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秘男子 【谢云歇偷看了！谢云歇偷看……
在谢云歇的威逼下, 系统不情不愿地交代了一部分的真相。
系统之上，确实还有一个主系统，主系统靠吸收三千小世界的能量运行, 而那些小世界能产生多少能量，取决于被“观测”时的对外影响力。
【所谓的被“观测”, 就是指一个世界以小说或影视作品的形式降临在其他世界里, 打个比方, 谢云歇看到那本《无限宠爱》，就是在“观测”《无限宠爱》的世界。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两个世界甚至可以做到互相“观测”。】
【至于“对外影响力”, 就更好理解了，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对于读者的影响力, 读者看完后, 对主角和剧情的正向情绪波动越大, 世界的影响力越高, 产生的力量更强。】
【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 一些极具冲突的世界产生的力量就会更高, 什么真假少爷、对照组、渣攻贱受、追妻火葬场, 都是主系统偏爱的世界。】
为了吸取到足够的能量，主系统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些原本充满矛盾的剧情线发生偏移, 往毫无营养的真善美文学靠拢。
所以主系统才会派系统去纠正剧情线, 打压那些觉醒的主角和配角。
祂牢牢掌控着这些可以产出能量的世界, 要想摆脱祂，唯有按照谢云歇所说的办法，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线——对于这样的新世界，主系统将会失去祂的掌控力。
【谢云歇之前把主角搞成了疯子, 剧情线更是烂成一坨，读者看到的内容就是主角人设崩塌，结局烂尾，当然不可能给正向情绪波动，主系统只能选择重启世界线，重来一遍。】
听完系统的解释，明夷和谢云歇总算对系统的运行原理有了新的了解。
谢云歇合理猜测：“这样一次次的重启，很消耗主系统的能量吧？”
系统恨声道：【不然呢？你知道重启一次要多少能量吗！你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我不在乎自己在乎谁，在乎你们这些不把配角当人的奴隶主吗？”谢云歇翘着腿，脸上毫无羞愧之色：“主系统敢奴役我们这些配角，就得做好被配角反噬的准备。”
【就凭你们两个凡人吗？】系统愤愤道：【别得意，拿捏住主角又怎么样，我已经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了主系统，你们两个就等着接受主系统的审判吧！】
谢云歇转头对明夷说：“它说要审判我们，怕吗？”
明夷平静道：“有什么好怕的。”
不争馒头争口气，凭什么他就要去死？该死的明明另有其人。
上报主系统需要时间，系统虽然看不惯这两个bug，但也暂时拿他们两人没有办法，只好憋着，就等主系统教他们做人。
明夷精神稍好后，经纪人徐姐就联系了他，让他上社交平台报个平安。
明夷这才将卸载多时的微博下了回来，登录账号，自拍一张，发布了一条报平安的配图博文，然后就将手机放在一边，打开平板上的监控软件，远程吸小狗。
他还没吸一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明夷疑惑地放下平板，拿过手机，刷新了一下页面，然后……他的手机就卡住了？
明夷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发博后立即拥有大量评论，并且评论的主要内容不是谩骂，而是关心和夸奖。
【终于上线报平安了，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亲娘嘞，这是素颜拍的吗？什么我见犹怜的病美人啊！我舔舔舔！】
明夷：“……”
娱乐圈万人嫌当惯了，这阵仗明夷还真不适应。
明夷挑了那条问是不是素颜的评论回复：【相机加了滤镜，不是素颜。】
其他的不知道怎么回复，于是只回复了一条。
见流量好，徐姐又建议明夷晚上开个直播，亲自说明一下近况，明夷咨询过医生，得到许可，就同意了。
傍晚七点，明夷准时开播，等待已久的网友立即涌进直播间，密密麻麻的评论跳了出来。
明夷稍微打理了一下头发，没有上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苍白，但那张脸依旧是漂亮的，甚至因为消瘦而添多了点凛冽的立体感，再加上淡淡的神情，隐约透出股霜雪不可欺的冷艳。
网友一进直播间就是视觉暴击，满屏都是颜狗的尖叫。
【不是……你这没加滤镜好像更好看啊！】
【这谁？他以前长这样的吗？】
【我宣布ymy是我新老婆了！舔舔老婆，嘿嘿嘿……】
“……”明夷尽量无视那些大胆的评论，向直播间的网友打了个招呼：“大家晚上好。”
这次直播明夷并不打算播太久，打算回答一下自己的近况和之后的打算就结束，因此很快挑拣了几个问题回答。
“病情怎么样？已经稳定下来了，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反复的话，养好身体就能出院了。”
“每天在病房里干什么？就是做做治疗，挂针，偶尔看点电视剧，更多时间是睡觉。”明夷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偶尔会用监控看看小松熊。”
网友们还记得小松熊，立即起哄表示他们也想看。
明夷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播的，就把直播的手机放在平板上方，打开了平板的监控页面。
“这个监控是可以远程移动的，还可以远程跟小松熊说话。”明夷一边解释，一边打开监控麦克风，喊了小松熊一声。
一道小小白影立即屁颠颠地出现在了监控范围，螺旋桨般晃着尾巴，用嘴筒子顶了监控一下：“汪汪！”
明夷给出命令：“小松熊，坐下！”
小松熊懵懵地歪了一下头，毛绒绒地坐下了。
【哇，小松熊比节目里那会儿胖了好多！毛毛也很顺滑，养得很不错呢！】
【好多毛！胖宝宝胖宝宝~】
【小松熊好听话啊，有特意训练过吗？】
明夷说：“我这段时间都在拍戏，所以请了别人来照顾小松熊。”
说来也蛮不好意思的，小松熊是他带回家的，结果他没多久就去拍戏了，照顾小松熊更多的，反倒是谢云歇……
明夷轻咳一声，继续回答其他问题：“在病房无聊的时候会训练一下口令，训练了两天左右，小松熊很聪明，一下子就学会了……远程怎么训练？就这样——”
明夷说了一声“转圈”，小松熊应声起来转了一圈，接着，明夷就调出监控的操作页面，按了一下“放粮”按钮。
一粒狗粮滚了出来，小松熊兴高采烈地吃了。
弹幕：“……”
一个敢训练，一个敢配合，绝了！
明夷逐渐找到直播状态，一边操纵监控360度赏狗，一边回答弹幕里的问题。
“小松熊是妹妹，已经打过一针疫苗了，身体很健康，不用担心。”
“早晚有人遛，食水也有人换。”
“想看放粮？可以。”
明夷连按了“放粮”键几下，三颗孤零零的狗粮滚到了小松熊毛乎乎的脚边，小松熊茫然地低头嗅了一下，抬头看向监控，呆滞。
【哈哈哈哈，小松熊:小小的脑袋有着大大的问号。】
【怎么这么抠，多给几颗啊！这么点孩子能吃饱吗！】
【只有我好奇这是什么牌子的监控吗，我也想入一个，上班时偷偷跟毛孩子互动……】
“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牌子的监控，监控是……”明夷顿了一下：“是家里人买的。”
