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里面的人拿着疑似长喇叭的乐器, 随声而动,那音调越发高亢,但是那音调往下这么一走, 甚至还带着无穷的喜庆。
如果是大婚、生子, 甚至是节日大庆的时候, 简直氛围感极强, 混杂着配色音调, 只是若是不仔细听, 完全会被盖过去。
【什么叫乐器流氓啊!】
【别说其他乐器了,甚至鞭炮都压不住。】
鞭炮?
鞭炮是什么?
【唢呐不愧是你!】
唢呐?
两个字?
胡人那边传来的乐器?
【这个动静, 我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直接给我送到西游记了。】
别说你精神了,在场所有人不精神的, 被这个动静弄得都精神了。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 西游记是什么?
而也就是在此时,那动静没过一会儿, 曲调一变, 就又变成了如同鸟鸣的声音, 鸟鸣轻起, 鸟鸣轻落, 身如林间, 随后仿佛百鸟争奇斗艳, 即便是不看那画面也知道这动静必然是出自那乐器,此时此刻, 太乐倒是对于这东西来了几分兴趣。
【我只是快被送到西游记,也不至于要把我直接送上西天。】
【虽然现在我的确想要躺着。】
【不过往好想想,心里有床, 哪里都是卧室。】
虽然不太能够理解,但是隐约感觉到了这个和困倦之类的可能有点关系?
但问题是这东西你在床上听,不是越听越精神吗?
又或者是提前放着?
用来叫醒人的?
不过这曲调的确很是不错,随即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声响,仿佛置身仙境,而那已经之上,人身后的画面中一只厚羽金凤凰张开翅膀一跃而起,长长的尾羽更加醒目艳丽,更有五色虹霓起云烟,鼓翼而舞,伴随着声落,亦傅于天。
那边走神了一瞬的太仆深吸了一口气,收拢一下思绪,开口道,“农,天下之本,马,为天下之刃,眼下幼马未成,路途艰难,不如暂留于原址,待到长成之后分批运往各地。”
始皇帝那边刚刚想点头。
那边直接传来声音,【哎?】
【大秦基建又要增加了吗?原来陛下他们的灵感是从这里开始的吗?】
始皇帝:?
什么灵感。
朕怎么不知道朕有灵感了?
始皇帝想着目光看向在场群臣,你们可以谈谈,这是什么灵感迸发了。
只是群臣大多没法开口,即便是此刻被那高亢的动静,弄得极为精神,此刻也是有些迷茫。
陛下,这个事我们也不知道啊?
也就是在此刻,冯去疾出声道,“陛下,路不通,则法不明,法不明,则国不正,今天下一统,即将定文舒意,万里山河同用一字,那行也当如此,可紧密于一处,上下通达,疑难自解。”
【好家伙,还真是!】
【只是这个不是大秦高速公路,而是全国网是吧?】
【不过说起来这玩意不应该是和书同文、车同轨、反正就是那个五伦一起上路的吗?】
【陛下那可是说一不二,定下来的事情,可谓是雷厉风行啊。】
嬴政:……
你是不是在内涵朕?!
此时此刻,嬴政感觉自己甚至可以把他说的东西和他本人分开了。
但是仔细想想……
好像也不行。
事实上就眼下这件事都和他脱不开干系。
如果可以间歇性不说话就好了。
但是这种事情,只能想想了。
自打那个收天下兵的事开始,因为不是一刀下去所有一起收了,在细分之下,就导致工作量剧增。
秦吏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人掰成六个人用,而且地方官府也养不起那么多秦吏,事情不能一蹴而就,还得缓步慢慢来。
别的不说,就说收天下兵这件事,农具首先不在其中、礼器不在其中,唯一要收起来的就是纯粹的刀刃了。
刀刃谱图这东西散发下去,到各郡,郡下再想办法抄录。
中间就导致了不少的空隙。
大多数人没来得及做什么,东西就已经被扣押了,但是也有人趁着这个空隙,直接试图用最快的时间把兵器融了再铸,在官府登记造册为农具。
因为过多的农具占地面积很大,但若不完整,就不是造册的农具了。
折腾来,折腾去,就这么一件事,硬生生导致了地方农具的价格竟然下来了不少。
即便是那只是众多兵刃的一部分。
别人不说,作为掌管农事的治粟内史,对于这些数额,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问题,赶紧就禀告给了始皇帝。
当把这件事禀告上去后,始皇帝嬴政也是有些意外,虽然是上有计策,下有对策,但是不得不说这也是有利于国家的事,甚至可与预料到,明年的赋税大抵都能够提高了不少。
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虽然有些利用规则的意味,以及提前探听的意思在,但是总体还属于圈在可允许的范围之内。
嬴政其实对于这种因为繁琐以至于有些透风的局面,并不喜欢,但是这个结果……
好处和隐患并存。
好处是涨收成,坏处是若是日后有需要,他们这群人很有可能融农具而战,即便是大多数已经上交,但是仍旧和他的本意有些不符。
[你知道秦朝是怎么该刹车的时候一脚油门加速灭亡的吗?今天在这里,我胡大师就教你数招,解决一个大一统还存在这个问题。]
此话一出,在场的六国遗民那简直恨不得都要竖起耳朵了。
不说别人,就说韩非,整个人都精神了。
嬴政在那一瞬间,抬起了眼眸,
冯劫那原本要继续说下去的声音都是一顿,不过也很快就继续了下去。
那是后世,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作为提出这个事情的李斯,此刻亦是不会置身事外。
与此同时那神仙也直接开了口,【艹,胡大师可还行?】
【哦,不对,胡大师真的行!】
【在这种事情上,只有杨大师能够和他争锋。】
胡大师?
杨大师?
听着这个意思是说这种的人?
[第一,当刚刚继任天下不稳的时候,我们可以选择修改法律,不要怕天下大乱,毕竟我们的目标就是天下大乱。]
修改法律……?
目标天下大乱?
不得不说,这这些话,就充满着讽刺感。
由于这异镜上面的东西,真真假假乱七八糟的,大多数人不是那么相信这句话,更别提有没有什么半真半假,里外掺杂,万一来一个春秋笔法,谁知道呢?
