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那些念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天夜里,裴珩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正院的,但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和母亲说过的话,“有一些事倒也不必那么着急,母亲觉得韩嵩不错,可那都是从前,韩家遭逢变故现下如何当真说不清,毕竟人心易变。”
这还是裴珩头一回这般直白的说起自己的想法。
他的内心实则有些许的紧张,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半分。
他一向冷淡,永宁候夫人也早就已经习惯,根本没有觉查出来裴珩今日和以往到底有何不同。
裴姝不知兄长心思,只是她着实不喜欢这个韩嵩,见状立刻点头,恨不得母亲立刻将那画像抛诸脑后。
永宁候夫人见儿子和闺女都那么说,倒也认真的考虑起来,“你们说的也在理,还需要好好的观望观望,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
“那你们来瞧瞧这几个可还好?”
永宁候夫人的声音很温柔,可这会儿却化为了利刃,直直的戳到裴珩的心上。
他一点儿也不想帮着沈瓷选什么夫婿,恨不得将这些碍眼的画像统统扔了干净。
但裴珩很冷静,他坐在母亲的身边,当真如她所愿,认认真真的看起那些画像来,上头有一大半的人裴珩不认识,只认识小部分。
他有些疑惑母亲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出这些的,毕竟她母亲身份如此,能到她跟前的人,身份地位怎么也不会低。
裴珩本意不过是想看看这些画像上的到底是什么人,谁知他娘居然还能一个个解释起来,“这是张家的公子,这是王家的二公子…”
他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听着。
听到后来,脸色已经越来越黑,可他竟然还能冷静的回应母亲的话,瞧着跟个没事人似得。
裴姝看了眼母亲,又忍不住的去看了一眼哥哥。
她心中一直隐隐约约的有一些猜测,但是不敢确定,也不敢让母亲察觉,原本这些心思是被她藏在心里的,可谁知道母亲竟然要给沈姐姐择婿,选的还是一些落魄世家。
裴姝嫌弃的不得了,就对着这些画像诸多挑剔。
谁知竟让哥哥给撞上,她烦躁的同时却又松了一口气。
兄妹俩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默契,对着那堆画像就是一通数落,惹得永宁候夫人都有些怀疑自己。
“当真这么不好吗?”
裴姝深以为然的点头,“沈姐姐那般好,他们不配。”
永宁候夫人不知自家女儿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因为被儿女接二连三的反驳,她倒也淡了和儿女商量的心思,“你们俩若是有事就自个儿散去,我还是改日去找你们姑姑商议才是正经事。”
永宁候夫人都觉着自己找他二人一块看画像,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
兄妹俩几乎是被母亲给赶出来的,裴姝看着裴珩欲言又止,而裴珩这会子,什么话都不想说,和妹妹打过招呼后便回了住处。
裴姝也没有逗留太久,领着丫鬟回了住处。
她洗漱过后便早早的歇下,想着明日要找什么借口去忠毅伯府一趟。
至于裴珩,一整晚都是心绪不宁的,便是回到书房也没能冷静下来,他想起母亲说的那些话,心中就非常的不耐。
今日买好的首饰这会儿整整齐齐的放在面前,裴珩没有打开也能够清晰的记得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牡丹样式的发簪。
他还没来得及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将东西送出去,还没有看见她收到首饰时候欣喜的模样,就听闻她要议亲的事情。
这无疑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心中烦闷不已。
而这份厌烦,却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当真是可笑得很,他连自己为什么难受都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难受,心远远比自己的思想来的更为诚实。
裴珩坐了许久,本是想要看书,让自己冷静一些,可书还没翻开一页就被他扔的远远的,看着面前白色的纸,忍不住的拿出笔开始写她的名字。
他知道她的名字,却一直都不知道是哪一个字。
即使到如今,他们已经渐渐的熟悉,她已经将他放在了眼中,不再是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即便裴珩知道他在沈瓷的心目中只是表姐的表哥。
他也依旧觉得不算太糟糕。
但他对她的称呼,依旧还是沈姑娘,裴珩心中也许是不愿的,可是他却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可以改变。
或许是有机会的,只是裴珩并不愿意听到沈瓷称呼他为“表哥”。
在今日之前,裴珩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心思,可是今日,他忽然就明白了缘由。
裴珩想起了许多的事情。
想起了楚修筠和楚景澄第一次提起沈瓷的时候。
也想起了,他们邀请他一块儿去买糕点的事情。
文房四宝,脂粉钗环,楚修筠和楚景澄从未在他的面前有过什么避讳,所以,裴珩对沈瓷并不陌生。
他知道她许多的事,也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坚强的人。
如若不然,被退婚的时候她大抵就要撑不下去了。