这下弹幕一下子炸了，纷纷问明夷“家里人”是谁。
【不会是燕家人吧！宝宝听我一句话，赶紧从燕家搬走，不值得啊！】
【小小声问，难道那个爆料的人说的是真的，是联姻的老公？】
【什么什么，什么联姻的老公？我错过了什么！ymy结婚了？什么时候！】
【你们不知道吗，论坛有人爆料，说ymy有个联姻的老公，ymy被绑架的时候他也去了，海里救上来后的心肺复苏也是他做的。】
【真的假的，忽然冒出个联姻对象，不太可能吧。】
这部分就属于私事了，明夷不打算让谢云歇掺和尽量，就没有回答关于“联姻对象”的问题，假装没有看到，略过了。
说了一会儿话，明夷就觉得有点疲惫了，咳嗽的频率也提高了，明夷便跟直播间的观众说了一声，准备结束今晚的直播。
观众们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明夷是病人，他们只好让明夷好好休息，下次再播。
恰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响，小松熊如有所感，朝着门口奶凶奶凶地叫了起来。
门开了，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了监控的镜头里，再往上，只照到一点同色的西装裤腿。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来得及诧异，就看到原本乖巧呆萌的小松熊大叫着扑了上去，冲着来人的裤腿凶残撕咬。
完了，明夷家里难道进小偷了吗！
来人却没有躲开，似乎已经习惯了小松熊的操作，很快，低沉的男声威严地响起：“小松熊，坐下！”
刚刚还对明夷言听计从的小松熊，丝毫不care男人的命令，继续撕咬！抱着男人的腿狂蹬！
明夷喝了一口水的功夫，忽然听到画面里传出谢云歇的声音，立即呛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关闭了直播。
画面黑下来之前，观众们听到神秘男子的最后一句话传了出来，满含咬牙切齿。
“你又欺负我！我要告你家长！”
画面彻底黑下。
直播间的观众陷入了狂欢。
这谁这谁这谁！
这难道就是那个“联姻老公”？！
……
明夷看着黑掉的屏幕，有点头疼，谢云歇回家是为了给他拿换洗的衣物，明夷是知道的，但明夷没想到，谢云歇今天会提早下班。
算了，没拍到脸，应该没关系……吧？
晚上谢云歇过来的时候，明夷跟谢云歇说了这件事，谢云歇并不在意：“拍到就拍到了，不是什么大事，让他们说去。”
既然都提到了，谢云歇不免要告小松熊一状：“小松熊它真的好邪恶！我喂的狗粮它明明吃得那么高兴，结果我回去，它照样要凶我。”
“你不是说过这是因为它讨厌你的信息吗？”明夷有点好笑，他思索了一下，提出建议：“要不你试试外面穿我的衣服？它闻到我的味道，可能就不会凶你了。”
这不太好吧，谢云歇一张嘴，本想拒绝，但说出口的却是：“……那我试试吧。”
系统冷笑：【你那是想试试会不会被狗咬吗？真正想闻的狗是谁，我都不想戳穿。】
谢云歇呵呵：“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你怎么说。”
闹翻的一人一统现在完全是纯恨状态，相看两相厌。
自明夷住院后，谢云歇一般是会留下陪床的，他们这间是高级病房，陪床的家属也能睡得舒服。这晚，谢云歇照例看着护士给明夷量了体温和血压，但结果有点不好，明夷又发烧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说话说得太多了？”谢云歇用手背贴了贴明夷的额头：“头晕吗？”
明夷这时还挺乐观地说：“不晕，我觉得挺好的。”
没想到过了一小时，明夷就烧得浑身酸软，连下床上厕所都没力气了。
谢云歇怕明夷摔倒，一路把明夷扶到厕所：“你自己上没事吧？”
“没事，你出去吧。”明夷当然不可能让谢云歇盯着自己上厕所，但尴尬的是，谢云歇一松手，明夷就踉跄着摇晃了一下。
谢云歇见状没说什么，一只胳膊从后面重新揽住了明夷的腰，另一只手则伸到前面，帮忙解明夷的裤子。
明夷脑子一下子烧得更晕了，下意识想后退，却被谢云歇从后面结结实实地挡住，只好无措地抓住了谢云歇的手，羞耻道：“我自己真的可以……你出去吧。”
“万一摔了怎么办？太危险了。”谢云歇的声音很认真：“放心，我不会看的。”
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明夷羞耻难当，但谢云歇已经拽下了他的裤腰，开始催促他上厕所。
明夷也确实有点忍不了了，再加上如果不上出来，谢云歇肯定不会让他走，明夷只好极力忽视身后的谢云歇，假装自己是在公共厕所。
上出来了……
然而没等明夷松一口气，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厕所里回荡开来：
【谢云歇偷看了！谢云歇偷看了！谢云歇偷看了！】
炸裂程度堪比ATM机里“有人抢银行啦”的警报声，明夷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
谢云歇回过神发现系统说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简直百口莫辩：“不是——明夷，你别听它的，我没偷看！我真的没有！”
明夷拉起裤子，缓缓说：“我信你。”
谢云歇绝望：“我真的没有偷看啊！我发誓，我要是偷看了，我一定会光明正大地承认的！”
明夷：“……不用解释，谢云歇，我真的信你。”
谢云歇彻底绝望：“系统，你个疯子！你真没品！”
系统：【嘻嘻。】要怪就怪宿主自己吧，都是宿主改变了它！
系统好像终于找到让谢云歇不痛快的方式了。
它彻底扭曲了，变态了，进化了！
第32章 abo世界观 所以明夷想……他可能是……
被系统闹了这么一通, 明夷面上没表现出什么，提上裤子依旧云淡风轻，实则臊得浑身更热了, 整个人简直像被架在火炉上烧，回到病床上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可谢云歇偏偏不肯绕过这个话题, 在明夷耳边絮絮叨叨, 拼命想为自己辩白, 洗清系统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污名。
明夷被他说得冒汗，没看就没看吧，他又没说什么, 真的不用反复强调的。
谢云歇一说，明夷就想起来谢云歇帮他脱裤子, 他又不是什么木头, 被反复提及这种羞耻的事, 很难真正地心如止水。
被说得实在受不了了, 明夷骤然伸出没打留置针的那只手，捏住谢云歇的嘴, 肃然道：“好了, 可以了。”
谢云歇被明夷的严肃感染, 灰蓝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明夷……充满了哈士奇的睿智风情。
明夷躺在病床上，微微偏过头, 眯眼看他：“就算你真的看了, 我也不会生你气的, 而且我知道，那都是系统的挑拨。”
系统：【那~都~是~系统~的挑拨~】
明夷没理会系统阴阳怪气的语调，盯着谢云歇看了一会儿，松开手后, 实在没忍住：“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像哈士奇吗？”
谢云歇识趣地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顺从地回答：“背地里说过，但没什么人敢在我面前说。”
见明夷好奇，谢云歇便多说了几句：“我的生父是外国Alpha，我的生母是在留学时遇到他的，可惜那个Alpha是个渣A，知道她怀孕后就消失无踪了。”
“她大概是舍不得我吧，就把我生了下来，特别巧，谢家夫人跟她同一天生产，护士又恰好把两个孩子弄混了。”
