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回归
◎老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夜渐渐深了, 深海的星空纯净剔透,仿佛宇宙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艘私人游轮静静地停在海面上,偶尔掠过一群海鸟或者海鱼, 打破夜的寂静。
“你怎么选了休息室这么个地方?明明有那些多房间……”宁湘音被葛翎推着来到茶室, 一开口就是抱怨。
葛翎解释道:“这里离甲板最近, 方便你去通知大小姐。”
茶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具, 正在烧煮的热水咕咕冒泡,已经沸腾。葛翎慢条斯理地倒水备用,又拆开新的茶包。
乌荔踩着时间点折返回来, 看着这幅场景, 假装惊讶:“就我们三个在这里喝茶吗?”
“姐姐她要夜钓,等茶泡好之后, 我亲手端过去给她。”宁湘音露出一个假笑,示意乌荔坐下来, “葛翎她很会泡茶, 你待会尝尝她的手艺。”
葛翎的手很稳,专业的茶具在她手里也被玩得很溜。一套沏茶动作下来,跟纪录片里的茶博士一样,看来她这个人学得很杂, 几乎什么都学。
乌荔挑了个位置坐下,在葛翎斟茶的时候,看向宁湘音, 径直开口:“我调查了当年那个司机。”
“!”宁湘音猝不及防, 猛地看过来,盯着乌荔。她极力镇定, 克制着反驳的冲动, 假装听不懂, “你说什么?”
“当年把你的腿撞断的那个司机。”其实那辆车是套牌的,司机现场逃逸,知道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早就拿着宁湘音预付的钱,逃之夭夭了。
宁晏央后来也派人找过,因为找不到人,心里产生过怀疑,这怎么看都是有预谋的车祸,而不是一件意外。不过那时候她已经跟宁挚产生嫌隙,所以不排除是宁挚派人干的。
唯独没有怀疑宁湘音。毕竟刚考上顶尖舞蹈学院的她,付出了失去一条腿的代价。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大好前途开这种玩笑。
“你后悔吗?脑子一糊涂,竟然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乌荔继续说道,看着宁湘音,就像在看一个傻瓜。
葛翎在旁边轻轻一笑:“她怎么会后悔?失去一条腿,却拿到了即便当上舞蹈首席也一辈子赚不到的钱。她能坐着赚钱,为什么要跳着赚钱?”
“!”宁湘音没有想到葛翎会毫不留情面地拆穿自己,脸色涨红,“你在说什么?!”
葛翎怜爱地看着她:“没关系,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没必要紧张。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里,没人分享也很难受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宁湘音转过头,暗暗咬牙,不知道葛翎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要跟着乌荔一起拆穿自己。
乌荔继续诈她:“那个司机还活着,我借用大小姐的力量,找到他,给了他一点钱,他就什么都跟我说了。你不承认也没事,之后我会带着这个司机,到大小姐面前,让他再讲一遍。”
宁湘音很快沉不住气了:“我不信!你说找到了就找到了?那我这几年的寻找,是笑话吗?!”
她也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明明说好不是真的要撞人,控制车速,到时再扭方向盘,弄个假象出来就行。但不知道是技术问题还是心理问题,司机踩错了刹车,也扭错了方向盘。
好像故意一般,直直地就撞上了。
宁湘音比谁都想找到这个司机算账!
乌荔就报了一个数字,是央央告诉她的,这是当初宁湘音开价给司机的钱。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再次煮沸的茶壶在咕噜咕噜冒腾,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宁湘音逐渐阴沉的脸。
葛翎打破了短暂的沉寂,看向乌荔说道:“你知道真相后,没有立即告诉大小姐,而是跑来告诉我们,不会是想敲诈要封口费吧?”
乌荔手里忽然一冰,她不动声色地垂眸看去,央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悄悄地塞到她手心里,让她防身用。
乌荔将匕首贴着裤腿边缘,手指压紧,另外一只手则端起茶杯,凑到唇边以遮掩此刻的紧张。
宁湘音听到葛翎的说法,顿时觉得还有希望,看向乌荔:“你要多少钱?”
“所以,那场车祸,真的是你一手策划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让自己失去了一条腿。你却把罪责全都推到了央央身上,挟恩图报,让她这几年都生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歉疚当中,对你提出的非分要求,都只能咬牙答应,甚至你干出偷藏摄像头的事情,都只能原谅你!”乌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心疼,她怎么敢……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无辜的央央!
宁湘音看着乌荔深恶痛恨又心疼怜惜的眼神,一时震住,她这是在为宁晏央打抱不平吗……
真是可笑,宁晏央一出生就在金字塔,家财万贯,哪里需要她这样一个贫穷的孤儿来同情?!宁湘音越想越好笑,干脆就直起腰板,承认了:“那又怎样,谁让她拥有我们所有人都羡慕的财富。她失去的只是存款里的冰山一角,而我呢,我失去的可是一条腿!”
乌荔原本还想能不能唤起她的良心,现在已经觉得她这个人彻底没救了,简直自私到了极点。连央央都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你失去这条腿,不是咎由自取?这跟你姐姐的存款有半毛钱关系吗?!”乌荔原本想用这句话驳斥宁湘音,但她目的已达成,没有必要在这里跟这样恶心的人继续掰扯。
更重要的是,她们现在应该离开茶室,让大小姐平安出来了。
葛翎在这里,乌荔不敢冒然就这样让坐在屏风后的大小姐暴露在她们面前。即便乌荔觉得葛翎应该已经知道屏风后面有人,但她没有开口拆穿,而是配合了下来,那自己更没有必要主动暴露了。
宁湘音眼看乌荔要结束话题,她陷入慌乱,立刻看向葛翎。按照计划,乌荔现在应该倒下了。
葛翎却朝她露出一个稍安勿躁又诡异的笑容。类似阴霾的气氛悄然笼罩而下。宁湘音忽然想到宁挚曾经对葛翎的评价——
“她太有主见,虽然很好用,但有时候可能会反噬我们,所以不要太相信她,也不要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她可是个不惜经济犯罪去坐牢也要把自己雇主给搞破产的狠家伙!”
乌荔察觉到气氛的诡异,谨慎开口道:“茶煮得差不多了,你不是要给你姐姐端茶送去吗?我们一起吧,放心,我既然选择先告诉你,自然是觉得你还有一点良心,只要你及时知错,你的姐姐未必不会原谅你。说到底,这是你们姐妹俩的事情,我只是不想你的姐姐太难过,所以,我不会跟她说这些的,以免让她又陷入糟糕的情绪。”
乌荔三言两语,说得十分诚恳,句句都是为大小姐着* 想。宁湘音听得将信将疑,开始动摇,顺着她的台阶下:“我明白的,我不会再对姐姐挟恩图报了,就这样让这件事情过去,又不影响我们姐妹的感情,而我也会改正,努力淡化姐姐心里的愧疚。”
“听起来不错。”乌荔嘴上应着,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好不要脸。
成功安抚住宁湘音的情绪,乌荔就要带着她们离开,葛翎却似笑非笑地拦住她们,她看向宁湘音,简直要被她蠢死:“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安全离开这里?”
