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她嗓子眼发紧,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往日里那个在镇上茶馆高谈阔论、在学堂里端着夫子架子的爹,现在瘫在牛车上,毫无气息。
江恒仁悠悠转醒,睁开眼睛。
路上颠得慌,但他还是睡着了,连屁股上的伤口都不疼了。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牢里又臭又吵的,根本睡不着。
“当家的!”李氏又惊又喜,“你可吓死我了!”
江玉珠这才敢凑近些,可一看到爹那张肿得变形的脸,又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她爹的眼皮费力地抬了抬,目光涣散地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老爷子身上。
“爹……”江恒仁气若游丝,“儿子……知错了……”
周氏拄着拐杖上前,用拐棍戳了戳他的腿:“还知道醒?怎么不干脆死在衙门里!”
话虽狠,声音却有些发抖。
江老爷子阴沉着脸:“先抬进屋。老二,去请郎中!”
江恒礼站着不动:“爹,请郎中得花钱……”
“混账东西!”老爷子一脚踹在他腿上,“那是你亲哥!”
江恒礼不情不愿地往外走。
他巴不得老大伤重不治呢。
“老大媳妇,快去烧热水!老二家的,把干净布子都找出来!”
她转头瞪向还在抽泣的李氏,“哭什么哭!还不赶紧把你男人抬进屋!”
张氏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往屋里走,小声嘀咕:“活该……连累全家……”
周氏一个眼刀甩过来,张氏立刻闭了嘴。
几个兄弟帮忙把江恒仁抬进堂屋,刚放到炕上,就听见老爷子在院里怒吼:“老大媳妇!你给我解释清楚,那十五两印子钱是怎么回事!”
李氏“扑通”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媳妇真的不知道啊……当家的只说要去打点,买点考题……”
“谁知道那就是明年的考题呢……”
江玉燕被江书屹拉到角落:“大房的咋样了?”
江玉燕道:“好着呢,就打了一板子。”
“对了,作坊里一切都正常吧?”
江书屹点点头:“都正常,酒也蒸出来了,可以及时交货。”
三天后,江书屹和江玉燕带着三十坛酒去镇上醉仙楼。
按时交了货,掌柜的也痛快地给了银钱,一坛四十文,一共三十坛。
一千二百文,掌柜的很爽快,当场就给了银钱。
又买了点东西,江玉燕回到作坊准备把辣椒种下去。
大部分的种子都露白了。
江玉燕蹲在土地旁,将辣椒籽从粗布帕子里倒出来。
她手腕轻抖,种子便像撒金粉似的均匀落在土里,她捧起一把细土,手指筛动着落下,直到褐色种子完全隐没。
阳光透过她指缝,在土垄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取来竹筒做的喷壶,揭开壶嘴的湿布。
清凉的井水呈雾状洒下,然后用稻草薄薄盖住苗床。
回到家,江玉珠在门口叫:“燕姐儿!”
“奶找你!”
江玉燕拍了拍手上的土,跟着玉珠进了堂屋。
周氏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攥着一块粗布帕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一旁李氏见玉燕进来,站起身让出座位,她勉强扯出个笑:“燕姐儿,来,坐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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