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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神魂颠倒0.21% 面对残酷的命运,……

第二十一章

常睢基本确定黑光便是月魂草,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想了想,开口向脑海中的黑光询问道:“对了, 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黑光正因为常睢方才的话烦着呢,忽然又听常睢与他搭话,他本能地不想搭理。

“你看,我想要叫你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你,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有事找你的时候,也好叫你。”

常睢的声音充满耐心,仿佛能感受到他别扭的情绪,常睢那边传来温柔安抚的情绪,轻轻拂过他烦躁的心情。

黑光不由将常睢的话听入心里。

他忽然想到什么, 略带一丝兴奋的冷酷开口道:“仙杀!”

黑光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意味,“我叫仙杀!”

常睢:“……”

仙杀?这真的是黑光的名字吗?

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的熟悉感。

“怎么样, 我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帅!”看了动漫,黑光也学会了帅这个词汇。

“嗯……很帅。”常睢违心地夸赞,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忽然想起这个名字为何熟悉了, 这不是和黑光看的那部动漫中,一个叫神戮的配角很像吗!

他记得黑光十分喜欢这个配角,也很喜欢这个配角的名字!

神戮刚刚出场,咔咔乱杀时, 黑光都看傻了, 还不自觉地在他脑海夸了一句自己学会的新词。

“好帅哦!”

“名字也好帅哦!”

一副完全被煞到的状态。

神戮和仙杀,情侣名?

常睢挑眉笑了,故意不解地询问, “帅是很帅,不过你这个名字……怎么那么像一个坏人?”

黑光一呆,从我起的名字真是威武霸气的满足中回过神,心虚起来。

仙杀,这一看就戾气十足,好像确实不像个好人的名字。

转念一想,刚刚不久前,他就已经说漏嘴了,说要找个超坏的栽种者。

“怎么?”接连两次暴露的黑光破罐子破摔,理不直气也壮,“我就不是好人不行吗?”

常睢刚才问出那句话,其实也带着试探的意思,从小说中猜测出黑光的具体身份后,他便隐隐猜到了黑光不愿意选他的原因。

成也相和颂,败也相和颂。

不仅是因为他不是黑光期望的坏人,更是因为他与相和颂相识。

相和颂是玉曦的主人,黑光不想距离打败自己上一任主人的传承者太近,更害怕他也是那种正直之人,得知他的能力后,便要将他彻底毁去。

常睢询问黑光,你的名字似乎不像是个好人,黑光反问的话,其实也是对他的试探。

试探他会不会因为他不是好植物,就要毁了他。

常睢答非所问:“那要看我喜欢不喜欢你。”

黑光疑惑,这两者有联系吗?

常睢解释道:“如果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坏人还是好人,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不会因为你坏就讨厌你,但如果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你是好人坏人,我都讨厌。”

常睢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

常睢双标的回答让黑光心生怪异,潜藏在常睢紫府中,黑光的叶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这个人类怎么满口喜欢讨厌的?

从黑光的沉默中,常睢品出了些许意味,他含笑,意味深长地问:“所以,你觉得你可不可以是坏人?”

不知为什么,黑光忽然有点难为情。

他忍不住动了动枝条,努力冷静思索,他记得常睢曾经说过,他还蛮喜欢和他一起玩法宝的,所以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常睢不知道自己的回答,黑光满不满意,但对行事作风有点邪的黑光来说,完美的承诺是最虚假的,只有同样出乎意料的随心回答才会合他们的胃口。

黑光没有说话,常睢没能从黑光那里得到他是月魂草的确凿证据,也没有在意,让黑光继续好好考虑,他继续看文。

“……当年溥心魔修就是借助月魂草创建了第一魔道,在修真界为祸一方,各大仙门联手,才将他的势力消灭,可仍旧被他逃了。最后有人求到蕴济仙人哪里,我家主人丢了性命才将他杀死,并毁了月魂草,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恐怕这月魂草并没有被销毁。”

“你……”玉曦想说些什么,但想起相夫子是相和颂的父亲,终究没有将话说出口。

相和颂也不是傻的,在玉曦的叙述中,自然也明白了月魂草的价值,以及父亲为月魂草而来的可能。

但是年少单纯的他有另外一种看法。

就算父亲是为月魂草而来,他也只是为了恢复自己的仙骨,只要父亲不去操控他人,利用月魂草做坏事,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他不能用曾经发生的事情,推断父亲一定会走的道路。

他沉默没有说话。

玉曦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如果觊觎月魂草的是其他任何人,他都会劝相和颂杀了对方,并毁了月魂草,但是这个人是相和颂的父亲。

玉曦没有办法劝说,只是当年主人为了杀死拥有月魂草的溥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相和颂此时的纵容,是否也会让以后的他用生命来支付。

而在相和颂与玉曦谈论月魂草时,另外一边,在被阵法分开时,将错就错离开的相夫子也来到了魔修的洞府。

莹白色的小飞虫飘飘忽忽的飞着,宛如一道拖曳着月华的残影,那是月光虫。

相夫子跟在它的身后,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生怕这个虫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在他的视线下,月光虫缓缓停留在一株干枯发黄的枯枝上。

相夫子面带喜色上前,而在看到那干瘪的枯枝,他不禁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扒土。

他发现黑褐色的枯枝没根,并且十分干瘪后,脸色不由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

“怎么会是枯枝!怎么会是枯枝?”

月魂草是天材地宝,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它在生长时会长出黑褐色的外皮进行伪装,当它被修士发现,便会化作一道流光,从伪装的外皮中逃走,金蝉脱壳。

月魂草被人发现了,然后逃跑了?还是被采摘了?

不可能,阿颂说上次他们三人前来时,没有深入到这里。

相夫子认定月魂草一定是逃跑了,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发干的叶片,然后用火折子点燃,最后缓缓放出一只饿了许久的月光虫。

燃烧的月魂草叶片散发出奇异冰冷的奇香,月光虫直接扑倒烟雾之中,开心得来回打转。

月光虫以月光为食,燃烧起来的月魂叶会散发大量月光精华,是月光虫最喜欢的食物,只要闻到月魂草的香味,上瘾的月光虫就会寻找相同的味道。

于是,夜晚吸收月光精华的月魂草就会被月光虫找到。

干枯的月魂草衣所剩的月光精华已经被上一只月光虫吸收殆尽,新的月光虫在洞府内左右盘旋,根本没有要去寻找的意思。

月光虫没有离开,说明有人将月魂草带离了禁地。

相夫子脸色难看至极,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他忍着怒火在魔修洞府左右翻找。

最后自然是一无所获。

相夫子没找到月魂草,自然是愤怒至极。

常睢看到这里,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基本确定黑光身份的他并没有太大意外,然而阅读着相夫子的一举一动,他的眉头不由狠狠皱了起来,一股后知后觉的危险袭上心头。

他神情冷峻地向后面翻看。

后面,相夫子没能找到月魂草,却找到了一本魔修的功法典籍,他收入怀中,而后与相和颂汇合。

走在回去的路人,父子两人各怀心思。

相夫子又再次试探了一番相和颂,询问他们上次进来禁地的情况,相和颂如实回答,而后遭遇蛇怪,相和颂轻松斩杀蛇怪,相夫子受了点轻伤,他们这才离开禁地。

常睢一目十行看完,页面一张张翻过,翻看到最后一页,触及到文字,即使做好准备的他也不由心中一跳。

写完相和颂与相夫子的禁地探险,故事的视角竟然一转眼来到了他这边。

文字最后一段所描述的,赫然是他刚才与黑光的对话。

“你叫什么名字?”漆黑房间中,稚童好奇地询问脑海中的存在。

“他们都叫我月魂。”冷酷的声音幽幽响起。

伴随着他将这行字收入目光,脑海中,黑光巧合般突然出声,“他们都叫我月魂。”

常睢心脏猛然收紧,文字和现实同时发生,黑光的声音响在耳边,即使早已经习惯小说会记述这个世界故事的他也不禁再次产生了一种混乱感。

黑光感受到常睢的惊乱,原本鼓起勇气的他觉得自己想太多,面前只是一个八岁的小鬼。

他一时间变得没有那么警惕防备了。

“告诉你我的名字,并不代表我就选你成为我的栽种者了,如果你把我的名字说出去,我就杀了你。”黑光忽然颐气指使起来。

如果常睢努力多给他玩点手机,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常睢轻吐气息,平复情绪,“好的,阿杀,我会努力让你认可我的。”

“我不是告诉你,我叫月魂了吗?”