裴珩同样没有办法忘记第一次见到沈瓷时候的模样,他对她不陌生,而她对他,却陌生极了。那是裴珩头一次感觉到挫败,他曾自以为是的认为有许多人都是认得他的。
原来,有些人根本就不认识她,即便…他是她表姐的表哥。
有着这样一层亲近的关系。
他永远都记得那日午后,她站在绚烂的阳光之中,明媚而又耀眼,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落到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办法忘记。
有些事情想明白之后,就会变得非常的简单。
那些寤寐思服和辗转反侧,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他会在意沈瓷的目光,也会在意她的喜好,更会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
有一些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当局者迷,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许看清了,只是自己不懂。
如今懂得了,却又不知是不是太晚。
他不想,当沈瓷的表哥。
裴珩心中思绪万千,可面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劲的在写字,写下了她的名字,因为不知道是哪一个字,他将所有的字一一的试了过去。
沈辞,沈慈,沈词,沈瓷…
裴珩不知道哪一个是,他无比的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多问一句,那时候的自己心无旁骛,他可以确信,自己即便是问了也不会让任何人觉察出问题来。
但那时候的他,并不屑问一个姑娘的名字。
后来想要知道的时候,早已经问心有愧,那一句一句的“沈姑娘”,是疏离还是克制,其实只有裴珩自己才知道。
原来,从不是什么怜惜她孤苦。
只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人。
简简单单,仅此而已。
他喜欢她,所以才会想要看到她。
他喜欢她,所以才会想要听到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才会注意到从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仅此而已,简单而又纯粹。
只是裴珩成长至今,早已经不习惯简单和纯粹,这才会直到今日才想明白这些事。
许久之后,裴珩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自己写满的纸张和被圈出来的名字,缓缓的勾了勾唇,韩嵩并非良配,论家世样貌,论学识地位。
裴珩相信,韩嵩远远比不过自己。
他相信自己并不会输给韩嵩。
裴珩想入非非了半晌,那日夜里罕见的失眠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也迅速的冷静下来,没有冲动的失去理智。
因为他知道究竟有多少的问题需要解决,还有许多的麻烦,还没有摆平。
他虽厌烦韩嵩,但也明白母亲为何会选上韩嵩,只因为在许多人的眼中,韩嵩是沈瓷最好的选择,裴珩不屑的笑起,那算什么最好的选择?
裴珩笃定韩嵩配不上沈瓷,可他却不知道沈瓷心中是怎么想的。
好在,时间尚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还有很多的时间。
*
一宿没睡,裴珩这会儿头疼欲裂,他自幼循规蹈矩,这是头一回这般出格,他本想就这般去上朝,但他倒也没想着要硬撑。
便命长鸣去告了假,找了借口说自己染了风寒。
不然院子里亮了一夜的灯,他没法解释。
原本他院子里亮了一夜的灯并非是什么大事,可昨夜母亲才说起沈瓷的亲事,他并不记得自己昨日在母亲面前究竟有没有失态,他只想杜绝母亲一切的联想。
免得给沈瓷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裴珩将所有的可能都想的明明白白,但永宁候夫人全然不知裴珩的心思,还以为他是真的染了风寒,忙命人去请大夫。
担心他太过劳累,又敲打下人好生的伺候着。
用早膳的时候瞧见裴姝,还同女儿说起这事儿来,“翰林院的差事不好当,你哥哥才去了多久,就累病了,真真是…”
永宁候夫人心疼的不得了。
倒是裴姝,觉得有些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这些猜测,她并没有告诉母亲。
裴家兄妹都不是什么蠢人,有些事情不用母亲明说就能知晓她的态度,韩嵩也许在许多人的眼中都是良配,般配沈瓷绰绰有余。
可在裴家兄妹眼中,当真不算什么。
裴姝没有急着要去弄明白兄长的心意,反而是差丫鬟去忠毅伯府送了帖子,有许多的事情,她还是要自己弄明白才可以。
忠毅伯府一直都在忙碌着楚映梦的婚事,前些日子楚映梦一直都在找寻头面,昨日总算是选好了,了却了一桩心事,但也因此遇上了沈瓷的故人。
这件事儿裴姝还不太清楚。
今日见面听楚思怡提及,心中也满是好奇,只是裴大姑娘从来都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并不会刻意的问起。
倒是沈瓷被她们几个看的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她们几个一副不愿勾起她伤心事的模样,让沈瓷好生的歉疚。
她和秦月的往事,同伤心事根本就扯不上关系,只是她年少无知,干了不少的荒唐事。
“那姑娘名唤秦月,她爹从前是平江知府。”沈瓷有一点想捂住自己的脸,但却被自己给生生的忍住,只希望这样子就能掩耳盗铃,妄图欺骗自己她说的是正经事。
“我爹爹是节度使,自然有所往来。”沈瓷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一些过于谦虚,平江节度使和平江知府,那是能够放在一起比较的吗?