而且仔细想想,真说是修改法律这件事,本来也是合情合理的,时移法亦当改,不易者必乱之。
况且要是秦国一直遵古法,守旧制,早就被其他变法的他国给吞了。
随即就听见那神异之人开口道:
【秦国的法律本来就严,在一顿操作之下,直接就是从骂一顿、惩罚一顿,要是突发天气状况啥事没有,直接就奔着下大雨,路泥泞,一群人到不了地方,就奔着失期当斩去了。】
【结果这失期当斩的罪名,直接养成了赤帝子斩白蛇,手持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谁能想到这位还是秦国基层官员。】
“……”
“……”
“……”
伴随着那神异之士的话一出口,这东西不说是做实为真,那也差不多太多了。
原本还觉得只是变法的人直接给弄得当场沉默了。
下雨泥泞到不了,失期当斩?
别说以前秦国还没有一统天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到这种地步,秦国一统天下后,地域广阔,反而成这样了???
法家严苛是严苛,但是也不能直接到看天定生死的地步吧?!
改到这种程度,这都不是以法止刑,这分明这是喜欢送人去死吧!
别说旁人了,就连李斯听着眼下这些东西,都不由得感觉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嬴政那更是眉头紧皱:???
这都是什么玩意?!
变法都是越来越强的,谁奔着祸国去的?!
[顺便吧,法律这玩意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们皇帝,我们权臣,踩两脚秦法很合理吧?随时都踩更合理吧?那这玩意当没有是不是也行?]
变法变法,变法的天子使劲踩新法,折算哪门子的变法?
这是辱法吧!
以小见大,怕是更多离谱的还在后头。
法都已经被快被弄崩了,还叫以法治国吗?
[当有人说你这件事做的不好的时候,我们也应该引经据典。]
【我懂,引韩非的经,据韩非的典是吧。】
韩非:?
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非真是一块砖啊,哪里有用哪里搬,正反都能搬。】
【什么叫法家著名代表人物啊,不愧是依法家立国的秦国,都乱成一团糟了,还能想起韩非呢,幸亏韩非死得早,不然就冲着那引经据典的样子,说不准都得给韩非身上都泼上点脏水,标题我都想好了,秦亡于韩非,遗计破秦朝。】
韩非:……
谢谢啊。
遗计破秦朝,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个作用。
你们秦国后代皇帝想要祸害天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法家学派的不假,但是你们这个样子,已经明显和法家快不沾边了!
至于那边的嬴政,此刻已经无心想韩非如何了。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已经被子孙后代弄得极为炸裂的心情,心下亦是不住地默念,末代帝王,末代帝王,末代帝王昏庸也不是特别难见的事。
既然灭国,总归是有理由的。
不是对面太强,就是君王昏庸,以至臣子反叛,总不能是自败家业。
[第二招,当有叛乱的时候,我们也可以选择不听。]
嬴政:???
不听?
你再说一遍?!
这是假的,又是胡扯的吧!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朕不信!
就算是末代帝王,也不应该是这么个玩意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被架空了呢?
甚至别说嬴政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着这玩意感觉身处不在人间,甚至有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
连带着如今开口已经明摆着知道没什么用处,纯粹开始一心二用当做背景音,免得场面过于安静的人,此时此刻都被这话弄得思绪停顿,脑子里面恨不得全是那几个字‘我们选择不听’
有反叛,你不第一时间平叛,那也应该做些什么吧?
结果,不听?!
啊???
就眼下这个局面,这要不是被架空的话,说破天去,这也不可能啊!
[当然,事情总是不会一帆风顺的,当你不想听的时候,还是有人想要告诉你怎么办呢?]
[答案太简单了!]
[可以杀了来禀告的人。]
[来一个,杀一个,就主张一个不留,当杀多了,大家都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个了,也不会再有人来触霉头了。]
“……”嬴政。
很好,说是架空是美化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纯纯睁眼瞎吗?!
第32章
[而对于下面人来说, 上头的人不想听,也不愿意听,甚至说了就杀, 但事情还在, 上头还问你这件事了怎么办?]
[当这个致命题发出的时候, 大秦官吏们, 最终找到了这件事的唯一解, 那就是——]
[在广袤的大秦的土地上, 有强盗出没,不过已经被逮捕啦!]
“……”
“……”
“……”
满朝文武, 虽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但是此刻听着这些,那也实在感觉有些窒息。
在这种天子手下当官, 绝对糟心极了。
在这一天, 别管是信奉什么学说的,又或者是立身已经算不算趋向于哪一派学说的了, 在对于这到底是何等离大谱的事上成功达成一致, 没有一丁点矛盾。
嬴政的头疼得厉害, 扶苏那边面色也实在有些难看。
[什么叫群盗郡守尉方逐捕, 今尽得, 不足忧啊。]
【第一阶段, 我们要宣布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其实在此之前已经宣布有事发生了,但是硬生生被堵上了。】
[再问就是, 此特群盗鼠窃狗盗耳,何足置之齿牙间,强盗们越发张狂。]
【第二阶段, 我们说也许有事发生,但是因为上头甚至连微操都没有,全权放任,以至于没办法采取行动,谁家击盗要调动大军啊?】
[当这件事越来越大,就如同滚雪球一样,就差直接席卷了大半秦王朝了怎么办?]
[头顶上的皇帝不顶用,大秦的忠臣们还不想让大秦死呢,这个时候呢,你应该也挣扎一下,毕竟,十万大军直接兵至骊山附近了,再不管你的目标就太明显了,万一把自己玩完还没有大秦朝解决掉就不好了。]
十万大军,骊山。
始皇帝就算是有再好的表情管理,此时此刻,都黑了白,白了青的,看起来骇人极了。
打到祖宗坟你才动动是吧?!
你是想复刻一下被一把火烧王陵的事情是吧?
不,感觉不是什么烧祖坟毁祖陵的事,毕竟就眼下这局面,他这个祖宗八成也看着也不见得多在乎,更加准确的说,应该是十万大军?
还挺有危机感的呢!
真好啊!
第一时间不赶紧平叛,非要硬生生拖到半个身子陷进泥潭的地步才平叛,你怎么不秦国都没了你再来平叛呢?!
到时候还省心省力,什么坏消息都不用听了!
[但是呢,你要牢记自己的使命,坚持就是坚持,底线就是底线!既然是他们找出来的法子,那你一定要咬死了这个,说不让步,就不让步!]
[区区盗贼而已!]
【是的,一群已经称王的盗贼而已,大秦的四分之一,已经彻底被别人打下来,落在别人的手里了,厚积薄发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除了齐国几乎白给,那都下了不少本,结果丢的时候,那叫一个容易啊。】
嬴政充分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割血放肉,不肖子孙,这东西放在自己家,到底有多么让人心态炸裂。
甚至别说嬴政了,王翦、王贲、蒙恬、李信等人对此也是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李信,别的不说,就说楚国,他当年灭楚的时候,可是因为熊启那老家伙在后头反叛,让秦军吃了大败仗,后来倾尽秦国家底,以王翦为将,方才平定楚国。
真说是很久之后,楚地被他人打下来也就罢了,但是眼下这个?