“……”宁湘音瞪着她,笃定葛翎没有听她的话下药后,宁湘音就不想完全依靠她了。她要自救!
葛翎看穿她的心思,轻笑起来:“简直要被你蠢得可爱到心坎上,乌荔不弄你,是她善良,我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逼近宁湘音,直到她的后背抵在轮椅上,避无可避。
在乌荔靠近过来的时候,葛翎又突然转向她,一手摁住想要反抗的宁湘音,同时开口跟乌荔说道:“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要放过她,我也不准备放过她了。”
乌荔盯着葛翎,不太相信她说的话,但她把宁湘音给摁住了。
宁湘音同时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浑身无力,四肢发软,还有一股无名火蹿起,带来蚂蚁痒般的燥热。
她靠在椅背上,肩头被死死摁住,急促地喘息了一声,蓦地明白过来,葛翎把原本应该下给乌荔的药,下到了她的身上!
“乌荔,救我……等见到姐姐,我就……我就坦白从宽,求她的原谅!”宁湘音身上一凉,葛翎毫无顾忌地扯破了她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肌肤,饱满的曲线。
一种羞耻感油然而生。宁湘音慌乱到了极致,眼睛含泪,破罐子破摔,竟开口向乌荔求救起来。
乌荔和央央:……
她们震撼地待在原地,就跟两只仓鼠忽然被夺走了爪子捧着的松果一样茫然。
葛翎扯了一半,听到宁湘音的呼救声,干脆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噪音,还有于事无补的四肢乱扑。
狭小的单人轮椅承载不住两人的重量,发出嘎吱嘎吱即将要崩溃解体的声音。
乌荔猛地意识到什么,疾步冲向屏风后。
华丽的木雕屏风,绣着百鸟朝凤图。在烟气袅袅的茶室里,氤氲着古典的美丽。在屏风后的画面映入眼帘时,乌荔好像听到了什么悲壮又激昂的史诗般的曲调在耳畔轰然响起,让她的身子狠狠地一颤,极速冷却的血液侵入四肢百骸,她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
一只巨大的银色笼子,精致又漂亮,扣着铁锁。大小姐宛如一只落魄的美丽小鸟,被关在了里面。她的手脚被绑住,嘴上贴着白色胶布,正抵在冰冷的栏杆上,跟乌荔含泪对视着。
“感谢你们有钱人的私人游艇,真是应有尽有,连防鲨笼都有。”葛翎放开已经毫无体力的宁湘音,任凭她衣衫凌乱地躺在轮椅上,一边擦着嘴边被咬出来的血,一边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轻笑地解释道。
不知道葛翎是如何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将这只防鲨笼悄无声息地拖入茶室,囚困住大小姐的。乌荔从极致的视觉冲击中回过神,自责到了极点,她不该出这个馊主意的!
“老婆,我没事,不要……”
但乌荔已经跟葛翎狠狠地缠斗在了一起。无法忍,谁都无法忍,乌荔只是个正常人,她还有理智,但理智也在告诉她,必须立刻制服住葛翎这个疯子!
在鲜血涌出的时候,葛翎似乎更兴奋了。她有意在宁湘音身边打架,她手臂上的血溅到了宁湘音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和湿热,引得宁湘音一阵尖叫。
她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身上涌来的火热感,却又让她狠狠地渴望着什么,痛苦、震撼、渴.欲以及恐惧全都扭曲在一起,让她的脑袋一阵阵发懵,最后视觉模糊,她只看到葛翎又重新控制住了自己。
她简直是个疯子,被刺激到的没有任何人类规则可以约束到她的疯子!
没有钥匙,防鲨笼的钥匙不知道被葛翎藏到了那里,央央一边强忍眼泪,一边无头苍蝇般搜寻一番无果后,转头就看到乌荔已经停止跟葛翎的缠斗,她们两个谁都打不赢谁,挂着一身的彩,知道打下去无济于事,又默契地分开,各自去干自己目前最想做的事情了。
乌荔的大腿被刺了一刀,但她没有时间顾及,将手径直伸入笼子里,狠狠心,将大小姐嘴上的运动胶布用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濡湿,终于艰难地撕扯了下来。
饶是这样,她的唇边也泛起了红肿,沾着乌荔的血迹,看上去凌虐又惨痛。
大小姐的手一得到自由,立刻探出来,按住乌荔的大腿:“必须尽快止血,你这样会死的,知道吗?!”
乌荔没有听她的,她此刻眼里只有关住她的笼子,还有她身上被胶带束缚出来的红痕,必须尽快解救出她!
这时葛翎用沾满血的手用力钳制住宁湘音的下巴,强迫她转过脸,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声音凑到她耳边说道:“我今天就教你,什么叫一劳永逸的办法。什么下药,什么清白,简直是愚蠢至极的做法。你想得到另外一个人的一切,当然是让这个人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宁湘音再怎么恶毒,都没有想到弄出人命的事情。她看着面前血腥的场景,四个人,好像无一幸免,每个人都沾满了鲜血,空气里弥漫着被茶水热气濡湿的血味,让她恐惧得颤栗,作呕,葛翎的力度之大,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给活生生地折磨致死。
她快要承受不住这些了,但葛翎偏偏一定要她眼睁睁看着。在濒死的欢愉中,看着她怎么将另外两个人给逼到绝境。
“你姐姐永远不会要你了,毕竟,你当着她的面,被我给……”葛翎笑得恶劣,说完还故意欣赏了一下宁湘音流泪的破碎样子,然后继续。
有什么倾塌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失血过多的乌荔唇色苍白,她盯着面前的防鲨笼,没有钥匙,那她就用手破了这个笼子!