因为沈毅的缘故,沈瓷在平江可以说是横着走的。
人人都讨好她,捧着她。
家中如此,外头也是如此。
自然养成了她骄纵的性子。
“我和秦月之间,曾经有一些过节,我跟她抢过首饰。”沈瓷轻声的开口,具体是什么过节,她到现在根本已经记不得了,她只依稀记得秦月有些咄咄逼人,惹得沈瓷有些烦躁。
秦月喜欢牡丹,她为了同秦月赌气,便让人将平江所有的牡丹首饰全给买了回来,平江虽比不上金陵繁华,但也不是个小地方,那么多的首饰自然也不便宜。
其实银钱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那么多的首饰,头上戴的,手上戴的,腰间坠着的,金银玉都有,她根本就戴不完,她娘回到家里看着满屋子的“牡丹”差点儿被气晕过去。
追问了许久,沈瓷才将自己做的荒唐事说了出来。
这首饰退是不能退的,那岂不是打了沈瓷的脸,若宣扬出去旁人指不定还以为沈毅要破产。
于是只能拿来送。
那段时间
不管是谁家送礼,节度使府上的回礼送的都是牡丹,有心者细细的打听,明白是节度使府上女眷喜欢,但节度使府上的女眷只有两人。
沈夫人出门从不会戴和牡丹有关的东西。
倒是沈姑娘身上都是,所以大家伙儿心中了然,原来是沈瓷喜欢。
故而平江的那些姑娘少妇们都有意的规避着不愿和沈瓷撞上,这才有了秦月对沈瓷的误会,误以为她是霸道。
但天可怜见的,沈瓷哪里是喜欢牡丹?
分明是因为买的太多被母亲责罚,母亲罚了她一年的月钱,还勒令她这一年都不能买别的首饰,只能戴自己买回来的那些。
沈瓷从愤怒到抗议,后面又抱着母亲撒娇,她娘都不为所动,沈瓷闹了好几日最终只能接受,认命的在那堆首饰里面挑挑拣拣,倒还是选出了不少喜欢的。
“表姐,你还会和人抢首饰呢?”楚思怡忍不住的睁大了眼睛。
沈瓷淡淡的别开眼,实在是有一些不好意思开口,她从前干过的那些事,不提也罢。
“姝儿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沈瓷有意识的开始岔开话题,这话题转变的非常生硬,半点都不委婉,其余三人明白沈瓷的态度一个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裴姝今日是过来试探的,但她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台阶都已经递过来,若是不往上头踩岂不可惜?
“哥哥昨日染了风寒,瞧着还挺严重的,今日卧床不起晨起告了假都没有去上朝。”裴姝有些苦恼道。
“什么?表哥病了?”
“可还好,有没有请大夫上门瞧一瞧?”
姐妹俩同时开口,唯有沈瓷一言不发,但眼中也有担忧之色。
裴姝松了一口气,好歹沈姐姐心里头还是担心哥哥的,表姐放心,已经请大夫瞧过,大夫说是忧思过重没有大碍,想来是在翰林院当职太过辛苦,可哥哥说这是他的职责,算不上辛苦的。”
“表哥对自己的要求一向都是很高的,但也要注意身体。”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一直劝着哥哥,但哥哥就是不听。”裴姝状若苦恼的开口,单手托着下巴无奈道,“母亲一直都说要给哥哥寻一门亲事,好让他们互相照顾,谁知哥哥一直都推托,先前还说什么要先立业再成家…”
“姑姑要给表哥议亲了吗?”楚思怡睁大了眼睛问道,“我们那未来嫂嫂是谁?长得如何?性子可好相与?”
楚思怡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连楚映梦也是一脸的好奇。
沈瓷…瓷依旧是最平静的那个。
除了先前听到裴珩染了风寒有些关心之外,她对裴珩要不要议亲根本就毫不关心。
裴姝:“……”
这可怎么是好?
她直觉这话题不能在这么继续下去,免得越描越黑,但越说越兴奋的姐妹俩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先立业在成家,但表哥如今已经是状元,应当也算是立业了?”楚思怡开口询问。
楚映梦煞有介事的点头。
姐妹俩就开始思索着舅母到底会给表哥选什么样的姑娘,眼看这话题越来越离谱,裴姝急急忙忙的喊停。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可不好胡乱猜测的,免得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裴姝认真的开口。
楚思怡和楚映梦连连点头,“的确如此,不能胡乱的说道。”
经此一役,裴姝也明白此时此刻不能循循善诱,谁知表姐和思怡会将话题歪到哪里去?倒不如她主动出击,“其实这一次过来,是因为有些事要麻烦姐妹们的…”
裴姝的脸微微的有些红,她从小到大头一次扯谎骗人,这会儿心虚的不行,声音自然也很低很低,“从前我生病,哥哥都会给我带双月楼的糕点,我想着也为哥哥去买一些,只是我一个人有一些不敢出门。”
楚映梦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自然是答应的。
“你等我们换一身衣服,一块儿去双月楼看看。”楚映梦二话不说的应下,楚思怡早就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就兴高采烈的回去换衣裳。
就是沈瓷很不想出门。
倒不是因为和裴珩不熟悉才不愿一块儿去,若是金陵没有秦月在,她自然是欣然前往,但这会儿秦月在,若是再撞上…
就在沈瓷想着要找什么借口留在家中的时候,就见裴姝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沈姐姐,你怎么不去换衣服?”
