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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说谎 声声夫人 20933 字 6天前

「那我现在过来找你吧。」

喻挽灵走到一楼时,人群已经散去,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她走上前,从钢琴前路过时不禁好奇发问:“你是不是从小学各种东西呀?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还会弹钢琴,除了钢琴,你应该也会别的乐器吧?”

她知道,像他这样富裕的家庭,文化、艺术、体育等等是从小抓起,一项都不会落下。只是平时见惯了他学文化科目,没想过他玩艺术的样子。

江斯澄似乎并不喜欢谈论这些,他一副羞恼的样子,语气也有些烦躁,“别提了,烦都烦死了,都18岁了还要被拉出来展示才艺。”

听到他的抱怨,喻挽灵有些忍俊不禁,抿着嘴巴憋笑。看着他靠在沙发上的样子,忽然感觉他的状态比以前松弛了很多,而且姿态也没那么端着,秋岚还在时,他的身体到表情再到说话,都有种特别紧绷的感觉。

想到礼物还没送出去,她不笑了,赶紧拿出礼盒,递到他面前,说:“祝你生日快乐!我之前弄坏了你的八音盒,对不起!你的那款已经找不到了,我找了一个类似的!”

江斯澄没接,只是看着这个礼盒。

喻挽灵继续说:“对不起……你也看出来了,当初我确实是想找机会让你帮我补习,现在你帮了自己报作业班,我已经知足了!真的谢谢你!”

江斯澄一边听她说,一边伸手接,接到礼盒的那一瞬间,喻挽灵又补了一句。

“打扰你这么久,真的对不起!八音盒我补给你,以后的晚上……我就不麻烦你了!我就在自己房间,不打扰你。”

喻挽灵眼看着他接住礼盒,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冷下脸,手也收了回去。

她立马意识到:他不接受她送的礼物。

心底有点小小的失落,毕竟她也确实费了点心思才买到这个八音盒,对她来说并不便宜。骨子里的自卑也渐渐浮上,她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对他来说太廉价了,他看不上呀?毕竟他以前也说过,讨厌别人给他送东西,他觉得这纯粹是在给他塞垃圾。

江斯澄冷着脸看钢琴的方向,语气平淡,“我可以继续帮你补习。”

喻挽灵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相反,她表现得有些难为情,低声说:“可是……我更想睡我自己的房间,每天外在你房间都会待到好晚,我就不敢回去,只能睡沙发,早上还得回我房间换衣服……这样既打扰你,我也不方便,还是算了吧,不要再麻烦你了。”

江斯澄没有再多说,而是垂下眼皮,漫不经心地走到钢琴前坐下,无聊地按了几个琴键,忽然扯开了话题。

“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我爸很早就给我存了一部分资产,满了十八岁才可以归我用。所以……现在我有很多钱,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送你。”

听到这种“好消息”,喻挽灵才不期待,她只会觉得惶恐不安,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财富她可不敢贪,赶紧说:“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想要!”

江斯澄没多说什么,就冷淡地“哦”了一声。

喻挽灵捧着送不出去的礼物,尴尬地干站着,有点手足无措。她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大厅,以前寄住在别人家时养成的劳碌病又犯了,小心地问:“嗯……需不需要我做什么?帮什么忙?这里不需要收拾吗?”

江斯澄立刻拒绝了,“不需要。你不用干什么,这些事都有专门的保洁会处理,他们明天会来打扫,这是他们的工作。”他冷淡地扫她一眼,“不坐下来吗?你好像喝上头了。”

经他提醒,喻挽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确实很烫,像烧着了一样,脑袋感觉有点飘飘然,脚底像踩棉花。

看来酒的后劲是上头了。

她坐到沙发另一头,斜趴在扶手上。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空气沉寂下来。

喻挽灵把礼盒放在一旁,心里有一点失落,想着这个礼物该怎么办呢?

但是她也只纠结了一会儿,因为她想多回忆一点开心的事。今天一天都没人和她说话,她憋得慌,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她忽然感觉有好多话想找人分享。

可是她在南槐没有特别交心的好朋友,她好怀念来南槐之前的生活,以前都是住校,虽然住的条件比这里差远了,但是几个女孩住在一起,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可热闹了。

来了南槐以后,她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遇到开心的事都找不到人分享。

现在,这个大房子里只有她和江斯澄两个人,她只能和他分享了,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听。

“你知道吗?今天有一件事让我好高兴呀。”

江斯澄没应声。

不回答就当他没拒绝,分享欲爆棚的喻挽灵开始絮叨:“我发现我妈妈把银行卡的密码改了哎,改成了她领养我的日子。”

江斯澄听了只觉得离谱,他很不解,“搞不懂你,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被人在意的感觉呀,这还不让人高兴吗?她在乎我,她记得我是哪天开始当她女儿的哎。”

江斯澄共情不了,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们不是吵架了吗?她不是生你气吗?”

“对呀!她是生气了,但是她也是为我好嘛!”她解释,“唉……你之前不是总说为什么她利用我我还要对她死心塌地吗?说实话,我是真的觉得,作为她收养的女儿,她对我已经不错了,人不能既要又要,跟着她,我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过得自在很多,我知足了。”

“不用看人脸色,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我在爸爸妈妈家也不敢任性不敢乱说话,怕爸爸妈妈更喜欢弟弟妹妹;在伯父家的时候又不敢闲着,看见家里在忙要主动去帮忙,因为我本来就是个累赘了,怕他们更嫌弃我是个光吃饭不干活的……”

江斯澄沉吟一会儿,忍不住沉声问:“那你现在自在吗?在我家自在吗?”

喻挽灵听了,只苦笑,“寄人篱下,怎么可能自在呢?”酒精放大了她的情绪,也提高了她的胆量,她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说出了平时不敢说的话:“光吃饭这点就够呛,吃饭还得像你一样不能说话,憋死人了。”

江斯澄沉默了。

喻挽灵有点醉意,讲话也不在乎有没有逻辑了,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我知道无论是妈妈还是你,对我已经算不错了,我很知足……就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难过……有谁在乎我怎么想的呢?爸爸妈妈把我留在老家,从没问过我是什么感受……堂哥堂姐扎我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她们想动手就动手……我妈妈想利用我,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现在我想留在你家了,她又逼我一起搬家,我知道赖在你家是不对,可是她根本就不过问我真正想要什么……”

说到伤心处,喻挽灵哭起来,她摘掉眼镜擦眼泪,肩膀跟随着啜泣的频率颤抖。

“谁在乎我呢……谁会真正问我想要什么?大家都只会

分给我一点点爱,怎么没有人只爱我呢……我不贪心……我真的不贪心,多爱我一点点我就会好高兴……”

听到她的啜泣声,江斯澄抿了抿嘴唇,语气僵硬地问:“你哭了?”