“更巧的是，谢家家主是蓝眼睛，我也有一双蓝眼睛，所以他们没有立即怀疑我的血统。”谢云歇托着下巴：“但蓝眼睛和蓝眼睛之间总会有微妙的区别，如果说谢家的蓝眼睛像狼，那我就像二哈，不太聪明的样子，小时候没少被人蛐蛐。”
明夷的声音烧得有点干哑：“你打回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打回去了？”谢云歇很惊讶，他明明有在明夷面前刻意保持绅士，为何会在明夷心里留下如此暴力的印象？
明夷：“嗯……二哈就是比较有活力的，特别是幼年二哈。”
谢云歇：“……”有活力是委婉说法吧，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神经质”“精力充沛”“人来疯”吧？
谢云歇轻咳一声：“打了，但只打了一次，后来我一想，这不行啊，总不能次次都打架吧，那多累？我就寻思着，不如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明夷眼神中透出疑问。
“就是拿个镜子，天天练眼神嘛。”谢云歇给他做示范：“你看，这是狼一般的锐利！这是嗜血的凶狠！这是高高在上的轻蔑！”
“怎么样，是不是豪门贵公子的味挠的一下就上来了？”
明夷：“……”
他抬手盖住额头，活生生被谢云歇逗笑了，甚至笑得喉咙都痒起来，咳嗽得停不下来。
谢云歇倒了杯水给明夷，郁闷道：“有这么好笑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演得高贵冷艳一点，在生意场上吃不开的。”
明夷喝水压下喉咙的痒意，弯唇道：“谢云歇，你要是去演戏，肯定也能赚到很多钱。”
谢云歇轻笑：“这还用说？像我这种人才，在哪都能发光发热。”
说了会儿话，明夷的眼皮就越来越重，很快就撑不住困意睡着了，谢云歇伸手摸了摸明夷滚烫的额头，露出一丝忧色。
明夷断断续续地烧了一整晚，第二天退了烧。
明夷在病床里稍微活动了一下，还是觉得有点无聊，站在落地窗前发了一会儿呆后，明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系统曾说过，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两个世界甚至可以做到互相“观测”，既然谢云歇能“观测”到《无限宠爱》的世界，那么他能不能同样“观测”到谢云歇的世界？
想到这里，明夷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一些，他在床边坐下，拿出手机，有些紧张地在搜索栏输入“谢云歇，abo，真假少爷”等关键词。
明夷承认，他开始不满足于谢云歇口中那点零星散落的小故事，想要了解更多有关于谢云歇的一切。
谢云歇的过往，谢云歇曾经的经历，都是明夷所好奇的。
明夷心想，如果找到谢云歇所在的那本小说，或许就能靠作弊知道谢云歇的信息素味道了。
他紧紧盯着跳转的页面，希望能靠大数据找到自己的目标。
但很可惜的是，跳出来的小说词条都不是明夷想要的，它们的确都是abo题材，但里面没有一个叫谢云歇的配角。
明夷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结果，只好将就着点开一本abo文学。
abo的世界观应该都大同小异，明夷打算先了解一下那个世界。
不过……看着看着，逐步推进的剧情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明夷僵硬地看着那些露骨的内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什么生.殖.腔……什么成结……什么强行标记……他怎么有点看不懂了？
明夷第一次看到这种神奇的桥段，邪恶的abo设定冲击得他精神恍惚，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看。
谢云歇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明夷脸蛋薄红地看着手机，好像有点神思不属，不由皱眉：“又烧起来了吗？”
说着，谢云歇上前想摸明夷的额头，探探温度，没想到这次明夷忽然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手。
谢云歇没想到会被躲开，愣住了。
“我没发烧，”明夷瞄了谢云歇一眼，偷偷把屏幕亮度调暗了：“现在挺好的。”
谢云歇狐疑道：“那你脸怎么红了？”
其实是被那些破廉耻的剧情羞耻得……但明夷必不可能承认，只掩饰性地用手扇了扇脸：“病房里暖气太足了，很热。”
然而下一秒，系统忽然超大声地公放出声：【他脸红是因为他偷看了abo小凰文！偷看小凰文的人不是乖孩子哦！保护身心健康，从不看小凰文做起！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看Alpha和omega结合看得脸红心跳吧？注意看，你身边那个看abo小凰文的年轻人叫小明，此时他下载了十八篇abo小凰文，就是为了跟他身边的Alpha一度春宵……】
明夷：“……”
谢云歇：“……”
眼见得系统就跟中病毒了一样，越说激情，越说越离谱，明夷急忙打断系统施法：“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那个世界，我没有想……”
明夷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没想……那个。”
谢云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明夷一副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莫名让他也有点热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正常情况下可以很绅士，但要是被他揪住了小辫子，他就很难忍住过去逗弄一下的恶趣味。
“没想哪个？”谢云歇故意说：“我是正经Alpha，听不懂。”
“……”
好在系统现在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听到谢云歇这么说，立即出声戳穿谢云歇：【得了吧你，是谁回家后偷偷闻明夷换下来的衣服，还不让阿姨洗，非要亲自手洗？没有谁比你更不懂了！】
“？”谢云歇脸上的笑容崩塌了，对上明夷幽幽的视线，谢云歇干巴巴地解释：“我真的没闻……”
明夷抓住了重点：“那你手洗了？”
谢云歇目光游移，没吭声……看来多半是真的。
明夷轻轻吐出一口气：“以后我们谁也别信系统的话，好吗？”
谢云歇立即附和：“就该如此！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系统冷笑：【呵呵，我自愿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你们应该感激我。】
明夷和谢云歇两人同时出声：“你闭嘴啊！”
系统不说话了，但气氛已经彻底变得古怪。
明夷心想，谢云歇为什么要手洗他换下来的衣服？他真的……闻了吗？
谢云歇则想，明夷为什么忽然开始对abo小说感兴趣，难道是为了更了解他？
两人思考着各自的疑问，悄然抬起眼，目光接触一瞬，便触电般迅速移开。
心跳的频率变得很奇怪，明夷摸了摸心口，不确定这是否是某种信号。
因为他忽然发现，就算谢云歇真的偷偷闻了他的衣服，他也没有觉得恶心。
其实转念一想，放在以前，他也根本不可能接受有人帮他脱裤子，看着他上厕所。