面对着裴姝那亮晶晶的眼眸,沈瓷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点头应下。
“我这就回去换衣裳。”
因为楚映梦要绣嫁衣,这些日子以来她们时常待在楚映梦这儿,裴姝今日过来也是在这里和她们相见。三人各自回到住处换衣裳,裴姝则是留在留在楚映梦的屋子里坐着,因为和表姐最近,她倒是能够问更多的话。
裴姝难得有和表姐单独相处的机会,便半点都不迂回,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表姐可知道沈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楚映梦摇头,说不清楚。
“阿瓷很少说起这些。”楚映梦开口回答,上一回端阳节在裴家的别院,沈瓷虽然说过心仪的男子要比自家爹爹厉害。
但以楚映梦对沈瓷的了解,这话十有八九是个幌子,压根就是搪塞人的。
“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些来了?”楚映梦满脸的疑惑,只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是出什么事了吗?”
裴姝就知道有些事儿偷偷摸摸的是不成的,思怡大大咧咧的倒是不会多想,可表姐哪有那么好糊弄的?
好在裴姝原本也没打算糊弄。
“其实是我娘让我问的。”裴姝有些无奈的开口,心扑通扑通的直跳,果然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
但有些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的,她也没什么不适应的。
“娘亲让我问问沈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这样才好给她择婿。”
裴姝半真半假的开口,说姑姑托了她母亲帮忙相看人家,母亲拿不定主意,这才让她来探一探口风。
这些话都是真的,即便表姐说到姑姑的面前去,也是真的。
裴姝半点都不慌。
“就是这话我不好当着沈姐姐的面说起,这才来问了表姐。”
她其实也就是想知道,沈姐姐会不会喜欢她哥哥那样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楚映梦听罢缘由根本没怀疑什么,自从成安伯府来退亲之后,阿瓷的婚事,就一直是祖母和母亲心里的一根刺。
就连她那个忙碌非常的爹,也还记得这事儿。
但阿瓷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她们还真的不怎么清楚,“你别看阿瓷成日里和我们待在一块儿,但其实阿瓷心里在想些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思怡闹腾,但关于思怡的事情,我们大多都知道,可阿瓷不一样,她极少说自己的事情…”楚映梦也很头疼。
两人想到这里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不多时楚思怡过来了,楚映梦便没再说话,倒不是信不过妹妹,只是思怡大大咧咧的,一会儿想不明白直接去问了沈瓷。
那到时候指不定会有多尴尬。
姐妹俩有了默契,约定要慢慢的试探,多多的观察。
裴姝心里存了事,她其实很着急,但尚且还有理智在,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着急的。
几人高高兴兴的一同去了双月楼。
作为金陵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双月楼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是人满为患,打发了小厮去排队之后,几人便去了绣坊。
临出门前沈瓷检查了自己的绣篮,发现许多丝线已经不多,便想着要出来买一些。
楚映梦也有这个打算。
实则府上会有专人来采买,只不过这采买一月一回委实麻烦,倒不如她们自己出来买,更能够选到合适的。
其实她们几个人里头,唯有沈瓷对这些感兴趣,楚映梦如今能耐下性子挑选,纯粹是因为要绣嫁衣。
沈瓷心情甚好的挑选着绣线,但她没有想到有些时候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绣坊她又遇
上了秦月。
两人面面相觑,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
秦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瓷,“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瓷只觉得秦月问的话有一些多余,这里是绣坊,她来这里当然是为了买绣线不然还能做什么,沈瓷扬了扬手中的丝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秦月其实有所猜测,但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她望着面前这个温柔娴雅的姑娘,实在是很难将她和从前那个嚣张跋扈的沈瓷当做一个人。
秦月的眼神实在是容易让人误会,沈瓷不愿被人当做猴子一样的围观,有些无奈的开口,“秦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若是无事,我和表姐还有妹妹们就先行一步。”
沈瓷礼数周全的告辞,但这些说辞却刺激到了秦月,她盯着沈瓷的眼神愈发的灼热起来,惹得沈瓷莫名其妙。
就在沈瓷忍不住要追问的时候,秦月终于说了话,“沈瓷,你老实的告诉我。”
“嗯?”
