答应帮你,但这件事不行。乔永德,我跟你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尊严?”

乔永德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都让人操/屁/眼了你还在这跟我谈什么尊严!那玩意能当饭吃吗!”

一个拳头带着劲风忍无可忍地重重砸到他脸上。

乔永德顿时眼冒金星,向后踉跄,狼狈栽倒在地。

乔慕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神很冷,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我早就想这么揍你了。”

乔永德腮帮子火辣辣的疼,口腔涌起一阵血腥味,他朝旁吐出一颗牙,嘴角渗着血,望着乔慕鱼发疯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哇好哇!就让外面的人都看看,你个小贱种是怎么忘恩负义、背弃养父的!”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发疯般的朝乔慕鱼扑来。

乔慕鱼二话没说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花瓶朝他下巴抡去,又抬腿朝他腹部狠狠踢了一脚。

乔永德一阵眩晕,再度跌倒在地,他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看着自己滴落在地板上的鲜血崩溃地大叫起来。

因为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打不过他,只是因为不屑与他动手才任由他欺辱至今,心中生为上位者的那点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正这时,家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住在楼下听到动静的宋叔和他儿子抄家伙冲了进来:“小鱼!我们来救你了!”

屋里的一幕却让他们傻了眼。

他们看看趴在地上满嘴是血的乔永德,又看看毫发无伤的乔慕鱼,讪讪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乔慕鱼放下手里的花瓶,淡淡道,“报警吧。”

几人又合力将乔永德钳制住,直到警察来了,才放心把他交出去。

乔永德被扭送出门时仍在挣扎着,嘴上骂声不停:“乔慕鱼!你这没人要的小贱种!是老子把你带回来养大的!这些年老子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算得清吗!你就这么对我!”

乔慕鱼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块破抹布,堵住了他的叫嚣。

他最后看了乔永德一眼,没有丝毫不舍,唯有淡漠与释然:“钱我会替你还的,就当了结是我们父子一场的情分。乔永德,你往后十年就在牢里过去吧。”

他轻轻掀开眼皮,眼眶中蓄了许久的那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却又很快被人用手指抹去。

乔慕鱼的视线随之清明起来,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少年正坐在床边垂眸望着自己。

稀薄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他清晰利落的轮廓上缀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衬得他整个人都温柔得不像话。

这一幕像是梦境,可他指尖的温度和气息骗不了人。

乔慕鱼愣了好几秒后,才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路枕说:“我病了。”

可乔慕鱼见他面色正常得很,丝毫没有半点病人的样子,狐疑:“真的假的?”

路枕装都不装一下:“假的。”

乔慕鱼:“”

他抬起没插针的那只手指着路枕,故作严肃道:“作为班长,我强烈谴责你这种装病逃课的行为。”

“可是班长。”

路枕抓住他的手。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第 30 章 住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乔慕鱼鼻头一酸,委屈感再度涌上来,眼眶瞬间湿润。

路枕蹙眉:“怎么哭了?”

“才没哭。”

乔慕鱼别开脸不去看他。

“只是太困了,想打哈欠。”

他敛下心头的情绪,平静下来后问:“几点了?”

路枕看了眼手机,道:“快十点了。”

没过多久,培训结束。

乔慕鱼拎着刚发的入职大礼包走出会议室,低头看手机,正想问下同事在哪等他,肩头忽然被人轻轻戳了下。

“木鱼?”

乔慕鱼扭头,看到一个齐肩短发的萌妹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在现实中被叫网名总有种中二羞耻感,但这在游戏大厂却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大家基本不用真名互相称呼,而是使用花名。

因此各种稀奇古怪的同事名就诞生了,而乔慕鱼的花名沿用了他在前司的木鱼二字。

于是他点头:“我是。”

妹子的眼睛弯起来:“你好呀,我是群里那个滴滴BOOM,叫我小滴就好。”

乔慕鱼微微一笑:“你好。”

小滴满脸散发出一阵被帅哥微笑击中的亮晶晶痴迷感:“哇,原来你不是照骗啊!”

乔慕鱼意外:“你见过我?”

“我看到你简历上的照片了,绮姐说面试你时被你的长相晃了眼,我还以为她开玩笑的呢。”

小滴边走边说着。

“你一来,我们组的颜值都能提升好几个档次了!我已经对着那几个死宅脸看腻了,谢谢你来拯救我的眼睛。”

小滴的自来熟让乔慕鱼有些无所适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跟着她搭乘电梯。

电梯里一个女员工正兴奋地聊着手机语音,蹦出一连串“好帅啊”的字眼。

小滴的帅哥雷达瞬间启动,扫了眼她胸前挂着的工牌,是行政部的,于是社牛发问:“哪呢哪呢,咱公司哪来的帅哥?”

“是Hazel!”陆学河和赵平沙在球场上喘匀气后,也迅速挤到乔慕鱼面前。

他们没问路枕为什么结束比赛后第一时间来找乔慕鱼,先是担忧地上下打量他:“你的腿伤没事吧,刚才也打得太猛了。”

乔慕鱼蹙起眉尖,顾不上路枕刚才的话,也转头打量他:“腿伤?”

