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总是有着炎热酷暑,站在阳光下片刻,就能感受到从额头渗出的汗水。时不时还会滴落在眼眶中,产生难以言喻的刺痛。
光下是一座矗立百年之久的建筑。
城堡位于不为人知的偏僻悬崖边,不远处是用不停歇的瀑布,水流冲刷过无数污垢。
像是从未被人类开发过的原始景观,带着未经雕琢的自然古朴之美。
这段时间我经常会在这里散步,
脚尖在悬崖边缘徘徊着,思考一些漫无边际的宇宙漫游。
我并不想将自己划分为可怜的虚无主义者,也不想无病呻吟者并不算凄惨的人生,那没什么意义。
在炽热阳光下扭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发呆,只觉死亡并非是某种令人恐怖事物,所以我经常去思考生命存在的意义,思来想去,其实死亡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新生。
对死亡没有畏惧,也就对生活丧失了某种动力。
光芒晃过我的双眼,带来永无止境的白昼。
如果死在悬崖底端,会有秃鹫来分解我的尸体吗?亦或者,尸体会顺着瀑布向下漂流,浮肿身体会在某片不知名的海域起伏,被啄食的心脏空空如也,我还会瞪大双眼直视天空,只可惜精神已逝,肉/体还未消解。
万一还有那么一小簇灵魂非要在肉/体之中存留,那样的存在也不算是解脱吧。
死神的镰刀倏然闪过,我迟疑了,还没有做好准备直面死亡。
想到这里,忽然顿住步伐,此时脚底已无去路,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真好,又不小心存活了一天。
松了口气,站在断壁残垣之上俯瞰整个西西里岛,或许其中的某个建筑就是彭格列总部。
思绪又被慢慢扯远,耳畔传来瀑布水流的呼啸声,还有夹杂其中的剑刃出鞘声。
嗡——
好似穿透空气与水珠,直直送进耳中。
我蹲坐在悬崖边看去,能瞧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湍流瀑布下练剑,那头银白色长发在晶莹水珠的照耀先呈现出星星闪闪发光的模样,很漂亮。
据路斯利亚的小道消息,斯库瓦罗每天要花费半个小时来护理头发,他房间的护发精油可以称得上整个意大利最顶级的那批。
他用手甩开被打湿的发尾,又是一串亮晶晶的小水珠。
欸,真的很好看。
但在比试输了后,用力拽住他的长发,看着他脸上那副气愤又不甘心的憋屈神情时,会更好看一些呢。
脑子里又蹦出许多暴力画面,没办法,在这种高压环境中想要精神不崩溃,就必须需要一些释放压力的小游戏。
对于瓦利亚这群抖m,有什么方法要比胖揍他们一顿来得更有效呢?
嘴角下意识扬起一个弧度,啊啦真是太糟糕了,因为每天都在模仿贝尔,所以连正常的笑容都要忘记了吗,这下可怎么回归到我那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去。
这个世界是被屏蔽了吗......为什么出不去呢?
隐约间,我好像知道了点儿什么。
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抑制不住的暴躁和杀意近乎要凝结成一股股黑气飘荡。
敏锐感知到杀气的练剑人抬起头,远远瞧见那个迎风吹着的单薄身影。猜也不用猜,是贝尔,哦不,现在是他的第二人格埃尔熙徳。
贝尔是个疯子,这毫无疑问。
但他并非是个不讲理的疯子,在不触及到他底线的情况下,别人怎样都无所谓。外表是个神经病,内心却意外冷漠,甚至在很多情况下比他们所有人都看得清。
而现在,斯库瓦罗看着那道身影,那人似乎坐在悬崖边张开臂膀,做出一副迎风而飞的怪异姿势。
虽然看起来没了那股精神病的疯狂劲儿,但那由灵魂产生的腐烂淤泥怎么也掩盖不住,或许对方也并没有想要隐藏的心思,像是由无数死尸培养出的绿植,糜烂中夹杂着一丝生机。
这家伙不是贝尔,绝不是。
但不知为何,他无法说出这个事实,好像世界有意在掩盖这个事实,每当他要大声吼出时都会被各种意外所打断,非常诡异。
一而再再而三,斯库瓦罗自然不傻,他在等待着一个合适时机,揭穿对方的真实面目。当然,他也在寻找着突破口。
这个虚假世界的突破口。
长剑刺破一滴水珠,在无声乍破中收回长剑,任由瀑布冲刷着身体,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裸露脊背,仰着头,在朦胧水雾中又与悬崖上那人探究的目光相对视。
作为第二任剑帝,他已是训练到可以刺破一片雪花的存在,视力比想象中还要恐怖。即便是相隔如此远的距离,也可以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
斯库瓦罗将长剑放置在一旁石头上,一人一剑共同在瀑布下洗净污浊。
这同样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更多的原因他懒得回想,有记忆起就开始这么干了。
自虐?锻炼?变强?
那群闲得没事的人开始胡乱猜测原因……当然,斯库瓦罗不想告诉他们,只有在这一刻,那永远躁动不安的心脏才能得到勉强缓解,来自瀑布的强大水流和声响似乎自成另一个世界,喧哗但令人安心。
他并非是懦弱的人,只是喜欢这样一个暂且存在的安全据点。
啧,所有黑手党不都有缓解情绪的方法吗,他这已经算是最简单有效的了。总比贝尔那样,主动躺在地上被人抽鞭子要好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