所以明夷想……他可能是有点喜欢谢云歇了。
但明夷觉得，他还是得理智一点，不能因为别人对自己好就盲目上头。
或许，那只是所谓的“吊桥效应”产生的错觉呢？
而且明夷也记得谢云歇说过，他对beta没感觉，只喜欢omega。
想到这里，明夷心口微微酸涩，他连谢云歇的信息素都闻不到，谢云歇跟他当朋友没问题，但如果是当伴侣，他肯定满足不了谢云歇对信息素的要求。
谢云歇发现明夷的情绪忽然低落，有些奇怪：“怎么了？”
明夷抬起眼笑笑：“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回去拍戏了。”
或许等到拍完戏，他就能想清楚，他对谢云歇究竟怀有什么样的感情。
到了那时，如果他还有着跟此时一样的心情……那他就会试着向谢云歇表明心迹。
万一谢云歇刚好也喜欢beta了呢？
第33章 没品的Alpha 他很坏，他不是好人……
半个月后, 经医生评估，明夷达到出院标准，允许出院。
明夷得以回到剧组, 继续拍摄。
谢云歇拿出那只带定位的脚环，又给明夷戴上了。
之前住院做检查不方便, 再加上人多眼杂, 谢云歇就把脚环取了下来, 现在明夷要回剧组，为避免再发生绑架这种意外，戴定位器还是很有必要的。
明夷没说什么, 坐在床边，将腿搭在谢云歇的膝盖上, 任凭谢云歇操作。
谢云歇握住明夷的小腿, 将碍事的裤脚往上掀了掀, 直至完整地露出脚踝。
“咔嚓”一声, 脚环上的锁扣自动锁死。
白皙的皮肤映衬着黑色的金属，格外地晃眼, 谢云歇看着,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抬眼看向明夷。
明夷安静地垂着眼睫，看上去对谢云歇很信任, 但他好像已经忘记了, 这个脚环只有谢云歇的指纹才能解开, 如果谢云歇心生歹意，他就要戴着这东西过一辈子了。
就像……成为了谢云歇的所有物一样。
明夷察觉到谢云歇的注视，收回落在脚环上的视线，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 戴好了。”谢云歇回过神，压下一些不那么健康的念头，慢吞吞松开明夷的脚踝，四下一看，又捡了明夷的鞋过来，自然而然地想帮明夷穿上。
明夷心情复杂地阻止了谢云歇的动作：“……不用了，我自己穿。”
谢云歇只好把鞋子给了明夷，让他自己穿上，看神色还有点失望。
明夷在心里无奈叹气，谢云歇这样也太明显了，真的很难让他找到“谢云歇不喜欢beta”的证据。
每当明夷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或许谢云歇他就是纯好人，见不得朋友受苦才这么照顾他时，谢云歇的一些眼神和肢体行为又总会让明夷肯定自己的猜测。
就像小狗喜欢人类会摇尾巴吐舌头一样，藏不住的。
明夷决定小小试探一下，跟谢云歇走进特殊通道，等待电梯下降的过程中，假装不经意地问：“我前几天看到abo世界的一个设定，叫‘天命之番’，你们那个世界有这个说法吗？”
谢云歇的茫然不似作假：“什么叫天命之番？”
明夷一本正经地为他解答：“简单来说，就是有一对Alpha和omega是命中注定的伴侣，信息素100%匹配，当他们相遇时，马上就能感应到这种神奇的链接，然后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这是哪个世界的私设吧，反正我那个世界不兴这个，”谢云歇无语道：“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整得这么玄乎，那没遇见天命之前就都别谈恋爱了，老实等待天命降临吧。而且万一已经结婚了，再遇到天命怎么办？很容易产生问题吧？”
明夷点头：“所以一般有这种设定的abo文，都是追妻火葬场文。”
“看似离谱的设定，实则都是为了套路而服务……”谢云歇若有所思，忽然恍然大悟：“这就是艺术！艺术就是套路！”
“……”谁在跟他讨论艺术了？明夷努力地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那信息素匹配度的设定应该有吧，你有遇到过跟你匹配度特别高的omega吗？”
谢云歇不知道明夷为什么突然开始好奇这些事了，只当明夷是最近看abo小说上瘾，才一时兴起，想采访一下他这个真Alpha。
谢云歇当然愿意满足明夷的这点小愿望，耐心解释道：“遇到过，匹配度最高的有91.3%，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匹配度高说明不了什么。”
明夷抓住机会，立即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谢云歇状似思考了几秒：“喜欢听话的，会撒娇粘人，会每天嘘寒问暖的，最好再活泼开朗一点，做什么事都充满自信。”
“……”明夷点点头：“我懂了。”
看到明夷皱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谢云歇隐约感受了什么，心口微痒：“你懂什么了？”
“你喜欢燕安那种类型的omega，”恰好电梯门打开了，明夷走出电梯，冷漠地加快脚步：“再见，没品的Alpha。”
谢云歇：“？？？”
谢云歇哭笑不得地追在明夷后面：“我可没说我喜欢燕安那种类型的啊，总不能把满足这些标签的所有人，都归结于燕安那种类型吧？”
明夷轻哼一声，谢云歇趁机拉住他的衣角，凑近作神秘状：“但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明夷一愣，放缓了脚步，声音也变轻了：“你知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谢云歇一副‘你已被我全盘看穿’的表情，将明夷往地下停车场的一个偏僻角落拉：“你过来，看我猜的对不对。”
难道谢云歇已经看穿他的那点小心思了，想要找个地方跟他摊牌？
明夷既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怀着紧张的心情，他跟从谢云歇的脚步，一起走到了那个角落。
然而，想象中的情节并未发生，因为明夷刚靠近那个角落，甚至还没来得及询问谢云歇，忽然听到了一阵“嘤嘤呜呜”的小狗哼唧声。
明夷蓦然转过头，便看到毛绒绒的小胖狗被一个人牵着，一双黑豆豆眼亮亮地看着自己，激动得原地跺脚，尾巴几乎晃成螺旋桨。
“小松熊！”明夷无比惊喜，立即将刚刚的事抛在脑后，快步跑过去撸小狗。
一别多日，小松熊对明夷依旧热情不改，在明夷怀里兴奋地扭成一团，明夷亦对小松熊有着双向奔赴的热情，猛猛将它搓了又搓，亲它的毛毛脸：“胖宝宝胖宝宝~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呀~”
小松熊劈头盖脸地舔了明夷的脸一顿，大声汪汪。
助理将牵引绳递给了明夷，见谢云歇过来，自觉去了驾驶位。
“先上车。”谢云歇很绅士地替明夷拉开车门，明夷便抱着小松熊坐上车，继续撸小狗，谢云歇绕去另一边上了车，吩咐前面的助理：“开车吧。”
明夷抱着小松熊，艰难躲避它热情的舔舐：“你怎么把小松熊也带来了？”
谢云歇抽了几张纸递给明夷：“之前答应你带小松熊探班的，怎么样，喜欢这个惊喜吗？”但那段时间小松熊刚打完疫苗不能外出，谢云歇就暂时搁置了这个计划。
“谢谢，我很喜欢。”明夷用纸擦擦脸，这时才忽然反应过来，谢云歇之前说的“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指的竟然是小松熊。
明夷确实喜欢小松熊没错，但他们刚刚讨论的明明是人，谢云歇却忽然用小松熊混淆视听……有种转移话题的嫌疑。
他真的不懂我忽然问他理想型的原因吗？