“你来金陵之后,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秦月目光炯炯。
沈瓷:“……”
她这会儿无比的后悔当年惹上了秦月,若早知如此,她一定不会和秦月抢什么首饰的。
不仅当初戴了一年的牡丹,时隔多年还要被迫一遍一遍的回忆,真真是无比痛苦。
眼看气氛渐渐的变得僵持,楚映梦在关键时刻开了口,给了她们俩一个台阶下,沈瓷对着秦月寒暄了几句,秦月也硬着头皮应和了几句。
而后就分道扬镳,恨不得从未见过对方。
几人回到马车上之后,又一脸深思的看着沈瓷。
沈瓷:“……”
果真今日是不适合出门的。
*
双月楼的糕点,最后还是送到了裴珩的手中,即便它只是裴姝的一个借口,但做戏总是要做全套的。
“我瞧着哥哥也喜欢双月楼的糕点,今日便约上表姐和沈姐姐一道出门去买了些回来。”裴姝将糕点放到了裴珩的桌上,里头的糕点琳琅满目,都是双月楼的招牌,但裴姝今日还特意放上了沈瓷喜欢的云片糕。
沈瓷喜欢云片糕并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知道,她的哥哥也知道。
裴姝目光不受控制的瞥了过来,而她的哥哥,也不出所料的捏起了云片糕。
“你今日去了忠毅伯府?”裴珩状若不经意的问道。
裴姝盯着那云片糕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应,“嗯,哥哥染了风寒,我有一些担心。”
“如今见哥哥大好,我和母亲也能够放心些。”裴姝笑盈盈的开口,目光纯粹清澈,倒是让裴珩有一些歉疚。
“我没有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翰林院的公务其实并不忙碌,只是母亲太过于担心。”
“但母亲说的也不错,哥哥还是要多多的顾及自己。”裴姝忍不住的规劝了几句,点到即止也不会惹人反感。
裴珩配合的应下。
兄妹俩岁数相差不少,可裴姝早慧,裴珩也疼爱这个妹妹,二人倒也时常这么一处说话,并不会尴尬。
裴姝看了眼兄长,欢欢喜喜的和哥哥提及今日出门遇上的事情,“我们今日去绣坊的时候,遇上了沈姐姐在平江的熟人,那姑娘可爱极了,一直盯着沈姐姐看,还问她是不是来了金陵之后被什么人给夺舍了。”
“…为何,会有这么一说?”
裴珩问起这些的时候多少是有一些尴尬的。
按理,他只需要好好的听着就好,就如同从前听楚修筠和楚景澄说话那般,兄弟俩和沈瓷男女有别,能知道的事情也是有限。
并不会和裴姝一样,能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追问显得特别的不合适。
裴珩没有问是谁,因为他已经猜测到那人是谁。
他也知道这时候追问不是一件很礼貌的事情,但裴珩早已经不想当一个正人君子,颇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若非担心坏了沈瓷的名誉,他估摸着都懒得装。
“我和表姐原本也很好奇,回去的路上大家问起沈姐姐才说起她们之间的纠葛,原是沈姐姐和那位姑娘曾经有过过节,我们原先还以为是什么过节,细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首饰。”裴姝说话很有技巧。
她这会子努力的告诉自己忽略哥哥和沈姐姐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就当是她在和哥哥分享关于表姐的一些事。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的,坐在一块儿说一说彼此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兄妹俩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达成了共识。
裴珩并不愿表现出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而裴姝也不好多说。
她只是觉察到哥哥的喜欢,想要让哥哥得偿所愿,却又告诉自己不能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哥哥,就有什么过分的行为。
她说的话,从来都点到即止。
未来如何,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
永宁侯府暗潮汹涌,沈瓷一概不知。
她的日子还是平平淡淡的过,每日给舅母请安过后,不是去陪着外祖母,就是陪着表姐绣嫁衣,在陪同的日子里,她又绣好了不少的小玩意,香囊荷包应有尽有。
如今莫说是楚映梦和楚思怡,就连楚家兄弟的荷包也是常换常新。
这事儿不知怎么被裴珩发现了,他盯着二人的荷包看了许久,又忍不住的给他们布置了一堆的课业,惹得兄弟二人莫名其妙,见天的想知道在朝堂之上到底谁给了他们表哥气受。
可也是拜这件事所赐,兄弟二人的课业那叫一个突飞猛进。
裴珩这飞醋来的莫名其妙,他其实心中也清楚,楚家兄弟看待沈瓷就如同他看待楚映梦一样,这荷包的原委他也已经弄明白,纯粹是陪着楚映梦绣嫁衣无聊时所做。
若非嫁衣需要亲手绣,估摸着她都要帮楚映梦将嫁衣赶制出来。
但就算知晓来龙去脉,裴珩也不想放过兄弟二人。
裴珩心中早已经积怨已久,长寿面没有他的份,香囊没有他的份,如今就连练手的荷包,也没有他的份。
他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第28章 第28章七夕,是一个极好的日子。……
沈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表哥们越来越忙碌,时常回到府上便待在书房埋头苦读,她看的一愣一愣的,“科举不是还要三年?”
