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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1章杀妻骗保?

林亚楠微愣在原地。

她就说之前怎么总感觉喻元奇奇怪怪的,好像认识她的样子,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啊。

但是脑袋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相应的痕迹,

像喻元这样的人,之前如果认识应该会留有印象的吧?

思考了好半晌,仍旧无果。

林亚楠抬头重新看向对方。

喻元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没想起来,

叹口气,道:“算了,你陪我去医务室。”

林亚楠这才看到他的胳膊上有点擦伤,此刻正往外渗着血。

应该是刚才为了救那个小孩伤到的。

喻元这个人,看着冷心冷肺的,但骨子里还是个警察。

她抬步,跟着对方往医务室走。

等包扎好之后,喻元没离开的意思,林亚楠便也暂时没动。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对方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果不其然,在林亚楠开始第三轮的默数数字后,喻元突然出声:“你怎么不说话?”

她回答:“在等你说话。”

喻元眉头微抬,像是有些诧异,片刻后略显嫌弃地评价了句,“呆头呆脑的,一点儿不像小时候机灵。”

林亚楠:“”他是在评价她对吧?

拳头硬了。

她明明是在好心等他消化情绪,然后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结果竟然反被嫌弃呆头呆脑???

有没有天理了!?

等等,小时候?

喻元小时候认识她?怪不得她想不起来,小时候的事那忘记也是正常的啊!

喻元轻笑一声,整张脸像是瞬间被填上色的画,显得有生机多了。

“学校里,小哑巴,你说你的理想是当警察,所以从小就要锄强扶弱。”

林亚楠瞳孔震惊。

比起回想起来的记忆,第一时间是震撼于自己竟然有这么中二的时候。

好奇怪啊,怎么会莫名地有一种羞耻?

喻元接着道:“所以我也当了警察。”

林亚楠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她刚上小学的时候。

有一天放学后,在等着三哥他们放学的时候,她看到有一群小男生在角落里拳打脚踢,一看就是在欺负人。

林亚楠打小就正义,壳子里又是个成年人,虽说穿过来几年开始过上儿童生活之后逐渐“退化”,但对付几个小毛孩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把那群小毛孩吓退,看着角落里瘦弱的男孩。

小男孩不知道是不是不会说话,总之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即便刚才被打也没听见他喊一声。

林亚楠后来才听三哥他们说。

这小男孩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上不起学,所以经常来他们学校,有时候会坐在窗台下偷偷听老师讲课,有时候会在树下坐着看他们玩耍。

那会儿还没有改革开放,林家也没有下海做生意,大家活着都很吃力,林亚楠即便想帮他也帮不上什么。

于是后来她偶尔会趁着没人的时候教教他写字。

他不说话,林亚楠不知道他的名字,偶尔便开玩笑地叫他“小哑巴”。

很奇怪的是,当另一个人一直不说话的时候,人的倾诉欲望会逐渐加强。

林亚楠记得,那段时间她和他陆陆续续地说了好多话。

她后来有时候会想,如果小哑巴那会儿待得时间再长一些,说不定有一天她迟早连自己的秘密都藏不住,一并吐露出来。

回过神来,林亚楠看着眼前的人,实在难以将他和记忆里的人联系起来。

“所以你是小哑巴?”

喻元点头,然后轻哼一声,“我一直记得你,从第一次见面便认出你了,没想到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林亚楠凝滞。

片刻后才为自己辩解,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你那会儿长这么高!”

她朝着自己肚子的部位比划了一下,然后下一秒又往下挪了挪,“才这么高,我比你都高几公分!你现在长这样!”

她又伸手,胳膊冲着头顶狠狠一比,“我能认出来吗?而且那会儿你不是不说话吗?我几次问你,你都不和我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其实会说话!”

喻元看着她有些抓狂的样子,忍不住笑。

忽然间又敛了神色,认真地问:“怎么样?当初的小哑巴现在还好吗?符合你的预期吗?”

林亚楠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番,片刻后才弯起亮晶晶的双眸,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好久不见呀,小哑巴。”

*

林亚楠很开心。

为喻元原来是熟人而开心,也为他的现状而开心。

但很快她就有些没那么开心了。

“我被分到了市局,因为是孤儿,理所应当成为了卧底的最好人选,我始终记得你小时候和我说想当警察那时候的样子,我朝着你的梦想更近了一步,所以当卧底也没什么的,何况缉毒警察本来就是伟大的存在。”

喻元聊起过往,仿佛往昔还在昨天。

林亚楠静静地听着他说。

“我们卧底了两年,才终于摸着找到了上游的人,本来想着等结束这次任务,大家还能回去继续做好兄弟,可没想到的是——”

喻元的声音似乎崩

的紧了一些。

“成为卧底的那天,我们其实就已经不是世俗意义上的警察了,和毒贩团伙打成一片不是简单的事——”

林亚楠听着,心有些揪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三个就沾了毒。”

喻元直到此刻还能想起那天的情景。

像是一滩烂泥,挣扎着,绝望的他们。

他请求停止行动,但遭到的是拒绝。

其实喻元明白,在成为卧底的那一刻,生死就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了,只是他可以放逐自己的命,却看不得兄弟的命就这样轻易被放弃。

他们活在阴暗地里,所以即便被放弃了,除了同样活在阴暗里的他也无人知晓。

喻元只是觉得有时候很荒谬。

“英雄”好像只是一个被美化过的称呼,“被丢弃的弃子”才是他们这群人的代号。

譬如今天。

他依然是一颗棋子。

一颗引出幕后之人的棋子。

也许正是因为他还有点用处,所以他才能在这里苟活。

他有时候会这样阴暗地想。

“虽然我们之前已经切断他们好几条线了,但行动依然失败了,最后的人还是没被揪出来,他们三个被折磨致死,我被救了出来藏到了这里,我知道这群人不会放过我,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不管还穿不穿这身警服,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林亚楠轻声问:“所以你不想当警察了吗?”