明夷狐疑地打量谢云歇一眼，捏捏小松熊的耳朵，知道自己已经错失了追根究底的最佳时机。
嗯，这种事情，应该不能太操之过急。
况且，他马上就要回剧组拍戏，谢云歇也不是天天都有空来探班，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会见不着面。
如果这时候把事情说开，不管谢云歇答应还是不答应，情况都会变得很为难。
成功就是异地恋，不成功就是断联……总之，时机不太合适。
还是等拍完了戏，空闲下来再好好谋划一下……
明夷悄悄瞄了谢云歇一眼，在谢云歇捕捉到他的目光前，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
谢云歇当然察觉到明夷在偷看自己，并且不止偷看了一次，偏偏偷看一下就收回了目光，让他想揪住小辫子都不行。
谢云歇被看得心口热热的，身体热热的，腺体热热的……某个地方也热热的。
有点不妙，连牙根也开始痒了，谢云歇重重咬着牙，心想，明夷到底在看什么呢？偷偷摸摸的，真想抓过来咬他脸，狠狠吓唬一顿。
一产生这个念头，牙根的那股痒意就有点抑制不住了，谢云歇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借此勉强分散注意力。
偏偏衣角被人轻扯了一下，他听到明夷带着点矜持地问他：“我的蛋糕呢？”
“蛋糕？”谢云歇故作不知：“什么蛋糕？”
“你还说过，会给我带蛋糕的。”明夷抱着小松熊，歪头看着谢云歇：“小松熊带来了，蛋糕呢？”
谢云歇努力抵抗这种类似于小猫翻肚皮的可爱，嘴硬道：“没有蛋糕，根本没想到买。”
明夷没信，直接探身去开车载冰箱，然后对着冰箱里的白色小狗蛋糕，有些得意地看向谢云歇：“根本没想到买？”
谢云歇有些无奈，他本来打算下车再给明夷这个惊喜的，结果居然被明夷提前猜到了这点小把戏。
没用的默契增加了。
谢云歇轻咳一声：“这里居然有个蛋糕！怎会如此呢？”
明夷笑笑不说话，静静看他演，驾驶位的助理则听得猛擦了一把汗，后视镜里倒映出他有些惊恐的双眼。
这个夹着嗓子演技浮夸的人真是他老板吗？！
不管你是谁，立即从老板身上下去！
太吓人了！
在助理惊恐的心声中，他们抵达了目的地。
时隔半个多月，明夷终于回到剧组，他摸摸小松熊的脑袋，有些依依不舍。
谢云歇从他手里接过牵引绳，安慰道：“你进去吧，以后我还会带小松熊来探班的。”
明夷“嗯”了一声，站起身，却没有马上离开，他看着谢云歇，欲言又止了片刻，谢云歇的一颗心被他吊得不上不下，只好忍耐着主动问明夷：“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明夷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上前，伸手抱住了谢云歇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肩上说：“如果主系统那边有动静了，一定要马上跟我说。”
谢云歇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了，勉强维持声音的稳定：“行，到时候一定跟你说。”
好在明夷没抱多久，很快退开了，回到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谢云歇牵着小松熊，神色镇定，仿佛对明夷刚刚的那个拥抱无动于衷：“那我先走了，过几天再见。”
明夷笑笑：“嗯。”
他站在原地，看着谢云歇抱着不愿意离开的小松熊回到车上，朝自己挥了挥手，然后吩咐助理开车。
那辆车很快绝尘而去，这个时候，明夷才突然意识到，从今天开始，到往后的很多天，他可能都见不到谢云歇了。
明明住院的时候一直在一起，忽然分开了，当然会有落差感，会感到不习惯。
明夷的助理上前，看向明夷手里拎着的蛋糕：“燕老师，这个蛋糕要帮你拿着吗？”
明夷收回目光：“不用，我等会儿就要吃。”
明夷先回了酒店一趟，把这次带过去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然后坐在桌前，一口口地把做成小狗形状的蛋糕吃了下去。
勺子挖开外面的奶油，里面的蛋糕胚是夹心，一层又一层，带来丰富的口感。
明夷觉得谢云歇就像这个蛋糕，外层是奶油，看上去非常甜，可你一旦深挖到里层，或许就会发现更多风味的夹心。
明夷不得不承认，虽然谢云歇看上去坦荡好说话，某些时候还有着跟二哈相似的跳脱和没心眼，但实际上，谢云歇的段位应该比自己高。
三言两语就破坏了暧昧的气氛，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跟谢云歇比，他还是太青涩了。
明夷郁闷地又挖了一勺蛋糕，送入口中，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反正谢云歇也不像不喜欢他，所以暂时搞不懂谢云歇在想什么也不要紧，他还有机会。
事有轻重缓急，当下最要紧的，是把这部戏认真拍完。
*
段助理开着车，双手微微哆嗦。
他觉得自己知道太多，很快要被老板杀人灭口了。
原因无他，老板自从上车后，车里的气氛就变得格外压抑，连小松熊都躲到了角落里不敢吭声，更何况存在感更强的自己……
段助理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就看到老板双目隐隐泛红，神色分外阴沉，透着股压抑不住的躁意。
熟悉老板的段助理明白，这是老板心情不好的表现，往往老板露出这种神色，就有人要倒霉了。
可是这次又是为什么？刚刚在车上不是都还好好的吗？
难道是因为明夷突然抱了老板？触碰到了老板的逆鳞？
段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谢总，您是回公司，还是？”
“回家。”谢云歇闭上眼，狠狠咬住牙，强行忍耐住腺体涌上来的热意。
系统测了下他的信息素浓度，啧啧称奇：【宿主，您真是个绝世忍人啊，有这种耐力，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谢云歇没理会系统，系统却来劲了，蛊惑谢云歇道：【其实你根本不用忍的，明夷肯定也喜欢你，你想咬他，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就是因为他不会拒绝，所以我更不该靠近他，”谢云歇睁开眼，眼睑危险地泛着红，眼神却透着冷静：“我是Alpha，Alpha都是下/半/身动物，如果我失去控制，他一定会被我伤害到。”
谢云歇花了那么长时间，才让明夷摆脱被人渣□□的阴影，他不希望明夷从他身上再次看到人渣的影子，回想起任何恐惧的瞬间。
哦？绝命毒师居然也有心吗？
系统忽然想到了拆散这对bug组合的一个可行性计划！
只要谢云歇在明夷面前暴露出恐怖的Alpha本性，把明夷吓跑，这对bug组合不就自然而然地一拍两散了吗！
这就叫离间计！
想到这里，系统更加不留余力地蛊惑谢云歇：【怎么会呢，我相信宿主你的定力，你一定不会伤害明夷的，你就放弃抵抗，速速投降，跟明夷在一起吧！衷心地祝福你们，爱来自系统~】
谢云歇额头青筋直跳：“滚。”
回到家，谢云歇立即从冰箱里拿出冰水，狠狠冰敷腺体。
腺体的热度得到极大的缓解，但身体的难受却迟迟无法散去，谢云歇瘫倒在沙发上，忍了又忍，最终还是不受控制地从拎回来的衣袋里，拿出明夷在医院里换下来的最后一批衣服，放到了鼻尖下。
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但对谢云歇却格外地有吸引力。
谢云歇想起了明夷的拥抱，想起了明夷无意间对自己展露的信赖情态，心中恶意翻涌，将那件衣服恶狠狠地咬在嘴里，想象着自己已经咬进明夷的后颈，狠狠摧毁羊羔的信任。