喻挽灵难为情地把脸埋起来,不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江斯澄用手摸着冰凉的琴键,语气不太自然地问:“那就别想这些。”

“江斯澄……”她冷不丁叫他一声,因为刚刚哭过,所以鼻音很重,“我觉得你也不算很坏,我会留下来……不是因为你总拿东西诱惑我。如果我觉得你是个很坏很坏的坏人,你拿什么都诱惑不了我。你愿意帮助我的学习……我也好开心,八音盒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想补一个新的给你,我挑了好久好久,还拉着梁倩陪我逛遍了南槐的商场才找到这款……所以……”

她委屈巴巴地抽噎了一下,恳求:“我第一次给别人这样准备礼物,而且对我来说真的好贵呀,你收下好不好?”

喻挽灵是用后脑勺对着他的,所以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他没回答自己。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

“你喝醉了,休息一下吧。想不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

看来他还是不想收她的礼物。

喻挽灵用干笑来掩饰失落,“我好土,不懂欣赏世界名曲,能不能弹点流行音乐啊?”

“可以。”他立马答应,“但是我不怎么听流行音乐,你把歌名告诉我,我搜一下。”

喻挽灵以为他要搜琴谱,“啊?这么麻烦呀?那还是算了吧。”

江斯澄直接打开手机,翻了翻流行音乐排行榜,稍微听了一下,然后开始慢慢弹奏起来。

琴声渐起,喻挽灵这才把脸转过来,看着认真弹奏的江斯澄。

他弹奏得很专注,她看得也很专注。

盯着他的侧脸,她忍不住走神,遗憾地想:如果他没有这么多心眼、讲话不会那么阴阳怪气,道德感不会这么低……那他该多完美呀。他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全能,学什么都能学得很优秀,又那么自律……或许她也会像其他女生一样,会忍不住心动暗恋他吧。

可是……没有这么多如果。

越想越迷糊,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轻飘飘的,睡意也席卷而来。耳朵听着悠扬的琴声,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一曲终了,江斯澄盯着琴键,思忖片刻,开口询问:“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没有应答。

江斯澄转身看她,才发现她已经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看了眼她手边的礼盒,悄声走上前,小心地碰在了臂弯里。

可能是听到了他的动静,她偏了一下脑袋,头发倾泻下来,完全覆住了她的脸。

他有点哭笑不得,心想:头发把整个脸都盖住了,她不会憋得慌吗?

他弯下腰,用手指勾住她的头发,轻轻地帮她撩开,但是一撩开又会滑下去,他只好再撩一次,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

她的整张脸渐渐露出,呼吸也渐渐清晰。一吐一息间,酒精的味道和头发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嚣张地往江斯澄的鼻唇间钻。

其实他很讨厌酒精味,也不喜欢任何洗发水或者沐浴露的香精味,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身上散发出的这些味道一点都不讨人厌。

他忽然想到她之前夸过自己身上的味道,她说他很香。

这一刻,他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香气”,一种迷人心神的、让人想要凑近去吸吮更多的“香气”。

他低头看她,她闭着眼,满脸泪痕,睡脸娇憨。

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竟鬼使神差地捞起一缕她耳后的黑发。

她的头发已经不卷了,此时正像一匹光滑黑亮的绸缎贴在他手心,光滑亮丽,香气馥郁。

他情不自禁地捞起更多,用鼻尖轻轻地嗅,一路抚摸到发尾,发尾撩在他的鼻唇间,刺得他心尖痒。

突然,喻挽灵转了个身,头发骤然从他手里挣脱,把他吓了一大跳。

这一瞬间,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所有血液都往脸上涌,他也像喝醉了酒一样,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呆呆地看了眼掌心,心里既恐慌又羞惭。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心里丛生莫名的恐惧,但是和恐惧并生的还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喻挽灵又翻了个身,眼睛还闭着,嘴上开始嘟囔,可能她还没睡熟,竟然开始说梦话。

心虚的江斯澄后退几步,提心吊胆地听着她的梦话。

“我……想要的……是真正的自由啊……我不要考津都的大学……我想一个人……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读书……谁都别打扰我……”

第47章 第二年春分(一)交换手机检查一下……

喻挽灵是被八音盒的音乐声吵醒的。

梦里一直有空灵悠扬的音乐声,随着乐声逐渐清晰,她的意识也逐渐清明。撑开眼皮,只能看看模糊的光晕,她揉揉眼睛,寻找着声音来源。

喻挽灵撑起身体,发现江斯澄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双手端着她送的八音盒,静静地看盒子里的小人旋转。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便问:“我……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现在几点了呀?”

江斯澄目不转睛盯着八音盒,回答她:“你突然睡着了,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喻挽灵还是觉得头脑发胀,什么都不想思考。她揉着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还是早点去洗澡睡觉吧,太困了……”

江斯澄的目光本来一直黏在八音盒上,她一起身离开,他便用眼角余光瞥她。随着她的脚步渐行渐远,他终于舒展手心,凝视半晌,然后放到鼻下轻嗅。

手上居然还有她的余香。

喻挽灵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喝酒了,喝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后劲却大得很。昨晚洗完澡就睡了,睡得好沉,早上的闹钟都没把她闹醒,她还是被江斯澄给叫醒的。

被江斯澄叫醒的时候,她都一脸懵,看了眼地上被垫,心想:他又跑我房间来睡觉了?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起床以后脑袋都还有点疼,前一晚的记忆有点模糊,上学路上都在疯狂回忆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他给自己弹奏了流行音乐那部分。

她想了一下,觉得还是问问比较好,“嗯……昨天晚上我不是不是喝醉了吗?我……没发酒疯吧?”

江斯澄扫她一眼,目光凉飕飕的,不答反问:“你自己记得多少?”

他直接回答还好,这样反问她反而让她更心慌。

她紧张地回想昨晚的场景,一边想一边说:“我记得我送八音盒给你,你没拿,然后我坐沙发上,你说弹琴给我听,好像我们还聊了一下,具体说了什么我有点不太记得了,后面我就没印象了,就记得我一醒来,你拿着八音盒,我都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给了你,你不是没接吗?”

听到她的叙述,江斯澄的身体放松了许多,他收回目光,用手肘支在车窗上,望着街景,说:“你没记错,你就是在我弹琴的时候睡着的。你没发酒疯,放心吧。”

喻挽灵顿时松口气,庆幸自己的酒品还行,“哦……那我没乱说话吧?”