“老婆……你会死的……”央央趴在乌荔的大腿上,她直接撕开了乌荔的裤子,露出里面深入骨肉的刀伤,她按照初中生物课上学的知识,用乌荔上衣的两条袖子,狠狠地扎了起来。
因为怕扎得不够紧,央央将脸低下,用嘴咬住袖子边缘,手嘴并用,滑腻的鲜血沾满了她的手,衣服。在做这些的时候,央央几乎浑身都在发抖。
熟悉的感觉,汹涌而来,有什么在倒塌,天崩地裂,尘土飞扬,在央央帮乌荔用力扎好伤口后,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点点地被一股力量吸入,然后消失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正在徒手掰笼子的乌荔没有注意到,她在大小姐含泪摇头的注视下,使出了毕生的力气,手臂张力极致到青筋暴起,用衣服直接擦干血迹的手指扭曲成畸形,终于硬生生将两条杆掰出了足够央央钻出来的弧度。
“老婆……”不顾栏杆摩擦肌肤的疼痛,宁晏央用力地扑进她的怀里,“你好傻,好傻……”
乌荔抱住她,听到她开口叫自己老婆,一时惊喜:“央央,你……”
“老婆,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大脑还在融入那些信息,带来海浪般的阵阵冲击,但宁晏央把什么都想起来了,她看到了很多很多画面,自己变成一只鬼,跟乌荔朝夕相伴,带着她来找自己……
她们在庄园里举办婚礼……
雷雨夜的沙滩边上……
初识的混乱一夜……
就在这时,茶室的窗外,星空照耀的海面上,一条巨大的白色鲸鱼缓缓浮现海面,它起伏游曳,如梦如幻。
【作者有话说】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乌荔醒来会发生什么[害羞]
然后不要研究什么科学性,请相信一个人在极限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力量,小说世界就更加了,女儿值得这么猛!
52 三年后
◎故事最后的关键一环,一定要看呀^_^◎
如果这次真的看到鲸鱼, 就把她娶了当老婆。
宁晏央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处于昏迷的乌荔,脑海中一直在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这句话。
游轮上那噩梦般的混乱一夜已经结束整整一个星期了。乌荔打破笼子,将她拯救出来的时候, 撑着一口气, 硬生生地拖着空掉的笼子, 在葛翎和宁湘音纠缠在一起来不及反应的时候, 面无表情地狠狠地砸了下去。
在确定人已经被自己砸晕后,乌荔也晕在了央央怀里。
游轮上安排的保镖都被葛翎事先敲晕了,直到第二天醒来, 看到甲板上摆放着的防鲨笼, 笼子里关着两个人,是大小姐的妹妹和她那位朋友, 他们都惊呆了。
游轮回程,没有再回岛屿, 而是直接靠岸, 警车和救护车已经准备就绪。乌荔被送去医院,宁湘音和葛翎被送去了警局,宁宴央作为报案人过去做笔录。
调监控,审讯, 最后葛翎以滥用药物、强.奸罪以及故意杀人未遂的罪名被起诉,暂时关押,等待开庭宣判。
葛翎没有做太多的挣扎, 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在宁湘音过来看她, 似恨非怨的目光下,她只是遗憾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掉她们吗?”
宁湘音看着她手臂上的绷带, 葛翎悬着这条骨折的手臂, 现在也没有好全, 但她本人似乎毫不在乎。
“因为我觉得你之前的想法虽然很愚蠢,但也挺刺激的,当着你姐姐的面,我们滚在一起,你叫得那么销魂,那么恐惧,跟恐怖片的女主角一样,实在漂亮,如果她死了,没看到,不是很可惜?”
宁湘音一想到她那双训练有素的手,是如何折腾自己的,浑身发抖起来,目光呆滞地吐出两个字:“变态!”
“或许你已经忘了,在你还没有被孤儿院收养的时候,我们曾经做过邻居。那时候你才四五岁,拿着小刀,在抓到的青蛙身上乱划,还是我看不过去,握着你的手,一步步教你怎么解剖青蛙的。你分明很喜欢,眼睛雪亮,还说以后要跟我学。”
“……”宁湘音第一次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僵立在原地。难怪她看到宁宴央那些漂亮可爱的布娃娃,就有一种割坏它们露出棉花的冲动,而且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割才是最好的。
原来不是,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遇到了变态恶魔,是她教会自己这些技巧的。
葛翎盯着她怔然的眼睛,知道她有点想起来了,勾唇笑起来:“你看,我们是一类人,天生就喜欢凌虐,你好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了自己饥饿的时候,能在街头跟一条野狗抢骨头。我再次看到你,一眼就看穿了你。”
宁湘音终于不再掩饰自己,低下眉眼,声线厌恨:“就为了追求刺激,所以就只用笼子关了我的姐姐?你不也很蠢?”
葛翎沉默了下去,她原本打算弄完宁湘音,就把防鲨笼连人一起推到海里,只是她低估了宁湘音带给她的感官享受,一时不顾场合地沉湎,又低估了乌荔的大力,没想到她能徒手掰笼子把人解救出来,彻底没了顾虑之后,趁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进行了狠狠反击。
葛翎心里还是那四个字,愿赌服输。隔着窗口的栏杆,葛翎靠近宁湘音,银色手铐发出冰冷的光芒,她盯着宁湘音,眸色赤红,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在外面等我出来,我还会来找你的。”
碎发下的眼睛半遮半掩,透着惊人的狠厉和执拗。
宁湘音脊背一凉,就跟大夏天被冰水从头到脚灌下一样,她正被一只摆脱不了的疯狗纠缠着,是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恐惧感,她努力冷静下来,冷笑一声:“我凭什么等你?我会去找别人,比你更……”
“如果你不怕死,就去这样做。”葛翎打断她的狠话,眼神阴湿地看着她,“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宁湘音嘴唇颤抖,她知道葛翎不是在开玩笑的,她不想再跟葛翎待在一起,吃力地摇着轮椅,几乎是狼狈逃离。
闻讯赶来的宁挚,刚好跟出来的宁湘音撞见。
宁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蠢货,恶狠狠地说道:“谁让你擅作主张的?!你知不知道,宁宴央现在连我都不肯见了!”
宁湘音看着养父恨不得把自己扒筋抽骨的样子,往轮椅深处缩了缩,咬住下嘴唇,不敢跟他直接吵起来。
宁挚看着她柔弱紧张的模样,再看看周围已经注意过来的目光,弄得好像他在欺负小辈一样,他不太自在地丢下一句“以后再跟你算账”,气势冲冲地走了。
宁湘音看着他的背影,扭紧手指,半晌,她也不敢离开这里,打开手机,联系上自己的律师,开始征询一些精神疾病之类的问题。
遭遇葛翎的突然变脸和背叛,宁湘音现在感觉任何人都会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这个社会不够安全,她要为自己找个暂时避难的地方。
消息传来的时候,宁宴央正守在乌荔的病床边。
乌荔还没有醒来,医生说她已经没有生命威胁,只是脑部有原因不明的异常,需要继续观察。
“既然她想用精神疾病逃避责任,那就如她所愿,我们来安排专门的精神病院,派人全程看管。”宁宴央一脸冷漠,她现在已经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失去了任何的耐心和包容心。
“费用,就从她查封的账户里扣,扣到用完为止。”
*
【现在播报一则短讯,受本市昨夜4.4.级地震影响,城南山的某度假山庄出现房屋倒塌,初步统计,已有人员伤亡。救援人员已赶赴受灾现场,协助当地负责人员,展开施救……】
滋滋滋电流声,字正腔圆的新闻播音员正在朗读一则新闻,乌荔模模糊糊听到了一个大概,什么地震、什么度假山庄,似乎跟自己无关。
她一抬眼,就看到自己待在雪白的医院里,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她一惊之下,摸了摸自己晕倒之前被央央用衣袖绑住的大腿伤口,那里已经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痕。
“……”乌荔捂了捂发疼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脑袋缠着绷带,一重又一重,绑得跟木乃伊一样。
一头火红波浪卷的玫玫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脸色焦急又担心:“乌荔,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不能再出事了,你流了那么多血,脑袋还被砸成这样,能活下来,简直已经是奇迹了!”