喻元沉默。

沉默其实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他恨过,失望过,可最后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或许从很早开始,警察就已经不仅仅是一份职业,而是一个理想。

林亚楠声音放得很轻,“好好活着吧,好好活下去吧,就像之前的这么多年一样,有目标地活下去吧。”

她曾以为“小哑巴”消失或许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终结,但事实证明那是一段生命的重启。

现在他们重遇,是否证明新的循环已经开启?-

在得知了喻元是小时候的“小哑巴”后,林亚楠心底有种隐秘的开心。

就像是无意间打开了小时候的潘多拉魔盒,那段关于小时候的回忆瞬间被拉近。

她偶尔会去和喻元说说话,看着他渐渐好起来,她心里也会满足。

她和喻元的谈话还算有点效果,至少感觉那次聊天之后,对方身上的刺似乎没那么扎人了。

更多的时候,林亚楠仍旧忙于工作和家里的事情。

小舅舅打回电话来,粤省的保险行业他已经决定分一杯羹,问他们如果也想试试这个行业的话可以先去国有的保险公司了解了解情况,然后回来他再具体给他们分析。

吕红梅决定去了解一番。

林亚楠想了想,还是打算陪着她去。

她虽然也不是很懂保险,但至少是从后世过来的,应该会比吕红梅懂一些的吧?

两人找了个她白天休息的时候出门。

特殊的阶段过后,现在保险行业处于重新起步阶段,发展方向还不明朗。

相较于粤省的如火如荼,景城市的保险行业似乎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

只有一家最大的保险公司——人民保险公司。

二人根本没有纠结的机会,只能直奔这里。

两人穿着一看便不俗,因此进去后很快便有工作人员过来搭话。

母女两个装作只是普通的顾客,想要了解一下各种保险,工作人员不疑有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为两人介绍着。

林亚楠听着听着有点犯困。

她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赚钱的活。

倒是吕红梅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入迷。

等临了走的时候,吕红梅一拍犯困到打哈欠的她的手臂,林亚楠才噌地一下醒过神来。

“好,谢谢你了,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过来找你。”吕红梅笑呵呵地和工作人员摆手,对方始终态度亲切,笑容温和,让吕红梅忍不住感叹,“他们怎么上班一点怨言都没有?”

林亚楠想,可能是这个时候还没有kpi的缘故?

这些工作人员和她记忆里的保险业务员差距可太大了。

两人出了门,吕红梅还在忍不住和她念叨。

“刚才人家给我介绍了,说这个什么家庭财产险的,你说咱们家是不是应该入一个?毕竟咱家这些财产也足够外人眼红了,还有那个什么人身保险,我看也应该都入一个,尤其是你,你这个职业我眼瞧着现在也有点不太放心了”

林亚楠没敢将之前枪战的事情和家里人说。

但即便如此,在她下班后没有按时回家情况发生后,吕红梅也开始有点担忧了。

“还有那个信用险和责任险,我看也能入,都是有益处没害处的东西,这之前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发现这保险也是个好东西啊,怎么我之前就没注意过呢?”

吕红梅嘟嘟囔囔,自言自语。

林亚楠心里好笑。

吕红梅同志可太逗了,打着做生意了解市场的旗号来着,结果直接被安利到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突然间有个人冲到两人面前。

对方语气极快地替她们介绍着什么,似乎生怕他们跑了,“两位女士,是想买保险吗?不如找我?我这边最近刚有了一条渠道,意外伤害险你们听说过吗?没听说过的话也不要紧,我给你们介绍,就是说”

吕红梅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吓了一跳,林亚楠揽住妈妈的胳膊,绕过男人准备离开。

谁知对方竟不屈不挠地跟了上来,还在试图说服她们。

“你们不信是吗?那我给你们举个例子,前段时间我有位顾客,刚给他的妻子买了这种保险,没想到他妻子意外溺水去世了,他因此获得了这个数的赔付!”

他伸出五根手指,表情夸张地演示着。

林亚楠一听就皱了眉。

还会有这么巧的事?怕不是杀妻骗保吧?

第72章 第72章(二更)

林亚楠本来还想直接离开,但听对方这么说,她反而不急了。

于是她给吕红梅使了个眼色,问面前的人:“具体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她的问句已经习惯性地带上了命令的语气,对面的人听在耳朵里有些别扭,但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别扭了片刻便放下,替她热情介绍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赶巧了,那位顾客前脚刚从我这里买了保险,后脚他妻子就出了意外,我们这个意外险嘛,本来就是赔付这些意外的,不管是意外受伤了还是意外身故了,我们都能赔!”

林亚楠又问道:“你口中说的这位顾客的名字叫什么?”

这下对方一下子警惕起来,“这个我不能说——”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硬,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毕竟属于隐私,不太方便,还请理解一下。”

保险员名叫郭阳,自认为自己长了一双“慧眼”,什么人愿意买保险什么人不愿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对母女的穿着,又在瞬间挂上讨好的笑。

眼前这对母女就是他的目标人群,这笔单子他一定要签成!

林亚楠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他嘴还挺严实。

正想着怎么套出他的话来,一旁的吕红梅拽着她的胳膊直接把基础要走的架势,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不告诉我们是谁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既然你说不出来,看样子这事情十有八九是胡诌出来的,就为了骗我们买保险的。”

她扭头对着林亚楠道:“囡囡我们走,别听他胡说八道,我看他八成是骗子,咱们还是下回来保险公司,正规渠道也买着放心。”

林亚楠被妈妈拉着走,还没来的及多做反应。

后面郭阳马上又跟了上来。

他咬了咬牙,对着两人说道:“这样吧,回头我把那位顾客约出来,你们见一面,见了你们自然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林亚楠站定,“好。”

双方约好时间地点,都很开心地离开了。

郭阳想着成个大单自己提成又能挣不少,林亚楠则想着见一面更省下她的时间,不用绕着弯调查了。

路上吕红梅问她:“怎么了?刚才那人是有什么问题吗?他们这种卖保险的属于犯罪?你想着找到他那个顾客一起人赃并获?”

现在这个环境做生意的太乱了,国家很多法律规范方面还不完善,吕红梅他们有时候也得细琢磨琢磨,有些事能不能干。

好在她有个弟弟,不仅做生意头脑好,这些方面敏锐度也高,她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对方就可以。

林亚楠没瞒着她,如实说了:“不是,是我怀疑一件事,刚好买了保险,刚好对方的妻子意外去世,于是获得巨额赔付,有点太巧了,我怕有杀妻骗保的嫌疑。”

吕红梅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主要是这个世上巧合的事情还真不少,没经历过的事情脑子自然不会往那个方面想去。

因此她听着还愣了一下,“啊?还有这种事?不能吧?”