她感觉自己好像稀里糊涂说了很多话。

也不知道是回忆起什么,喻挽灵看见他的动作很明显的僵住了一下,但是他嘴上却回答得飞快,“没有。”

说完没有,他又顿了一下,眼睛仍死死盯着窗外,再次强调:“你睡得太沉了,没说什么话。”

喻挽灵愣了一下,暗自纳闷,心想她又没问自己有没有说梦话,她问的其实是睡

前的聊天内容呀。

算了,他说没有就没有呗。

她决定不再纠结了。

她已经正式决定晚上不再打扰他,所以没去江斯澄房间,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自己跑上门了。

他没敲门,是直接推门进来的。

喻挽灵诧异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还来不及开口问他,他先把复习资料甩她桌上。

喻挽灵不明所以,迟疑地开口:“我记得我说了……不会再麻烦你……”

“你纯粹就是嫌睡沙发麻烦。”他自己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面无表情地推了一本本子给她,示意她看,“帮你定了一个新的复习计划,都已经3月了,别想偷懒半途而废。”

喻挽灵只觉得冤枉,她哪里想过要偷懒啊!虽然自己是觉得在他房间睡沙发有点麻烦,但是主要还是不想总麻烦他了,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她矢口否认:“我没想过偷懒。”

江斯澄不多说一句废话,没跟她继续在这个话题纠缠,而是突然把手机放到她面前。

“交换手机,检查一下。”

这对于喻挽灵来说,太突然了。

她瞪大眼睛,诧异地问:“检查?检查什么?你要查手机?”

江斯澄轻笑了一下,但是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用手指点了点手机,提醒她:“不是说过吗?我们之间不能有秘密,你也自愿跟我交换了密码。要是不查手机,交换密码的意义又在哪里?”

喻挽灵拿出手机,犹豫着不肯给他,“我不喜欢被查隐私……”她试图解释,“手机这种东西很私人,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是想查什么,我觉得谁也不会愿意被看隐私吧?”

“我不介意你看,你想看什么随便看。”他再次把他的手机推前,手机边缘几乎挨到了她的手指,“我要是想看一些无聊的隐私,完全可以趁你去洗澡或者上厕所的时候拿来偷看。但是我没有、也不打算这么做,我只想看得光明磊落。你看,我们这不是光明正大地互相看手机吗?这有什么不放心的?除非……”

说到这里,他低笑一声,目光悠悠转向她的双眼,“除非你自己心虚了。”

他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虽然她的手机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安,试图和他谈条件,“可以看,但是能不能这样,我先看你的,你在旁边盯着我看,然后你再看我的,我也要盯着你看。”

她不知道他要查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趁她不注意在她手机里动什么手脚。总之……她很不放心,觉得还是要盯着他比较好。

“好。”他答应得非常爽快,也不再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伸手,轻轻使力,用巧劲从她手里抽出手机。

“就按你说的做,你先看我的手机。”他把喻挽灵的手机牢牢握在手机,并不着急看,而是懒懒地支着下巴,等她先查。

喻挽灵对别人的隐私一丝兴趣都没有,也没有花心思去记他的手机密码,所以直接用面容解锁手机,然后漫无目的地乱翻阅。

他的手机桌面很干净,软件也特别少,娱乐软件是一个也没有,根本就没什么可看的。

她点开微信,首页也没几个对话框。她不想看他跟别人的聊天内容,就装模作样地滑了几下,表示自己看了。

“看完了,给你吧。”她把手机还给他。

对于拿回手机这件事,江斯澄一点也不着急,他都不伸手接,而是迫不及待地解锁了喻挽灵的手机。

喻挽灵好奇地探前脑袋,想看看他究竟想看什么东西。

他的浏览顺序和她完全不一样,他并没有浏览手机桌面,而是直接点开“设置”然后往下翻,她下载了什么软件,一目了然。

喻挽灵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查了,因为桌面可以隐藏软件,她要是不想被别人看见什么软件可以隐藏,或者藏在哪些不引人注目的文件夹里,直接在设置看就非常明了。

嗯,这也很符合他的做事风格,细心谨慎。

接下来,他点进浏览器,想看上网记录,结果空空如也,因为……

“无痕浏览?”他挑了挑眉,笑得漫不经心,“你的手机只有你自己才会动,怎么上网还开无痕模式?你在防谁?”

喻挽灵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因为她确实是在防他。

无痕模式是在他们交换了密码以后开的,她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查过各大城市的一些大学院校,也查了一下各学校的往年录取分数线。

她查了很多城市的学校,唯独没有查津都的学校,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和他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

她没有立马删记录的习惯,这个无痕模式也算是救了她,但是她的伪装又没有做全,在退出浏览器的时候没有换回普通模式,所以再次进入浏览器还会显示无痕模式。

她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豁出去算了,厚着脸皮半撒谎:“呃……当然是防你啊……有时候我会看一些外国漫画……”说着,试图去抢手机,“唉……不许你看了!”

江斯澄扬高手,不让她抢。他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波澜,而是用非常冷静的语气戳穿她,“外国漫画?你是指那种漫画吗谁信你,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好色。”

这话把喻挽灵给生生噎住,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既然没有上网痕迹,江斯澄也不在这方面多做纠结,他没有继续逼问,而是打开了微信。

他查微信的方式也和喻挽灵不一样。

他没有在首页翻对话框,而是直截了当地点开搜索栏,瞄了一眼“最近在搜”,然后在搜索栏里分别输入“报考”、“志愿”、“大学”等关键词,查看她最近有没有聊相关话题,如果有提及,他就会点进去对话框里看。

他的一系列操作让喻挽灵看得后脊发凉,她发现自己把“查手机”这件事想得太简单太肤浅了。

她以为的查手机就是像她那样,在手机已呈现的内容里去翻阅。或者是下作地篡改她的各种账户、给她偷偷搞网贷之类的坑她。

没想到都不是,他查手机的手段非常直接了当,不会多浪费一点时间。

她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她没有在微信上和任何人聊报考志愿的事。

江斯澄退出微信,紧接着点开了图库。

他没有多看无聊的照片,而是直接点开截屏图册,简单看了一下她截了些什么内容。

喻挽灵冷眼旁观,渐渐捋清楚了他在查什么。

他在查自己有没有打算考去其他城市。

试图看她的上网记录,还在微信里查关键词,最后还查截屏。这个逻辑走向非常清晰:看看她有没有在网上查报考学校的相关信息、有没有在微信和别人说自己的报考意向。如果有浏览什么重要内容,很可能会截屏下来,所以他也查了截屏相册。

捋清了他的真实目的,喻挽灵只觉得头皮发麻。

果然,他根本就不会做没意义的事,甚至连每一个步骤都直击重点,绝对不会多浪费一秒的时间。

“你看完了吗?”她沉声问。

江斯澄退出图库,正想把手机递给她,忽然又想到什么一般,收回了动作,“等一下。”

他打开微信,飞快地打字搜索“晚安”,下面立刻出现了几个含有“晚安”记录的对话框,他选了一个看起来是男生的用户,正想点进去看,却被喻挽灵抢走了手机。

“不许看了!你已经看了很多了!”