乌荔心想我明明被伤到的地方是大腿,怎么变成了脑袋?!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怎么被砸到的?”
“……”玫玫的眼神变得更担忧了,“你又忘记了?地震的时候,你和大小姐刚好在度假山庄,你为了救她,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砸落下来的水泥块。”
“……”乌荔呆滞,她们不是待在游轮里吗?还有地震?她想到刚才短讯里通报的地震级别,“4.4级,也能震塌房子吗?”
玫玫耐心地跟她解释:“这个度假山庄是宁氏旗下的,当初宁挚是负责人,谁想到这个家伙贪污了工程款,偷工减料,造出了质量这么差的房子。现在都已经上新闻热搜了,因为这场地震造成房屋损毁的,只有这一家度假山庄!现在警方已经把他控制,要追究责任。”
“……”乌荔又抬头望了望这家雪白的医院,努力消化这些陌生的信息,头却疼得要爆炸一样。
玫玫看到她头疼难忍的模样,连忙阻拦她:“你快别想了,医生说水泥块也砸到了你的后脑勺,里面还有淤块没有清理干净,所以你会记忆时好时坏,等处理好,你的记忆就会稳定下来了。”
乌荔忍着头疼,又问道:“那央央呢?带我去见见她。”
玫玫沉默了下来,乌荔心里掠过浓重的阴影,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她怎么了?你不是说我护住了她……”
玫玫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是真的又忘记了,只好又一遍解释道:“是的,把大小姐救出来的时候,她生命体征全都正常,没有受到任何的伤。但她……”
“算了,我带你去看看她吧。”
玫玫带着乌荔来到一间无菌病房。隔着透明玻璃,乌荔看到央央面容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她睡得很乖,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但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唔……”乌荔的大脑仿佛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眼泪从眼睛里大滴大滴地落下,“我……我终究没有……”
“不是的,你护住大小姐了!”玫玫连忙焦急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没有任何反应,她好像只剩下了躯体,却又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听上去,就像是——
灵魂没有了!
乌荔蓦地睁大眼睛,很多画面从脑海里闪过,自己在地铁口捡到了只有她能看到的央央,央央变成了一只鬼,穿到三年前来找自己……
“对,时间,玫玫,今年是哪一年,快告诉我。”乌荔仿佛明白了什么,紧紧看向玫玫。
玫玫被吓得手忙脚乱,一边嘴上回答年份,一边拿出手机,调到日历,怕乌荔没有听懂一样,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
乌荔看着上面的数字,脑袋有微微的眩晕,真的是三年后!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了三年后!
一切都明白了。乌荔浑身颤栗起来,仿佛被细微的电流从头到脚流窜了个遍。她抵着玻璃墙,慢慢地滑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乌荔……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在玫玫惊慌失措的声音里,汹涌的记忆忽然在大脑里复苏,乌荔惊诧地发现,自己的灵魂也在慢慢脱离这具身体,仿佛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它缓缓悬空,因为脑部的伤没有好,灵魂看上去摇摆不定,如风中残烛,缺失了很多的记忆。
当某个画面浮现在脑海里时,乌荔浑身抖得更厉害了,她睁大眼睛,一帧一帧地看过去。
在某个寻常的一天,乌荔刚刚结束实习工作,准备下班,忽然她浑身一震,有什么进入了她的身体里,慢慢融合,记忆加载。
加载到一半,剧烈的头疼袭来,加载失败……
一切归零,有什么随即在乌荔的体内沉睡了。
乌荔冷汗淋漓地从办公桌上起来,脑袋一片空白。经过的同事关心地询问:“乌荔,你怎么了?突然趴在桌子上,是身子不舒服吗?”
乌荔朝她挤出一个笑,额角还有冷汗在滴落:“没,可能是今天太累了。现在我没事了。”
“嗯,要是不舒服,记得及时去医院啊。”同事又关心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乌荔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可能刚才是鬼中邪了吧。乌荔擦去冷汗,转瞬将这些怪异忘记,起身拿包下班。
照样是乘坐地铁,这一天,她一如往常,在离自己出租房最近的地铁口下车。
地铁口外面的天空已经濒临黑色,只剩下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跟这座现代化城市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人潮之中,乌荔正在琢磨晚上吃腊肠煲饭还是鸡蛋面,眼角余光一瞥,忽然看到地上蜷缩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乌荔瞳孔震惊,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这一天,乌荔捡到了央央。
【作者有话说】
我藏在心里好久好久的情节,忍住不剧透,终于写到了!!![撒花]
所以乌荔和央央其实是在同一天回到三年前的,乌荔算是重生,只是一直保持失忆的状态。
53 只回来一半记忆
◎刚出新手村,就遇到满级老婆◎
画面停止, 记忆继续加载中,并且速度加快,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在乌荔大脑里迅速蔓延。央央往日里描述的那些事, 突然有了真切的画面。
乌荔还发现, 自己想起来的很多画面, 跟央央描述的有出入。
这个出入, 还不止一点点。
央央!
随着想起来的越来越多,乌荔都要咬牙切齿了,果然不能太相信这只促狭鬼啊!