“可是你说,你的名字叫仙杀,其他人叫你月魂,那么仙杀不才是被你认可,被你喜欢的名字吗?”

黑光微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本来只是觉得仙杀这个名字有点酷,和神戮一样酷,但是此刻,在常睢的口中,这个名字似乎被赋予了不一样的意味。

“随便你了。”仙杀忽然有点别扭。

常睢微笑,他应付完黑光,继续观看被他看完更新小说末尾,他打开最后一段的段评。

读者们也很震惊。

【前面黑点的伏笔。】

【常睢这个家伙不动声色搞个大大的!】

【常睢截胡了相夫子想要的月魂草,这几天更新揭露的真相太多了。】

【昨天有大佬做出过预言,预言常睢体内是黑光是相夫子要的月魂草,当时还有人喷。】

【我现在有点明白作者的设置了,常睢这是拿了反派剧本,他不会是本文最大的反派吧?】

看到这里,常睢心中没有意外,他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引灵入体时,平和悠然的心情。

黑光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他不能有情绪。

常睢轻轻呼吸,冷静思索。

读者说的对,他们的看法,也是他看到今日更新后,内心所产生的想法。

他现在面临的是非常危险的境况。

月魂草是魔道溥心留下的东西,月魂草对他最大的价值不是对他人的操控,而是淬炼仙骨,让他有攀顶高峰的能力。

他原本打算哄着仙杀,尽量不往其他人身上栽种,在相和颂身边暗中发育,避免与相和颂为敌。

但是文中详细描写了,相夫子有追踪月魂草的办法。

他在禁地内找不到月魂草,便敏锐地向相和颂询问他们上次进入禁地的情况,他已经在怀疑,是否是他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人带走了月魂草。

今晚相夫子离开禁地,很有可能明天就用同样的方法,确认他们三人中到底是谁带走了月魂草。

相父子不是善茬。

他现在只是个还没有入门的孩子,如若相夫子找来,他怎么可能是相夫子的对手。

他现在最优的选择便是向相和颂坦白,获得相和颂的庇护。

最起码能留下一条命。

常睢眼神冷酷。

即便文中透露,相和颂不反感别人使用月魂草,可是相和颂会在他和父亲之间选择他吗?

相夫子是仙骨碎裂,他仙骨完好,一边是亲人,一边只是朋友。

一边是急需,一边是不用也行。

无论怎么想,相和颂都不会选他。

不仅如此,玉曦对月魂草的仇视,也不会让他留下月魂草。

或许主角不会让他白白付出,日后补偿于他,

但是他真的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相和颂身上吗?

常睢闭上眼睛,心头一片清明。

不,人的骄傲是,面对残酷的命运,宁愿去惨烈的争取,也不愿软弱的期盼。

他可以利用相和颂,却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常睢睁开眼睛,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即使隐瞒可能会被作者安排走上反派的道路,他也绝不会让出自己手中的东西。

真的非斗不可,他也不害怕和小说男主斗!

第22章 神魂颠倒0.22% 有一种老天都不会……

第二十二章

常睢推开窗户, 探身看向窗外的月光。

一轮圆月凌空,在丛山日月的笼罩下,小常村零星烛火微亮, 家家陷入安静,只偶尔能听见几声犬吠虫鸣。

根据小说描述,相夫子担心惊动村中其他人,选择夜晚, 家家闭户时出发上山。

今日正是相夫子与相和颂上山的日子。

虽然小说剧情已经进展到他们下山,但算了算时间——他方才吃完晚饭,带黑光玩了一个小时的手机,又聊了会天,看了会小说。

现在时间约在9点至10点中间,相夫子与相和颂应该还在爬山中。

连禁地都没进去。

如此推算, 他们在禁地折腾数个小时,再加上下山的时间, 恐怕他们从禁地回来,天色便亮了。

相夫子选择夜晚上山,不仅是为了不引人耳目, 更是为了在夜晚寻找月魂草。

因为月光虫白日无法活动, 只有到夜晚,才能通过那点微弱的月光流动,寻找到月魂草。

所以加上白天,从今晚到明天晚上, 是他可以筹谋的时间。

常睢想了想, 又摇了摇头。

不,时间不是这样算的。

虽然从小说描述上来看,他们似乎在禁地内浪费了很多时间, 但是小说内时间的流逝,都是人物的感觉,在修仙世界的幻境内,人类对时间的感官是错的。

相和颂以为自己用了很长时间,其实很有可能并没用那么长时间。

小说中没有具体时间可以确定,他们二人一定会在天亮后回来,在夜里回来也不无可能。

而他更无法百分百确定,夜里回来的相夫子不会连夜寻找月魂草。

他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所以,他真正安全的时间只有距离深夜的几个小时而已。

而他必须要在这几个小时内,找到迷惑拖延相夫子的方法。

常睢关闭窗户,结合自己得到的信息,他脑海中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计划。

而这个计划,他必须要获得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植物的帮助。

“阿杀。”常睢轻声在脑海呼唤月魂草。

“嗯?你晚上挨着窗户睡吧。”床边的月光让阿杀很舒服,他用颐气指使提要求的方式回应常睢,很不客气。

常睢没有生气,他知道阿杀提出要求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毕竟,一个具有警戒心的珍惜植物可不会向陌生人提要求。

他提要求,是确定你会有满足他要求的底气。

是他给了阿杀这种底气。

而他还要继续给阿杀这种底气。

“好。”常睢一口应下。

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经做的够多了,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一松一缓,循序渐进拿下阿杀,可是他没有时间,相夫子的威胁悬在头上,他只有冒险再次推进与阿杀的关系。

他心中叹气,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阿杀,你说你要选栽种者,是要有人帮你栽种什么吗?”

“你问这些做什么?”这个问题,明显不在阿杀可以对常睢坦白的事情中。

“因为很想让你认可我,比如你可以先告诉我如何帮你栽种,试试我是否是个合格的选择。”

“你一个小鬼,帮不了我。”阿杀直接拒绝。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好不好嘛阿杀~”常睢没有被阿杀的拒绝劝退,他知道阿杀对他有亲近的意思,立即得寸进尺,发挥自己小孩子的特长,任性的继续请求,让声音略带一丝粘度的撒娇。

这和阿杀对他提要求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妙,阿杀是傲娇的在撒娇,他是直白的撒娇。

这两种都是寻求另一方包容自己。

阿杀不自觉对他使用这种行为模式,说明他并不讨厌这种行为。

事实也被常睢猜中了,阿杀别扭不已,感觉常睢最后的好不好嘛简直粘在他身上,粘得他怪难为情的,以至于让他的拒绝有了迟疑。

答应了,他真正能力的就要被常睢套出来了。

可这确实是个测试常睢是否会反感他的机会。

不,他原本根本不打算考虑常睢,这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阿杀的反应比常睢预想的好多了,趁他迟疑的功夫,他乘胜追击,“要不,我日后每天晚上可以让你多玩半个时辰的手机。”

在手机的诱惑下,被迷惑的阿杀下意识讨价还价,“一个时辰!”

“成交!”

常睢答应的干脆,阿杀立即心生悔意,但话都说出口了,他只能赶鸭子上架般地告诉常睢想要成为自己的栽种者,要如何做。

和常睢想的相似,月魂草是一株植物,栽种者顾名思义,是一种种植行为。

结合小说中上一任魔修所做的事迹,以及月魂草想要找个坏人的发言。

常睢想,这个栽种唯一的特殊之处,恐怕不是栽种到土地,而是要栽种到人体内。

这也是常睢为何有此提议的原因。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

阿杀言简意赅地将成为栽种者的要求告诉常睢,一边冷眼观察他的心情,如若常睢有半分的排斥,他便要弄死这个小鬼。

这个小鬼知道他太多事情了。

常睢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原来栽种是这个意思。”常睢恍然大悟的点头,不仅没有排斥,反而疑惑的反问:“阿杀,你可以提高一个人的天赋,你这样做对修士只有好处,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坏人?”