江斯澄瞟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笑说:“怎么?有人暗恋你?”

他说这话时,脸上虽然带笑,但是看人的眼神却很锐利,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

第48章 第二年春分(二)清明两天要回晋川……

“没有!”喻挽灵气冲冲地否认,“怎么可能会有人暗恋我啊,他就是我以前的同学,难道说句晚安就是暗恋别人吗?!”

事实确实是这样,她和那个男生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那个聊天界面就是正常的几句聊天,都没聊多少,聊到最后就以“晚安”结尾而已。而且,他们最后的聊天时间停止在

半年以前,来南槐以后就没联络过了。

喻挽灵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收好手机,后脊其实仍在窜冷汗。

他的心眼真的多得可怕,手段也层出不穷,她根本就猜不出他还能有什么花招。

看来自己做事要更谨慎一点了。

“哎……我看看你帮我做的计划……”她翻开他带来的本子,赶紧转移话题。

江斯澄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等她抬头看自己时,他又赶紧别开目光佯装看别处。

“既然不是暗恋你,那你干嘛急着抢手机?”

喻挽灵怔了一下,心想: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她斜瞥他,一脸疑惑:“你不是总说学习时间不许分心吗?今天可是你在带我分心啊!”

江斯澄的表情登时变得有点别扭,他用力合上书,语气略显不爽,“那你今天就自己学吧!”

自己学就自己学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知道怎么惹着了他,真的很莫名其妙,而且……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八卦了?

到了睡觉时间,江斯澄依旧留宿在她的房间。

“你不是有八音盒了吗?”喻挽灵奇怪。

“不想听那个。”

“那好吧。”

得了,八音盒等于白送了。

她无奈地找了一本课本,正想像之前一样读书给他听,又被他拒绝了。

“我也不想再听课文了,很无聊。”

喻挽灵没细想,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想听了,便熄灯上床,“好吧,那就直接睡觉了?”

她听见睡在地上的江斯澄转了一下身体,应该是面朝她这边了,说话声音特别清晰。

“我想听你说你以前的事。”

喻挽灵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睡觉的要求这么多,还得给他换花样,但是想到他在学习这方面确实帮了自己,所以也不跟他计较。

“那你想听哪些事呀?”

江斯澄在黑暗中沉吟片刻,然后说了句“随便”。

“哦……那我就随便讲喽。”

他没回答。

喻挽灵知道他的脾气,不回答一般就是默许。所以她也不再问了,直接和他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喻挽灵自己也没想到,江斯澄直接赖在她房间了。

本来以为那天是为了查手机才来她房间的,没想到天天都会主动来她房间监督她学习,学习结束就睡地上,每天听着她讲自己的过往。

而她也是闭着眼睛说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经常把自己给念睡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反正他大部分时候都是沉默的,偶尔听得兴起会问一两句。

但是这天晚上,她都把自己讲得口干舌燥了还没睡意。

因为她听见睡在地上的江斯澄一直在烦躁地动来动去,好像睡得很不舒服。

她忍不住问:“你是不是睡不着啊?”

江斯澄没说是或不是,而是语气不耐烦地说:“打开空调吧,开除湿模式。”

喻挽灵想了一下,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总在动来动去了。

打开房间灯,找出空调遥控器,她一边开空调一边问:“是不是觉得有点潮湿?”

江斯澄难-耐地“嗯”了一声。

开好除湿模式,她思忖片刻,忍不住建议:“你还是回你房间睡吧,你的房间在二楼,更不会这么潮湿。”

现在是3月底,天气回暖,雨水也多起来,真正有进入春季的感觉了,有时候会感觉空气都是湿润的。

她的房间在一楼,房间外面又挨着绿植,所以

房间内会比较潮湿。这个房间通风性也一般,到了春天就会又闷又潮,她倒是无所谓,这对她来说没多大影响,但是江斯澄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未必睡得惯了。

听到她的建议,江斯澄不情愿地翻身背对她,喻挽灵甚至还注意到……他在抿嘴巴,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不高兴,尝试再劝他:“你那个房间大多了,又在二楼,更没这么湿,而且你又是睡地上,还更湿。”

他用薄被盖住了下半张脸,模糊地讲了一句话,喻挽灵没听清楚,便到他身侧低头问他:“你说什么?”

凑得近了,终于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去我房间住?”

“我又不会住得不舒服!我觉得挺好的呀,跟你的房间比,这个房间确实差远了,但是对我来说已经不错了哎!”她觉得蹲着有点累,便坐下来,靠着床沿,调整好坐姿,试图让自己坐得舒服些,“我小时候是住乡下呢,一到春天就很潮湿,湿到室内都会积水,那个被子就更别说了,像湿抹布一样。上初中以后我就住校了,学校的住宿条件就更别提了,又旧又破,哪里比得上这个房间呀。这个房间起码什么都有,书桌、床、衣柜、空调,该有的都有,我觉得住得挺舒服呀!”

喻挽灵兴冲冲讲了一通,但是江斯澄好像无法和她共情,“我的房间还更好!你为什么不愿意过来?”

呃……

喻挽灵语噎,她感觉两个人的沟通好像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但她还耐心地和他解释:“那是你的房间,我觉得……谁都会想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吧?去你房间只能睡沙发,而且换衣服也不方便。还有,我的东西放哪里呀?我的衣服、还有抽屉里的东西,通通往你的桌子和衣柜里塞吗?这样住得很不舒服哎。我觉得你才奇怪,怎么非要跑这里睡地板?”

江斯澄犟着不说话。

喻挽灵叹了一口气,“你想说什么就说呗,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呢?如果你是怕一个人睡也可以说呀,我又不会笑你。”

江斯澄依旧沉默,嘴巴闭得紧紧的。

之前就听秋岚强调过很多次,说他“很倔”,平时还没感觉出来,这下她是体会到了他的“倔”。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威胁起人来时,这嘴巴不是挺能说吗?总是吓得她不敢直视他。怎么在这种芝麻小事上就不爱跟人沟通?