李信感觉自己涵养不好,他实在受不了这个。
[那么既然是区区盗贼,就必须顶着击盗的名义,带着大军出征。]
【好的,来到了第三阶段,也许我们应该采取行动,但什么……哦不对,这个套不了,大秦救火大队长出来了。】
在场的将领,不少人脑子都“嗡嗡”的疼,领兵打仗,你搁着还击盗?
就不能好好正视一下吗?
就非得当瞎子,装聋子?
哦,是要夸夸,比最开始好一点吗?
甚至此时此刻蒙恬、王翦等人都已经有了一种预感,出征前都这样,那出征后,岂不是要事更多?
甚至王翦心下已经开始猜测,怕不是要战场调将,当第二个廉颇。
虽然廉颇当年被调走是因为赵国国力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但是这个,就前面这些离谱操作,感觉很有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然后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不过不管怎么说,由于击盗团伙的出征,使得解决大秦还存在这个问题的进度下降了些,但是这点小坎坷,怎么能难倒你呢?你可是实权皇帝,勇敢败家子,不怕困难,推翻大秦易如反掌。]
[只可惜那边由于大秦将领的能力卓越,纵横驰骋,堪称要再造大秦,使得我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远,但是你不能放弃,那么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是的没错!杀推荐大将的功臣。]
甚至就连那边的文官章邯眉头紧皱,这什么玩意?
前头在打仗,后头连个定心丸都吝啬给?
杀推荐大将的功臣,就这种情况,和剑指前将军都有什么区别?
章邯不由得生出来几分同情,这前面打仗的将军,也太惨了吧,前面在打仗,后头在扯后腿,甚至就这个样子,怎么会不想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真就是一根筋变两头堵?
死活都要有个绳子在脑袋顶上挂着?
这个时候,不应该像是陛下那样吗?
各种封赏,以抚其心。
就算不这样,也不应该如此吧?
章邯一边想着,心下甚至对那不知道多久之后的倒霉蛋,不由得更加同情了,惨,真惨,什么叫腹背受敌啊。
[杀完推荐人之后,一定要表现出跃跃欲试的心态,用行动表示前方将领守官千万别打败仗,尤其是接连败仗,那等着的就是一个结果,斩首示众。]
按照这个法子,套到现在,六国都不用打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想,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相比较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个竟然还在情理之中?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拿出最后的杀手锏,研究如何杀掉那位曾经差点再造大秦,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领军将领!]???!!!
你再说一遍?!
一直以为那所谓的目标就是天下大乱,最多就是个讽刺,合着是真的对吗?!
你但凡不是真的,你能干出来这种事?!
是我们想的不够了。
太不够了。
廉颇不过只是被召回去了而已,以后继续封君拜相,真说是后来出事,那也是后来的事,和当时没什么关系。
但是眼下这个?
你是真的想让秦国完呐!
就算是武安君在世怕是都没用。
【这是什么类人群星闪耀时啊。】
嬴政彻底绷不住了,甚至胸口堵得已经有些喘不上来气,手指死死地扣在桌案上面,手背上青筋直露,仿佛要把桌案都要嵌在血肉里面。
去他的末代昏庸皇帝不是特别难见!
这事他就没见过!
桩桩件件都没有!从古到今这种事都没见过!
今天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嬴政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积压如同火山岩浆烧石裂土的心态,此时此刻,恨不得直接炸裂开来淹没目之所及的一切地方。
自打这位神异之士出没,他接受很多东西的限度都被拉长了不知道多少,甚至这里面已经逐渐开始包括,大秦可能不会千秋万载,大秦也会像是夏商周一样灭亡,但是——
你跟我说是因为这玩意灭的?!
一切已经到达了这个地步,但是那个异镜之中,那个声音仍旧没有停下来。
[而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接下来的那一招也一定要记着!]
始皇帝:你都这样了,你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还能有?!
[第三招就是,前头打仗,后头大兴土木,别管谁劝,绝对不停!]
[如此两脚油门下去,钱、粮、人力都有着落了。]
【是挺有着落的,如同落花随流水,全没了是吧?】
[当然一定要记住,要给先帝以最快的速度赶紧动用庞大的人力物力赶紧修完坟盖棺埋了,随后继续大兴土木,前面在打仗,关东诸侯就要奔着把大秦给掀翻的时候,我们后头大兴土木这件事也绝对不能耽误,还有人可以用先帝来压人,张嘴一定要是,我多孝顺啊!而你们呢?天下太平被你你们弄的天下大乱,现在外面一堆强盗,这个时候你们竟然还来管我?我还没找你们麻烦呢!]
说着,画中人啪的一下一拍手,可谓是声情并茂,那叫一个情景再现。
但是作为秦人,此时此刻,那声音刺耳至极。
向来号称温润如玉的公子扶苏,此时此刻的面色也是极为阴沉,桩桩件件,都一样踩在了扶苏难以接受的位置。
这都不是底线了,这距离底线所在高度甚至还有个十万八千丈。
别说这个有可能是自己的子孙后代,就算是不是,如此祸害大秦基业,这都不是一般的堵得慌!
这是什么秦国的不肖子孙!
[有道是君无戏言,说完这句话后,一定要学会找那群人麻烦。]
[争取让他们自杀。]
嬴政:都这样了,你竟然还有脸赖别人?!
还自灭宗室?你可真厉害!
大臣能够做到这种程度,都已经很不错了。
你还想怎么样?
战功卓著的想杀,劝谏的想杀,人在家中坐绞尽脑汁的逼反将领是吧?!
有忠臣,有良将,大权在握,然后用尽全力使劲拖后腿。
这是秦国哪辈子的仇人投胎过来专门祸害大秦来了?
甚至这个念头都不仅仅是嬴政有了,甚至听着这东西的六国遗民都有这种感觉,故意的吧?
你不是故意的,你干成这样?
当年六国还在的时候,如果有这么个秦王在,六国都不带亡的,甚至很有可能把秦国吞了壮大自己。
但凡他们当年有这个运气,还会沦落到灭国的地步?
想到此处,很多人连幸灾乐祸的心态都没了。
尤其是韩非。
对比过于明显,实在让人糟心,韩国当年怎么就没这个运气呢?