忽然有一滴温热的液体, 滴落在乌荔的脸颊上。乌荔怔住, 正在涌入的记忆仿佛被这滴泪按住了暂停键,堪堪停留在水汽湿重的洗手台上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上。
红色薄纱绑住了央央的眼睛, 乌荔将她抱压在洗手台上,脸上染着又恨又爱的神色, 她狠狠咬住她的唇瓣, 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发出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不甘的控诉:“我就这么不堪吗,让你连我的脸都不想看到……”
央央没有理她,手指抓着洗手台冰冷的边缘, 因为过于用力,指甲都在泛白,修长白皙的脖颈往后仰, 细腻的皮肤上沾染着碎钻般的透明汗珠, 沿着蓝紫色血管缓缓滑落。乌荔急促地呼吸着,将脸埋入她的颈侧, 用唇舌将上面的汗珠一点点舔舐干净……
“老婆……你快醒来啊……”越来越多的眼泪砸落在脸上, 乌荔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老婆, 而脑海里全都支离破碎的记忆画面,大小姐那张沉浸在欲望里的脸冷漠又清醒,她坐在洗手台上,冷眼看着乌荔为自己着迷的样子,喉咙发出浅浅的声音。
“你滚下去,我今天晚上不想用你。”她的声音冷淡到了极点。
乌荔不安地晃了一下脑袋,一种被嫌弃的自卑屈辱感油然而生。
紧接着,她却又听到大小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老婆,我不能没有你,我很想你想你,你快醒来,抱抱我,我就在这里啊……”
割裂,太割裂了,好像有两个性格的大小姐在左右夹击,一边是如冰山般冷意飒飒,一边是如春花般暖意融融。
乌荔心里更加不安了,有什么记忆在如潮水般退去,又有什么记忆在涨潮般涌上。
“老婆,你是不是快醒来了?我在这里,你快醒来,老婆,你睁开眼,就能看到我了!”
在一叠声不要钱般的“老婆”呼唤里,乌荔仿佛深潜在海底的一条游鱼,追寻着这道声音,就像追寻着洒落下来穿透水面的一束光芒,奋力往上,越游越近,直到破出水面,万丈阳光照耀。
她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病房,半开的窗户吹进一缕风,将蓝色的窗帘微微拂荡开。乌荔下意识想坐起来,手臂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一个温软的身体用力地抱住了她。
大小姐将脸埋入她的颈侧,劫后余生般地哭泣:“老婆……你终于醒了……”
眼泪濡湿了乌荔的颈侧,乌荔的身子陷入僵硬的状态,她机械地侧过头,看着这个陌生的一声声地叫自己老婆的大小姐,她……她转性了?!
明明前一晚,她还高高地坐在洗手台,因为不想看着自己一起做,就命令她用红色纱质蒙眼带将她的眼睛遮住,乌荔几乎是带着屈辱的心情跟她做了一晚。
她知道自己被大小姐嫌弃了,她妄图攀折长在雪山之巅那朵最冰冷的花,甚至还想焐热她,简直就像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不可能。
乌荔自卑了整整一个晚上,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办法再给大小姐提供情绪价值。就算是玩物,也有要喘息的时候。
她疲累地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任凭大小姐紧紧抱着自己哭。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哭了。
但大小姐总是这样,让人摸不清她的真正想法是什么。乌荔一开始还笨拙地企图解读她的想法,结果被大小姐发现了。
大小姐专门挑在床上的时机,忽然面无表情地盯过来,冰冷地警告她:“你做好我让你做的事情就行,其它,就不该是你多想的了。”
乌荔十分讨厌她这样跟自己说话,好像她是在用一种俯瞰的视角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自觉是如蝼蚁般存在的乌荔也有不甘心的时候,她加重力度,做好她让她做的事情,做到极致,直至她再也无法吐出完整的伤人言语,全化成破碎的声调。
这时候,乌荔会故意地抬高身子,将手抵在她的枕边,压住她散乱的长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为自己而丧失平日的清冷理智,雪白的脸颊泛着绯色,鼻尖和额角沁着细汗,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猫咪,平日嚣张张扬的毛发全都柔顺地湿漉漉地黏顺下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乌荔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是会因为自己而产生反应的,而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她的存在可有可无。
想到这里,乌荔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酸痛无力的手臂,似乎是因为掰扯什么重物,导致手臂筋骨拉伤了。
昨夜确实异常激烈,但也不至于……
乌荔缓缓看向还埋在自己颈侧哭泣的大小姐,终究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有没有事?”
刚问完,乌荔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亲昵地蹭了一下,大小姐就着抱她的姿势,将还沾染着眼泪的脸颊,用力地贴了上来。
好像是在……跟她撒娇?!
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的乌荔身子变得僵硬起来,呆滞在原地,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察觉到乌荔的僵硬和不知所措,央央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脸皮传来,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喜爱:“老婆,我没事。我被你保护得好好的。”
老婆?!
等等,她在叫谁?!
乌荔做梦都不敢梦到大小姐会叫自己老婆!
这导致她的下意识反应是大小姐认错人了。乌荔动了动唇,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狐狸眼。
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透明碎钻般的泪珠,往日总是冰冷淡漠的眼神已经被蜜糖般的爱意取代。
乌荔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来。她感觉有蚂蚁在身上爬,让她又痒又不自在。
耳后根迅速蔓延起绯红,跟得了红疹一般。
而且还没完。
乌荔还没有从她突然亲昵的举止和称呼里缓过劲,大小姐又捧着她的脸,很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眼和鼻尖,仪式感十足,好像自己是她珍爱的宝贝。
乌荔被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错觉刺激到了,想想都觉得这是对高冷大小姐的一种冒犯!
从颈椎骨一直到尾柱骨,细微的电流麻麻地蹿流着,乌荔就像一只僵尸般,呆坐在床上,任凭大小姐对自己又是抱,又是亲的。
央央吻着吻着,终于发现了乌荔的不对劲,她沿着乌荔僵直的手臂轻抚而下,扣住她的手背,跟她五指相扣。
乌荔的手指还没有恢复正常,指侧被磨破的皮刚长出鲜肉,指骨节的地方呈现微微扭曲的形状。
大小姐的手冰冰凉凉的,乌荔感觉到她正在无比怜惜地抚弄着自己受伤的手指。
等等,不仅是手臂,连手指都受伤了,乌荔低下头,将自己迅速地检查了一遍,看到大腿被白色绷带扎得厚实,她战损得很厉害的样子。
“老婆,你下次不准这么拼命了,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已经经历过两次生死离别的央央轻轻地拢住乌荔的手指,不敢太用力,“你身子僵硬得很,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
拼命……受不了……
这些暧昧的字眼落入乌荔耳里,她不可避免地在脑海里浮现昨夜洗手台上的激战。
她用红纱蒙住大小姐的眼睛后,在她冷冰冰的语言刺激下,确实生出了不顾一切,将她整个人给揉进骨血的冲动。
一时之间,动作失控,后来怎么结束的,乌荔已经没有印象了,她只记得大小姐粘湿的后背沾了她一手的汁液。
但乌荔不敢开口说话,唯恐自己一开口,这幻梦就会跟泡沫般消散。
她没有见过这么软绵绵的大小姐,觉得很稀奇,就想着多见识一会儿。
央央见乌荔还是很僵硬,也不跟自己说话,她定定地看了乌荔一会儿,然后忽然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医生,请叫医生过来。”
乌荔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她用力过猛,把洗手台干塌了,她刚好抱着大小姐,所以手臂和手指才会受伤?