“他们可不是因为科举才这么忙碌的。”楚映梦笑着开口,沈瓷不明所以,问及原因时倒没有人隐瞒她。
“表哥最近不知怎么了,见天的给哥哥们布置课业,似乎是嫌他们太笨。”楚思怡说起这话的时候表情尤其夸张,“表哥也不想想,若是同他比起来,能有几个人是聪明的?”
“就是如此。”楚映梦就算再怎么向着自家表哥,这个时候也不能昧着良心,“哥哥们的学问其实是不差的,但,他们一向和表哥待在一处,所以就…”
楚映梦说的都是实话,再公允不过,但这公道话其实也没几个人听得进去。
就连楚修筠和楚景澄都默认自己应该要用功努力,旁人还能说什么?
这会儿姐妹俩也只能给裴珩找借口,“表哥也是担心大哥和二哥,毕竟科举三年一次,能参加春闱的,又有哪一个不是百里挑一的呢?”
但谁又能知晓,裴珩分明就是看那几个荷包不顺眼,十天半月就要换上一个新的,生怕旁人看不到一般,年纪轻轻就这般奢侈,如何可以?
裴珩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他这些日子除了每日上朝处理公务,最头疼的事情便是在思索要怎么让母亲打消念头。
裴珩了解母亲,既是觉得韩嵩不错,自然是会去和姑姑商议此事,但裴珩却没有立场去阻止,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不知沈瓷心意。
他苦于没有机会告诉沈瓷。
那被他一时冲动买回来的首饰还在书桌边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变成了自己心中的一根刺,他迫切的想要将首饰送出去。
同样没有机会。
接二连三的挫败让裴珩厌烦不已,他竟鬼使神差的命人拿来了黄历,开始翻看起来。
长
鸣尽职尽责的陪在一旁,看着世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冷笑的,实在是一种煎熬,只能开口提醒。
“世子,再过不久便是七夕,楚二姑娘定了亲,大姑娘和楚三姑娘也一定会出门的。”长鸣这话说的不算隐晦,就差明示到那一天沈瓷也会去。
“七夕?”裴珩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一日,半晌才点了点头,七夕是什么日子,裴珩自然明白,先前在书院时楚修筠和楚景澄也曾邀他一块儿七夕出游,全部被裴珩以不喜为由拒绝。
如今临近七夕,他却开始忐忑起来。
也不知楚修筠二人今岁还会不会过来询问。
裴珩翻看黄历的手顿了顿,他暗暗的数了数,发现还有十几日。
怎么就还有十几日?
裴珩的手指落在黄历上头摩挲。
不知是不是错觉,长鸣总觉得自家主子很想将那几页黄历撕了,好似这样就能够立刻到七夕。
长鸣随即将这奇奇怪怪的想法赶出脑海,暗道自己想的太多了些。
眼看着世子将黄历扔到了一边去,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裴珩这些日子以来总是会冒出奇奇怪怪的念头,好在他并不是个被动的人,早早的想好了对策,若是表弟出不来,他也得想个法子出门。
*
裴世子心情甚好的想出了对策,就连看着眼前的公文都没有那么厌烦。
裴姝则每天都在母亲的跟前晃悠,以期母亲可以忘记给沈瓷找寻夫婿的事情,但有些事该来的还是会来。
永宁候夫人一直都惦记着小姑子托自己问的事情,眼看有了些眉目,便在闲暇的时候带着裴姝去忠毅伯府做客。
裴姝心中暗道不好,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只能跟着母亲前往,并且一反常态的没有去找沈瓷和表姐她们说话,一直跟在母亲和姑姑的身边。
裴姝这一反常态的举动,惹得裴氏有些疑惑,“姝儿今日怎么不去找映梦和阿瓷她们?”
裴姝坐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倒是永宁候夫人知晓女儿的反常,浅浅的笑起,“你前些日子不是托我给沈家丫头选一选夫婿?我倒是找到几个不错的人选,在家中问他们兄妹二人的意见,谁知他们俩都觉得不成。”
“哦?”裴氏有些疑惑,“嫂嫂眼光自然极好,怎么姝儿和珩儿都看不上眼?”
