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今早醒来(3)(1 / 2)

第4章 今早醒来(3)

李思川倒没奢望一下子就可以说服她,昨晚她太顺着他,让他有了错觉,以为她会感念曾经的夫妻情分,让他得寸进尺。这倒像老话说的,“穷心未脱,色心又起”,只不过这个“穷”是穷尽相思的穷,“色”则是相思入骨的色。为了能治他的色心,他又和她小吵一场。吵完了才想起,他仍然没告诉她,他爱她。但也许这个词根本不是包治百病的良药,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有功效。李思川不敢轻易尝试,万一不起作用,那他就再没有翻本的本钱了。

李思川叹一口气,圈起袖子,清洗碗碟灶面。刚才和婴婴一起他就顾着开心了,牛奶蛋液洒一台面,临了还得自己收拾。

只是收拾厨房的台面容易,收拾他们的局面着实有点难度。

洗好杯碟碗盘和刀叉,擦干水渍,抹净桌面,用擦手巾擦干了手,一起收拾妥当,李思川立刻去看女儿建的车库。

他们分开以后,小钰就搬离了原来他们住的房子。这套新房他没来过,房屋格局不熟,找了几间才找到儿童房。

婴婴坐在地毯上搭玩具,小钰斜倚着加宽的窗台坐着,窗台包了软垫,成了一个休息区。她的后腰垫着一个靠枕,头歪向一边,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房间地毯厚,李思川走进去,一点声音没有。但婴婴还是发觉了,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嘘了一声。李思川点点头,心里一酸。

这样一对母女,妈妈有病,女儿太懂事,他当时居然可以狠心离开她们,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李思川看她像是睡得沉了,便取了女儿床上的一张薄绒毯搭在她身上。她在睡梦中也察觉到了,微微皱了一下眉。他心惊胆战地守在边上,生怕她醒过来。好在她只是动了动。李思川放下心,坐在地毯上,看着女儿玩。

婴婴把搭好的一个高层车库递给他看。

小建筑有四层,每一层有两个小隔间,一个隔间里塞着一辆两寸长的车子。他端详了一下,捡了一块,给二楼搭建了一个坡道,用两根手指在坡道上行车几步,表示是路。婴婴展颜一笑,用一根手指按住一辆小车,慢慢从坡道上滑下来。李思川朝女儿做了OK的手势。

这孩子真聪明,李思川想。大人的意思她全能领会,并且能做出相对的反应。

当初是小钰一心想要孩子,他反对过,认为她的情形暂时不要孩子为好。但他那点微弱的反对意见在面对她的柔情时,便如残冬遇到春风,想都不容他多想,马上冰雪消融。李思川哪里知道,自小钰有了这个孩子那日起,便是他们分开的时候到了。到后来他才明白,不是有了孩子她要离开他,而是为了离开他,她才要的这个孩子。甚至她和他结婚,便是为了这一天。

说得难听一点,小钰和李思川结婚,不过是为了要个孩子。小钰不是那种为了要一个亲生的孩子就去精子银行辅助怀孕,或者只要孩子不结婚的前卫女性。她倒是老老实实的,为了要个孩子,先找个男人认认真真结了婚,把一切功夫做到家,丝毫不在乎要花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去离婚。

从李思川认识小钰那天起,就知道她是最不怕麻烦的人。而千真万确,小钰也是那种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的狠毒女人。他当时就是被她这种态度气昏了头,一口气堵在心里,二话不说在离婚书上签了字,过后不久就后悔了。

婴婴在他沉思时用积木搭了一只小猫,然后拿着这只猫做了几下伸懒腰的动作,张口无声地做了两个“喵喵”的口形。

李思川看了忍不住笑,朝婴婴竖了竖拇指。

房间靠墙放着一个画画的架子,李思川拿起笔画了一只扑蝴蝶的猫。婴婴看了欢喜,挤过来看他画。李思川就势抱起女儿,让婴婴坐在他的腿上,胳膊搂着她的小身体,继续往图画上添小猫和毛线球。

画了两只,婴婴抬头看他,李思川歪歪头,碰碰女儿的头顶。婴婴伸出胖胖的手臂搂在他脖子上。李思川放下笔,把她抱在怀里。女儿在他耳边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李思川一阵心悸,像犯了心脏病,又像有一把锯子在吱吱地锯他的心。他亲亲她头顶,用同样的轻声说:“乖宝。”

婴婴安静地偎在他胸前,玩他衬衫上的一粒纽扣。

李思川重又拾起笔来,画下房间里这一幅安详的景致。父亲抱着女儿,妈妈坐在窗前。与现实略有不同的是,画里女儿脚边有三只小猫,妈妈脸上带着笑,看着父亲和女儿在和小猫玩耍。

画好了,李思川轻声问婴婴:“喜欢吗?”

“喜欢。”婴婴说,搂着李思川脖子的手臂不肯放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了,用软乎乎的小手摸了一下他的腮帮子,说:“毛。”

李思川觉得好笑。他刚才洗澡时没有刮脸,这里自然是没有他的个人用品的,过了一夜,腮边已经冒出了淡青色的一层胡髭影子。女儿从来没有亲过这么硬的脸,直说毛。

李思川看着婴婴的脸蛋,粉嘟嘟的,透着水红色,真正吹弹得破。女儿像她,生下来就是美人胚子。小钰的皮肤,也这么细腻,像瓷,像玉。在他们最相好时,李思川也不舍得用他隔夜未刮的脸去磨她的粉颊。他总觉得多磨几下,小钰的脸会被他的胡楂儿磨出印子来。他须发旺盛,小白脸三个字从来与他无缘。大学毕业时搞毕业设计,曾经两个月不剃胡子,扬言要蓄须明志,到后来头发胡子连成了一片,被女生们笑话说像个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