[至于不自杀的怎么办呢?名声于我如浮云,直接俱五刑就好了,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大卸八块。]
李斯听着这东西,那边心下琢磨有这么个子孙后代,其实也相当于给扶苏身上也泼些污水吧?
不过真说是凭借这件事彻底撬动扶苏也不太可能,毕竟这都是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的事了,总不能因噎废食,但是这脏水有总比没有强。
至于什么扶苏也不见得必须是下一任继承者这件事,此时此刻,李斯已经把这个念头去掉了,别管最后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长公子扶苏,现在都必须是扶苏。
[最后还有一个补充招式,那就是随便找个由头开始灭宗室,尤其是兄弟姐妹,尽量一个不放过,全给先皇殉葬去,如此以防不测,不过这个一般人学不来,大家可以自行尝试。]
【为了争皇位听说过杀兄弟的,也听说过杀姐妹的,没听说过兄弟姐妹全杀了的,而且是虐杀。】
【甚至就连杨大师的灭国教程都没有走到这一步,你都不应该姓赢,你应该改姓高。】
嬴政那心境听着这东西,俨然就是如同火山岩浆沸腾的时候,一个小石子下去,什么风浪都掀不起来。
一山更有一山高是吧?
就这怎么当上秦皇?
就这也能当上秦皇!
这玩意是谋逆上位的吧?
朕就不信了,这玩意要是正经上位能这样就怪了!
想到此处,嬴政目光直直地看向扶苏。
扶苏,瞧瞧你这子孙后代,这是个什么歪瓜裂枣,耳聋眼瞎的玩意!
第33章
[总而言之, 只要你学会我胡大师这些招数,那么在一个本就有些动荡的江山中,你就可以成功把整个大一统王朝顺利白给!]
等会儿?
本就动荡?
什么叫本就动荡?
有忠臣、良将, 甚至还有兵马, 就这还算是动荡?
始皇帝眉头紧锁。
【陛下收天下兵, 铸十二金人, 结果到头, 折腾一圈, 再到下面,成功达成劈木为战, 以皮为甲,揭竿为旗的成就。】
【更别提夺下秦地,秦库就是我兵仓。】
【真说是这个销尽天下兵的事情, 只能说, 不能说没什么用,只能说到当事情这种程度上, 用处没有那么大。】
【不过说来这件事还是胡大师的能力强, 要不是胡大师能力这么强, 大秦真不至于死得这么快, 真说是到子婴手里, 想救都救不成, 就算是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打包到那个位置都费劲。】
【说起来, 汉献帝要是有子婴那一月内杀权臣后发兵的能耐,那日后结果什么样, 还真说不准。】
那声音就那么响在始皇帝的耳边,但是此时此刻,他已经无心这些东西了。
不多时, 那画面改了改。
不知道到底多大的东西,大概像是一个中间胖乎乎,两边有翼,下面有两个轱辘在地上滑动行走,有那么一点像是鸟,也看着好像不是鸟的东西,一点点飞起来。
可能只有巴掌大,可能没有巴掌大的机关鸟。
如果放在不久之前,绝对会吸引许多人好奇这东西内部构造,但是此刻绝大多数人都很难去在意什么,只是一只小机关罢了。
画面流转,山河大川,天地浩渺。
朝堂上的声音也显得越发稀薄。
今天朝会结束的时间出奇的提前。
林朝走出大殿的时候,都有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
【肝帝今天变了?】
【还是事情定了,没别的事了?】
【不理解,但是个好事!】
“……”
“……”
“……”
听到这动静的大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低下头,各自离去。
有些东西吧,他们听都已经极为离大谱了,作为有这么个子孙后代的陛下,那心情肯定比他们还要炸裂。
而且炸裂的多。
稍微代入一下陛下的位置……
想想自己的子孙后代,如此败坏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业,纯纯装聋卖瞎的样子,这谁也扛不住。
说起来长公子……
算了,还是别想了。
而在另一边,扶苏就站在殿内,相比较在朝堂上还需要装上一装,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装什么了,始皇帝嬴政那脸色阴沉得要命,“乱改法条、杀忠臣良将,虐杀宗室、充耳不闻战事、三年毁了大秦,好一个史无前例的东西!”
“自先祖襄公被封诸侯,立国为秦,历代逐戎,富强图国,五百年多年,从未出现过此等滔天之事!”
“扶苏,你可真有个好子孙后代啊!”嬴政冷笑一声,“不,不仅仅是你,朕可真有幸,能有这么个子孙后代。”
“好一个夺鬼怪之朝晖,合奸佞之大极!”
“扶苏,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什么惊喜都能够给朕送出来!”说着,嬴政甚至反讽道,“朕都有些畏惧,你还有没有什么大事在后面让朕等着看了!”
扶苏就那么低着头听着,今天倒是不顶撞了,就这么听着,嬴政甚至都有些一点点开始要消气了,毕竟这些实际上都不是扶苏干的,怒是怒,但是有些东西还是清楚的。
但凡这些东西不是那么的离谱,那么的惊世骇俗,那么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都不会气成这个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嬴政刚想要说如何立公子学的时候。
扶苏终于抬起眼眸,目光看向嬴政,看扶苏那个样子,嬴政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父皇,您说的有道理。”
“朕知道朕说的有道理,不用你废话。”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低声道,“为大秦基业,臣是当让贤。”
“???!!!”
在那一瞬间,嬴政直接被气了个倒仰。
而扶苏甚至此刻因为此刻重新垂下眼眸,不曾往上看,还继续道,“涉及这等江山社稷,秦国大业,儿亦可辅佐兄弟,行先祖之事,行周公事,不出二心,如今赖得以仙神助之,知父皇待儿之心,为人子者……”
他声音都轻了下来,但是他最终定声道,“当足之。”
“臣生死本就赖以陛下。”
此话一出,始皇帝真的就是恨不得垂死病中惊坐起。
如果说旁人站在这里,或许会怀疑扶苏其心不纯,甚至有些故意推让欲擒故纵之流,但是嬴政却是知道扶苏是说真的,而且是确凿无疑,他甚至可以看到太子非他的情况下,他都能够去恭祝一下,但是正因为他相信,此时此刻让嬴政更气了,指着扶苏的手指,那都绷着如利剑。
扶苏,你可真是宽宏大量哈?!
为了一个区区破子孙后代结果你给朕整这个???
你知道那是哪一代人的事吗?你知道那过了几百年吗?
你知道那东西名谁吗?!
你就在这里担责了?!
谁让你担责了?!
骂你,你就不会受着?!
这要是我父听到这些,我被骂,我都得受着!
你非得顶嘴?!