阿杀没想到常睢会这么回答,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心虚。

他没有告诉常睢,他的月魂叶片种植到修士体内,修士会被他的月魂叶影响,会迫切地想要保护它。

修士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一种操控,或许人类修士就是这样,只想得到好处,不愿意付出一点代价。

还是小鬼比较好,说话好听,人也聪明。

阿杀机智地略过常睢的询问,将早就摘下的月魂叶片化出体内。

常睢只见一缕银丝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月光精华之凝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下意识伸出手,梦幻般的月魂叶片便缓缓落到他的手上。

亲手触摸,他才发现月魂叶片确实不是银丝,而是狭长细小的叶片。

这是月魂草散去修为前,从自己身上摘下的,便是意图恢复实力前,找修士种上,以保护自己的安全,谁知道来到外界,他是一个修士都找不到。

阿杀觉得自己亏了,“你还要两片,你可千万不要给相和颂种,还有那个叫宋小五的小鬼也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

他真是鬼迷心窍了,不仅把自己能力暴露了个七七八八,还在小鬼的撒娇下,给出了两片叶片。

要是被玉曦发现,小鬼根本打不过相和颂,他岂不是要死翘翘了。

阿杀越想越后悔。

常睢随口哄道,“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叶片出自我的手中。”

没管阿杀的心情,目的达到,常睢立马下床,他先是找到夏日家家必备的艾草包,想了想,将一缕银色叶片放进去,然后找到一块手帕,将剩下的一缕银色叶片包起来,小心翼翼放进怀中。

最后,他开始轻手轻脚的穿衣服。

阿杀看迷糊了。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立刻马上帮阿杀你种苗啊。”常睢嘴甜道。

阿杀反应过来种苗的意思,可是村里都是普通人啊!

他越想越觉得常睢不靠谱,他想说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常睢给普通人种,总好比给相和颂宋小五种上,就是浪费了他两枚叶片。

什么帮他种苗,明明是他在哄这个小鬼玩。

以后这个小子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纵容他了。

阿杀生气。

常睢没有安抚阿杀,他知道自己与阿杀的关系拉得太急了,无论他怎么做,阿杀恐怕都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懊恼期。

但是没办法,他的时间不多,得尽快行动。

家中父母已经睡下,房间和院子内一片安静,他小心翼翼推开房门,确定父母都睡熟了,然后顺着门缝悄悄溜出了房外,又用相同的办法溜出院子。

古代的生产力落后,人们也睡得早,这个时间点,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睡得正熟,村中黑的可怕,也静的可怕。

常睢静静地走在村中道路上,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偶尔的蛙鸣风声更是为寂寥的小山村增减了几分恐怖气息。

常睢是个小孩子的身高,院墙的阴影黑压压的压下来,似乎连微弱的月光都要遮住了。

阿杀是夜间植物,自然不怕黑夜,但他没想到常睢为了给他种植,竟然大半夜就跑出来了。

这个行为怎么看上去蠢蠢的。

难道是太想获得我的认可了?

阿杀一时间又别扭了。

在阿杀自我攻略中,常睢没有回答,而是沿着墙根,静静地走到了一家农户前。

他停下脚步,借助微弱的夜光,仔细辨认,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这是村中瘪三常四的家,他是村中的毒瘤,好吃懒做,大活不做一个,每日招猫逗狗,到几个兄弟家打秋风。

二十多岁的人了,也没姑娘看上他,于是前几年便强逼附近村落中,死了双亲的孤女成了婚。

成婚后变本加厉,有事没事就打老婆。

他老婆三天两头带着伤,常睢每次见到常四老婆,她都一脸青紫,低着头畏畏缩缩,明显是人被打出毛病了。

可以说,常四是村中有名的恶人了,常睢这种不常出门的人都听过他的名声。

他是常睢选择的第一个种植目标。

常四家在他与相夫子家中间,也距离山脚更近。

如果相夫子下山后,立即使用月光虫,那么月光虫就会在找到他之前,被常四身上的月魂叶片吸引。

如此一来,相夫子便会被常四绊住脚。

常睢在阿杀解释月魂草使用情况时,向他询问过,如果有人发现月魂草,有什么办法可以分辨修士身上月魂草到底是本体,还是分叶?

阿杀先是自信道,只有月光虫才能找到他,但前提要弄到他的分叶,更重要的是,如若他的分叶被毁,他会感应到,只要他停止吞吐月之精华,连月光虫都不会找到他。

随即阿杀又告诉他,普通修士没有办法分辨人类体内的月魂草究竟是本体还是分叶,唯一办法只有亲眼去看,

阿杀的话给了他信心。

他并不是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所以他仔细挑选了常四,相夫子想要知道常四身体内的御魂草究竟是本体还是分叶,必须要刨开常四的脑袋看。

而通过常四的状态,不仅可以给阿杀警醒,让阿杀收敛气息,也能让没能看到小说更新的他推断相夫子的行动。

常四这种人死不足惜,常睢利用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

他利用自己小孩子的身体,从篱笆的缝隙钻进去,而后沿着墙根,在阴影的遮挡下行走,悄悄靠近院中的主屋。

常四的房子是最简单不过的茅草屋,两间土夯的房子又低又矮,左边单独弄了一间厨房。

常四鼾声四起,常睢没来过常四家,听声音也能推断出常四睡在哪里。

常睢轻轻走过去,他已经足够小心了,可是在静谧的夜色中,他仍旧能够听到自己沙沙的脚步声。

好在常四爱喝酒,常睢刚从屋外靠近常四的房间,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他踮起脚,轻轻挑起茅草屋挖出来的木窗棂,透过狭小的细逢往里面望去。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估计就是打雷也醒不来。

常四老婆没在这里,估计在另外一个房间。他也不敢有大动静,害怕将对方惊醒,他想起阿杀所说,只要将银丝放在人类的皮肤伤,银丝就会自动融入人类体内。

他够不到。

他想了想,在脑海呼唤阿杀。

“你帮我把月魂丝移到他脸上吧。”

他还没引灵入体,一点修为都没有,但是月魂草不一样。

阿杀:“?”

你种月魂叶让我帮忙?

“这是月魂叶片。”阿杀忍不住纠正常睢的称呼。

要不还是别浪费他的月魂叶片了吧。

他不想把月魂叶片种在这个人体内,有点臭。

“阿杀,我们来都来了。”常睢哄道:“明日让你玩一夜手机。”

今天麻烦月魂草那么多次了,不差着一次了,多欠点更好,欠钱是大爷。

阿杀的底线一次次被常睢拉低,他无法拒绝常睢,只能动用自己可怜的灵气,满心恼怒地帮常睢将月魂叶片飘到男人额间。

月魂叶片肉眼可见的融入人类的皮肤。

达成目的,常睢轻轻放下窗棂,如来时无声,他静悄悄的离开。

临走时,常睢还故意和阿杀搭话,“怎么样?我种月魂叶片是不是很高效。”

阿杀:“……”

明明是我种的!

又走过黑暗的夜路,常睢轻声轻脚的回到家,站在黑乎乎的家中,他复盘自己的计划。

相夫子虽然在禁地受了点轻伤,但今夜下山后,依然有可能会立即利用月光虫寻找他。

用来拖延相夫子的常四已经被种下月魂叶片。

而光是拖延是没用的,只有彻底解决相夫子,他才能高枕无忧。

禁地只能让普通人进去,相夫子为了去禁地,不管他是否真的修为尽失,仙骨尽损,在他进入禁地后,他肯定也没了修为,这是他反胜相夫子的机会。

当然,即使没了修为,相夫子估计也有许多自保的后招,他肯定也不是相夫子的对手。

但他不是对手,不代表已经引灵入体的宋小五不是。

他要借力打力,利用宋小五……

常睢揉头,利用男主兄弟杀死男主的爹。

他这个计划很危险,而且怎么听怎么像是反派做派,在这个拥有小说观的世界,有一种老天都不会帮他的既视感。

但是没有办法,他只能去争。

常睢抓住藏有月魂叶片的艾草袋,然后来到了家中的水缸前,舀了一大瓢凉水,深吸一口气,然后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进去。

他身体本来就虚弱,来这个世界后因为饮食问题,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胃部受不了凉意。

于是,十分钟后,常睢脸色苍白的捂住胃,敲响了常父常母的房门。

“阿爹,阿娘,我腹中难受。”

“什么?”常家父母迷迷糊糊惊醒,听到常睢的话惊慌失措,一下子就醒了。

第23章 神魂颠倒0.23%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

第二十三章

小常村的清晨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 雾气缭绕的上午,人们交头接耳,隐秘地传递着种种猜测。

常睢被宋小五攥着手, 从雾气中走来,便看到混着雾气,围绕在常四家看热闹的村民。

他们每个人脸上混着惊奇与害怕,又带着蠢蠢欲动的渴望, 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密密麻麻的人影层层叠叠,浓重的雾气模糊了他们的容貌,只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压低的声音,带着讳莫如深的意味。

“死人了!”