是不是连镜子都挤压碎裂,锋利的镜片都将自己大腿给划伤了?
乌荔暗暗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的蛮力有了深刻认识。
不过,大小姐叫自己老婆哎!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的称呼和态度,乌荔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她赶紧挪下床。
央央正好转身回来,看到乌荔笨手笨脚地要下地,连忙几步过去,扶住她的手臂:“老婆,你要做什么?”
乌荔看着她的眼睛,见她神志清明,没有被自己下蛊,也没有被自己洗脑,仔细斟酌,谨慎开口:“我想照个镜子。”
确认一下,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不然她想不通大小姐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忽然对自己这么好了!
央央见乌荔神色古怪,小心翼翼的样子,以为她担心毁容,忍不住露出笑容:“老婆,你放心,你的脸好好的,没有受伤。”
大小姐……竟然笑了?!
乌荔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她翘起来的唇角,忽然想到她不喜欢自己摸她的脸,就又识趣地收了回去。
央央以为她是因为手臂无力,所以抬手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眼睛微酸,她主动俯身,将自己的脸凑到了乌荔的手心,然后撒娇般地蹭了蹭:“老婆,给你摸。”
乌荔整个人呆住,就像一只饥饿受冻许久的松鼠,忽然被放入温暖的窝里,窝里堆满了香甜的松果,更令鼠昏头的是,这些松果还主动地争先恐* 后地塞入她渴望许久的嘴里。
是梦吧,绝对是梦……只有在梦里,大小姐才会对自己这么好……
乌荔感受着指尖软腻绵密的手感,心想反正是在梦里,大小姐又如此温柔可爱,她壮起胆子,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
捏完,乌荔先受不了了,呼吸蓦地加重,心跳飞快,跟刚开窍的初恋少女一样,因为一个亲昵的动作,就羞涩得不行。
明明她们连最亲密的事情都经历过了,但这好像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乌荔飞快地将手收回来了,见好就收,她已经捏到了,心里非常满足!
央央只以为她害羞,笑眯眯地也伸手捏了回来:“老婆,现在轮到我了!”
救命,这种我正在和大小姐情投意合谈恋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乌荔脑洞晕晕地让大小姐“上下其手”地摸了个遍,一点都不反抗。
“老婆,你好傻哦。”央央摸完,扶着她去了卫生间。
乌荔做好心理准备,看向镜子。
镜子里是她自己。
梦也没有醒。
乌荔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看向旁边抱着自己手臂亲昵地贴近自己的大小姐,她紧紧地盯着她。
央央很久没有见过乌荔这样看着自己的眼神了,带着想要征服她的野性,炽热,暗藏着压抑住的某种渴.欲,让她浑身似乎都在发烫。
乌荔因为过于激动,嘴唇都在颤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低沉压迫得可怕:“你刚才叫的老婆,是在叫我?不是在叫别人?”
好像只要大小姐否认一句,她刚刚架构起来的梦幻城堡就会破灭,她也会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轻轻碎掉。
央央奇怪地看着乌荔:“老婆,你怎么了?我还有其她老婆吗?我的老婆当然是你!”
赤城热烈得可怕,央央这些话像一团烈火直接将乌荔燃烧了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更急促起来,跟正在狩猎盯住猎物的大型猛兽一样,胸口一起一伏,紧紧地盯着面前美丽的脸庞。
乌荔被巨大的幸福和惊喜重重砸到,尚存的一分理智,让她还是觉得美好得不太真实,如此普通的自己,也能抓住高傲冷漠的白天鹅吗?
或许这是大小姐戏弄自己的有一个把戏而已。
这个念头一升起,乌荔觉得自己找到答案了。
大小姐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玩法,而且玩得乐此不疲。
但这个玩法,即便是假的,乌荔还是忍不住踩进去配合了。
她极力缓和呼吸,然后看向旁边似乎对自己担忧得不行的大小姐,开口要求道:“既然我是你的老婆,那你吻一下我的嘴巴,要深吻的那种。”
她们还没有真正地接吻过。
【作者有话说】
乌荔现在就只有原世界的记忆,而且还是在认识大小姐的前半段,大概就是处于心动但以为大小姐还不喜欢自己,只会戏耍自己的时候。
乌荔:拼尽全力,还是无法抵抗老婆的魅力[摊手]
54 深吻
◎“老婆,张嘴。”◎
似乎从乌荔醒来之后, 她就有些古怪。宁宴央从惊喜的情绪里缓过神,这样警惕又患得患失的乌荔,让她想起了在原世界和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的乌荔。
那时候, 乌荔总是跟一只阴暗小狗般待在边上。宁晏央就故意刺激她, 勾得她对自己“动手动脚”, 又假装不满意, 嫌弃她,这时乌荔就会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为了争取什么,一边暗暗咬牙, 一边使出浑身解数, 直到她满意为止。
宁晏央看着乌荔一脸笃定自己不会吻上来的样子,将狐狸眼眯了眯。
乌荔一看她眯眼睛了, 心里条件反射般慌了慌,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心想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大小姐又在戏弄自己……
正心情低落愤懑,唇瓣上忽然一凉,大小姐将双手环绕住她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 吻上了她的唇。
乌荔竟然激动得在簌簌发抖,好像没有受过这样好的待遇,手脚已经不知道该往哪边放, 眼睛微微睁大, 震惊地看着主动又热情的大小姐,下一秒又不敢这样跟她对视, 慌乱地挪开视线, 怕自己眼睛里的情绪被她看到。
乌荔一直都把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 不敢让大小姐发现她觊觎她的心思。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
宁晏央一边吻她,一边观察她的反应,心里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乌荔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想起来。
她跟自己一样,从三年后回来了。
她还活着,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这个发现,让央央的心尖儿在发颤,觉得老天着实在偏爱着自己,它将自己的恋人,全须全尾地送回来了。
只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又如何,央央只希望乌荔健康平安,这样就足够了。
她眼窝一热,刚刚止住的泪意又弥漫在眼眸深处,更加热切地吻住了乌荔。
乌荔被大小姐的热情惊住了,原来她热情起来是这样的……
就像积压了很久的爱意,一股脑全都砸向乌荔,乌荔被砸得眼冒金星,身处极乐。
宁晏央摸着乌荔僵硬的身体,看着她如遭雷击都忘记反应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掐住乌荔的腮帮子,迫使她微微开启原本紧抿的嘴唇。
“老婆,张嘴。”央央在教乌荔。
这个指令下达,乌荔的眼睛又更睁大了一些,依从本心,将嘴张开。
下一秒,滑润柔软的舌头探入,直接探到了乌荔的舌根深处,受到异物入侵,乌荔口腔里的津液无法抑制地溢出,她下意识地吞咽,却将央央的舌头含在了自己唇齿之间。
过于暧昧的接触,乌荔体内涌起一股征服她的冲动,她想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更用力地吻回她。
大小姐的力气实在不太够,她勾起了乌荔的冲动,却又没有满足她内心野草般蔓延的渴.欲。
手臂撕扯的酸疼感传来,乌荔只能环抱住央央的腰身,将力道都集中在了唇舌上。大小姐吃痛,下意识地想退出,就像小心翼翼试探的猎物忽然发现自己成功惹到了捕猎手,紧张的危机感与期待感并存,她退到一半,又硬着头皮不动了。
一方面是她想退,乌荔也不给她机会了,另外一方面,她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真的退,在舌尖被重重咂摸吮吸的时候,她浑身微微发抖起来,仿佛回到了那些纠缠又纠结的日日夜夜。
跟确定心意后的亲吻不一样,这个吻,试探与摸索的意味更多,起初带着小心翼翼,后来似乎不想再掩饰,依从本能,乌荔贪恋地想要索求更多。
宁晏央纵容着乌荔,任凭她跟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一样,在自己唇齿间汲取。她的舌头始终被她含在嘴里,传来酸酸麻麻的湿重感。陌生刺激的感觉让央央的呼吸变得断断续续,就在脑袋里即将绽放烟花的时候,乌荔却戛然而止了。
宁晏央抬起濡湿的睫毛,不解地看着她:“老婆……”
乌荔离开她的唇舌,呼吸逐渐加重,眼神很复杂地盯着她看,带着某种警惕。
眼前的大小姐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她还歪着脑袋,无辜地朝自己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为什么不继续了?