明夷一定不知道，谢云歇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把他拖回车里。
明夷怎么还敢来抱他？怎么还敢来招惹他？
他都已经跟明夷说过了，他很坏，他不是好人，他有的是手段和坏心。
只当朋友不好吗？
看了那么多的abo文，难道还不明白Alpha是什么生物吗？
谢云歇真的很想教育一下明夷，让明夷用亲身经历明白这个道理。
谢云歇用那块布料重重捂着鼻子，直至要窒息了，才脱力地松手。
真是要疯了。
谢云歇重重吐出一口气，满含恶意地心想：明夷最好别想着拍完戏后再回来跟他表白，否则他一定要……
谢云歇舔了一下发痒的牙齿，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凶光。
希望明夷只是一时上头。
第34章 梅似雪，雪如人 “四舍五入，我也喜欢……
“夫人吃过晚饭了吗？”
燕知衡裹着满身寒风回到家, 询问一旁的女佣。
女佣迟疑地答道：“夫人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晚饭只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了。”
燕知衡闻言叹了口气, 将外套递给女佣，自己上了楼。
“咚咚。”
燕知衡敲了敲门, 得到母亲有气无力的回应：“进来。”
他进了门, 看到沈莉蓉容色憔悴地坐在窗前, 向来打理得精致的头发披散下来，难得有点毛躁。
“妈，听说您这几天胃口不好……您还在想那天的事情吗？”
沈莉蓉苦笑, 用纤细的手指捂住了脸：“这几天我一闭眼，眼前就都是那一幕——我一直在想, 我是不是不该选安安, 明夷该有多难过, 才会说要把命还给我……”
燕知衡沉着眉眼, 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当时情况复杂，您也是不得已。”
“不, 不是的, ”沈莉蓉抬起脸, 神色恍惚道：“好像……我确实亏欠了他许多。”
沈莉蓉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明夷第一次回家时的场景了，她只记得燕安很不安, 知道明夷要回来后经常哭, 搞得她也对那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充满了不欢迎。
明夷回来后, 为了照顾燕安的情绪，她将目光一直放在燕安身上，经常会忽视一旁的明夷，可她却忘了, 明夷也是刚回到家，正是需要她照顾的时候。
沈莉蓉感到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她按住太阳穴：“安安最近在做什么？”
提起燕安，燕知衡的心情就有些复杂：“安安在剧组里拍戏。”
沈莉蓉缓缓吐出一口气：“他跟陆羿风怎么样了？”
燕知衡沉默须臾：“我不知道。”
沈莉蓉眉心直跳：“他难道还不打算跟陆家那小子断掉？”
燕知衡脸色有些难看：“是陆羿风帮安安回到剧组的，他说，他不想欠陆羿风人情。”
沈莉蓉胸口起伏了几下，瞬间怒意翻涌：“是燕家缺他少他了吗！只是不让他拍一部戏而已，他就把自己卖了！我怎么会养出这样不自重自爱的儿子！”
想到明家的穷酸做派，沈莉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怨气：“终究是乡下人的种……”
这次，连燕知衡也没有替燕安说话，因为他也打心眼里不赞同燕安这种行为。
只是少拍一部戏罢了，安安向来是最听话的，为什么他宁愿跟陆羿风做权/色/交易，也不肯听家人的话？
现在好了，事情传扬出去，圈子里的人都在笑话燕家养出了这么个儿子。
沈莉蓉从前一直没觉得人言可畏，所以就算明夷在网上被黑子追着骂，她也觉得没什么，网线一拔，不也一点事也没有？
可绑架案的细节被知情者曝光出去后，沈莉蓉就此陷入了舆论漩涡，她看到网上无数人骂她拎不清，骂她一碗水端不平，愧对亲生儿子……骂得最难听的，甚至能让她双手颤抖，胸口发闷。
她想，只要关掉手机就好了，就看不到那些谩骂的话语了。
可是没什么用。
手机关掉了，但她依旧清晰地知道，网上还有人在骂自己。
就算出了门，她也总觉得四面八方的人都认识自己，都在看自己，哪怕只是路人随意的一瞥，或是陌生人带着笑的交头接耳，沈莉蓉都疑心他们是在嘲笑自己。
参加贵妇社交也不得安生，那些贵妇有了新的话题，现在总会凑在一起，疑惑地询问沈莉蓉，二选一为什么要选假儿子，为什么要把别人家的儿子当块宝。
沈莉蓉答不上来，沈莉蓉真的答不上来。
就连她自己也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了，对啊，明夷才是她的亲儿子，她为什么一直对明夷这么疏远？
沈莉蓉这时才有些懊悔了，她沮丧地坐了一会儿，忽然迫切地想补偿明夷点什么，于是她对燕知衡说：“明夷的生日快到了吧，你说我到时候去剧组探班，给他送礼物，怎么样？”
燕知衡看到母亲盛满期待的双眼，只得咽下燕安的生日该如何安排的问题：“您从没有单独给明夷过过生日，明夷知道您去探班，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莉蓉这才露出稍稍轻松的笑容，立即开始翻日历。
明夷出生在寒冬腊月，时间一晃，就到了最冷的时节。
那天下了一场大雪，早已看过天气预报的纪导直接将一场雪景打戏提前，整个剧组忙成了陀螺。
鹅毛般的雪簌簌落下，一辆黑色的车碾过薄薄的积雪，停了下来。
谢云歇下了车，轻拽牵引绳，穿着大红棉袄的小松熊就毛绒绒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刚跳下来，小松熊的爪子触碰到冰冷的积雪，扭头就要往车上跳，太冷了！冻jio！
“菜狗。”谢云歇无奈一叹，认命地将明夷的狗闺女抱在怀里，成为它的移动坐骑。
情况特殊，小松熊勉强与谢云歇暂时达成和解，老实待在了谢云歇怀里，时不时咬着雪花玩，看着一派天真无邪，毫无曾经追着人裤腿咬的邪恶之色。
助理匆匆撑了伞过来，遮在谢云歇的头顶，谢云歇摸摸小松熊的狗头，正要抬步，忽而眯眼看向远处开来的豪车：“那是燕家的车？”
助理辨认了一下车牌号，肯定地回答：“是的谢总。”
谢云歇面无表情：“你把保镖都叫过来，拦下他们。”
助理虽然不解，但老板的命令是绝对的，他立即照做。
另一边，车子停稳后，沈莉蓉提着保温盒下了车。保温盒里有她亲手给明夷做的鸡汤，明夷热腾腾地喝了，肯定很舒服。
燕知衡替她撑着伞，伸手道：“妈，我帮您拿吧。”
沈莉蓉拒绝了：“快走，等会儿冷了就不好喝了。”
燕知衡无奈，只好照做。
然而，当他们要离开停车场的时候，却突然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燕知衡打量这群保镖模样的人，眉头微皱，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们这是……”
他目光微转，落在不远处那个慢悠悠走来的人身上，瞳孔骤缩。
谢云歇……怎么又是他！
谢云歇穿着一身烟灰色羊毛大衣，挺阔的版型衬出比例优越的高挑身型，只见他单手抱着狗，薄唇微抿，灰蓝色的眼眸冷冷望着他们，满含不悦。
“谁让你们来找明夷的，我不是说过，燕家人全都不准见他吗？”
沈莉蓉忍耐着说：“今天是明夷的生日，我来给明夷送点东西。”
“就是因为今天是明夷的生日，才更不能让你们破坏他的好心情。”谢云歇目光扫过沈莉蓉手里的保温盒，轻嗤一声：“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明夷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关心。”