“谁说不是呢,这丫头啊,只觉得谁都比不上她的哥哥。”永宁候夫人笑着说道,命丫鬟将自己选好的画像取了出来。
足足有七八张画像,无一不是裴氏精挑细选的。
虽说那张公子和王公子也不差,但裴氏最看好的还是韩嵩。
特意将他的画像抽了出来。
“这是韩嵩,论年纪要比珩儿大两岁,祖上也是出过二品大官的,只是后头被贬了官,原本今岁也是要去去参加科举的,但他父亲过世要守孝,他还在孝期当中,这才耽误了。”永宁候夫人早早的将这些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说起韩嵩来也是一脸的可惜,“是个好孩子,只是运气不大好。”
祖上的事情连累了他,好不容易可以靠着科举出人头地,但父亲又亡故,如今家中只有孤儿寡母,日子过得也甚是艰难。
“先前珩儿和姝儿都觉得不太好,我又命人细细的去查探,才知他当真不错。”
永宁候夫人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人,既然答应了小姑子会好好物色人选,自然不会敷衍了事,她看了韩嵩历年来的所有课业,发现他勤学好问,不比裴珩差多少。
只是裴珩太过耀眼,这才被比了下去。
若非家中除了变故,这一回也是可能榜上有名的。
裴姝自从母亲提及韩嵩就一直竖着耳朵听,这会儿才知道母亲前些日子没有来找姑姑是因为要去打听情况,打听完了才胸有成竹的出现?
这怎么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放弃,反而认真起来了?
“听嫂嫂这般说,这韩嵩倒是不错。”裴氏听到这儿自然也是心动的,“这韩公子家中可有婚配?有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爱人?”
也不怪裴氏会这么想,实在是不得不多想。
她们家中几个是例外,寻常人家的男子,到了这个年级的有些个都已经当爹了。
她有心要给沈瓷找夫婿,但也不能找一个心中有别人的。
忠毅伯府虽算不上多好的门第,但比之韩家那自然是极好,沈瓷养在她们府上将来也要从她们府上出嫁,这韩嵩可别有什么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搁在心里。
“这倒是没有打听过,毕竟我还要来问一问你的意思,若是不满意也不必再细问什么,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贸贸然打听走漏风声,也不好。”永宁候夫人思虑周全。
她们其实都清楚,在这样的身份地位下,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我瞧着倒是挺好的,只是我舍不得阿瓷委屈。”裴氏看着那画像,想着嫂嫂说的那些话,也明白韩嵩家中的情况。
沈瓷虽然没了爹娘,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只要她和楚恒在一天,就会永远是她的后盾。
“既想着人家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却又担心他们有这样的心思。”裴氏揉了揉额头,心中难受不已。
“这事儿倒也不着急,可以从长计议,最要紧的是知道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们觉得合适,倘若孩子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岂不是我们的过错?”永宁候夫人算得上是个开明的母亲。
裴氏也同样如此。
姑嫂二人在合计沈瓷会不会喜欢,想着要不要找个机会亲自问问,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裴姝冷不丁的开了口,“沈姐姐说,她喜欢的人,要比沈叔叔更厉害才行。”
裴姝回答的十分笃定。
即便已经从表姐的口中得知这是沈瓷随口胡诌的,她也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硬着头皮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当真?”
“阿瓷说的?”
裴姝用力的点点头,“端午节的时候在别院,我们在谈论未来的表姐夫,便问起了这件事,是沈姐姐亲口说的。”
“比沈毅更厉害的?”裴氏陷入了沉思当中。
和嫂子面面相觑,纷纷的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些想法。
沈毅是个武将,难不成他们给孩子选夫婿要从武将里头去选吗?
这已经选了一个了,难不成还要选第二个?
要真是如此,这武官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姑嫂俩开始合计起来,裴姝也找了个借口溜出去,该知道的消息也已经知晓,她如今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要找几个盟友。
只是这盟友实在是难以寻觅。
毕竟裴姝又不能将哥哥的心意大肆宣扬。
真真是难办的很。
裴姝过来的时候,沈瓷正在和楚映梦一起比着绣线的颜色,姐妹俩眼睛都快要看晕,总算是将绣线找了出来,至于楚思怡根本不在此处。
“思怡去哪里了?”裴姝疑惑的问道。
“去给贺修文回信了,说是一会儿过来。”楚映梦见怪不怪,沈瓷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反应。
“贺修文去游学,要什么时候回来?”裴姝随口问了一句。
“还不太清楚,思怡及笄的时候,他应该会回来的吧。”楚映梦轻声回应他们虽然和贺修文认识,但到底不太熟悉。
一开始贺修文去游学时,他们还有一些不舍,但时间一久都已经淡了,只有思怡和他还有联系。
“思怡喜欢那贺修文吗?”裴姝忍不住的问道。
这当真不怪她,平时也不会关注这些,谁让这些日子她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事情?
“应当是喜欢的。”楚映梦虽然经常和楚思怡吵架,可到底是亲姐妹,该知道的事情一样不会少。
只是楚思怡年纪尚小,他们也没有
特意的去提及这件事,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毕竟那贺修文已经许多年不见,谁知如今是什么模样?