半晌,乌荔才找回自己的理智,用冷静的口吻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忽然叫我老婆,还允许我们进行深吻了,但我不会再上钩,如果你只是为了放鱼饵,才勉强自己这样做,那完全没有必要。”
“……”宁晏央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所以老婆到底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在勉强?!她明明很享受啊……
她想起了自己在原世界对待乌荔的态度,以及现在的自己曾经对乌荔冷漠孤高的态度,稍微有点明白乌荔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她以前实在把乌荔溜得太狠了,以致于她现在尝到一点甜头,都以为后面会有一个巨大的陷阱在等着她。
宁晏央抬起手,在乌荔纠结矛盾的眼神注视下,戳了戳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反应,又戳了戳她的颈窝,乌荔的呼吸粗了起来。宁晏央得到鼓励,又往下,戳了戳她的腰身,嘴里念着:“老婆,你要怎么样不上钩?你看,我就这样……”
乌荔受不了了,恼火地瞪了她一眼,更多的是恼火自己的不争气,没出息!
是的,就像大小姐说的那样,她只是用指尖戳了戳自己,自己的呼吸和注意力就全都被她牵走了。
乌荔弄不过她,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因为大腿的伤还没好,乌荔走的时候,几乎是拖着一条腿,又瘸又拐,手臂还使不上力,背影看上去倔强又可怜。
“……”原来我老婆是个犟种。
乌荔将话摊开说了,心里又后悔了。其实就这样假装恩爱也挺好的,她太沉不住气,应该让大小姐再多叫自己几声老婆,再跟她亲密相处一段时间,再拆穿她的诡计多端。
或者,干脆假装不知道,配合她,直到大小姐把这个游戏玩腻为止。
现在她傻乎乎地主动把游戏中止,损失的人,好像是自己啊!
乌荔越想越懊悔,恨不得拍一拍自己这张心直口快的嘴。还没艰难地挪到病床边,手臂忽然传来挽住的力道,大小姐从后面几步追上来,仿佛没有被拆穿一样,依旧甜甜地叫她老婆,扶着她:“老婆,我扶你到床上。”
乌荔:……大小姐好得让人感觉害怕。
“两位真是十分恩爱,令人羡慕。”已经等候在病床边许久的医生看着她们搀扶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赞美,同时缓解一下被迫塞了一嘴狗粮的尴尬。
乌荔这才发现病房里多了人,她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挽住的手臂,大小姐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竟然还挽着自己,没有避嫌地松开手。
以前她们出去,有别人在场时,她们从不做亲昵的动作。别人问起乌荔的身份,大小姐只是冷淡地介绍——
“这是我的生活助理。”
呵,生活助理,晚上会在床上滚在一起的那种生活助理,好像见不得光一样。
乌荔盯着大小姐的反应,看她会怎么反驳。
宁晏央将乌荔扶坐在床边,才直起身,看着医生,笑得温柔和煦:“是的,我很爱我的老婆。”
“……”一句话,让乌荔不敢再直勾勾地盯着她,迅速地低下头,耳后根直接烧了起来。大小姐……大小姐怎么就承认了?
老婆……乌荔在心里咀嚼这两个字,默念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老婆”这个名词了,它变得很古怪,好像不是自己原先以为的那种含义了。
因为它竟然被大小姐套用到了自己身上,她成了她的老婆?!
乌荔想到这里,下意识地躺回床上,蜷缩成虾米一样,然后翻过身,背对着大小姐和医生,像害羞得自闭了。
“不好意思,我的老婆比较容易害羞,让医生见笑了。”宁晏央忍住伸手rua自己老婆的冲动,还要给乌荔挽尊一下。
医生干笑了几声,狗粮已经吃撑:“没关系。我先检查一下,很快就好。”
乌荔听到这里,只好又坐起来,配合着医生做好常规检查。最后医生说道:“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能拆线了。至于手臂拉伤,每日常规训练,也很快能恢复正常。”
又开了一些药和注意事项,医生离开,病房很快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待着。
乌荔刚换了绷带,为了方便换药,她穿的是宽松病服,裤子在大腿的伤口处剪开,布料流苏一样耷拉在上面,要换药的时候,就掀起来。
此时,大小姐的手指正搭在上面,她怜惜地隔着白色绷带抚摸,当时她的魂体,就着滑腻的鲜血,硬生生用嘴咬住袖子,才将伤口上方紧紧扎住,防止更多的血液流失。现在想来还十分心有余悸。
不知道是不是要结疤的缘故,乌荔感觉伤口那里跟蚂蚁在爬一样,痒痒的,大小姐手指放的地方更加。
在换药的时候,乌荔看到有愈合结疤迹象的伤口时,心里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这伤口显然有几天了,不是昨晚才伤的,她好像陷入过几天的昏迷。原来这么严重么……
或许大小姐是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才良心发现,决定临终关怀?!