他低头看向路枕的腿,果然看到路枕的一条腿稍微弯曲着,将重心都放在另一条腿上。

“这是怎么回事?”乔慕鱼眉头皱得更紧,抬手拉住男生的手腕,让他在长凳上坐下。

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路枕有腿伤,这应该是在他们分开后才有的。

路枕刚做完高强度的运动,身体的温度还很高,骤然感受到乔慕鱼微凉的温度,指尖下意识颤了一下。

他对上那双带着担忧的眸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了一下,停顿片刻才回答:“没事,小伤而已。”

乔慕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修长的手指松开他的手腕,把毛巾丢到他身上,眼里的担忧已经收了起来。

路枕接住毛巾,慢吞吞地擦着身上的汗,总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好像让乔慕鱼不满意了。

他们坐在长凳上歇了一会,等周围的观众都散得差不多了,才一起回了宿舍。

虽然路枕说他的腿只是小伤,但回到宿舍没多久,陆学河就发现他似乎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一开始宿舍里还没有人发现,直到乔慕鱼去洗手间洗澡的时候,路枕迅速一瘸一拐地下楼拿了个外卖,陆学河才注意到他的情况。

“你的腿……不是说没事吗?”陆学河愕然地盯着他看。

路枕在书桌前坐下,伸直那条做过手术的腿,轻轻吸了一口气:“下午是没事,回来才开始疼的,可能是打得有点久了。”

陆学河跟着抽了一口气。

何止是有点久,照他下午那样猛的打法,正常人都撑不了几分钟。

但他也知道路枕是为了给他们宿舍出头,才会跟吴逢林打下半场的,不然也不会腿伤复发。

“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陆学河放心不下,又问了一句。

路枕摇了摇头:“不用,休养几天就好了。”

他们正说着话,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乔慕鱼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路枕迅速收住话题,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也许是因为不想在乔慕鱼面前丢面子,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并不想让乔慕鱼知道他的腿伤复发了。

好在陆学河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有让乔慕鱼发觉异常。

那场比赛过后,陆学河和赵平沙对路枕的敬重程度都上升了一个度,见他的腿不方便,便轮流给他带饭,还在他的暗示下没有给乔慕鱼透露一个字。

赢下那场比赛除了让他们扬眉吐气外,也给表白墙和校园墙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有人在墙上求路枕的联系方式,也有问他有没有对象的,几乎把两个墙都刷屏了。

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回复说路枕没有对象,还把他的微信号发了出来,从那天起,路枕的手机就没有停止过震动。

陆学河和赵平沙都在宿舍怒骂那个缺德的人,让路枕清了一次好友列表,把不熟的人都删了个干净。

这天,陆学河正凑到路枕的手机面前看学校通知,顶端却不断弹出好友申请,挡住了屏幕上的字。

他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头疼地劝路枕:“要不你还是把好友申请关了吧,看着眼花。”

路枕因为怕错过重要的消息,一直没关好友申请,听到陆学河的话,还是打开微信关掉了申请权限,顺便点开申请列表一个个拒绝。

陆学河看着那一长串申请,不禁咂舌:“这也太多了吧,要是你转行当微.商,不就能大赚一笔。”

赵平沙在旁边附和:“这主意不错,要不把我微信放上去,让他们来加我。”

两人贫嘴的时间里,路枕已经拒绝了大半的申请。

陆学河视线转回路枕的屏幕,突然惊奇地叫起来:“怎么还有这么多男的加你,你小子男女通吃啊!”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路枕是直男,这句话对他来说可能不是夸奖,而是一句膈应的话。

赵平沙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心地瞟了一眼路枕的脸色。

空气安静几秒后,陆学河才干笑着找补道:“要不我也去投个稿,说明一下你是直男?”

路枕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随意地嗯了一声:“都行。”

不管加他的人是男是女,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反正都是要拒绝的。

“好嘞。”陆学河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校园墙的聊天框,噼里啪啦地打字。

他投完稿,又顺便翻了下校园墙今天发的内容,忽然又刷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乔慕鱼微微侧着头,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修长的手抬起,正把毛巾扔到路枕身上。

这张照片虽然也是在那天的篮球场拍的,聚焦点却在乔慕鱼身上,投稿的人求的也是乔慕鱼的联系方式。

在校园墙找乔慕鱼的人一直都不少,陆学河没觉得奇怪,只是随意翻了下评论区,下一刻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评论区的画乔跟以前大不相同,说着他看不懂的话。

“Hazel?”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令小滴先是一愣,接着灵光一闪。

“他人已经到了?”

“对,我刚刚去接待他的,估计很快你们就会收到他的任职邮件了。”

小滴连忙掏手机:“天啊,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乔慕鱼一时好奇:“那是谁?”

“你不知道吗,咱们工作室新上任的总负责人啊。”

话音刚落,电梯15楼稳稳停下,门“滴”一声开了,中厅展示墙上醒目的Zero工作室LOGO映入眼帘。

“走吧,我们到了。”小滴说。

Zero工作室,青衍互娱事业部的王牌工作室之一,旗下负责多款公司头部项目,爆款频出,是无数游戏好爱者向往的天堂。

乔慕鱼已经不是初入职场的小白了,身处其中不至于怯场,只有种微妙的自豪感,再加上眼前的办公环境跟前司相差不大,十分亲切。

这片开放式办公区宽敞明亮,随处可见各种角色手办和模型,还有专门的展示柜,二次元气息扑面而来。

“那你就别装了,回去上课。”路枕无情道。

周晟元气结:“凭什么你装病就能想干嘛就干嘛,我就要跟坐牢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路枕撩了撩眼,十分贴心地做出解答:“可能,我不会因为缺两天课就要考年级倒数。”

周晟元:“”

乔慕鱼听到这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周晟元的目光瞪了过来,他立马噤了声,一脸无辜地继续低头喝汤。

“你你你!”周晟元指指路枕,又指指乔慕鱼,骂道,“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路枕微微点头,坦然接受了这个评价:“成语学得不错,争取这次期末语文多考几分,让爸妈奖励你买个新平板。”

周晟元:“”

真是没病也要被他气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