倔得要死。

可能江斯澄也感觉到了两个人的沟通不同频,终于舍得开口了,“明天开始,我会让保洁阿姨每天给我换干燥的被子。”

“哦……”喻挽灵点点头,困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那今天晚上先忍忍吧。”

江斯澄不吭声。

喻挽灵爬上床,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哎!要不然今天晚上换一下呗,床上没地上潮,我去睡地上吧!”

但是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猛然想起他会介意,他怎么可能愿意睡她睡过的被子和枕头呢。

“算了算了,你还是忍忍……”

“那就换一下吧。”

非常意外的是,他冷静地打断了她的话,认可了这个“馊主意”。

他解释:“我感觉睡在这里睡得我身上好痒,明天我会叫保洁阿姨把我们的被单全部换掉,换掉以后我就睡回地上。”

说换就换,喻挽灵困死了,不想再耽误时间,立马下床跟他换位置。

一钻进江斯澄的被窝,一股浓烈的木质花香扑鼻而来。她清楚地记得,这是他洗完澡以后、身上残留的沐浴露香气。

她不禁感叹:原来身上的味道还会沾在被子上呀!

想到这儿,她又有些好奇,抬起手臂嗅了嗅自己的皮肤,忍不住想:那她的被子会沾到自己的味道吗?万一味道不好闻,他会不会睡得更难受啊!

她屏住呼吸,静静听了一会儿床上的动静。

床上很安静,他似乎睡得很安分,没再翻来覆去地转身体了。

喻挽灵这才完全放心,安心地闭眼睛睡觉了。

过了这晚,房间里每天都会进行除湿,还会更换被褥,但是江斯澄依旧睡得不太安分,因为他身上长了一些红疹。

一开始,两个人都没在意,以为就是太潮湿了所以睡得身体痒,但是喻挽灵敏锐地注意到,他在上学路上也会频繁地抓身体。

“你的手臂都被你抓红了

哎,要不还是别抓了吧?”

江斯澄也痒得难受,不耐烦地说:“会痒……忍不住。”

喻挽灵瞪大眼睛仔细看,眼尖的她立刻就瞅出了不对劲,“你是不是长疹子了?”

她上手帮他撸是长袖,手臂上一片片的红疹触目惊心。

她挨得很近,鼻唇间的气息拍打他的手臂上,撩得皮肤更加瘙痒。

江斯澄触电一般,立刻收回手臂,一边放下长袖一边不自然地看向车窗外。

“我会去校医院看看。”

这个红疹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判断是过敏引起的湿疹,给他开了一点涂抹的药膏。

晚上,两个人洗完澡,喻挽灵坐在桌前写题目,江斯澄则在一旁涂药,她偷瞄了一眼,好心问:“你背上是不是也有?要不要帮你涂一下?”

江斯澄愣了一下,冷冷地拒绝了。

行呗,不要就不要。

喻挽灵准备继续做题,但是目光往他的侧脸经过时,却怎么也收不回来。

她才发现,他的眼睫毛长长的。如果光看眼睛的话,从侧面的角度看很女气,因为他的眼型轮廓美得不像一个男生。

江斯澄上完药,一抬眼就撞进了她的目光里,两个人突然四目相对,喻挽灵有点尴尬,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干嘛,心虚什么呢?

于是,她干脆不躲他的回视,冲他莞尔一笑,真诚地夸赞:“你的眼睛好好看呀。”

她说话时,江斯澄感觉空气里好像又若隐若现地飘来一阵淡香,就是生日那天,他在她头发上闻到的味道。

那日场景在脑海里再现,下一刻,他的心头好像突然敲了一记警钟,让他瞬间清醒。

他的意识是清醒了,但是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喻挽灵知道,她这种夸赞对他来说无聊透顶,所以也不期待他会有什么回应。

果然,江斯澄看也没看她,但是说话语气有点僵硬,“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什么话也敢说了?”

喻挽灵今天心情好,脸皮也更厚了。她大胆地冲他又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笔想要继续做题。

她的情绪总是表现得很明显,尤其是开心的时候,所以江斯澄也看出她今天格外高兴。

“笑这么开心?遇到什么好事了?”

“对呀!你怎么猜得这么准!”喻挽灵憋了一天了,终于有人问她,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好消息分享出去。

她兴高采烈地说:“我妈说,这次模考要是进步很大,就会答应我一个要求!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是我自己感觉考得挺好的!所以好期待呀!我都想好要买什么了!”

看她这样期待,江斯澄忍不住好奇了,“你想要买什么?”

“小电驴呀!”喻挽灵激动,眼睛都亮晶晶的,“有的时候就去郊区买买东西,坐公共交通好麻烦呀,这里太偏了,又得走路又得换乘,要是有电动车就方便了!我现在就等着成绩出来,要是考得好,过完清明节我就去买!”

听到这个回答,江斯澄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鄙夷地说:“电动车才多少钱?要买随时也能买,怎么这种东西也能当奖励。”

喻挽灵觉得他好扫兴,“唉,算了,你没办法理解的。”

“清明之前会出成绩,你干嘛要节后买?清明节不是更有时间吗?和周末连起来等于有两天假。”

“清明节怎么会有时间啊!”喻挽灵吃惊低呼,“清明节要回去扫墓的呀!”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什么,对于他这样木然的反应又并不感到意外了。

“好吧……我才想到,你们扫墓应该是去公墓。我们扫墓可能比你们麻烦很多,因为是土葬,墓修在山上,每次去都要爬山,还要除杂草什么的,又累又费劲。”

江斯澄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段话背后的另一个信息。

“所以……清明节两天假,你要回晋川?”

第49章 第二年春分(三)你越躲我我越高调……

“对啊!一天时间哪够呢?当然要两天啦。”

“你……”江斯澄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就不能不去吗?”

听到他的问题,喻挽灵诧异万分,她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转念一想,感觉他们一家人的亲情很淡泊,估计他们家扫墓就是走个形式,所以他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可去可不去。

于是,她耐心地解释:“这怎么可能呢?清明节很重要的,一定要回去扫墓的。而且……我家‘走’的人多,就只有我会给他们扫扫墓了。”

喻挽灵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心想:我都说清楚了,他总不会再反驳我了吧?