“似乎常四这个小子在镇上惹了什么人,仇家连夜过来把睡梦中的他给剁了……”

“听说血流了一床,他婆娘都吓傻了……”

“……都吐了……”

陪常睢去镇上医馆看了一夜病的宋小五竖起耳朵, 想听个热闹,便捕捉到了这零星的话语。

手上传来重重的抓握感, 宋小五低头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常睢。

好不容易被他血养好的常睢此时眼底泛着青色,细软的眉头不自觉蹙起,神色难看。

宋小五这才想起来常睢不过八岁, 这些事情都不宜被他听见。

他连忙拉着常睢从常四门前离开。

常睢乖巧的被宋小五牵着手往前走, 他回头向后望去,乳白色的雾气再次淹没围观的人群,在人影憧憧中,他仿佛嗅闻到了藏在雾气深处的血腥气。

常睢心情沉重。

虽然猜到相夫子很有可能在下山后就立刻来寻他, 但是当一切真的都按照他所设想的发展时, 他还是不由自主为相夫子的狠辣惊到了。

下山不顾伤势立刻行动,找到人后毫不犹豫刨脑查证。

常睢心中不由产生一种后怕的情绪,如果他没有抱着谨慎的心理, 如果不是小说正好在昨晚更新,恐怕今天早上死在家中的就是他了。

常睢想到这里,不由再次攥紧了宋小五的手。

宋小五以为他还在害怕,连忙安慰:“不用害怕,小五哥罩着你。”

常睢抿唇冲宋小五笑了笑。

昨天后半夜,他掐着时间灌了一肚子生水,把自己折腾病了,担心他的常父常母自然清楚他体弱多病的体质,忙要带他去镇上的医馆。

常家自然是没有驴车的,以借车为由,常睢让常父常母去宋小五家借。

他自然不能自己单独去镇上,如若常四不能拖延相夫子到天亮,相夫子在村中找不到月魂草,自然便要怀疑唯一出村的人,所以他要拖着宋小五一起去。

宋小五被人参融合后,身上血肉堪比天材地宝。

镇上的医馆白日才能开门,自从上次在禁地被常睢救过,宋小五便直接把常睢当弟弟了,听到常睢生病,不用常睢如何找借口,他自己就主动跟上来了。

宋猎户对孩子是散养的,见宋小五要去,挥了挥手,随宋小五了。

于是,常睢与宋小五在镇上躲了一夜,直至天亮回来。

常睢目光落到自己特意别在腰间的艾草包,里面有他藏着的月魂叶片。

脑海中,在夜里便感应到常四的死亡,阿杀陷入了应激状态,“常四怎么会死?不会是你告诉相和颂了吧?”

他现在谁都不相信了。

“怎么可能。”常睢努力安抚阿杀,“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哪里看见我有机会告诉他了。”

阿杀半信半疑。

没准是他不知道的手段呢?

常睢道:“你不是说你是个宝物,肯定是有人发现了你的存在,在寻找你的下落。你说只有月光虫能够找到你,你觉得相和颂能会是有月光虫的人吗?”

“怎么不可能?”阿杀反驳,没说出后半句话。

没准是玉曦给相和颂的传承呢?

蕴济仙人可是有月光虫的。

常睢无奈:“你慌张什么?那人前来肯定是为了得到你,他手段毒辣,连普通人都能随意杀死,没准是你要找的坏栽种者,到时候有危险的估计是我,我才担心,他会不会刨了我的脑袋找你呢。”

阿杀微怔,发现常睢所说的极有可能。

随意杀死普通人,这一看就不是正派手段,凶手前来,很有可能不是毁了他,而是得到他。

难道常四被杀真的是巧合?

即使不是巧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常睢不至于打草惊蛇,让他提前警戒。

这么想,常睢说得可能更大。

人就是这样,就连植物也不例外,当发现有人的情况比你更加危险,你反倒是冷静安心下来了。

阿杀不说话了。

常睢又故意询问阿杀,“如果真的有坏修行者想要得到你,然后找到我了,你会抛弃我吗?”

阿杀心中嘀咕,说什么抛弃,他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常睢的意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办法把这些说出口,并心中也有股异样的心虚。

“我收敛气息了。”他别扭道。

言下之意,我也不想那个坏修士找到我的。

常睢故意哼了声,没有回答阿杀。

阿杀:“……”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要哄着这个小鬼了。

在常睢与阿杀的交谈中,他与宋小五也来到了相家。

因为他们刚刚开始修行,还没有师父,全靠自己摸索,容易出差错,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三人约定在相家一起修炼。

前几日,相和颂从玉曦那里得到了聚灵阵,特地用石头做了个聊胜于无的小型聚灵阵,于是,这种一起修炼的约定便更加顺理成章了。

走进相家,常睢不自觉全身紧绷起来,即使他知道相夫子在白天没有办法通过月光虫寻找他们的踪迹,他心中的危机感依旧没有消散。

可是他必须要过来,他必须要将事态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们走进相家院子内,常睢一眼便看到了在廊下的相夫子与相和颂,在他们来之前,他们似乎在说什么,神色均有些严肃。

推门的吱呀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同时望过来。

常睢瞬间就撞进了相夫子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珠,冰冷的眼睫,相夫子满脸病容的站在房檐下,望向他们的眼中是全然的审视。

如刀刮般的审视。

常睢第一次见到相夫子就不太舒服。

但那时他以为是相夫子身上的药味,以及久居屋内的阴冷腐朽让他有些讨厌,直到现在,得知真相的他明白他为什么讨厌相夫子。

因为相夫子的眼神太过高高在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过来,总有一种看到路边蚂蚁的漠视与嫌恶。

常睢稳住自己的情绪。

他脑海中的月魂草却比他更紧张,因为常睢的艾草包内,可是藏着他的月魂分叶啊。

“阿颂,相夫子好。”宋小五天生拥有无视气氛的能力,笑容灿烂的和相夫子打招呼。

相和颂神色难得有些阴郁,在相夫子开口前道:“小五,你先带小睢去学舍吧,我一会就过去。”

语气温和,却没有给宋小五拒绝的余地。

宋小五刚要答应,却忽然听相夫子轻笑一声开口,“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有点事情想问小五和小睢。”

相和颂看了相夫子一眼,眉宇间透出些许忍耐的担忧。

常睢将他们的举动收入眼中。

昨日禁地中,玉曦便已经发现了相夫子的不对劲,今日相和颂如此表现,难道相夫子下山后的匆忙行动,让相和颂察觉了什么?

常睢来不及分析太多,因为眼前相夫子露出虚伪的微笑,漆黑的双瞳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吞入眼睛般观察着他们。

“小五,小睢,你们在禁地中的奇遇,颂儿都告诉我了,不知道你们修行的进度如何了?”

在这种眼神下,仿佛任何异常的情绪都会被发现。

即便是宋小五也感到有些奇怪了,他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挺顺利的吧。”

他完全按照相和颂的指挥修炼,自己对修行进度一知半解。

相夫子眼珠滑动,盯向常睢。

常睢连呼吸都不敢有丝毫的错乱,他眨了眨眼睛,带着差生的脸红,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还没有入门。”

相夫子眸光一闪,目光重点落到宋小五身上。

相和颂将相夫子的举动收入眼中,放在衣侧的手微微攥紧。

“父亲,我和小五还有要事相商,我们先去学舍了。”不等相夫子再问些什么,相和颂插话道。

“是我耽误你们了。”相夫子不再阻止,默认了他们的离开。

于是相和颂抓住宋小五的手腕,按着常睢的肩膀,带着他们往学舍的方向走。

常睢作着疑惑的模样跟着离开,转身前,他看了相夫子一眼,相夫子站在原地,视线一直停在他们身上。

那目光如芒在背。

宋小五也感受到奇怪的气氛,小声询问相和颂怎么回事?

相和颂摇了摇头,没有与宋小五说,搪塞了过去。

常睢缓缓向学舍走去,他以为自己不紧张,但是真正面对相夫子,真正面对一个手段残忍的修行者时,他的手心还是忍不住微微渗出了汗。

毕竟他来自和平的现代,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人。

他轻轻吐气。

冷静,现实的情况已经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他看小说时,以为月光虫必定能够找到月魂草,已经做好无法将相夫子注意力引到宋小五身上的准备,但是阿杀能够收敛气息,躲开月光虫,让他可以彻底隐藏下去,祸水东引,让相夫子与宋小五斗起来。

从相夫子的反应来看,他确实比较怀疑宋小五。

毕竟宋小五比他惹眼,莫名其妙的变白,天赋也比他好,怎么看,月魂草寄生的人也是他。

一旦相夫子决定对宋小五出手,必有一死一伤,相夫子死,皆大欢喜,宋小五死……常睢觉得不可能。

宋小五的血肉可是融合了人参精千年修为的灵气,刚刚散去修为的相夫子会是对手吗?