“今天舅母来府上可是有什么事?你方才怎么没过来?”楚映梦见着裴姝之后就是一连串的追问,裴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她看了一眼表姐,又看了一眼沈瓷。
开始随口胡诌。
说母亲有要事找姑姑商议,和哥哥有关,她才留下听了听。
裴姝这些日子以来过的那叫一个备受煎熬,真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都担心自己在这么胡扯下去,迟早有一日要穿帮。
“表哥?难道舅母要给表哥议亲,已经选定了人选,所以来找我娘说话了?”楚映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忙拉着裴姝开始追问。
裴姝恶从胆边生,硬要拉着沈瓷一块儿听。
“其实就是老生常谈,母亲一早就想为哥哥议亲,但是哥哥根本就不愿意。”裴姝面无表情的将母亲在家中说的那些话换了个时间和地点说了出来。
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楚映梦煞有介事的点头,倒是沈瓷,真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裴姝说起人选的时候,还默默的点头夸赞,“姚家的姑娘一直都贤名在外。”
裴姝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这事儿有点难评。
“但是哥哥好像不太喜欢。”
裴姝苦恼的说道,“哥哥自小就很有主意,母亲也勉强不得他,所以才会来找姑姑商议。”
裴姝点到即止,许多话都不能说的太明白,若是楚思怡在这里,兴许还会问几句裴珩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但楚映梦和沈瓷,一个想不到,一个根本就不会问,裴姝早就已经歇了心思,认命的谈论起别的来。
“七夕的时候金陵城还有灯会,表姐,沈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她们一同出游早就已经是约定成俗的事情,沈瓷自然是答应的,但楚映梦却摆了摆手,“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玩了。”
七夕那日,是她和未婚夫为数不多可以单独相处的日子。
楚映梦并不愿浪费,早早的和未婚夫说好要一起去看花灯。
沈瓷和裴姝也晓得这事儿,便轻轻的点了头。
半点没有开表姐玩笑的意思,只是问表姐什么时候出门,要去什么地方。
沈瓷不会跟着去添乱,但她还是担心表姐,“那日人那么多,当真不会有危险吗?”
“傻丫头,就在金陵城。”楚映梦心中有数,两个妹妹这才放了心,惹得楚映梦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而裴姝,已经开始思索着那日要怎么让哥哥和沈姐姐见面。
她不会去动什么旁门左道的歪脑筋,能想到的也只有最简单的办法,只有多多的相处,才能发现彼此的好,毕竟她也是和沈瓷多多的相处,才觉得沈姐姐好。
同样的,沈姐姐也会发现哥哥的好。
*
转眼到了七夕,裴珩都已经准备不要脸的跟着裴姝出门,谁曾想裴姝竟主动的来寻他,让他陪着一块儿出去。
“今日人多,我一个人会害怕的。”裴姝找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借口。
裴珩盯着妹妹看了许久,直到将裴姝看的如坐针毡,才缓缓的点头应了下来。
裴姝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全然不知她的反应全部落在了裴珩的心里。
兄妹俩自有默契,裴姝不愿意明说,裴珩自然也不会戳穿,他们彼此心里明白,就是极好的事。
几人约定好在金陵的酒楼见面。
今日是七夕,一会儿看过花灯看烟火,总能找到独处机会的。
裴姝想的很好,但她忘记了一件事,沈姐姐和她的哥哥,从来都没什么机会单独相处,即便是能一同出游,身边也会有很多人。
而且他们俩,一人“沈姑娘”,一人“裴世子”。
称呼都是泾渭分明,没有半点熟络的意思。
打完招呼之后便再没有说任何依据多余的话,裴姝头疼不已。
这都是什么事啊?
楚映梦今日不在,她和季小将军出去游玩,楚思怡和楚景澄在一旁斗嘴,裴珩在指点楚修筠功课,留下沈瓷和裴姝两个人在研究糕点。
裴姝心中无奈,心说这好好的过个七夕,怎么就过成了这般模样?
“姝儿今日是有什么心事吗?”沈瓷见裴姝魂不守舍,关切的开了口。
裴姝自然是着急上火的,只是自己尚未察觉,这会儿见沈瓷问起,才惊觉自己太过于急切,甚至都挂了脸,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裴姝对着沈瓷露出一个笑容,低声解释道:“只是今日表姐不在,我有一些不太习惯。”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姐姐这会儿和那季小将军在什么地方。”楚思怡一个健步冲了过来,强行的挤到沈瓷和裴姝的中间,开始“数落”自己的未来姐夫。
她叽叽喳喳的,倒没显得裴姝的反应太奇怪。
实则沈瓷也不怎么习惯,她下意识的往窗外看了一眼,就那么巧看见了楚映梦和季小将军。
可见金陵城果然不是很大。
她两回撞见秦月,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