果然,江斯澄又不说话了。

但是,她看见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好像还是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

喻挽灵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也没细细琢磨他当时为什么不大高兴,只顾着美滋滋等成绩。

成绩确实在清明节之前出来了,在年级排名中处于中等偏上。

喻挽灵很高兴,就连“回老家”这件事也不觉得反感了。

其实她一直很抗拒回老家,因为她讨厌那边重男轻女的风俗,也不想看见伯父一家。

喻挽灵把这个喜讯分享给喻香秀时,喻香秀的眉头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清明假期也没有多过问她和江斯澄的事,但是偶尔还是会探探她的口风。

清明两天假期结束得很快,忙活了两天,喻挽灵和母亲只能坐到最晚的车次。

到达江家时已是深夜,喻挽灵进别墅前还特意看看一下,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室内没有灯光。

她轻手轻脚地回房间,打开房间门时,由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吓了一跳。

房间没有开大灯,只有桌上的台灯是亮着的,还是调的最弱的光。昏暗的房间里,他独自面对着光源,听到她进来的响动也没回头。

没想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喻挽灵很惊讶,但是现在她也很疲惫,并不想思考太多,只想快点洗澡睡觉。

她一边放行李一边嘟囔:“今天坐车坐得好累,就不跟你念那些乱七八糟的,待会儿我直接睡觉,你也早点睡吧?”

江斯澄坐在书桌前,一手支着脑袋,一手随意地翻她的错题本,一边回了一个“哦”。

听到他懒懒的声线,喻挽灵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终于多看了他两眼。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到他总耷拉着眼皮,好像十分没精神的样子。

喻挽灵以为他只是困了,也没多想,收拾衣服去洗澡,洗完回来也没再管江斯澄有没有睡觉,一挨床就立马睡了。

第二天,睡足觉的喻挽灵神清气爽,也终于真正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在江斯澄身上。

也就是这时,她发现他很反常。

江斯澄的精神看起来还是很差。

出发上学,他一坐进车里就开始打盹,到学校时,司机提醒了他好几次都没醒,还是喻挽灵伸手推了他几下才把他叫醒。

上学的时候犯困,喻挽灵觉得正常,毕竟他昨晚确实睡得晚。但是他连放学也睡,晚上督促她学习的时候也是强打精神的样子。

喻挽灵觉得这很不对劲,他从不会这样,便忍不住问他怎么了,但是他总是不说原因。

半夜,她起床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从他身边走,黑暗里,江斯澄冷不丁出声:“去上厕所了?”

他的声音很清醒,把她吓一跳。

“你……你居然还没睡吗?!”

“你一起床我就醒了。”

喻挽灵“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是不是开门的声音太响了?”

“不是。”

喻挽灵坐上床,心里有点愧疚,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清醒,他又比较难入睡,被她吵醒可能就经得重新入睡了。

“对不起啊……下次我动静小一点。”

听到她的道歉,江斯澄没有表态,顿了一会儿才说:“今天睡觉还是觉得身上痒……我们能不能再换一次?”

喻挽灵爽快答应,但是心里却纳闷:现在每天都会换干燥的被褥,也没听他说会痒了,怎么今天又痒了呀?

两人交换睡铺,喻挽灵钻进他

睡过的被窝,全是他身上的味道。

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联想到自己的床铺。

也不知道自己的床有没有什么味道,他那么爱干净,会不会嫌恶心?

想到这里,她难为情地问:“我的床会不会有味道啊?你要是不习惯就换回来。”

“……没味道。”

黑暗里,她看不见江斯澄的表情,但是她能听出他的声音不如之前沉稳,声线有些发颤,虽然不太明显,但是她就是能辩出不寻常。

出于关心,她忍不住多嘴问他:“你好像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还是太累了?按理说你们扫墓又不用爬山吧?怎么看起来好像几天都没睡觉一样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次性问得太多,他又沉默了。

喻挽灵发现,以前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总是冷冰冰的,很少拿正眼看她,讲话也总是喜欢阴阳怪气地讽刺她。现在的他不会像之前那样,但是总是不爱回答她的一些问题,聊着聊着就不吭声了,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耐心等了好一会儿,一直没等到他的回答,等得她都困了。她懒得等了,想着:爱答不答,管他呢!

正要入睡,却听见了他迟来的答复。

“你不在,我睡不着。”

他的语调很轻,语气也很平淡,但是这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如惊雷在喻的耳里炸响,把她吓了一个激灵。

她在黑暗里蓦然睁眼,破坏八音盒的记忆再次在她脑海里播放了一遍。

回忆结束,她瞬间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停滞了流动,身体从头凉到脚。

她好像闯了一个大祸。

喻挽灵打算在周末买电动车,但是她又不知道去哪里买,也没有买电动车的经验,所以想找个人陪她去。

她先是找了林小梨,但是她拒绝了,因为她也不太了解电动车市场,再加上一周只有半天假,她这个住校生出一趟门比较麻烦,她说想在宿舍休息。

于是,喻挽灵又问了梁倩,梁倩好玩,闲不住,只要有人找她出门,她基本都会答应。所以喻挽灵一问她,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梁倩,那你会不会还价呀?”

“会啊!不过现在没时间跟你聊这么多,体育课的时候跟你细说。”

“好。”

喻挽灵一直惦记着买电动车的事,所以一到自由活动的时间就去找梁倩。

她急着去找梁倩,往球场过的时候没注意看旁边,隐约听见有人大声提醒她躲避。

喻挽灵一开始没听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网球飞驰袭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她的太阳穴旁边。

打球的男生是无意的,他赶紧跑过来道歉,满脸地询问她有没有事。

网球砸来的力道不算很重,被砸中的地方不怎么疼,但是她的眼镜掉在了地上,所以根本没心思理会男生的道歉,只顾着找眼镜。

找到眼镜,她用衣服轻轻搓了一下镜片,把眼镜戴回鼻梁上时,整个网球馆忽然安静下来。

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只手突兀地贴上了她的太阳穴。

“砸到哪里?是太阳穴吗?”

她的身体顿时僵住。

是江斯澄。

是他在伸手抚摸自己的太阳穴。

刚上完半节体育课,她满脑袋的热汗还没有干,鬓边还在淌汗水,汗水流过的地方都是黏腻的。

她自己都不喜欢这种汗津津的感觉,没想到向来爱干净的江斯澄居然直接伸手贴了上来,还用指腹轻轻地在她太阳穴周边徘徊,一边低声询问:“是这里吗?还是这里?”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不嫌弃自己,但是她不喜欢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摸她。

她偏了一下脑袋,躲开他的手。

她的躲避让江斯澄的手尴尬停在原处,他愣了一下,转过身冷冷地问:“是谁扔的球?”