常睢垂下眼眸,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艾草包,这是他故意向宋小五要的艾草包,里面放着月魂叶片。

月魂叶片进入修士体内,会被修士察觉到,他不能给宋小五种下,只能自己带上月魂叶片,打反逻辑。

月魂叶片被毁,主株会察觉隐藏,那么这个时候还能吸引月光虫的,只能是月魂分叶。

他和相夫子,究竟谁能得到月魂草,今天晚上便是关键。

不行,光是这样还不够,他必须要让相夫子更相信宋小五才是他的目标。

半个时辰后,学舍内,常睢向相和颂讨教如何入灵。

等听完相和颂学霸般不可模仿的技巧后,他故意叹了口气,道:“唉,我还是不能入灵,如果我也像小五哥哥那样,能让妖怪到我身体里帮忙就好了。”

相和颂摇头道:“胡说,难道你想受伤不成,我相信小睢你依靠自己的努力也能引灵成功。”

其实小睢独自坚持了七八日才说丧气的言论,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他记得玲珑宝塔内有帮忙加速引灵的引灵丹,到时可以帮小睢炼制一些。

“嗯,我可以,我要相信自己。”常睢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装作被鼓励的模样,重新努力起来。

脑海中的阿杀不满,“干嘛要我观察相夫子的动静?”

窗外,相夫子听到常睢的话,眼神晦暗,悄悄离开了。

常睢面上甜甜与相和颂说话,在脑海中对阿杀道,“阿杀,如果我能解决来找你的坏修行者,你能答应帮助我,让我成为你的栽种者吗?”

阿杀微微一怔。

常四的死让他耿耿于怀,因为死的实在是太毫无征兆了。

直到此时,他忽然意识到,或许常睢早就发现了暗中觊觎他的修行者,他所做的,他一直不理解的行为,都是在与对方对抗?

阿杀震惊。

常睢是怎么发现的?那个人又是谁?

他一个八岁还没有引灵入体的小孩,到底要如何解决一个修行者?

而在常睢与阿杀对话时,相和颂也听到体内玉曦的声音,“你父亲刚才在窗外。”

与常睢需要阿杀帮忙不同,相和颂天资聪颖,引灵入体后耳聪目明,在玉曦提醒前,他便已经察觉到了。

相和颂不自觉眉头紧皱。

如坐针毡的一个白天过去,夜晚,常睢随便找了个理由要去宋小五家留宿,常父常母当他生病时被宋小五照顾了一夜,依赖上他了,便在常睢的坚持下,一脸不好意思地把人托付给了宋小五。

宋小五对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

月上梢头,他们聊了一晚上的闲天,在常睢的刻意迎合下,这场聊天,宋小五体验感爆棚。

到了睡觉的时间,宋小五也依旧意犹未尽,最后,还是他变强的心占了上风,好奇地按照常睢的提议,用打坐代替睡眠,结束了这场夜话。

很好,不会因为睡得太沉直接被相夫子杀死。

常睢把玩着手中竹制哨子,仔细挂在脖颈,这是在聊天时,他故意向宋小五要的。

随后,他将手中装着月魂叶片的艾草放在窗台上,也装作打坐的模样,坐到宋小五对面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收入眼中的宋小五与放在窗前的艾草袋。

安静的夜晚,他带着狩猎的心情,默默等待着今晚的不速之客。

相夫子下山后,一刻也等不及,所以他今晚过来的几率也极大。

其实他今晚可以不与宋小五在一起,但是他不确定相夫子是否真的被他骗过去了。

相夫子是那种谨慎的人,宁愿杀错,绝不放过,万一相夫子决定先去他家,把他排出在外,再来找宋小五。

一个人在家的他岂不是就完了。

而且,他必须要看这场战斗。

他引导相夫子误会宋小五,意图借宋小五的手杀死相夫子,所以他绝不能让他们在战斗中解开误会,一旦让相夫子察觉月魂草确实不在宋小五体内,他就前功尽弃了。

常睢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今晚的恶战,然而夜色越来越深,直至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窗纱,熬了一夜,眼睛发红的常睢终于确定一件事——相夫子竟然没来。

常睢愕然不已。

再之后,满心疑惑的他听到了相夫子的死讯。

第24章 神魂颠倒0.24%【双更合并】 人都……

第二十四章

常睢对相夫子的死亡十分费解, 他甚至怀疑这是相夫子迷惑他的手段,但是村民们前去帮忙处理后事,常睢跟随父母来到相家, 亲眼目睹相夫子的尸身被放进棺材。

他站在人群外,确定相夫子是真的死了。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顶,却闷闷得不肯落下一滴雨水, 村长与几位村民认真地讨论如何办理相夫子的身后事,不少村民表示愿意帮忙。

在严肃凝重的气氛中,众人全都压低了声音说话,不见一丝松快。

前头在商议,常睢旁边,也有人在悄悄讨论。

“最近真是怪, 常四昨日死了,今日相夫子又死了……”

“莫不是闹鬼?”

“你胡说什么!”

“那么解释好端端的……”

常睢的视线从黑压压的棺木上移开。

他仍然不知道相夫子为何而死, 他身上似乎没有一点损伤之处。

死得太蹊跷了。

常睢目光落在他正前方的相和颂身上,他低着头,沉默无声地看着被草草放入棺材的相夫子, 眸光隐藏在阴影里。

常睢不得不怀疑相和颂。

从昨天相和颂的表现来看, 他有意阻拦相夫子与他们接触,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模样,莫不是昨天相夫子意图对宋小五出手,被相和颂提前发现, 在阻止途中……

不, 可是相夫子的身体看上去并不像是经过激烈打斗的模样。

或许是在衣服下面?

常睢得不到答案,却忽然回过神来。

不管相夫子是如何死的,失去父亲的相和颂正是需要别人关怀的时候。

以前他一直以为相和颂是个获得很多爱, 所以从不吝啬将温柔给予他人的人,但是从上次他给予相和颂一罐药膏后,相和颂珍惜不已的模样看,被父亲忽视的他其实很少能够得到他人的珍重与关怀。

因为相和颂表现的太过成熟,所以所有人都不曾发现他的渴望。

爱是最老套的刷好感方式,却是大多数人都无法抵挡的东西。

他早该发现的。

所以在所有人不敢上前打扰相和颂时,常睢默默走到相和颂身边,看着气场沉郁颓唐的相和颂,悄悄伸手,攥住了他垂落在衣角的手掌。

相和颂的手心冰冷,似乎被还没有下的雨水冻住了,手指也僵硬得可怕,他的手插|进相和颂手心好一会,相和颂的手才有知觉般的微微跳动了一下。

常睢抓的很紧,即使相和颂没有回握他,两人的手也不会松开。

相和颂从自己的世界回过神,如缺了油的机器人,僵硬地扭头看向常睢。

“颂哥。”对上相和颂的眼神,常睢心头微微一震,相和颂漆黑的眼底深处藏着无措和惊惶。

相夫子不会真的是相和颂所杀吧?

他咽了咽口水,顾不得猜测。

手中,相和颂的手正细小的颤抖着,他在惊恐,在难过,在害怕……

这一刻的他让常睢意识到,对方真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

常睢知道相和颂是个极聪明的孩子,只有真正的感情才能让他动容,所以他每天都要去想相和颂的优点,让自己把相和颂当成兄弟般的朋友。

而相和颂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

他对他的好,对他的宽容与纵容,他都一一细数过。

事到如今,他对相和颂的感情也不仅仅是简单的算计。

感受着相和颂难过到几乎是可以称得上不自觉求救的眼神……

他几乎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握紧相和颂的手,口中的话脱口而出。

“不是你的错。”

常睢停住,他不能暴露自己知道太多内容,咽下口中的安慰,他认真对相和颂道:“颂哥,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亲哥哥。”