林亚楠当然也不希望是这样。

但不管怎么,总得先求证一下。

吕红梅又细琢磨了一番,心想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囡囡,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是因为你是警察吗?妈都根本想不到这里,你也太聪明了!”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女儿。

林亚楠心里苦笑,这哪里是聪明,这都是新闻看多了的后遗症。

从今往后,随着经济的发展,人心的恶实在是太五花八门了,才让她积累出这么丰富的经验-

林亚楠和郭阳约好的时间是周五下午六点,地点就在保险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

林亚楠提前到了那边,一边逛着看周围展台上摆着的饰品,一边等着他们。

六点左右的时候,商场里进来个人。

头顶上挂着的显示屏异常显眼。

林亚楠目光随着对方移动,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姓名:乌康

年龄:31岁

所犯罪行:故意杀人罪(100%)

刑期:未定

罪恶程度:sss级」

林亚楠看着对方头上闪亮的“sss级”,脸色沉下来。

这么严重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看来对方罪大恶极。

林亚楠刚考虑要不要直接先抓了人试试,商场门口郭阳走了进来,他冲着她挥了挥手,然后几步追上了刚进来的乌康。

两人一齐走过来,郭阳笑着替她介绍,“这位就是我的第一位顾客乌康,我们找个地方聊?”

林亚楠跟在两人身后走着,若有所思。

看样子杀妻骗保是没跑了,但如果只是杀妻骗保的话,能达到“sss级”吗?这其中只怕是还有什么隐情。

三人找了个坐的地方。

乌康表演着一副破碎的样子。

“听郭阳说你想见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表情绷着,看着便一副遭受过打击的样子。

林亚楠装作惊讶道:“他没告诉你吗?”

说着诧异地看向郭阳。

郭阳脸色讪讪,避开视线。

林亚楠也无所谓他装傻的行为,直截了当道:“是这样,我听说你之前在他这里买了保险,恰好意外降临,然后就赔付了,我现在也有点想买,所以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

乌康似乎没想到郭阳会说了自己的事当例子,他有些生气地看了对方一眼。

但话已经说出来,否认也没有意义。

他脸色沉重地说道:“是真的,可我宁愿不要这比赔付,我只想要我妻子回来。”

林亚楠在心中忍不住嗤一声。

还挺会装。

但她嘴上却在道歉,“不好意思,节哀顺变。”

乌康擦了擦脸上的泪,对着她还挺热心的样子,“没事,如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随时问我,我可以替你解答。我妻子生前是个十分热心肠的人,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她,也一定愿意帮你的。”

林亚楠脸上不显,心里快要yue出来了。

真服了,怎么还是个表演型人格啊。

郭阳象征性地安慰了两句,“好了别难过了,你妻子虽然离开了,但她给你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财富,这也是她对你的爱。”

然后他转头看向林亚楠极力推销,“这笔爱谁也给不了你们,但我们可以!如果你愿意考虑的话,它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乌康听着,突然起身道:“我先走了,我还得给孩子做晚饭,不早了,你们接着聊。”

郭阳冲着他摆了摆手,继续对着林亚楠洗脑。

林亚楠听着郭阳天花乱坠的推销,心里没有半点儿别的想法,一心只在案件上。

等乌康出去,她忽然也站起身,“好了有需要我找你,今天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郭阳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走掉,心里有点泄气。

竟然有人对着这么诱惑的例子都没有动摇?还是他哪里没说到位?

他在这边反思,林亚楠已经追了上去。

乌康看到她追上来,有些莫名其妙,“你还有事吗?”

林亚楠和他并肩走,然后压低了声音问:“是这样,如果我想要快点赔付的话,有没有什么办法?”

乌康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暗色。

他装作没有听懂她的话,“这个是意外险,只有意外才能赔付,没有什么快捷的办法,你问我这个抱歉我帮不了你,你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对方没有顺势而上,林亚楠也不好再多追问,太明显了些,于是她摇了摇头,“没有了,谢谢你。”

乌康没说什么,走了。

林亚楠看着他的背影,想着刚才他的回答,明白他一定会再次联系她的。

第73章 第73章案破

不管乌康会不会联系自己,林亚楠都得做好其他的准备。

因此她想了想,而后又转身回了商场。

郭阳看着她去而复返,脸上一喜,瞬间从座位上起来,“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还是挺划算的?”

林亚楠点了点头,对他道:“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可以买一份试试,但是改天签约可以吗?我回去告诉一声家里人。”

郭阳脸上笑开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还以为这单跑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了!

幸亏他今天做足了准备。

他赶紧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掏出一份空白合同来,直接递给她,“这是合同你先看看,咱们这个分着投保人、被保险人和受益人,这三个概念我先大致给你讲一下”

然后他问林亚楠:“你是打算给自己投吗?”

林亚楠点头,“行,给自己投吧。”

郭阳便道:“那到时候投保人和被保险人的信息都填你的就可以了,但受益人的信息需要是其他人。”

林亚楠继续点头,“明白,受益人写我妈妈,改天我和她一起过来。”

郭阳生怕她反悔,约了个明天的时间,林亚楠想了想觉得也可以,临走时她状若无意地说了句,“到时候给我们带份模板可以吗?万一不小心填错了耽误功夫。”

郭阳现在就想着这单能成怎么都行,自然连连点头。

林亚楠:“就用刚才那位男士的吧。”

郭阳一想,人都见过了,其他的再谈隐私也没必要了,接着点头,“行,我给你带上他的保单。”

双方谈定,林亚楠还给他合同的同时,又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合同怎么是人民保险公司的?我那天去了解,没听到他们说公司里现在有这种保险啊。”

郭阳给了她个意味深长的笑,话里有话,“这是暂时不对外开放的保险,我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点渠道才拿到的签约权,其他的小企业哪能赔得起别人,就像乌康那份保险,不是人民保险公司哪能这么快赔付到账,咱们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林亚楠又问:“那这个保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刚起步阶段的话会不会有风险,虽然有赔付的例子了,但万一之后资金难以支持,这个风险我们这些投保人也是需要考虑的,你说呢?”