非得顶是吧?!
说你两句,你竟然就搁着琢磨怎么当嬴世父?!
朕只是说你不行,又没说不让你来!
平常怎么不像是你现在这么会理解呢?!
现在显得你会理解言下之意了是吧?
而且“按照你这个说法,是不是朕也得退位让贤给宗室?以免这万一最后出什么事,皇位没落在你手里,落到其他儿子手里去了,然后有了这个事情?!”
扶苏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始皇帝。
“儿臣断无此心!”
“没有这个心,你东扯西扯扯什么?!”嬴政当即厉声道。
“儿臣只是”听从您的意思……
声音越来越小,后面这句话,扶苏虽然胆子大,但是终归没敢说出来,赶紧打住,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说出口了,此时此刻甚至已经想着赶紧把这句话改口。
但是嬴政已经听出来了,那脸色恨不得比在朝堂上更差。
“儿臣只是多”
“滚!现在就滚!”
“给朕面壁三日,好好反省!”
事情当前,扶苏试图以最快的速度跑路,而也就是在此刻,外面传来了禀告声,“陛下,长公子府有大喜来报!”
扶苏:?
我怎么不知道我府邸有大喜?
不久之后,扶苏大喜,夫人怀孕,我有孩子了!
下一瞬注意到了那边始皇帝的脸色,扶苏顿时又站了回去,面上写满了端正,仿佛刚刚的那个不是他一样。
“……”始皇帝。
不就有个孩子吗?
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始皇帝想着,全然忘了自己当年也高兴极了,甚至给扶苏起名就起了足足半年这件事,甚至起的是那种不管是男女都可以用,而且好听的那种。
也或者说,就算是记着,此刻也完全不愿想起来。
不过说来有长孙这件事,也的确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但是想想那不肖子孙,始皇帝顿时就不高兴了。
看向扶苏的目光更差了,不过到底还是道,“王室公子当有学。”
“虽有秦师教之,但是或许仍旧不妥,众人可汇聚一同,如官学一般。”
“不仅宗室如此,文武子弟也可入内,以冲其智。”
扶苏听着这些,面色也慎重了些许,想了想道,“文武子弟,身于各家,如此混杂,无所侧重,怕是有些不利。”
“除非……”扶苏顿了顿,随即道,“除非并百家之说,习天下各道,但是如此,怕是事大。”
“公子有学,行聚此之事,也不过只是尝试。”始皇帝冷声道。
归根结底,也不过是试试能不能改一改那后世的结果,毕竟就这东西太过于离奇,学学史吧,别一天到晚竟搞什么让人觉得这是个什么祸害掉进了大秦宗室。
就算是篡位的,能不能有一点脑子。
哦,就这么个没脑子的,到底是怎么篡位的?
嬴政是真的好奇,特别的好奇。
权臣?意外?装模作样?浑水摸鱼?
总不能是跟赵武灵王似的,弄出来了个天生二日?最后出大事了?
嗯……
此时此刻,这个疑惑无人能够为嬴政解开。
而扶苏还是试图道,“陛下,那神异之士,也曾提过那稷下学宫。”
“韩子曾身为公子时,曾经于稷下学宫求学。”
不知道为什么,嬴政的脑海之中蹦出来了之前那神异之士说韩非是法家大家哪里有用哪里搬那句话,嗯……
韩非的确很好,文章写得更好,不过,“若并非边缘之人,怎会出游他国求学?”
“这终归是公子四海寻求存之法。”扶苏道。
嬴政看着扶苏,“儒家,有教无类?”
“我是秦人,秦国以法治国,我亦是自小学之,我只是听说了他们的一些理念而已。”
“而他们那些东西,与你相合。”
“学而知之,我可用之。”扶苏实话实说道。
嬴政倒也不说什么稷下学宫如何,只道了一声,“你倒是喜欢那套外儒内法的东西。”
“儒家所言,却有其理,孔子所行,天下皆知。”扶苏说着,就看见嬴政越走越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随即就听见那边传来声音——
“在那愣着作甚?!”
“那个稷下……”
“你是连在自家闭门思过的心思都没有了,是吗?”始皇帝嬴政冷声道,“要不朕给你找个别的地方?”
此话一出,扶苏顿时不说话了,甚至整个人看着都温和了许多,一如那寻常那公子如玉的样子。
嬴政稍微满意了一点,虽然不多。
而在另一边,林朝没事直接回家去睡了个大觉,睡得那叫一个香。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晚饭没吃,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饿,赶紧吃了个桃酥垫了垫胃,不过坏消息是伴随着胃饱了,东西也差不多没了。
天色尚早,今个又没有朝会,索性林朝直接选择重新烤一锅出来,反正又不着急,顺便也可以再给黑大爷带些出来。
不得不说,当桃酥出炉的时候,香味迷人,环绕周身。
唯一的问题是——
弄得有点太多了,这得吃到哪百年去?
甚至林朝到奉常府的时候,那一身的焦香味都挥之不去。
奉常府的其他人:“???”
你合适吗?!
学神异之人是吧!
正赶上上卿茅焦有事来奉常府,刚刚从奉常那边出来就闻到了这边的香味,作为一个老饕,一闻就能够闻出来,绝对是好东西!
茅焦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那边‘公然投毒’的林朝。
脸有点熟悉,但是从脑海中想来想去,都有点没想起来这号人到底是哪位,“那位是谁?”
“那是我们秘祝大人。”
“哦,秘祝……”茅焦闻声方才对上了号。
“敢问秘祝身上的香味从何而来?可有出处?”
“自己做的。”他说着,从袖口掏出来了一个小包,一摊开那香味更是四散开来,“尝尝?”
茅焦倒是也没客气,当即尝了尝。
“如何?”
茅焦一口下去,眼前一亮,“上好之品!”
“那就都给你了!”说着,他直接把东西塞到了茅焦怀里,不等茅焦回过神来,人直接就没影了。
“???”其他人。
这合理吗?
这合理吗!
而茅焦更是直接起了结交之心,人不错,他喜欢!
也就是在此刻,那边传来消息,“听说了吗,长公子家中有喜事了!陛下亲临长公子府邸!”
第34章
好事吗?
好事。
对长公子而言绝对是好事。
尤其是还有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就, 这孩子真是长公子的亲孩子啊,这是来帮长公子脱离苦海的是吧?