那她牺牲也太大了。乌荔正天马行空地想着,脖颈一紧,大小姐单膝跪在床沿,凑过来,抱住了她。
乌荔发现了,大小姐现在非常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动不动就要贴过来。
她定了定神,终于没有像之前那样拆穿她的把戏,而是配合着她,在她脸贴过来的时候,近水楼台先得月,吻住了她的鼻尖,然后滑下,吻住她的唇瓣,一回生两回熟,乌荔娴熟地撬开她的唇,深深地吻住了她。
宁晏央以为她想起来了,终于不再对自己的亲昵感觉陌生,更紧地抱住了她的脖颈,跟她缠吻在一起。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乌荔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是你的老婆吗,所以我这样吻你,没问题吧?”
“……”敢情是没想起来,以为自己在占便宜。宁晏央抬起眼睛,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胆子是怂的,行动是不怵的,就算没搞清楚状况,也要先讨点福利。
乌荔看着大小姐复杂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也有点淡淡的不安,因为在大小姐的游戏规则里,她可以胡来,想一出是一出,但乌荔不行,乌荔只能按照她的玩法来,要是她有自己的想法,大小姐就会让她狠狠地受到惩罚。
不过,其实那些惩罚想起来,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事后回想起来,乌荔还会卑劣地觉得是一种另类的奖励。
所以,大小姐这时想怎么惩罚自己呢?乌荔呼吸忍不住放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反应。
大小姐看穿了乌荔的小心思,朝她弯了弯眉眼:“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还没有让我过瘾,等你伤好了,我再向你讨要。”
她没有生气,真是太好了。乌荔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开始得寸进尺:“可以再叫我一声老婆吗?”
大小姐将鞋子脱掉,坐在乌荔狭窄的病床上,跟她挤在一起。听到乌荔这微不足道的请求,心里酸酸的,她将脸亲昵地埋入乌荔的颈侧里,半抱着她:“老婆。”
好乖,乖得让人都很想欺负她了。
乌荔在心里很不厚道地这样想着。
85 惊喜的发现
◎大小姐好像是真的喜欢自己!◎
乌荔的颈侧很快被大小姐的吐息弄得濡湿温热, 她抱着她,一叠声地叫了她很多遍“老婆”,直把乌荔叫得天灵盖都在发麻。
“老婆, 你现在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吗?”宁晏央用叫得有些沙哑的嗓子贴着乌荔的耳朵低声询问。
乌荔正听得飘飘然, 冷不丁听到大小姐的这句话, 怎么听都觉得是在套自己的话。她努力恢复冷静, 顺着她的话回答:“嗯。”
回答得不冷不热,跟踩在冰面上一样小心谨慎。
“……”看来还是不相信。宁晏央抬起脸,离开乌荔的脖颈, 咬着下嘴唇, 忍不住盯着乌荔看。
她在想:以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乌荔这么如履薄冰, 一点都不相信她会喜欢上她。
宁晏央想到了原世界,她们之所以会去度假山庄旅游, 还特意挑选了半山坡, 风景最好的房间,就是因为她们在结婚半年后,终于确认彼此心意了。她们将这次出行当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蜜月旅行,在她们刚刚对彼此放下所有猜疑和心理防备的时候, 正准备好好开始谈恋爱,享受恩爱的婚姻生活时,她们遭遇了地震导致房屋倾塌的突发事故, 一切戛然而止了。
“你说过, 要带我去采蘑菇。你说你曾经待的孤儿院,后山有一大片的松林, 雨后树下会冒出很多蘑菇, 你很厉害, 能分辨出哪些蘑菇是可以吃的,哪些是不能吃的。但是,你食言了,你没有带我去,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自夸,还是真的会……”宁晏央说着说着,眼泪就冒了出来,跟掉线的小珍珠一样。
乌荔原本想欺负她的心思赶紧收了收,看着她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只能笨拙地安慰她:“不就是采蘑菇吗,我随时都可以带你去。”
“可是你都死了,你怎么带我去……”大小姐哭得更伤心了,“乌荔,你下次不准这样了,你一定要自己先逃,我还没有那么没用,呜呜呜……”
还好好地活着的乌荔:……大小姐这是在诅咒自己死么……
宁晏央陷入劫后余生的心悸之中,抱着乌荔哭了一场,抬头却看到乌荔无动于衷的样子。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原来有时候并不是共通的。
乌荔还没有想起来她们曾经经历过的生死别离,她甚至将这个世界曾经跟自己相处的模式也忘光了,她只记得在原世界里,她们刚相处一段时间的糟糕记忆。
所以不应该怪她的,宁晏央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一看到乌荔淡淡的反应,她甚至觉得自己哭得莫名其妙,宁晏央心里就泛起了一阵苦涩。
她后悔了,为什么一开始要对乌荔那么冷漠,还故意钓着她,戏弄她,原来老天暗中加码的代价在这里等着她。
宁晏央发现无论怎么跟乌荔解释,乌荔都无法跟自己产生共鸣,她甚至开始敷衍自己——
“你救了我,不惜生命。”宁晏央止住眼泪,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哦。”乌荔散漫地应道。并不太相信的样子,因为她觉得大小姐生活环境优渥,不会遭遇什么生命危险。
宁晏央只好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她相信。
乌荔只好假装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略吃惊,语调上扬,“我救了你?什么时候?”
“两次。第一次在三年后,准确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三年了,应该是两年多以后,我们那时候已经结婚,度假山庄质量糟糕,一场四级的地震就导致房屋倒塌,你为了救我,用身体护住我,硬生生抗住了水泥块的砸落。第二次,就在一个星期以前,你为了救出被防鲨笼困住的我,不顾被葛翎划伤大腿,硬生生掰弯笼子,把我救出来了。而你失血过多,所以现在才会躺在病房里。”
说完,宁晏央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乌荔看。
乌荔慢吞吞地消化着这段信息量巨大的话,好像里面涉及到了时空穿越,重生,还有地震这样的偶然事件……而且大小姐把自己描述成有超能力一样,被水泥块砸到还能完好无损地活着?!徒手掰笼子?!
乌荔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大小姐的额头,冰冰凉凉,没有任何发烧烧糊涂的迹象。
她斟酌着用词:“你最近在写小说?”
“……”宁晏央本来就没有抱多大希望,但她以为乌荔多多少少能想起来一些,看来完全没有。
大小姐终于体会到了一丝丝绝望,她不再以笑容对着乌荔,而是恢复面无表情,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乌荔看着面前冷漠的大小姐,心里舒服了,这才是她啊。
乌荔放心地躺回床上,小声嘀咕:“我觉得你这样才正常。”
“……”大小姐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她,很想把乌荔揪起来,跟她狠狠吵一架。但看看乌荔身上的伤,大小姐忍了,谁让她现在是伤号,只能等她恢复健全了再……
乌荔拉了拉被子,拉到一半,顿住,她抬起身子看了看,被子一角被大小姐的腿压着。
她没说什么,宽容地躺回去,就这样睡也行。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大小姐只用阴森森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