这担忧合情合理,郭阳没有半点存疑,立刻向她保证道:“哎哟妹妹,你就放心吧!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人民保险公司吗?我实话和你说吧,这保险出来还没三个月,拢共签了的单子加起来的钱都不够赔乌康一个人的,但人家保险公司还是赔了,你想想这是为什

么?当然是因为人家财大气粗了!”

林亚楠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我就放心了。”

心里却在琢磨。

乌康这个事情,也许还牵连到其他人。

她总觉得光凭乌康一个人,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保险里的漏洞。

又或者是合同本来就有其他漏洞?

不知道乌康的那份合同和刚才给她看的这份合同一不一致。

但是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方头上的那个“sss级”,实在是太注目了,她必须尽快弄清楚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隐藏秘密。

*

第二天,林亚楠带着吕红梅准备走的时候,想了想又把三哥也拽上了。

出门前她对着三哥道:“你今天主要就是扮演一个胡搅蛮缠的傻子,明白吗?要特别挑剔,什么都问两句,拦着我们不让签字”

吕红梅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打趣,“那他不用扮演,本色出演就是了。”

林坤:“”

看出来了,全家就他地位最低。

三人到了和郭阳说好的地方。

郭阳一瞧多了个人,还是个瞧着长相便不是很好说话的人,心里就是打鼓。

今天这事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想着怎么也要成了这一单,如果以后能发展成自己的回头客那就更好了,于是他极力让自己脸上的笑更加真诚些,极尽热情地接待几人。

“来,这是笔,合同一人三份儿,这个合同保险公司留一份,你们留一份,我这儿还得留一份,所以咱们得签三份。”生怕她们误会,他第一时间能解释的就都解释清楚,“哦对了,这个是模板,你们一会儿不会填的可以参照着填,当然问我也可以,要不我还是先给你们大致讲述一下这个合同应该怎么填?”

林亚楠给三哥使了个眼色。

林坤立刻上道地杵到前头,斜睨着对方,“等等,先不着急填不填的事儿,你这个合同我得看看,你不是坑我妈和我妹妹的吧?”

郭阳马上讨好地笑道:“当然可以!那您看看,我们这合同都是正规合同,人民保险公司的合同,不可能有假的”

林坤伸手从他手里一把拽过来合同,“我自己看就行了,废什么话。”

郭阳心里怄气,但脸上仍旧笑吟吟的,“您看您看。”

趁着林坤“找事”的时候,林亚楠看着桌上另一份合同。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合同内容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内容和昨天她看的空白合同也一致。

看来合同本身应该是不存在什么漏洞的。

只是,这份合同的被保险人,林亚楠总觉得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朱润芝

是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呢?

林亚楠细细地回想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了。

朱润芝!

这不就是那天蒋红桥和她说的那个溺水死亡的女性?对了,郭阳也确实说过乌康的妻子是溺水死亡的!

林亚楠脸色阴沉。

竟然连公安都隐瞒了过去,这个乌康还真是手段高超。

只是乌康是怎么骗着自己的妻子投了一份这样的合同的呢?

三份合同的笔迹完全一致,会是朱润芝自己写的吗?

她拍了拍三哥的胳膊,示意他可以暂时停止演戏,然后拿起合同问郭阳:“这份合同是乌康的妻子填的?”

郭阳解释:“那倒不是,这三份合同都是乌康填的,是这样,乌康一共买了两份保险,一份是他是被保险人,他妻子是受益人,另一份是他妻子是被保险人,他是受益人,当时他妻子有事没过来,这两份保险就都由他填写了。”

林亚楠皱眉,“可以代填写?”

郭阳道:“是这样,有身份证明的可以代填写,当时乌康带了身份证过来,能证明他和他妻子的关系,自然就能代填写了。”

林亚楠明白了。

怪不得蒋红桥那天说,夫妻两个是才领的结婚证,什么终于取得家里人的同意了,都是狗屁!

乌康他是为了这一步,才领的结婚证!

这个男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计。

以及,最大的漏洞原来在这里。

林亚楠继续问郭阳:“乌康是怎么知道凭借着身份证明就能代投保的?他之前问过你?”

郭阳回想了一番,皱着眉头,“这么说来他还真没问过我,他直接就带着结婚证来找我了,然后很顺利地就签了。”

林亚楠抓住他嘴里的话,“所以是乌康自己找过来你的?不是你主动找他的?”

郭阳:“也不是,可能我说的有误会,是我在保险公司门口拦住他,给他介绍完之后他说考虑一下,后来直接来保险公司门口又找的我,那天他就带了结婚证。”

说到这里他嘟囔:“对啊,他怎么就直接带了结婚证呢?我记得我之前应该没和他说过的啊”

林亚楠几乎可以明确,乌康一定还有其他的渠道了解到这种保险,只不过他不方便通过对方投保,所以“碰巧”遇上了郭阳。

“负责这种保险的业务员,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吗?”她问。

聊到这里,郭阳总算是意识到不太对劲了。

他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然后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亚楠改变主意了。

本来今天她只是单纯调查,没打算投保的。

但现在,可以投一份试试。

她笑了一下,“没事,我就单纯问问,只要你现在告诉我,我立刻签字,怎么样?有告诉我的意愿吗?”

林坤往前一步,想拦她,“囡囡”

她不是让自己来搞破坏的吗?怎么还真打算签了?

林亚楠对着三哥摆了摆手,视线仍旧看着郭阳。

郭阳看不懂她的行为。

想知道其他的业务员,却依然愿意通过他签约?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乌康是通过他签的?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出来她好像对乌康的这份保险挺关注,但具体什么原因又不太懂。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唯一一份被赔付的?

郭阳觉得自己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反正他的目的是签成这单。

于是他没再纠结,说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业务员。”

林亚楠:“叫什么?”

郭阳回答:“一个叫史茂,一个叫范文德,还有一个叫丰栋。”

林亚楠在心里记下这三个名字。

然后她如约签了字。

虽然曲折了一些,但这单总算是成功了,郭阳十分开心,喜气洋洋地准备离开。

不料下一秒却被人拦住,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止住。

“还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对外你先说我没有通过你投保,就说我这个人很难搞,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愿意投,把消息尽量扩散出去,不管是另外几个业务员还是乌康那边,以及保险公司这边,都先这么说,等时机成熟了我让你可以说了,你再改变口径。”

郭阳:“啊?”