王离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由得在心下蹦出来了一句——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如果他之前被抓的时候, 一回来, 他夫人也给他这么一个大消息, 事情绝对就变……
哦不对, 好像变不了。
高兴的同时, 他还得挨顿揍。
而且就这个的前提还是把时间卡的特别准, 但凡卡的不是那么准,这都不行。
想到此处, 王离顿时清醒了。
面无表情,心情极差。
人一手摸着那匹灵秀俊逸的黑马,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一手习惯性地落在另一匹看起来也很不错的马上特别顺手地拉起缰绳, 就要走。
“王离!你给我把从风放下!”
王离在那一瞬间,当即看向辛子幺, 随即看向自己的手上, 最终落在那匹通体赤棕长尾棕黑交错的那匹马上, 王离仿佛手被烫到了似的, 当即以第一时间松开手, “我不是故意的!”
“我信你个鬼!”
“我真不是故意的!”王离试图解释, “我只是顺手!”
“我要是不说话, 你是不是就把我的从风给我迁走了?你当我没看见?”
“我肯定会给你送回来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辛子幺怒目而视,“你果然起了这个心思!”
“???”王离。
我冤啊!
“我还有我的鼓临清呢, 我怎么会要你的从风!”
“你都要我这匹黑马了,我信你说你有鼓临清你不会染指我的从风?”
“……”王离。
我的手怎么就那么欠?
王离恨不得流下悲伤的眼泪。
奈何一点用处没有,而且等到回了家, 王离还看见了老父亲在那里迎接他,不知道为什么王离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特别不好的那种。
而在另一边,鉴于陛下那边他们暂时不好去触霉头,还是暂时稍稍往后退个一天两天的,故而铁管长索性就直接去了警卫森严的秘坊,亲自打铁,尤其是那个马蹄铁。
有铁匠不由得道,“铁管长要打什么?这点小事,让我们来就行了。”
铁官长摇了摇头,“不必,这个我亲自来弄,你们退下吧。”
闻言,众人领命。
一锤又一锤子下去,大致轮廓就已经弄出来了。
别看眼下看着有那么一点忙碌,但是这东西所需的技艺极为简单,随便找来一个铁匠都能打,甚至是乡间铁匠都可以,更不要说若是这东西真的能够定下来的话,也可以用磨具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那就更加省心省力了。
毕竟这玩意不需要锋利,只需要一个差不多的大小,表面平整,仅此而已。
待到打铁结束的时候,把东西往袖口里面一塞,那叫一个随身携带,然后他就遇见了个熟人,铁官丞公输问。
“……”
“……”
安静,安静是今天的秘坊。
也就是此刻方士王治出来就看见这两位站在这里面面相觑,王治见状方才道,“两位大人,你们是来查炼丹之术的吗?”
“是的。”
“不是。”
下一瞬间,更是毫无默契,再一次改口,直接对着来。
反倒是王治沉默了一下,当即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两位大人了。”
说着,王治快步离开了现场。
“你我也算是有缘,不如一同去试试如何?我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只待一试。”墨家的铁管长笑道。
铁官丞公输问面无表情,“不必了,我还有事。”
说着,他抬起手来做了个礼,亦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边。
与此同时,别管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脑海里面都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
这秘坊好像也不是很秘。
而且照这个趋势来看,这一块很有可能不够用了,相对普通的东西,不应该和仙神都称之为杀伤力极大的东西放在一起。
应该找陛下另起一地,又或者扩大此地。
至少——
不会和他碰上!
还是这个地方太小了!
又或者在自家建个小的地方,隐秘一点,除却自己人之外,不能让外人进来!
但是这个好像还是做不到太隐秘……
毕竟别管是专属于墨家/公输家的,终归是人来人往。
尤其是这种涉及仙神的事情上,到时候还要想办法编造,若是编造不妥当,说不得会出什么事。
而想到此处,这心情更差了。
算了,还是到时候多找陛下吧。
一边想着,两人开始了下一步尝试。
马匹就那么立在那里,兽医听着这些个用法,当即眼前一亮,不久之后马蹄铁伴随着修蹄,一同钉在了马蹄上。
行走的声音清晰了不知道多少,甚至带着几分悦耳。
当然这动静不仅仅只在秘坊响起来,区别在于不是一个时间内,而且相比较两位铁官那边,这边更加偷偷摸摸,如同做贼似的,即便是相比较绝大多数很精很大胆了,但是胆子大和不怕死,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新鲜了一会儿又扣下来的都大有人在。
也有那种拿到了那马蹄铁也舍不得钉上去的,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什么钉一个马蹄铁后,马会痛,主要是感觉钉完了这个,马脚可能没有那么好看了,要不还是再等等?
众人心态各异。
反倒是宗正那边刻正好没事,悠闲之余不由得想起了子婴那孩子,其实子婴挺好一孩子,要不是被他那个攻打赵国时候背叛的成蟜耽误了,时至今日早就出头了,何至于现在都无人问津?
再想想那个很久之后的那个子婴,又同名,命又都不怎么好。
不过不得不说以后的人,起名越发不注意了,宗室也就罢了,怎么主支一脉,也这么凑合。
但是转念一想,那都说不准多少年后的事了,秦宗室别说以前了,就连现在都有同名的,更别提子婴都不是主支,以后八成更加不在意了。
只是有些可惜,其实成蟜到底死了很多年了,他做出来的那些事情,不见得多有脑子,但是看得出来是为了什么,哦不对,这种事情不该这么比。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机会,宗正决定当个好人,找个时间跟陛下顺口提一下这个事,剩下的就看子婴自己能不能趁着这个东风起来了。
而在另一边的子婴,一道风过来,顿时感觉有点冷,今天可能穿少了,要不再多穿点?
赵高那边倒是对于陛下下令要查的事情有了些成果,既然陛下说这件事必须查一个源头,而且是在暗地里追查这种情况下,唯一等着的就是穷举法。
不仅仅去查清当年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甚至把那那个时间段里面所有围绕韩非所在的人,尽数全找出来。
找出来以后挨个去查,哪一个身后可能有什么人。
如此一一列举,一一暗查,所要付出的人力和时间都是极大的,但是不管怎么说,眼下终于出了成效。
一个个牵扯出宗室、朝廷官员的名单尽数落在案上。
不过不查不知道,就这么一查,仿佛是廷尉府都是那么的盘根错节,若不是他也算是了解李斯,怕是都要觉得廷尉府被人渗透成筛子了。
但是实际上,只能说……
“秘祝和做饭的厨娘?”