燕知衡忍无可忍，出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需要？你凭什么替明夷做决定！”
谢云歇瞥了他一眼，转手将小松熊交给了身边的助理抱，然后大步朝燕知衡走去。
在沈莉蓉的尖叫声中，谢云歇一拳挥在燕知衡脸上，直接将他揍翻在地！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谢云歇睥睨着趴在雪地上的燕知衡：“我告诉你凭什么，就凭你亲手卖掉了你弟弟，拿他跟我换项目，实话说，整个燕家就你最虚伪，拿着弟弟的卖身钱，还敢到处装好人，是上次还没被打够吗？”
沈莉蓉花容失色，扑过去扶燕知衡。
“还有你，沈女士，”谢云歇冷眼睨着这对看似狼狈的母子，扯扯唇角：“恕我直言，您不会以为给明夷送点吃的，稍稍示好，明夷就会感激涕零地原谅您之前的所有行为，立即不计前嫌地跟您重归于好吧？”
沈莉蓉白着脸抬头，看向这个罗刹般的阴鸷男人。
“这时候跑来送东西，之前干嘛去了？”谢云歇眯眼道：“他打电话向你们求救的时候，你们又去哪了？”
沈莉蓉嘴唇微颤：“什么……求救？”
谢云歇的语调不紧不慢：“那个晚上，我跟明夷玩了一个小游戏，我跟他打赌，只要有一个人愿意救他，我就可以放他走。”
“于是，他给他的好哥哥打了电话，”谢云歇看向脸色铁青的燕知衡：“可惜他的好哥哥只斥责他无理取闹，是因为不够顺从我才会被打。”
“他又给他的妈妈打了电话。”
谢云歇将目光转向沈莉蓉，沈莉蓉目光呆呆的，显然也想起了那个夜晚。
她接到了明夷的电话，明夷让自己去谢家接他……后来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她要去给燕安探班，让他自己联系家里的司机……
“可是他的妈妈也没有救他。”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怜的人呢？”谢云歇怜悯般喟叹道：“这么可怜，还不如死掉算了。”
谢云歇微微俯身，恶魔般在沈莉蓉耳边呢喃：“所以我把他装进行李箱，好心地想要帮他解脱，他被塞进行李箱里时，嘴里都还在喊妈妈……”
沈莉蓉再也控制不住，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悲鸣，含着泪字字泣血，整个人几欲破碎：“谢云歇！我杀了你！我、我要报警……你这个疯子、杀人犯！我要让你被枪毙！！”
“什么叫杀人犯，我没杀人啊，”谢云歇笑了：“我那么善良，看他这么可怜，最后还是救了他呢，你看——他想拍的戏，我让他拍了，他得不到的爱，我给他了。现在他很信任我，也很爱我，他再也不需要其他人给他的廉价亲情了，每天都过得很开心，这还不好吗？”
沈莉蓉气得发不出声音，胸口闷痛，眼眶亦通红。
“所以啊，”谢云歇收了笑，冷眼扫过那个保温盒：“带着你们的东西滚远点，别再来污他的眼，懂吗？”
说罢，谢云歇比了个手势，让保镖拦在燕家人前面，自己则从助理怀里抱回了小松熊，施施然往明夷剧组的方向走。
全程围观了这场好戏的系统不由啧啧赞叹，宿主对恶人的演绎简直臻入化境，渣言渣语完全是信手拈来，这不，马上又逼疯了一个。
系统甚至因为受害者增加而暗自窃喜，它就说它被骗不是因为它蠢吧，完全是因为宿主的演技太好了！
【宿主，你真的，超爱的。】
谢云歇淡定回复：“一般爱吧，普通战友情。”
系统给他出恋爱主意：【明夷他妈妈好不容易醒悟了，愿意给明夷单独过生日，你就这么拦住了，是不是不太好？】
谢云歇冷哼了一声：“愿意给明夷单独过生日又怎么了，这是什么很大的恩赐吗？明夷现在没有原谅她的意思，她自我感动地跑过来，到时候被明夷拒之门外，绝对又会骂明夷不知好歹。”
不如干脆被他拦在门外，一了百了。
“而且那不是醒悟。”
谢云歇冷淡道：“只是另一个儿子忽然没那么听话了，她才会忽然记起明夷的好，想要从明夷身上再次获得掌控感。”
系统不知说什么才好：【……是这样的吗？宿主，是你把人想得太坏了吧。】
谢云歇阴阳怪气地怼它：“是是是，你聪明，你被好人耍得团团转。”
系统：【……】
可恶啊！！
谢云歇正怼着系统，怀里的小松熊忽然哼唧了起来，趴在谢云歇的胳膊上，兴奋地朝着远处看：“汪！”
互怼暂停，谢云歇下意识抬头，顺着小松熊的目光看去，便见满天落雪缤纷，一道祈长的人影立在雪中，正徐徐朝他走来。
来人身披白色狐裘，内里繁复的长袍重重叠叠，绣满暗纹，华丽之余却不显得臃肿，腰带一系，依旧勾勒出劲瘦腰身。
垂落的墨色长发被玉冠束起一半，露出宝珠般光华四溢的面庞，毛绒绒的狐裘掩映着浓墨重彩的眉眼，美得让人一眼难忘。
谢云歇直接呆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朝自己走来的清冷大美人。
他上次过来探班，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啊！
这谁？那个灰扑扑的小可怜呢？
直到明夷走到近前，谢云歇才恍恍惚惚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我……”
谢云歇要被美到窒息了，他在abo世界也是见过世面的，但是漂亮到这种程度的，他还真没见过！
难道是因为有感情因素加成吗——因为他对明夷有好感，所以他才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且谢云歇终于明白明夷的小名为什么叫“绒绒”了，这简直太适合了！
正确的，形象的，非常贴切的，有品的！
毛绒绒的狐裘拢在明夷身上，连带着明夷整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柔软，直搔得人心痒痒的……
谢云歇轻嘶了一口气，努力将目光从明夷脸上挪开，可语言系统依旧处于混乱状态：“那个……你怎么……我这个……”
明夷拢着宽袖，好笑地看着他：“才多久不见，谢云歇，你怎么变成结巴了？”
趁谢云歇舌头还在打结的功夫，系统立即向明夷告状：【系统要告发宿主在外打人，祸乱剧组，罪不容诛！】
明夷沉默须臾，缓缓问：“怎么回事？”
系统立即道出实情，欲离间二人：【你妈妈和哥哥准备来看你，谁知宿主把他们拦在外面，还殴打了大舅哥！】
“燕知衡又被打了？”明夷轻笑一声：“平凡的日子里忽然多出一件大喜之事，真是快哉。”
什么？这都不生气！系统几欲吐血。
然而更让它吐血的还在后面，因为明夷说完那句话后，就拉过谢云歇的手，细细查看：“这次没把手打伤吧？”
谢云歇总算找回了语言组织能力，假装云淡风轻道：“没有，就揍了一下呢。”
明夷检查后发现谢云歇没受伤，也就放心了，他摸摸谢云歇冰冷的指尖，自然而然地将谢云歇的手揣进华美的宽袖里：“手这么冷，我袖子里贴了暖宝宝，你可以把手伸进来取暖。”
谢云歇嘴上说着“这不好吧”，身体却诚实地将手揣了进去，凑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幽幽的冷香，谢云歇魂都要飘走了，香香大美人谁能忍住不贴？他忍不住凑得更近。
“汪呜……”小松熊夹在他们中间，有被挤成小松饼的趋势。
而系统被贴面秀了一脸，彻底抑郁了。
……狗男男，怎么不冷死你们呢？
明夷根本没有在意被拦在外面的燕家人，他将魂飞天外的谢云歇领进了剧组，解释道：“我还有几场戏要拍，不然你去休息室里等我？”
谢云歇当然拒绝了，谁会放着漂亮老婆不看，跑去休息室坐冷板凳？他难道怕那点冷风吗？
谢云歇就站在片场旁边，围观了接下来的拍摄过程。
这场拍的是应无染雪夜舞剑，明夷显然有练过，身姿优美而不失力量感。