那他这业绩到底是算到手了还是没到手啊?

林亚楠没多和他解释,只道:“我家里想投的保险还挺多的,是吧妈妈?”

一旁的吕红梅立刻点头,“嗯确实,那天了解了一下,什么家庭财产险责任险我都想投投试试,找谁投不是投呢。”

郭阳琢磨过味来了。

这是考验他呢!

只要他能沉的住气,以后这些单子全是他的!

于是他立刻点头,“可以,就按你说的做!”

和郭阳分开之后,车上吕红梅忍不住问:“囡囡你这个工作很危险吗?要不然还是别干了,回家和爸爸妈妈做生意吧,或者你不想做生意想做点其他什么也可以,爸爸妈妈都没有意见的。”

林亚楠知道她是因为刚才那份内保险的事担心了。

一方面她确实是想通过郭阳调查,另一方面也的确愿意投这份保险。

她这个工作安全系数其实正常情况下是很高的,但对于她来说,还真不好说。

万一她出了点什么事,能给家里留下点钱也算。

虽然他们不缺这点钱。

只是林亚楠也不可能把实

话说出来,便撒谎道:“没有啊,我们每天就在看守所里面能有什么危险?妈你放心吧,我就是为了套他的话才签的合同,没事的,签了合同也不代表什么,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吕红梅仍旧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她现在有点后悔让囡囡当警察了。

是不是因为他们之前老说,囡囡才从小想当警察的?-

林亚楠抛出诱饵之后,时不时地会去保险公司附近的几条街道转转。

她相信,只要是有欲望的鱼,一定会上钩的。

同时,林亚楠让林坤联系了一下蒋红桥,她和对方见了一面。

想要弄清楚朱润芝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让蒋红桥这边帮忙着配合一下。

蒋红桥听她说完之后,一方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方面又忍不住有些怀疑,“因为保险金就杀人?乌康和朱润芝可是在一起已经将近十年了,会这么狠心吗?而且他能做的这么天衣无缝吗?”

林亚楠对着他道:“是不是天衣无缝你再好好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当时和朱润芝一起掉下去的自行车还在吗?说不定能从自行车上找到什么发现,还有乌康最近的人际关系得好好调查一番,资金往来和人际关系挂钩,也许他最近正缺钱呢?”

蒋红桥点头,是得好好查查。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有这个可能性他们就得查查。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林亚楠负责继续“钓鱼”引出背后的人,蒋红桥则围绕着乌康调查。

林亚楠放出的信号很快有了反馈。

另外三个业务员接连找到了她,试图说服她投保。

林亚楠每次都只淡淡地盯着他们笑,然后摇摇头道:“你们说的这些还不足以打动我,我要的是绝对可以看得见的结果。”

三个业务员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亚楠也不解释,等着他们中有人跳出来。

可她似乎猜错了,这三个业务员似乎是真的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并不是装傻充愣。

他们多次找她无果后,便放弃了。

只不过,很快她想要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乌康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约着她见面。

林亚楠没有藏着,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想清楚了?”

乌康没回答她,只是抬眸打量着她,而后问了句:“你看着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林亚楠从上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已经尽可能地穿着比较低调了,但身上的气质有时候是难以掩盖的。

即便只见过一面,乌康也能看出她不像是缺钱的人。

林亚楠否认这个没有意义,索性直接承认了,但她话头一转,“但我有几个哥哥,哥哥们掌管着家里的生意,而我上着每个月几百块钱的班。”

乌康瞥了她一眼,没搭话。

这个理由,没预料到,但倒也可以接受。

林亚楠有些随意地将身子往后一靠,眸光微微沉了沉,“保险也是一种投资不是吗?”

乌康话说得模棱两可,“谁都不能保证投资就一定有回报。”

林亚楠轻笑了一声,“那是他们没找对人,投资的前提是眼光,我一向眼光还行。”

乌康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是?”

林亚楠身子突然向前探,目不斜视地盯着他开口:“直觉,你不知道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吗?”

两人聊了一会儿,终于聊到了正事上。

乌康话比之前直白了许多,“所以被保险人是你那几个哥哥?”

林亚楠点头。

乌康又问:“受益人写你?”

林亚楠摇头,“写我父母。”

乌康蹙眉,似乎不解。

林亚楠道:“保险金不重要,我父母那边也无需知道,只是这其中不能出现我的身影,一丁点都不能出现,明白吗?”

乌康理解了。

而且听到她说保险金不重要,他心下一动。

“明白。”他道。

“那么有个问题,我听说事后保险公司是一定会告知受益人的,要怎么保证受益人不会知道这件事呢?”她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对方,带了一点审视的意味。

乌康自然知道她的担心,也知道她这么审视自己无可厚非。

毕竟事关重要。

他微微一笑,“这个你放心,我可以保证。”

林亚楠:“你如何保证?”

显然不是很相信。

乌康:“这样吧,我们留个电话,回头我给你消息。”

林亚楠明白,他这是要问“上面”的人了。

不知道是保险公司里什么都为的人呢?能把决策权攥在手里的,位置应该不会低。

她点头,“好。”

*

蒋红桥带着消息来找林亚楠。

“还真让你说对了,那辆自行车还真做了手脚,刹车闸被人为地破坏过了,只不过做的隐蔽,当时我们又查的没那么细致,所以才没发现,这朱润芝十有八九真是因为保险金被乌康给害的!”

林亚楠想,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哪是十有八九,那是板上钉钉!

动了手脚的自行车,突然领取的结婚证,代为朱润芝填写的保单,还有巨额的保险金赔付。

不用她的证词,这些都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了。

只是为了引出后面那个人,她才没有通过警察的身份大摇大摆地调查他们。

再等等,等乌康再次给她递来消息,说不定就是一网打尽。

林亚楠又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乌康的消息。

乌康约她见面,仍旧是一个偏僻的地方。

等她到了后,乌康对面,背对着她坐着个人。

林亚楠一眼看到对方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罪名,心里放下心来。

看来这就是那个背后的人了。

她朝着两人走近,男子抬头向她点头致意。

林亚楠微微一笑,站定,然后装作恰如其分的惊讶,“这位是?”