“这个的确有一点关系,他们是邻里。”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还是上一代秘祝搬这边那边。”
“……”赵高。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然也能够放在一块,更何况堂堂秘祝,都混到和廷尉府的厨娘当邻里去了,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哦,仔细想想,就秘祝那情况,要不是上一次太祝有事,怕不是这辈子都无出头之日,只能说……
算了,也不是不可能。
而下面来禀的人见赵高那边面色有些异样,当即问道,“查否?”
赵高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知道到了他们有关系,那就顺便查查。”
即便是看着这这位实在感觉不到和韩非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但是尽量一个也不放过,万一这秘祝后头还有人呢?
万一就是这个秘祝读韩非文章,大有把臂而游的意思呢?
再或者就是闲的呢?
还是那句话查都查到这里了,万一此事就出自这边,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虽然以厨娘为切入点,这种事情实在过于离谱了。
而且就成功的概率,那实在微乎其微。
当然,广撒网也是可能的。
下面人顿时领命告退。
林朝倒是对于这件事并不知情,此时此刻,矩子看着眼下这些桃酥,又看了眼林朝,“都是给我的?”
“嗯。”林朝点头。
“黑大爷你没事总打铁,肯定很累,补充补充体力总是好的。”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糕点?”
“理论上来说,是的。”林朝想了想道。
“成顿吃的糕点?”
林朝抿了抿嘴唇,“是有点多。”
“你要是感觉太多吃不下,那我拿回去些?”
下一秒林朝就看见了东西当场消失,矩子一脸正直,“你都拿过来的东西,怎么好随意拿回去?”
“本来是不好意思的。”林朝开口道。
“……”矩子。
老夫不想看见你!
至少现在不想。
不过到底是吃人手短,拿人嘴短,矩子到底忍住了那一巴掌拍过去的念头,与此同时矩子也产生了一点好奇,“说起来,你在朝堂上也是这样话多吗?”
就凭你这张嘴,不会挨打吗?
你怎么到今天的?
“那当然不会!”林朝反问道,“谁会在朝廷上乱说?”
看着林朝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矩子当即道,“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
我其实一般在朝堂上我都是刷视频刷过去的。
“我没在夸你。”
“没事,黑大爷我可以当你在夸我。”林朝打包票。
“……”
论脸皮我赢不过你。
也就是在此刻,矩子灵机一现,“有兴趣学武吗?”
“啊?”林朝没反应过来。
“有兴趣学武吗?”矩子再一次问道,顺便拿起了一块桃酥。
“黑大爷,你是说……”
不等矩子再开口,林朝直接问道,“你想揍我?”
“噗——咳咳咳”矩子直接被呛着,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我都是委婉的!
林朝赶紧出去给矩子拿了一碗水,矩子喝下了水顺了顺气,方才道,“就说你学不学吧?”
“能教招式,不对打吗?”
“不!行!”
“哦,那算了。”
“……”矩子。
臭小子,你就不能有一点点坚持吗?!
第35章
不管怎么说林朝到底同意了习武, 毕竟——
“你到底是秘祝,要常常跟在始皇帝边上,除非始皇帝不出咸阳, 若是出咸阳的话, 心存故国之民, 说不得也会出现, 有点武艺在身, 总是好的。”矩子道。
林朝看向矩子, “黑大爷,我这个岁数, 还能成武林高手?”
“那倒不能,至少当有事的时候,你可以稍稍抵挡一二。”矩子实话实说道。
林朝沉默了, 林朝同意了, 不久之后,林朝开始习武过程中摸爬滚打, 灰头土脸。
但是林朝也看得出来, 矩子教他的也的确属于那种巧劲之类的。
说是速成班也不为过。
就是这个过程……
林朝抹了一把脸, “黑大爷, 我其实也不是不能练基本功。”
“你从现在开始练基本功, 你得练到哪几百年去?”
“我可以自带匕首。”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可以使用工具!
矩子看向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林朝, 这孩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你在始皇帝身边自带匕首?”
“额……忘了。”
幻想中的工具骤然被没收。
而另一边茅焦终于有了闲暇时间,索性让人包好了糕点, 前去林朝府邸,却不想直接扑了个空。
待到林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孙大娘提着一小包东西过来道, “有个人来找你,看你没在家,我正好碰上了,就把东西暂时放我这里了,让我帮忙转交,说不准是让你帮忙卜算什么的,说是改日有机会再来见你。”
“哦对了,他说叫什么……哦对了,茅焦!”孙大娘一拍大腿,“对,就叫这个名!”
“哦。”林朝点头。
他谁?
林朝提着东西回了家门,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这人,直到打开那送来的东西,正是一盒糕点,青、粉、绿、白,四个颜色,好不好吃不说,放在一起绝对好看了。
糕点……
也就是在此刻,这个名字和那个有点印象的人,方才合为一体。
原来是他啊?
记住了。
当林朝尝了一口其中一个,入口很是绵密,那味道谈不上多重,但是却透着几分清香,甚至仔细闻闻还带着几分花香,但是却没有什么苦味,总而言之——
好吃!
不是什么中看不中吃的绣花枕头!
等到遇见找机会交流一下!
而次日朝会的时候,太祝还准备站在林朝旁边,就看见向来在这个时候不怎么动的林朝,往那边去了,“???”
干什么去了这是?
太祝正想着,就看见另一人也朝着林朝去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茅焦。
“上一次你来时,我正巧不在家,实在有些遗憾。”林朝道。
茅焦闻言亦是道,“不知我送去的东西,可尝了?”
“尝了,很是不错!”
“我那东西虽然不是什么亲手所做,但是也算是品尝了许多家方才得到如此珍馐,却是不如你那天赠我之物。”
“东西各有不同,不过皆是美味。”林朝当即发出邀约道,“若是以后还有的话,咱们到时候再多加交流下?”
闻言,茅焦亦是心领神会,当即一口认下,“自当如此!”
而那边的太祝见两人三言两句的就混迹在一起,太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这是……
被人逆流而上了?!
怎么可以!
眼瞧着太祝那简直就跟装也不装的样子,太乐当即道,“太祝,你见秘祝好,你难受?”
“排挤也当适当,茅焦也算得上卿,你也想伸手管管?”
“……”太祝,“谁排挤了!”
“太乐你再污蔑于我,我定当跟你拼命!”太祝甚至道,你知道我这些日子付出了什么吗?!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太乐。
太祝,你什么毛病?
这还不让人说了?
“我和他的关系,其实很好,你不知道我之前和他一起主持祭祀吗?”
“不是因为你身体太差吗?”
“那我也是主动把露脸的机会给他了!”
“不是因为你身体太差吗?”
“不管怎么说,我们有浓厚的友谊!”
“谁不知道你看墨儒热闹把自己给看晕了?”