听到江斯澄的质问,肇事的男生弱弱地承认:“是我……但是……”他怕江斯澄找自己算账,赶紧解释:“但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当时我打偏了,然后她又往那里过……”

他的解释让江斯澄的眼神越来越冷,喻挽灵不知道江斯澄会不会对这个男生做什么,赶紧帮腔:“他确实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没注意看路。”

她的帮腔好像火上浇油一般,让江斯澄的脸色变得更差。他冷眼瞥了一眼肇事的男生,憋着火气找别人借了一瓶冰水。

“先冷敷一下,不然很容易肿起来,不肿也可能会有淤青。”他一边说,一边拿着冰水往她鬓边贴,喻挽灵又躲了一下。

“不用了,砸得不重。”

就是躲的这一下,喻挽灵无意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1班和20班的学生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静静地看着他们的动静,大家的目光像箭一样齐齐射*向她。

这样的注视让她很惶恐,她想起上学期那些纸条,以及被人恶意推搡……

她比江斯澄矮很多,又低着头,所以看不清江斯澄的表情,但是从他僵硬的手臂动作能看出……他不高兴了。

她不想在意他的情绪,因为现在不比以前,她不需要讨好他。现在的她只想在学校和他保持距离,她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不想引人瞩目。

她不想再被人欺负了,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最后的高中生活。

但是江斯澄似乎也和她杠上了,她越躲,他就越要坚持。

喻挽灵不想在众人面前和他闹僵,只能客气地拒绝:“真的不用,说了没事!”

江斯澄像是没听到一样,强硬地伸手,想强行给她冰敷。

没想到他这么倔,又想到全场人都在盯着自己,喻挽灵又急又怕,血压顿时上升。她用力拂开这瓶水,气愤地瞪他,语气也很冲:“都说了没事!都还没有你叫人推我推得重!你别再给我了行不行?”

说这话时,她是抬头看着他说的,所以她能清楚地看见,江斯澄听完这番话以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和她关系较好的林小梨和梁倩也凑过来了,林小梨看见江斯澄在场,不敢上前惹事,只敢站在旁边干着急。梁倩则机敏地来回看着别扭的两人,然后伸手拿走江斯澄手上的冰水,说了句:“我来吧!”

她把冰水递给喻挽灵,提醒她:“还是敷一下吧,水都要没冰了。”

是梁倩递的冰水,喻挽灵不好拒绝,火气顿时降下来,语气也缓和了很多,轻声和她道了句谢。

她接过水瓶,发现瓶子都已经被他捏得变形了。

她知道自己刚刚有些情绪失控,也知道两人这是彻底闹僵了。

向来骄傲的江斯澄被自己这样当众拂了面子,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对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继续相处。

此时,她的心绪很乱,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背后有女生尖叫,同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敲击声。

动静太大,喻挽灵忍不住回头,入目的场景让她僵在了原地。

只见江斯澄的手上拿着一个网球拍,右脸的眉骨和眼眶有一道长长的红印。

很明显,他拿网

球拍敲了自己,而且还是下的狠手,整个右眼都在充血泛红,眼球全是密如蛛丝的红血丝,眼眶因为疼痛在不可控制地狂冒泪水。

“这样还你行不行?”

说完,他把网球拍递向她,“要是不解气,就自己动手。”

喻挽灵哪里敢接,她没有任何报仇的快*感,窜上心头的情绪只有惊恐。

他一边流眼泪还一边笑,“接球拍啊,你自己动手试一下。”

她有点害怕,但是又觉得这个球拍在他手里根本就是一个“凶器”,也不知道他还会干什么出人意料的壮举,还不如拿到自己手里。

敲定主意,她伸手去拿球拍,结果在握住球拍的那一瞬间,江斯澄眼疾手快,手臂向后一拉,毫无防备的她被抽走的球拍顺势往前趔趄,一下就站定在他的肩前。

他用只有她能听得见的音调说:“你越躲我,我就越要高调。”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她能从他扬高的语调中听出来,他是笑着说的。

而且笑得很开心。

第50章 第二年清明(一)你要对我特殊一点……

这天晚上的学习安排依旧照常,江斯澄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直接拧开她的房间门走进来。

喻挽灵看都不看他,专心做自己的事。

江斯澄也不说话,坐下来很随意地拿了一本练习册,但是听他翻页的动作似乎很暴躁,翻得哗哗响。

喻挽灵也能感觉到他在生气,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且……她觉得自己又没错。

于是,她直接找出蓝牙耳机塞住耳朵。

她越不理他,他翻书就翻得越响,像是成心要吵她。

喻挽灵忍无可忍,干脆摘掉耳机,直接跟他摊牌:“今天我是没理你直接走人了,但是我不会道歉,你的头又不是我敲的,而且我也没叫你去敲你自己!”

在他说出那句“你越躲我,我就越要高调”之后,她心里有点害怕,也没管他的伤,直接转身走了。

她实在不愿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可是他又偏偏要把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当时在场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目光如炬,那一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去在乎,只想逃出大家的视线。

江斯澄还是不讲话。

喻挽灵也失去了耐心,干脆重新塞上耳机,继续晾着他。

熄灯睡觉的时候,喻挽灵听见他总在动来动去。她用被子盖住耳朵,但还是听得见他的动静。想到他眼睛旁边的伤,她又忍不住心软了,觉得自己总这么晾着他有点太没人情味,犹豫再三还是趴到床沿问他:“睡不着吗?是不是眼睛疼?”

江斯澄没说疼也没说不疼,而是烦躁地把被子一掀,坐起来说:“换床睡!”

在以前,他请求换床睡的时候,都会用询问的语气,这次他是直接命令她换床。

这回,喻挽灵没有立刻答应。

她蜷缩在被子里,没有让床的意思。

“你身上还会痒吗?那你可以回你房间睡觉。”

喻挽灵是闷在被子里说话的,所以她也看不到江斯澄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一阵响动,然后有脚步声渐渐逼近到床边。

“喻挽灵,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他的音调压得很低,但是说话的气势却咄咄逼人,仿佛在极力压抑怒火。

黑暗的环境,逼仄的空间。

步步逼近的高大男生,孤立无援的瘦弱女生。

这一切都于骤然间点燃了女性心底深处的恐惧,模糊的视线更是让喻挽灵惶恐,她紧张地坐起来,第一反应是伸手摸眼镜。

她的眼镜就在床头柜,稍微伸手就能拿到……

手才伸过去,江斯澄准确无误地先她一步摸到眼镜,直接拿到了他自己的手上,而且也没有递给她的意思。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会给你。”

喻挽灵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位置,试图和他拉远距离。

“你觉得我对别人怎么样?”