你失去了一个亲人,我以后可以做你新的亲人。

相和颂微怔,眼中乌沉稍稍融化,勉力露出一个笑容。

相和颂并不是一个经常显露情绪的人,方才一闪而过的脆弱已经是他难得的情绪外露,常睢想再次分辨相和颂的情绪,他却已经转过头,收敛了自己的难过与伤心。

但或许他是听进去的,衣袖下,他攥住相和颂的那只手,被相和颂用比他还要大的力气,紧紧的回攥住,握得他指节都有些发疼。

常睢没有挣开,只是默默地承受。

阿杀在常睢脑海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常睢没管他。

他不喜欢玉曦,每一次他与相和颂靠近,阿杀都要不爽。

常睢没有陪相和颂太长时间,村民们商议好如何布置灵堂后,相和颂的母亲出来了。

相和颂的母亲是一个柔弱的妇人,她与相夫子一般,有着与村中人格格不入的气质,她身材修长,着青衣,衣袍简单,用却不像是村中人的布料。

她似乎有些怕生,走出房间,乌黑的眼眸扫视众人一圈,又快速垂下了头,云鬓交叠,只露出一小截白皙柔嫩的侧颈。

纤细的身形靠门而立,乌云之下,无端让人生出一股柔弱可欺的气质。

村中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相夫子的夫人,虽然相夫人只匆匆抬了一下头,但仍能看出是个漂亮女人,一时间,不少村中壮汉都禁不住看呆了。

相和颂也察觉到其他人的眼神,走到相母身边,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

相夫人比相夫子还要闭门不出,常睢只在小说中看到过相和颂与他母亲的相处,从那些文字中,相母似乎是个被规训得十分没有主见的古代妇女。

村民们与相母商议相夫子的后事如何布置,相母也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相和颂见状,压下自己的情绪,上前接替母亲与众人商议。

一番吵吵闹闹,村中众人帮忙搭了灵堂,挂上白布,好不耽误明日的吊唁,常睢父亲也搭了把手……总之忙了一天,直到吃完相家的酬谢晚饭,众人才渐渐散去。

常睢原本牵着常父的手,要跟着父母回家,但是走到门前,望着黑洞洞的道路,他心中总有一股隐隐不安。

相夫子的死亡实在太蹊跷了,这种事情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感觉让他有点焦虑。

他再次在意识海内翻看手机,小说依然没有更新。

他无法从小说中得到答案。

他无意一抬眸,忽然看到宋小五站在远处,正与他的父亲说些什么。

他心中微动,便仰头央求常父说今晚要去宋小五家借宿。

常父知道他这两天格外依赖宋小五,有些犹豫,村中近来连死了两个人,幺儿在别人家,他总有些担心。

但幺儿难得有个喜欢的伙伴,宋猎户又是个威武的壮汉。

常父犹豫几息,思来想去,无奈同意了常睢的要求,和宋猎户打了声招呼。

常睢如愿以偿暂时留在了相家,等待一会与宋小五回家。

等常父离开,他拉着宋小五,又提议他们今晚留在相家,好好转移相和颂的注意力,不让他太过伤心。

不管发生什么,留在主角身边是最安全的。

他还可以旁敲侧击,问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宋小五听到常睢一番兄弟情义的大道理,当即便被说服,找父亲去说。

宋猎户不在意晦不晦气,他人活得大大咧咧,只是盯着常睢纠结地皱了皱脸,最后威胁宋小五要好好照顾常睢,便也随他了。

如此,他们便顺理成章的留在了相家。

于是,当村中所有帮忙的人渐渐离开后,相和颂发现,他的两个小伙伴留下陪他了。

宋小五拍了拍相和颂的肩膀,他是平时最会说话,但此时也显得有些笨嘴拙舌,只能说一句,“我帮你收拾。”

晚上在相家吃饭的村民离开了,大婶们帮忙洗了碗筷,但是却有许多摆出来的桌椅没收。

常睢什么也没说,已经开始上手搬起凳子了。

相和颂无奈地弯了弯唇,忙了一天,心情都随疲惫麻木了,此时默默感受着好友们的好意,他忽然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宋小五感知到好朋友细微的情绪变化,稍稍恢复了点开朗的本性,意图将自己的快乐传染给好友。

“这定是你最后一次伤心了,我们日后修行,定都能活得长长久久,教你再也不会难过,对了,还有相姨,你让相姨也修炼,如果不行,你不是说过,有一种叫做增寿丹的丹药,我们……”

常睢侧眸看向干着活嘴巴还不停的宋小五。

知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立flag!

他又侧眸看向旁边的相和颂,他安静倾听,似乎听得挺认真,把宋小五的话放进了心里。

很好,这场友情游戏里,终究是他多余了。

星光下,他们三人一趟趟把桌椅搬回房内。

收拾完有点乱的院子,相夫人端过来晚饭,招呼相和颂吃饭。

晚饭时,相和颂根本没有吃多少,相夫人记挂儿子,特地给他留了饭,没有忘了他们,相夫人知道他们吃饱了,便特地给他们准备了水果茶。

“谢谢相姨。”宋小五嘴甜,他正好有点渴了。

原本没有胃口的相和颂面对母亲殷切的目光,也不由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因为糖在古代算是一个稀罕品,所以村中的果茶都带着一股酸味,常睢前两天才刚弄坏了胃,在相夫人注视的目光下,他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微微喝了一口,却又很快放下了,准备等一会把剩下的给宋小五喝。

村里人没有那么讲究。

相夫人见三人都用过,露出淡淡的笑,没有说话,把空间交给三人,转身离开了。

相夫人似乎是教养非常好的大家女子,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很淡,白天临时搭的灵堂前燃着白色的蜡烛,把她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印在地面。

常睢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了眉。

相和颂吃完饭,便带他们铺床休息,相和颂的床不算大,睡不下三个人,于是他们抱了被子,在比较宽敞的学舍内打地铺。

三人并排睡在一起,常睢睡在了正中间。

安静的房间,相和颂虽然一动不动,但是常睢与宋小五知道相和颂都没有睡着。

安静了好一会。

宋小五终于问出了困扰常睢一整天的问题。

“相夫子到底怎么去世的?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村里的人都说他突发恶疾而亡。

按道理来说,相夫子是个体弱多病的秀才公,发生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宋小五知道,相夫子有内家功夫在身,不至于这样无声无息的就没了。

常睢竖起耳朵听相和颂怎么回答,却听见叮咚一声,他脑海中的小说更新提示响了。

常睢心中微动,连忙打开了手机。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继续关注相和颂的回答。

一阵静默,就在常睢打开小说更新页面,以为相和颂不会回答时,房间内响起相和颂艰涩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声音是货真价实的茫然,“我不知道。”

他重复了两遍。

“父亲在房中休息,我还听见他与母亲说话,第二日,他就去世了。”相和颂多解释了一句,平静的声音有着压抑不住的难过。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常有的事。”宋小五不再多问,连连安慰他。

他们的谈话声响起又淡下去,确定都是宋小五废话连篇的安慰,相和颂不想扫兴的偶尔回应,常睢便装作睡着的模样,将注意力移到了手机最新的小说更新上面。

时间缓慢期即将来临,他只希望今天的更新能够让他找到相夫子的死亡真相。

他刚打开准备看,阿杀恼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竟然背着我偷偷玩手机法宝!”

常睢欠了他一夜零好几个时辰的玩耍时间,他体谅常睢一天一夜没睡,没有闹,结果常睢竟然背着他玩手机。

他真的生气了。

常睢:“……”

他是干正事,真不是玩!

“别闹,相和颂在你身边,我也不敢投影出来啊。”常睢在普通人面前实验过,他们看不见手机投影,然而阿杀能够看到投影,其中原理他不明白,只能暂时不在修行者面前投影。

“哼!”阿杀真正的生气是常睢竟然晚上还要陪在相和颂身边,如果不要要陪相和颂,他至于不敢在相和颂面前使用手机法宝。

“你选我还是选相和颂?”阿杀早就看不惯常睢与玉曦选中的传承者太过亲近,他阴恻恻的威胁道:“我告诉你,如果你要和相和颂混在一起,我不可能选你成为我的栽种者。”

阿杀这个问题堪比世纪难题——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我还是救你妈?

常睢无奈,不慌不忙反问道:“觊觎你的坏修行者在暗地里,相和颂会保护我,你会坚定的选择我,然后保护我吗?”