“那是因为——”太祝声音戛然而止,太乐看他的目标更怪了。
太祝又怕又气,自己太冒险了,虽然没说全,但是万一不小心暴露了怎么办?
不过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的,想到此处,太祝顿时害怕消了几分,但是到底还是转了回去。
而也伴随着朝会开始,林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原位,就像是每天一样,明明长相还不错,但是这个时候看着就特别的沉稳,放在一众年纪不小的大臣里面他都不是那么突出,存在感特别低下。
始皇帝嬴政坐在上首,看不出什么心情好坏。
王绾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沉默,准确说这些日子,伴随着神异之士的到来,王绾那是越来越沉默。
与之相反的就是李斯,不,准确说,李斯自打入了始皇帝的眼,时至今日一路高走,和王绾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今天要谈的事情,并非是这个,铁管长开口道,“启禀陛下,臣同铁官丞,在民间偶然之间寻到一物,实乃是利国之物,今日当俸于陛下,壮我秦国基业。”
[秦史上的两大太后,有着相似的经历,结局却又极不相同,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一个是著名的宣太后,另一个就是赵姬帝太后。]
[听说过废太子的,废皇后的,甚至有听说废皇帝的,但是你听说过废太后吗?]
【啊……这也能叫相似吗?】
【除了都当上太后生俩孩子之外,这俩人有一点相似之处吗……】
【宣太后被废是因为权势过大,闻秦之有太后、穰侯、华阳、高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然后太后就和四贵一起被昭襄王打包了,而赵姬纯纯是没管好自己男宠,就单独论找男宠,生孩子这种事情,有宣太后在前,这看着也不是个事啊,你不玩到威胁陛下的程度,你这玩意明摆着能够继续玩下去的。】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大家都是想活着的,能让我们活着吗?
前些日子那个还算是往子孙后代扯,今天这个你是真想要我们的命啊。
放过我们这群年迈的中老年和可怜的孩子吧。
实在不行你多谈谈宣太后?
毕竟昭襄王已经埋进地下了,算到现在已经隔了两三代,至少不会从坟里面跳出来。
至于始皇帝?
此时此刻已经没人敢去看他了。
[宣太后就是被废的太后,而且是作为秦昭襄王的生母被废。]
[反之,赵姬就差一点走到这一步,直接被逐出咸阳,前往了萯阳宫。]
【我要是陛下,我也糟心,爹死了,娘还活着,这个娘还是娘俩一起相依为命走出来的,结果她后来养的男宠权势滔天什么都敢干,甚至连她的太后玺连带着王玺还能被人偷了,那是真什么都管不住啊,但凡赵姬有宣太后的本事,嫪毐都得被她带进坟里去,不过嫪毐真就特别敢想敢做,人虽然要有梦想,但是好像也不至于这么有梦想。】
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了。
放过我们吧。
当年因为这件事,都差点血流成河了。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甚至比这动静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还要让人胆战心惊。
太仆原本想要接话,此刻却是半点不敢开口,这万一错一个字丢官事小,丢命事大啊!
铁官长的声音就这么回荡在咸阳宫,清晰的让人莫名胆寒。
[但是就两人的结局,宣太后被废后次年忧死,而赵姬却是重新回到了咸阳,一活就是十年,而且死后被谥号为帝太后,与庄襄王会葬茝阳。]
[其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一个是政治动物,一个不是,可不是比较心大。】
也就是在此刻,众人只有一个念头,往这里说,往这里说!
茅焦:???
别!
[究其原因,其实是有高人助之!]
[而这个高人是谁呢?!]
[没错,就是茅焦!]
茅焦:……
其他人听到这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牺牲茅焦一个,幸福我们大家!
[茅焦劝谏之时,始皇帝已经连杀二十七人了。]
[在那一天茅焦站了出来。]
[使者问茅焦不怕死吗,茅焦说,天上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了,臣所以来这里,是为了凑够二十八星宿。]
[只是伴随着越往里走,茅焦走得越是慢,甚至使者催促了一遍又一遍,茅焦走的还是特别慢,那叫一个磨蹭,使者也不催了,就那么看着茅焦。]
画中人说着,甚至还有个线条小人在里面动着。
“……”茅焦。
那个,虽然吧,这事没有拿不出手,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情景再现。
[使者甚至开始嘲笑的时候,茅焦道,我到前面就死了,君为何不能忍我须臾呢?]
原本感觉这件事有些想笑之人,顿时没了心思。
不羡慕茅焦的上卿之位了。
的确是凭本事来的。
[到了大殿之上,秦始皇手持剑,剑刃上甚至可以看到还未干的血迹,边上甚至躺着其他人的尸体,这个时候茅焦应该是很怕的,故而茅焦走得更慢了,最后走到秦始皇面前的时候,以至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茅焦:其实当时我没看见血迹,别瞎说。
而且大殿里面哪有什么尸体?
大多数是拉出去死的。
[古来圣贤不忌生,国不忌亡,但是生死存亡之下,圣主姑且还会让人说两句,不知道陛下想不想听?]
[也就是这般,茅焦让秦始皇不至于那么生气,自己也有了说话的机会,秦以天下事为己任,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更加惧怕大秦,对秦一统天下不利。]
[秦始皇听进去了,随后亲自迎接赵姬回咸阳。]
[而茅焦亦是因此事封上卿。]
【好家伙,搁着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呢。】
【什么叫做拿命踩钢丝啊。】
【不过我感觉能活下的主要原因是,没在哪个时候扯孝道,就算是赵姬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没参与,但是有些不该说的话都被嫪毐撂出来了,在那等局面,正气头上呢,谁扯谁不死。】
我以前没那么感觉我是在拿命踩钢丝,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感觉到了。
真的。
茅焦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那里,就莫名有一种势单力孤,秋风萧瑟的感觉。
至于始皇帝本人?
此时此刻,至于风暴中心的始皇帝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神异之士是吧?
【哎,怎么感觉有点冷呢?】
【不过从另一件角度来说,大秦怎么不是法、孝治天下呢?法家就不说了,自打商鞅变法后,法家就是基调了,而就陛下这孝顺程度,其实还是远胜很多人,赵姬帝太后,嬴子楚太上皇,皇帝本人嬴政。】
你现在夸朕也是没用了!
【虽然后来皇帝这个词,成通用词汇了。】
朕已经知道了!
不必再说了!
【不过说起来太上皇这个词汇是怎么在后世逐渐变成了通用词汇的?而且成活人用的?不过说起来是比主父更有威严一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