乌康为她介绍,“这位是人民保险公司的副总,董征。”

林亚楠收起脸上的笑,一秒钟恢复正经。

她掏出身上的警官证,对着两人一字一句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亚楠,是一名警察,现在你们被捕了。”

第74章 第74章二等功&崔曼君

林亚楠把乌康和董征交到了派出所。

沿着这两人查下去,林亚楠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乌康头顶上的显示屏会显示“sss级”了。

从董征的办公室里,搜出了一叠保单和个人信息资料,而根据两人所说,这些便是马上和他们合作的客户。

好在目前他们只是签了保单,还没有采取实际行动。

乌康是他们实验的第一步。

蒋红桥拿着刚记完的讯问笔录,语气森然,“这两人分工还挺明确,乌康负责寻找潜在目标,董征负责事后的理赔事宜,各司其职互不干扰,根据董征所说,他在这项保险拟定计划阶段就已经发现了漏洞和可操作性,只是他在保险公司上班没有办法尝试,就一直没敢动作。他和乌康是同学,偶然的一次碰到了,聊到工作上然后双方聊到这里,乌康起了念头,董征便和他合作起来。”

蒋红桥冷嗤一声,“二人现在倒是开始狗咬狗一嘴毛了,都使劲往对方身上推过错,这两人一丘之貉哪个都不是好东西!”

林亚楠想,反正这两人是共同犯罪的主犯跑不了了,推也白搭。

她问:“朱润芝这个事儿,乌康怎么说的?”

蒋红桥:“自行车是他做的手脚,刹车的闸失灵了,加上那天风确实不小,朱润芝刹车不及就冲到了河里。”

林亚楠想不明白,“他怎么知道那天会刮大风?”

蒋红桥说到这里,脸色更加不好看,“正要和你说这个,这乌康和董征可真不是个东西,这两人可不止想了这一个法子,刹车失灵只是其中一个,他们还想了煤气中毒、食物中毒等各种计划,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朱润芝倒是意料之外地顺利死亡了,也是因为这个,两人一下子信心大增,只不过因为乌康刚得了一笔保险赔付,两人想着不好这么快就制造第二起,便先和那些投保人说暂时等等,这才没造成更多人死亡。”

不管怎么说,能在这个阶段制止这两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蒋红桥笑着道:“这两人牵涉的人众多,朱润芝这边已经查清,我们马上就要把案件材料移送到区公安局那边了,这件案子说实在的是你一个人的功劳,案件转交报告里我会写清楚的。”

林亚楠也笑。

她对这些其实没有特别大的想法,可能是她这个人也没什么事业心吧。

*

林亚

楠本以为自己没什么得失心,可在市局的表彰通知结果下来时,她还是不免被周围人的喜悦所感染。

“二等功!这可是个人二等功啊!咱们三看这么多警察,一个有个人二等功的警察都没有啊!林亚楠同志你这可是第一个!有你是我们三看的福气啊!”

“这二等功本来就是小林应得的,依我看早该给小林发了,之前那个什么邪教的案子,还有那什么杀人分尸的,哦对还有戏剧学院那些死了的学生,哪个没有咱们小林同志的功劳?别说二等功,就是一等功也应得!”

“就是就是,早该给了”

林亚楠听着大家的夸赞,都有些飘飘然了。

二等功嘿嘿,她应得的嘿嘿。

颁奖那天来的人很多。

林亚楠一眼望过去,礼堂里坐着黑压压的一片,场面相当壮观。

她社恐差点儿犯了。

这么郑重其事的吗?

她以为只是个简单的颁奖仪式来着。

市局副局刘永新在第一排坐着,看到门口的她立刻起身,然后领着她走进来,挨个给她介绍。

众所周知,第一排全是大佬。

不仅有市局局长兼景城市副市长陆正齐,连立法专家都来了。

林亚楠豁然一惊。

“林亚楠同志,你这次可不仅仅是破获了一件案子,拯救了几条生命那么简单啊,你是整个推动了立法的进步啊!”立法专家张兆伟十分激动,“这些年保险行业重新发展,法律建设却迟迟跟不上,我之前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构想这一方面,但立法工作阻碍甚多,一直停滞不前,今天这起案件就是给我们的警示,保险立法必须尽快提上日程,再不能耽搁!”

对方陈述激动昂扬,林亚楠只能微笑应对。

她不懂立法的啊!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案子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

见她什么都不说,对方也不恼,依然笑着道:“这几天我就会启程去京城,商讨立法事宜,如果你有什么这方面的建议可以随时和我说,我们集思广益。”

林亚楠摆摆手,她哪里懂得这些。

但是想起来自己脑海里的那本民法典,她又道:“要不你有什么不确定的,可以来问我?”

也不知道那本民法典里有没有关于保险法的内容

毕竟实在是太厚了,林亚楠感觉自己都开始晕字了。

但不管了,这本民法典奖励给她,她感觉自己也没有可以用上的余地,不如给别人。

要是脑子里可以有转赠的选项就好了。

她的思维开始逐渐发散,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显得有多么狂妄自大。

一旁的刘永新听着差点儿瞪眼,刚准备说些什么,张兆伟却笑着制止了他的动作,“好好好,如果有机会我会来找你商讨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兴则国兴,有你们这些青年,我们国家的未来发展即便是曲折的但也一定是螺旋上升的。”

林亚楠听着忍不住想鼓掌。

不愧是每天和文字打交道的人,出口就是一堂政治课-

荣誉带来的光环不会彻底消失,但会逐渐淡化。

林亚楠渐渐又回归到了日常生活中。

这天她在三看上着班的时候,门口杨军才差人喊她出去一趟,说有人找她。

林亚楠到了门口,看到是狄飞等人时,眼睛一亮。

难道是之前崔曼君的事情有消息了?

果不其然,狄飞开口道:“林警官,崔曼君的消息我们哥几个给你打听到了一点,就是这个消息不知道对你还有用没有。”

林亚楠眉心蹙起,心头浮起不好的猜想。

下一秒得到验证。

狄飞道:“崔曼君人是没法找到了,因为她十年前就死了!”