“……”阿杀下意识想说当然,但这句话到喉咙了,他又没说出来。

常睢没有为了他离开相和颂,他为什么要为了常睢放弃别的选择。

阿杀生气不说话。

常睢基本摸清了阿杀的思维模式,把阿杀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他又放柔了声音道:“相和颂虽然会保护我,但是如果他要伤害你,我会保护你。”

会心一击。

阿杀不愿意常睢与相和颂接近,也是忌惮玉曦,可是常睢说保护他。

“你……你还没引灵入体呢。”就会说大话的小鬼。

阿杀装作余怒未消。

“我会努力的,等我忙完这阵,我一定陪你玩个够好吗?”常睢心平气和。

“哦。”阿杀不太情愿地回应,声音像是个被剪了爪子的小猫咪。

“谢谢阿杀。”常睢道谢,把阿杀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常睢在心中长叹了口气,他今天真是应付完这一个,要应付另一个。

他凝神,终于可以打开手机,去看小说更新。

上次的章节断在读者看到阿杀自称月魂草,下一章,没有继续描绘他与阿杀的故事,写的是前晚相和颂与相夫子离开禁地,回到村子后发生的事情。

一番冒险,回村后,相和颂打坐恢复精力,相夫子也一副回房休息的模样。天亮前,相和颂在打坐中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没有放在心上,以为相夫子在起夜。

然后天亮后,恢复了精神的相和颂听到了村中的嘈杂声,他走出房门,在众人的口中得知了常四的死亡,与此同时,他在雾气弥漫的村子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那是在禁地闻到的——月魂草燃烧的冷香。

夜半死的人,父亲的脚步声,熟悉的冷香味。

单单这些不足以让相和颂怀疑相夫子,但玉曦说,“常四的死状是脑袋被刨开,曾经修真界便是用这种方式确认被种下月魂草的修士是否被种的是主株月魂草。”

玉曦点到为止。

相和颂不是个傻子,他不得不正视父亲是凶手的可能。

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动手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于是他直接去问相夫子了。

相和颂质问相夫子。

白日,常睢与宋小五牵着手进来,看到正是这一幕,只不过相和颂只来得及问一句,“昨夜你去哪里了?”,便被他们的出现打断了。

接下来,小说便以相和颂的视角描述了一番相夫子与他们的对话。

聪慧的相和颂发现相夫子的心情并不好,对他与宋小五异常关注。

他想起了父亲在禁地中对他屡次询问上次禁地的过程,心中微沉,隔开了他们与相夫子。

常睢看到这里时发现作者写的十分有心机,相和颂的注意力在相夫子身上,但是作者总是用上帝视角描绘一些常睢的观察,弄得读者不断脑内风暴。

他点开段评,读者提出各种猜测,猜测相夫子到底有没有杀常四,猜测他与常四的关系。

对于前一个问题,大家的判断还是基本统一的,认为常四之死确实是相夫子动的手,于是这便衍生出新的问题,月魂草明明在常睢体内,为何相夫子会对常四动手?

常四与月魂草的关系?常四与常睢的关系?

各种奇葩结论层出不穷。

常睢其实也很好奇,作者这里到底会怎么写。

他依靠手机获取信息,而后产生行动。

所以作者能看到他借助手机获得信息吗?

如果看到,那是不是也会知道他在读者区留下的评论?

作者是什么想法呢?

会不会在文中暴露他的金手指?如果不暴露又怎么解决故事逻辑问题呢?

如果看不到手机,他又该怎么圆呢?

跑题了!

现在还是相夫子的死亡真相更为重要。

常睢一目十行向下看去。

小说描写了一段相和颂与母亲相处的细节,相和颂向相夫人打听相夫子的事情,意图重新了解父亲,但没能从母亲那里获得有用的信息。

相和颂无法彻底相信相夫子,为了保护自己的朋友,他只有用最笨的方法——守在门前,阻拦可能意图对他们出手的相夫子。

相夫子果然也被相和颂堵住了。

相和颂对相夫子道:“父亲,您昨天受伤了,不要出门,好好在家休息吧。”

“可是我想出门散散心。”相夫深深看向相和颂。

“明天可能要下雨,父亲休息吧。”

两人谁也不让谁。

聪明人说话不要挑明,两人心中都有了猜测,相和颂怀疑相夫子是凶手,相夫子试探相和颂的态度。

两人都隐隐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最后两人的对峙以相夫子回到房间为结束,然而相和颂脸上没有丝毫轻松,反而越发凝重。

看到这里,常睢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相夫子没能找来的原因。

常睢翻页,想看后文相夫子死亡的原因。

但没有。

手机页面一翻,结尾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第二天,相和颂推门看见相夫子的尸体,满目愕然。

常睢意图翻看下一章,没更!

常睢:“……”

关键时刻你断在这里!

常睢冷静,推测可能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第一,玉曦动的手?

相和颂无法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手,玉曦不忍见相和颂如此纠结,亲自动手?

身为一把剑灵,他杀死一个没有修为的人不是没有可能。

但事情真相真的会那么简单吗?

第二,不是玉曦动手,那就是……

常睢脑子昏沉,忽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困意。

他早就困了,他昨晚为了等相夫子一夜没睡,直到天亮才在宋家眯了一会,但他很快又被相夫子死亡的消息冲击,随后在相家待了一天,不解相夫子为何死去。

他一直强撑着不肯睡去,现在是到了极限吗?

“阿杀……”给我一缕灵气……

他话没能说出口,更加汹涌的困意席卷而来,他直接昏了过去。

仿佛断片,下一秒,他听到了阿杀焦急的呼唤。

“小鬼!你快醒啊!人都打出血了,你还睡!!!”

月光灵气伴着冷气冲上脑壳,常睢一个激灵,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一醒就听到了阿杀恨铁不成钢的呼唤,与此同时,宋小五着急的呼喊声紧跟着传来。

“相姨,我手里真没有你要的东西!”

什么!常睢稳住呼吸,悄悄睁开眼睛。

第25章 神魂颠倒0.25% 带着刮骨的阴冷……

第二十五章

宋小五的声音焦急, 包含祈盼,状态似乎十分急迫,常睢睁开眼睛, 发现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容乐观。

宋小五躲在学舍的最角落,单手捂住被划伤的肩膀,血液咕咕从他的肩膀流出,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喘着粗气, 像个受伤的小鹿,满身防备地望着不远处的相夫人。

而站在宋小五的对面的相夫人背对着常睢,她手中拿着一把被淬炼得泛着精光的短匕,不紧不慢道:“有没有,我划开你的脑子不就知道了。”

刨开脑子,相夫人要找的物品是月魂草?

常睢没有意外, 只是疑惑为什么会是相夫人?

似乎感知到他现在的疑惑,阿杀在脑海和他复述的情况。

“你们入睡后, 相夫人就端着灯过来了,估计是她给你们吃的食物里面有药,她拍了拍你们的脸颊, 见你们都睡着了, 于是就抱起相和颂,想要把他从房间中带走,然后,宋小五听到动静, 迷迷糊糊就揉着眼睛醒了。”

“他问:‘相姨,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扛着阿颂?’相夫人很意外的模样,然后就把相和颂放在门口, 微笑的靠近宋小五,反身抽出袖子里的刀,直接朝宋小五的胸口刺过去。宋小五险之又险的躲过去,就这样,他们打起来了。”

阿杀提起来,满心惊奇。

他不懂为什么晚上还温和万分的相夫人到了深夜便如此狠辣。

常睢则是心想,一定是宋小五的身体与人参妖怪融合,储存在他身体内的灵气,自动替他清理了迷药,这才让宋小五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而他只喝了一口相夫人的果茶,借助月魂草的灵气,也能很快醒来。

就是相和颂。

常睢找到了栽倒在门前的相和颂。

阿杀骄傲:“玉曦的灵气带着金戈之气,他可不能像我这样帮你清醒。”

“谢了阿杀。”常睢道,专注看向学舍内的情况。

方才,相夫人说完话,手中的短匕一掷,锐利地朝着宋小五飞去。

相夫人明显是有修为的人,实力也比宋小五高,但宋小五陷入应激状态,反应能力大大提升,擦着匕首边笨拙地躲了过去,不过脸上仍然被匕首划了一道伤口。

而刚刚躲过夺命匕首,下一秒,相夫人的手狠狠抓住宋小五的脖子。

砰——宋小五被狠狠按在桌案上。

这一切发展的极快,常睢只觉眼前相夫人的身影一闪,下一秒,她就出现在宋小五身边。

常睢听着重重的击落声,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不行,宋小五不能死,他坐了起来,意图在周围寻找武器,却猛然听见一声爆喝!