是一个前言不搭后语、很出人意料的问题。

这让喻挽灵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正想说,又犹豫了,“可以说真话吗?”

“就是要听你的真话。”

“嗯……感觉你对别人很冷漠,好像别人多跟你啰嗦两句你就会嫌烦,你对你爸爸妈妈也很冷漠,如果非要用‘好’或者‘不好’来当做评定标准的话,那就是‘不好’,非常‘不好’。”

她说的是真话,但是又怕他听了会发火,毕竟他刚刚还在生闷气。

所以她又偷偷地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位置,试图远离他。

她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声,很平稳,没有什么很大的起伏。看来这个“差评”并没有让他的情绪起波动。

他紧接着又问:“那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喻挽灵愣在原地,震惊地瞪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喻挽灵有点为难,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江斯澄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让她莫名有了一点安全感。

现在,两个人保持着半米多的距离,听他的语气……感觉他的情绪好像很平和。这一切,让她紧张的心弦也渐渐放松。

“嗯……我觉得你对我也挺坏的,总喜欢吓我。”她客观地评价,“但是……你又会在学习上帮我,学习成绩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所以我觉得你又还不错。”

“和别人比呢?”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而且还让人有点难为情。她不自在地揪紧床单,勉为其难地回答:“比对别人……更好……吧?”

这句话是为了应付他而回答的。

因为她不想去比较这个,她更在意的是……他问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据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可不喜欢浪费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事,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他自己的目的。

有时候她甚至会打趣地想:他是不是走路都要算计好要走到多少步啊?

她没戴眼镜,看不清他的轮廓,但是能大概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和动作。只见他落下手,床头柜的柜面响起“哒”的一声置物声响。

是她的眼镜被放在了床头柜。

江斯澄把眼镜轻轻地推到柜沿,眼镜离她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她伸手就可以拿到。

归还了眼镜以后,他漫不经心地问:“别人给不了你的,我可以给你。但是为什么你对我不是这样?为什么你的好脾气都给了别人?”

喻挽灵不明白他究竟要表达什么,“你什么意思?”

可能是看到她迟迟不拿眼镜,江斯澄再次拿起眼镜,由坐姿改为跪姿逼近她。

黑暗里,他一靠近,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不知所措,她紧张地向后倾斜身体,鼻梁上却忽然触到冰凉的眼镜。

他把眼镜戴在她鼻梁上,动作很轻柔,像在呵护一个艺术品一般小心谨慎,但是语气却凉飕飕的,“我好心拿冰水给你冰敷,你不仅拒绝,态度还那么凶。但是你同桌给你你就立马接受,前后没有一分钟,你却能变脸这么快?为什么?”

喻挽灵不想顺着他的话去思考,她现在觉得心里很慌,只想和他保持距离,“我戴好眼镜了,你坐回去行不行?”

江斯澄还沉浸在这个话题里,他自顾自地说:“我天天带你上下学,给你报辅导班,还帮你做学习计划,我每天晚上都用我自己的学习时间来陪你学习,为什么你还这么怕我?”

“我……我不是怕你……”喻挽灵更紧张了,声线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半真半假地继续说:“我怕和你走太近……别人会看我不顺眼……刚来的时候我不就被欺负过吗?你也看到了……我怕又有这种事……”

她看见他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即听到他疑惑地问:“是吗?你怕这个?”

“嗯!”她赶紧点头,心想:快点结束这个奇怪的话题吧!他认为她怕什么都行!

“那你不用担心。”江斯澄坐回床沿边,“没人敢再欺负你的。”

喻挽灵一心想结束二人之间的聊天,敷衍地回答:“哦……那就好!”

但是江斯澄好像还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他又莫名其妙不高兴了。

“好什么好?你不奇怪为什么吗?”

喻挽灵有些无奈,心想这问题怎么就没完了?但她还是耐心地满足他的倾诉欲,顺着他的问题问:“嗯……奇怪啊,为什么?”

“你把手伸过来。”

喻挽灵依着他的指示伸手。

江斯澄压低身体,主动把脸凑上前,眉眼间的伤口正正好贴在她的指腹上。

喻挽灵僵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滋长了隐藏在内心深处

不可言说的情绪,他们互相看不清彼此的眼睛,也琢磨不清彼此的情绪。黑暗似乎也可以让人尽情展现自己的脆弱,讨厌被别人触碰的江斯澄竟然低着脸,任由她抚摸他的伤口。

“今天的事,绝对可以让他们都闭嘴,没人敢招惹你。”

他敢凑上来,但是她可不敢真的摸。

喻挽灵瑟缩了一下,想收回手,结果他又把脸贴近一寸,伤口再次贴在她的指腹上。

“我们每天一起上下学,天天住一个房间,不仅交换了密码,还承诺了不可以藏秘密,我们之间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你要对我特殊一点,不可以对谁都好。”

他每说一句,她脊背的寒意就更甚一份。

上次清明结束,他说她不在家他就睡不着,那句话就已经够让人惊悚了,今天这番话更让她恐惧。

以前她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疏远,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警戒线已经开始被挣破。

就像现在这个场景,两个人共坐一张床,面对面,彼此只有一臂的距离,他低着脸,她摸着他的眉眼。

江斯澄认真地问:“够不够还你之前那次的?如果觉得不够,你可以现在再抠烂一点。”

他的皮肤很细腻,摸起来像冰凉的玉。

喻挽灵摸了一下血痂,忽然回忆起他白天的惨像。刚敲到的那下是没出血的,后面才慢慢地渗血。

想到那个场景,喻挽灵叹了一下气,小声问:“还疼吗?”

指腹下,他的眼皮颤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撩得她有些发痒。

她以为自己摁痛他了,动作又轻了一些,指尖探到他的眼眶,来来回回地抚摸,一边问:“你的眼睛今天一天都好红,会不会看不清东西啊?”

江斯澄沉默了。

她的手能感受到他的鼻息,随着她来回的抚摸,她发现他的呼吸节奏乱了起来,变得短促炙热,湿润灼热的呼吸拂得手心都有些湿意。

江斯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犹豫了好几秒才轻轻拂开。

喻挽灵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拖泥带水,不如以往干脆,像是想推开又不想推开。

“很晚了,睡觉。”

话题结束得很突然,江斯澄突然下床,躺回自己了他自己的被窝。

他离开得很突然,下床的姿态也有点狼狈,声音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受,喻挽灵以为自己弄疼他了,尴尬地道歉:“是不是摸到那里会疼?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