林亚楠心一沉。

事情果然还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根据谭建祥的供述,之前那次便是他和崔曼君最后一次见面,两人后来就再没见过,看来还得再查查崔曼君的其他关系网。

她问:“你们怎么知道她死了的?”

狄飞:“哥几个打听到之前和崔曼君相好的一个爷们,是他说的,他说还是他好心给崔曼君收的尸呢,说对方死在荒郊野岭里,当时给他吓一跳,后来一看是认识的人,他给卷了一卷席子给人埋了。”

林亚楠点了点头,“行,这样,你们稍等我一会儿,去带我找一下那个人。”

狄飞笑呵呵地说道:“这找的不是之前的人”

林亚楠懂他意思,直接撂下两字,“加钱。”

狄飞答应得那叫一个欢实,“行嘞,不着急林警官,您慢慢来,我们哥几个就在这里等你。”

林亚楠和邓为民说了一声,换了衣服准备下班。

然后跟着狄飞去找他口中的吴大贵。

吴大贵和狄飞等人愿意说这些事,和其他人可就不愿意说了,他绷着一张脸道:“什么崔曼君,我不认识。”

狄飞从林亚楠身后探出头来,直接揭穿了他,“老吴哥,你和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和我们可是说的你这人重情重义,虽然和崔曼君就睡了一次,你还惦记着给她收尸,怎么这会儿就不承认了?”

吴大贵脸色一白,“你”

他还以为就是瞎聊聊天,和这些人就吹了吹牛皮,哪能想到他们竟然带着警察过来了。

林亚楠直接道;“吴大贵,你现在不说实话我有理由怀疑你和崔曼君的死有干系,你确定还要隐瞒吗?”

吴大贵脸色更不好看,张嘴辩驳道:“不是我,我没有杀她!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林亚楠:“那你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哪里发现的她?”

吴大贵没办法只能说了出来,“我当时是在郝家村外面的那片林地里发现崔曼君的,那天我送我媳妇回娘家,我媳妇是郝家村的人,出来天色有点晚了,我就抄的近路,结果就看到那里躺着个人,给我吓一大跳,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崔曼君,一看人已经没气了。”

林亚楠听着逐渐拧起眉头。

郝家村?

她问:“是宁河派出所附近的那个郝家村?”

吴大贵点头,“就那个郝家村。”

林亚楠沉思。

她突然想到,算算时间的话,荷花生病的日子也差不多是十年前左右。

像荷花这种极有可能是看到刺激性场面或者受到惊吓而引发的高烧昏厥,崔曼君的死会不会和荷花的生病有关联?

林亚楠又问吴大贵,“当时发现尸体你没报警?”

吴大贵脸色有点扭捏,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报。”

林亚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大晚上发现一具尸体,你不想着报警,而是直接将人埋了?你觉得这个说法可信度高吗?”

吴大贵沉默了一会儿,苍白地解释了句,“我当时没想着其他,就想着人死了就入土为安。”

这借口实在太一般,连他自己说着都不信。

林亚楠看着吴大贵,她相信崔曼君不是他杀的,不然他不会傻到把崔曼君的消息说漏嘴。

况且他头顶也并未有显示屏亮起。

只是他为什么直接把崔曼君埋了而并不选择报警,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吴大贵不说。

林亚楠一时半会儿也没猜出来。

一旁的狄飞却突然想到什么,他看着吴大贵,然后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夹杂着几

分不可思议,“你不会是对着尸体那啥了吧?”

吴大贵眼神瞬间慌乱,极力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

但他这强烈的反应反而正印证了狄飞的推断。

不仅狄飞,他身后几个小弟皆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这啥人啊?咋还有这种癖好呢?怪吓人的!

林亚楠明白了为什么吴大贵头顶上不显示了,这会儿侮辱尸体还没入罪,根据现行的法律规定无法给他定罪,因此他头上才光秃秃的。

吴大贵被人戳破,先是坚决否认了半晌,最后似乎意识到在警察面前再多否认也没用,认定地垂下头。

片刻后他才挣扎着问了一句,“她真的不是我杀的,我发现的时候她人已经死了,我就是就是我这个不犯法吧?”

林亚楠感觉心累,“先带我去你埋崔曼君的地方。”

第75章 第75章“棺生子”?

吴大贵领着林亚楠等人到了郝家村附近。

绕着树林走了一圈之后,他有些迷茫地挠头,“应该就是在这块附近,但具体埋哪片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况且时间过去太久了”

林亚楠瞥他一眼。

就这还好意思吹嘘自己重情重义?

来之前她以为怎么着也会给对方立个碑,现在不说碑了,甚至连个坟包都没有。

但是崔曼君的尸体必须找到,就算十多年过去了,她的尸骨可能都已经腐烂,也得找到才能决定下一步。

于是林亚楠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让狄飞等人在这儿先等着,自己则带着吴大贵往附近的宁河派出所走。

吴大贵一听又要去派出所,当下便想拒绝。

林亚楠如何看不出他的想法,直接道:“你要是想洗清你的嫌疑,我劝你还是跟我走一趟。”

吴大贵不吭声了。

他现在是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说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一路上吴大贵一直仍在替自己辩解,“警察同志真不是我杀的崔曼君,你相信我!我和她无冤无仇我没必要杀她,我们俩就是单纯认识,我和你说实话我和她之前没睡过,那都是我吹牛逼的,崔曼君这人明明作风不正眼还长在头顶上,我几次找她她都不愿意和我睡——”

林亚楠转头看他,一脸了然道:“所以你心里产生了不满,起了杀她的念头,这不就有杀人动机了吗?”

吴大贵着急忙慌地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那样子的啊!我是对她有点不满,但不至于因为个这就杀了她,让自己成为杀人犯啊!我就是看她死了想到之前她不愿意从我,我才早知道我当时就报警了啊!我真的就是一时糊涂啊,我没杀人!警察同志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杀人!”