宋小五脸色涨红,相夫人的手像是铁掌般狠狠攥住了他的呼吸。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死了。

宋小五愤怒地盯着相夫人,却没有放弃,他挣扎的手晃出袖中新打的短刃,青筋蹦起,爆喝出声。

相夫人以为他要用短刃刺她面部,下意识向后仰头,同时手中狠狠捏碎宋小五的喉骨,但那把匕首没有朝相夫人的脸刺去,而是恶狠狠从上至下,穿过了她捏着宋小五脖颈的手掌,也穿过了宋小五自己的喉咙。

刺痛传来。

相夫人瞳孔紧缩,下意识地抽回手,宋小五找准机会,迸发极限的翻身与相夫人拉开距离。

常睢吃惊地看向挣脱的宋小五。

他捂住受伤的喉咙,狼狈至极,血液从他的喉咙喷涌而出,流了他满手,又从手溢出,染花了胸口的衣襟。

鲜血几乎要将他脸上的血色流尽了,同时缺氧也令他喉咙不断发出嗬嗬的声响,但宋小五仍然坚持地稳住身体,死死盯着相夫人。

常睢不自觉呆住,望着宋小五惨烈的模样,仿佛切身体会了他绝望之下的挣扎。

只是他这个时候怎么还能站起来,常睢猛然松了口气,因为他发现,宋小五脸颊的刀伤已经不见。

应是宋小五与人参妖怪融合,不仅身体堪比天材地宝,也获得极强的修复能力。

这种伤敌一百,自伤一千的逃走的方法也就只有宋小五能做到了。

也幸好,宋小五没事。

常睢松了口气,相夫人脸色却不好,她抽出插入自己的手心的短刀,看向宋小五的眼神阴冷。

“相姨。”宋小五用刚刚恢复的嘶哑声音问道,“你想要任何东西,跟我说就是了,只要能给我都给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哦?那你现在把禁地得到的东西给我。”

相夫人慢条斯理的说道,似乎嫌弃拖地的裙摆太过碍事,用匕首了割断身后的裙角。

这仿佛是开战的信号。

宋小五毫不犹豫,转身欲逃。

人参已经和他的血肉融合在一起,他怎么给相夫人。

不等他出房间,却听见啪的一声,门窗皆闭,竟然是要对宋小五瓮中捉鳖。

常睢听着他们的话,知道相夫人与相夫子一样,被自己误导以为月魂草在宋小五体内,于是向宋小五讨要月魂草,宋小五则是以为他要的是人参。

常睢不解,为何相夫人也会误会?

难道相夫人与相夫子是一伙的,他们消息共通了?

相夫人对宋小五步步紧逼,他知道但是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而当相夫人捉住宋小五,得知月魂草不在宋小五体内,她下一步就要冲他来了。

常睢心中难掩焦急。

可是他该怎么做才能破局。

他原本以为来找宋小五的会是散去修为的相夫子,最后却没想到来的是拥有修行的相夫人。

常睢目光四处搜寻,却忽然看到了相夫人割掉的半截裙角,他微微一怔,脑袋仿佛被打了一下,猛然看向相夫人。

相夫人拿出符咒,直接贴出符咒用雷劈宋小五,宋小五用自己超强的体质苦苦支撑,不断在房间中奔逃。

相夫人脊背挺直,眼神如电如芒,脸上蒙着一层杀意。

突然,宋小五撞开门窗,向外跑去,相夫人毫不犹豫踩上桌案,翻窗回去,同时扬手把符咒挥过去,她的动作大开大合,潇洒中带着利落,印在桌案上的脚印是外八字。

外八字……

常睢急急在脑海向阿杀问道:“阿杀,你知道你上一任主人有留下什么功法吗?比较邪门的那种!”

阿杀没有在关键时刻给常睢闹别扭,迟疑开口:“转生术?”

他想起了,相夫子在禁地时并不是全无收获,他还得了一本溥心的秘籍。

是的,转生术!

为何相夫人与相夫子同时认为月魂草在宋小五那里,因为相夫人就是相夫子,他想明白了。

为了进入禁地,相夫子失去了所有修为,可偏偏又被相和颂发现了自己谋划,失去修为的他不是相和颂的对手,于是他占了拥有修为的相夫人身体……

他一开始本以为是相夫子告诉了相夫人,相夫人为了抢夺月魂草,杀死了丈夫,谋划了一切。但见相夫人对衣裙的不习惯,他才确定应是相夫子占了相夫人的身体。

暂且不提失去修为的相夫子为何能占据相夫人的身体,常睢看到相夫子追着宋小五出去了,连忙趴在窗户,朝外面张望。

宋小五意图打开门逃跑,但相夫子在对他们出手前,应该是在房间周围布置了阵法,宋小五根本逃不出去。

常睢见状,趴在窗户大喊:“小五哥,他不是相姨,是变成相姨的妖怪!”

他的声音送到了宋小五的耳朵里,也惹来相夫子的眼神,对方逼视的眼神锐利,带着杀气,常睢只觉自己仿佛被钉了一下,他立即缩到窗户下面,躲避相夫子的关注。

如若可以,他也不想惹来相夫子的注意。但是他看得出来,即使有生命危险时,宋小五也顾虑到相夫人是相和颂的母亲,只狼狈逃窜,不肯反击。

这样是不行,宋小五不过才修行了一段时间,本来也只是个初入修行的小鬼,再束手束脚,迟早要死在相夫子手中。

宋小五死了,就轮到他了。

他必须要提醒宋小五。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给了宋小五理由,他听见外面的宋小五大喝了一声,逃跑不成,决心要和相夫子正式对上了。

常睢的心因刚才的杀气怦怦跳。

阿杀道:“我们逃走吧,我可以为你引路。”

常睢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是他很快摇头,拒绝了阿杀这个提议。

他一个还未引灵入体的孩子能在阵法中逃走,一定会引起相夫子的怀疑,进而追杀他,比起阿杀,其实他更相信相和颂与宋小五。

而光靠宋小五一人不行。

常睢没有耽误时间,他扫视混乱的屋子,找到宋小五受伤后淌到桌案和地面的血迹,他跑过去,并起五指,窝起小手,努力地将桌案上成滩的血迹扫进自己的手心。

宋小五与人参融合,他的血肉已经不是普通的血肉,上次他喝生水,在医馆外等大夫时,便是宋小五给他一滴血,治好了他的胃疼。

医馆的大夫给他们医治时,都觉得他们是胡闹的,他胃部根本没事。

他不知道宋小五的血液对治疗迷药管不管用,但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捧着刮下来的血液来到相和颂面前。

相和颂紧闭双眸,歪倒在门框上,他吃的食物最多,昏迷程度最深。

他跪坐在地面,倾身上前掰开相和颂下巴,将满是血液的手掌,凑到相和颂唇边,意图给相和颂喂进去。

但是宋小五的血液流下来有一会了,好不容易刮下来一些,被他的体温蒸腾,黏在了他的手掌,把他整个手粘得红彤彤的,好不容易滑下来一滴两滴,却因为数量太少,粘在相和颂唇瓣舌尖,无法入喉。

外面的打斗声和宋小五的惨叫催促着他。

常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着急中,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另一只手将自己手心的血液刮在指节,然后把挂满了血液的手指伸进相和颂的嘴巴。

滑腻的温热柔软传来,这是相和颂的舌头。

常睢忍住怪异感,将自己的手指伸得更深,意图将血液直接送进相和颂的喉咙。

喉咙被异物感侵入,即使在昏迷中,相和颂依旧忍不住难受地皱起眉,喉咙干呕般的收缩时,脖颈更是痛苦的仰起。

常睢见状,连忙在相和颂舌根蹭了蹭,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他手指上的血液只剩下丝丝缕缕,被亮晶晶的唾液融化,形成一层透明薄膜裹住了他的手指。

黏腻又水渍渍的。

常睢下意识的皱眉,但这个时候不是洁癖的时候,他又连忙再次刮向自己带血的手心,用同样的方法喂相和颂喝下宋小五的血液。

异物的入侵,让相和颂喉咙反射性分泌唾液,混着被强自送来的血液,紧闭双眸的相和颂不自觉滚动喉咙,将血液咽了下去。

正当常睢准备如法炮制第三次时,忽然学舍的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

常睢回头望去,只见顶着相夫人身体的相夫子拎着被捆得严实实的宋小五走了进来。

宋小五全身软塌塌地被相夫子挎在怀里,不知是死是活。而踹开门的相夫子则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漆黑的影子如恶魔般笼罩下来。

常睢抬眸,对上了相夫子那双隐藏在影子后面的晦暗的眼眸,如带着刮骨的阴冷,令他不禁狠狠打了一个寒颤。

相夫子看到和相和颂凑在一起的常睢,毫不犹豫,把常睢拎起来,然后朝着桌案的方向一扔,常睢只觉背部剧痛,脑袋都空白了一瞬。

等他反应过来,宋小五也被扔到了过来,并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