林亚楠心里也很复杂。

但凡他当时报了警,事情会比现在容易处理得多,偏偏对方当时不报警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男人总能无限刷新她对他们的下限认知。

两人到了宁河派出所。

林亚楠把人交给他们,然后和蒋红桥说了来龙去脉,“尸体被他埋在了郝家村外的那片树林里,但具体在哪儿他不记得了,得挖。”

蒋红桥明白,立刻道:“我多找些人手。”

林亚楠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来又对着他道:“对了,你打电话通知一下赤桥区的楼烨楼队,崔曼君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他调查出来的。”

蒋红桥:“明白,我现在立刻给赤桥区公安局打电话。”

如果崔曼君的死是人为,根据尸体发现地点案件根据正常流程会移交到宝水区刑警队,但毕竟是楼烨之前个人调查的案件,即便转入本区,按道理通知一声也正常。

为了避免引起他们注意,林亚楠反正现在对外一律说是楼烨调查出来的。

横竖不管是什么案件,用楼烨当挡箭牌都很好使,大家都深信不疑,没有一点怀疑的意思。

吴大贵被留在派出所里接受询问,林亚楠和蒋红桥则带着人重新赶往埋尸之地。

狄飞等人坐在地上守着,见到他们来了这才慢悠悠地起来,随便拍了两下身上的土,“小林警官,这儿没哥几个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事你再招呼,但凡是合适的买卖哥几个都接。”

狄飞准备撤退。

他精得很,一码事归一码事,找人他们可以,但涉及到人命他们可就不再多掺和了。

在狄飞眼里,赚钱也是有讲究的。

有些钱看着赚得容易,但实际上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他们犯不着赚这种钱,反正乞讨着也能活下去。

林亚楠也知道他的想法,因此并不强求,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了。

一群人在这里挖尸体,动静不小,很快就吸引了郝家村的不少村民。

蒋红桥拉了警戒线,将村民们拦在外面,但附近围着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这是怎么了?在挖什么啊?有人丢东西了吗?还是出人命了啊?”

“谁知道嘞,怎么最近这么不太平啊,前段时间旧工厂那边出了事,现在这里又出了事,咱这最近是不是得去拜拜啊?”

“先看看到底是出了啥事吧”

楼烨过来的时候,林亚楠正在和围观的郝家村村民打听着情况。

“阿叔阿婶,咱们村子里就只有一个郝姓?”

之前帮着找荷花的时候,林亚楠和他们中有的人打过照面,大家对这个娃娃脸小女警印象都还不错,因此和她很快聊了起来。

“是的呀,郝家村郝家村,咱整个村子都姓郝的,没有外姓人,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几十年上百年了,都是郝姓的,没其他的姓的。”

“这话说的,放屁!我们这些嫁进来的外姓女可不姓郝,我们不是人啊?”

“你看你们,较这个真,我说的又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进我们郝家村了一半都是郝姓了,怎么还能算是外姓人呢?”

林亚楠刚问了一句,几个人便互相呛起声来,她有些无奈,但还是语气温和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家别吵架,是这样,我想问问咱们村子里之前有过姓崔的外姓人吗?”

“崔姓?好像没有吧?没听说过谁家的媳妇姓崔的。”

林亚楠接了句,“不拘于媳妇,亲戚什么的有姓崔的吗?”

一群人想了半晌仍旧摇头,“没听说过。”

连崔姓都没听说,那崔曼君这个名字就更不必说,于是她没再细问。

林亚楠刚才看了一圈,郝家村这些来看热闹的村民都是干干净净的村民,因此她才问了他们两句。

按照常理推断,如果当年杀害崔曼君的人仍旧在郝家村,这个时候是一定会出来看看情况的,但现在并没有出现可疑的人,林亚楠觉得这件事和郝家村干系不大。

那么当时崔曼君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

思忖间,有人在自己身边站定。

林亚楠抬头一看,发现是楼烨。

“楼队,你来了。”她打了个招呼,仍旧在想该从哪里查起,只依靠崔曼君生前的人际关系网的话会不会太不易?

毕竟距离现在过去十年了。

楼烨看着她在苦恼,轻声发问:“在想什么?”

林亚楠把自己的猜想和他说了。

“我在想崔曼君的死也许和荷花的生病有关联,或许可以通过崔曼君的死找出荷花生病的原因,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十年,崔曼君生前的人际关系又错综复杂,感觉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楼烨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如果你的猜测正确,或许可以通过荷花来揭开崔曼君的死因。”

林亚楠一滞,没吭声。

她不是没想过,但她不想伤害荷花。

如果真的如她的猜测,这对荷花来说极有可能是二次伤害。

楼烨当然也明白她的顾虑,因此他只是这么一说,并没有提议现在立刻往荷花家走一趟的意思。

两人沉默间,那边忽然传来了激动的声音,“挖到了!挖到了!在这里!”

林亚楠放下脑海中的想法,赶紧往过跑。

围观的村民也纷纷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看去。

如吴大贵所说,他埋崔曼君时埋的足够潦草,此时即便是挖到了尸骨,大家都不敢一铲子下去,只能慢慢地,尽可能细致地挖,生怕破坏了对方的骸骨。

等到终于将骸骨完整地挖了出来,法医上前,做初步的检查。

林亚楠不懂验尸,何况这是一副没有了血肉的空骨,但她看着眼

前的这幅骨架,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楼烨。

楼烨早在看到这幅被挖出的骸骨时,就已经皱起眉头。

“这幅骸骨数量不太对吧?”

林亚楠抬头和他对视,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困惑。

因为当时埋得潦草,骸骨没办法一整个挖出来,刚才挖得过程是一块一块这样断断续续挖出来的。

现在法医已经将这副骸骨拼好。

按理说按照前述这种挖法,骸骨只能是缺失的可能性更大,而非

林亚楠看着那边一团细小的骸骨。

而非多出来。

跟着来的法医抬起头,说着自己的判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幅骸骨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两个人的。”

蒋红桥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法医:“可能是‘棺生子’,也可能是孩子刚出生就直接被埋了,具体的情况还得进一步鉴定,总之这不会是一个人的骸骨,是一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子的尸骨,而且根据这尸骨的细小程度判断,这个小孩子要么还未出生,要么刚出生。”

这话一出,不仅旁边的警察们个个震惊,围着的郝家村的村民们瞬间哗然。

“什么?刚出生的小孩子?什么人这么狠心的啊?这么狠毒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林亚楠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尤其是她想到吴大贵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