看着看着，谢云歇忽然觉得正在舞剑的那个人有点陌生。
他冷峻的神情，眉目间冰冷的杀意，举手投足间的凛冽锐意，都在逐渐模糊谢云歇脑海中对他的印象。
看久了，就容易让人产生某种错觉，好像明夷本该就是这样的。
谢云歇又望向纪导的镜头，监视器里呈现出的世界跟真实世界完全不同，那是一个光影完美，构图极佳的画面，在纪导的镜头里，明夷宛如雪夜中飘扬的雪羽，那么轻盈，又那么美丽。
“咔！”
不知不觉间，今晚的几场戏已经拍完了，明夷却没来得及理会谢云歇，而是先去看监视器，跟纪导讨论画面。
纪导跟他讨论了一会儿，忽而轻咳了一声，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在明夷疑惑的目光中，人群忽然散开，工作人员推着生日蛋糕车上前——蛋糕车上，竟装着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
明夷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惊愕地看向谢云歇。
——怪不得谢云歇今天忽然来探班，甚至连沈莉蓉和燕知衡都来了。
今天，竟然是他的生日。
察觉到明夷的注视，谢云歇走到他的身侧，笑着说：“生日快乐，绒绒。”
明夷鼻子有点酸，却还是笑了。
这应该是他度过的，最好的一个生日。
许了愿，又切了蛋糕，明夷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过生日，并且还是生日宴里唯一的主角，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
在烛光中许下愿望时，明夷甚至怀疑这是他做的一个梦，其实真正的他已经死在了海底，这只是他最后的幻觉……但身边的谢云歇和怀里的小松熊又是那么真实，轻易地将他拉回了现实。
这一晚，明夷收到了不知多少声祝福，连脚步都像踩着软绵绵的云端。
散场后，小松熊被助理先一步带回，明夷要留下卸妆换衣，待他与谢云歇并肩回去时，外面的人已经所剩不多。
落下的雪变小了一点，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
片场有一片梅林，此时开了点点红梅，掩映着树枝上的堆雪，美不胜收。
明夷在一棵梅树边稍作停留，谢云歇以为他是想赏花，但明夷只是拨了一下树杈，将枝上的白雪抖落。
谢云歇看着他裹在白色毛领中的脸，心口像被绒毛搔过似的，又痒了起来。
究竟是谁想到给明夷的小名取成“绒绒”的。
想rua一下。
于是谢云歇伸手，真的rua了一下明夷羽绒服上的毛领。
明夷掀起眼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谢云歇，没说话。
谢云歇假装无事发生，问他：“今晚开心吗？”
“开心。”明夷笑着说：“是我印象里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谢云歇将手插回兜里：“以后还会更开心的，你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
明夷“嗯”了一下，望着他片刻，目光微闪，又开始欲言又止了。
谢云歇心下一跳，隐约有了某种预感。
气氛太好了，这么好的气氛，似乎正适合用于表白。
谢云歇的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拨树枝干什么？”
“因为喜欢梅花，不忍心它们受寒。”明夷微微弯唇：“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点尘。”
谢云歇愣愣地望着他，听他说出了下一句话：“四舍五入，我也喜欢你，谢云歇。”
第35章 主系统的回信 真是要了老命了…………
刹那间, 风雪仿若停滞。
明夷的那句话在谢云歇耳边不断回响，轻而易举地就让谢云歇心神俱震，简单的一句告白, 在谢云歇心中起的效果却不亚于一场大型地震。
各种复杂的情绪猛地井喷而出！
明夷居然真的跟他表白了！就在这个雪天，明夷甚至都等不到拍摄结束！他好急, 就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是假的吧？是他的幻觉吧！
谢云歇恍恍惚惚的, 直到被明夷拉住手, 才近乎晕晕乎乎地回过神，看向明夷。
明夷看上去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仰着脸看着他：“你呢？你喜欢我吗？”
老天爷, 怎么可能不喜欢！谢云歇几乎就要立即答应他了，但所剩无几的理智却让谢云歇硬是咽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谢云歇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下身上那股沸腾的热度, 垂眸看向他们交握的手。
半晌, 谢云歇咬牙从明夷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当然是喜欢的。”
明夷仍看着他, 眸光微亮。
“但不是那种恋人的喜欢。”谢云歇避开明夷的目光：“只是……朋友间的喜欢。”
“……只是朋友间的喜欢？”明夷茫然地重复了一遍。
“对，”谢云歇忍着心痛, 继续说道：“你可能是觉得我会救你, 替你说话, 就是喜欢你的表现，这确实容易很容易让人混淆其中的区别, 但你仔细想想, 你可能只是因为我在最危险的关头出现, 救了你，从而产生了吊桥效应。”
“可实际上，这只是每个有正常道德观的人都会做出的事，只要你离开这个脏污的环境, 就会发现，像我这样的好人到处都是。”
明夷见过给别人发好人卡的，还没见过自己给自己发好人卡的，他有些迟钝的意识到，自己是被谢云歇拒绝了，他唇角不由下落，轻轻抿唇：“不是吊桥效应，我认真想了很久，见不到你时，我会想你，每天都很期待看到你的消息，这难道不是喜欢吗？”
真是要了老命了……谢云歇被明夷的直球打得要扛不住了，偏偏明夷已经找回了节奏，问他：“你说你对我是朋友间的喜欢，那你会帮朋友穿鞋子吗，会帮朋友脱裤子吗？会天天去医院探望朋友吗？”
一连串的问题打得谢云歇说不上话来，谢云歇哑然失语片刻：“你就当我是太热心了吧……总之，我不适合你。”
“哪里不适合？”明夷非要刨根问底。
谢云歇额头直跳，已经有点忍不住了，只好推出老借口：“我是Alpha，你是beta，所以不适合。”
明夷：“你说过匹配度说明不了什么，喜不喜欢才最要紧。”
谢云歇没有再说话，唇线紧抿，整个人像是绷到了极致。
明夷也不希望将谢云歇逼得太急，见状无奈轻叹一声，暂退一步：“那你回去后再想想，等你找到能说服我的理由，再给我答案，好吗？”
谢云歇艰难地挤出一个字：“……好。”
系统围观了半天，没想到最终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由恨铁不成钢道：【我说宿主你能不能别这么怂！他都表白了，你还顾忌什么，直接上啊！】
而且明夷这个被拒绝者，居然还让谢云歇这个拒绝者提出拒绝理由，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更关键的是，谢云歇居然还真答应回去想理由了，就离谱！
谢云歇没心思理会系统，此刻他心乱如麻，完全被明夷突如其来的表白打乱了所有节奏。
接下来并肩往回走的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谢云歇悄悄往身边看了一眼，明夷的脸已经裹在一堆白色毛毛中，垂落的睫毛沾着没有融化的雪粒，一眼看过去，非常像过于剔透的泪珠。
谢云歇的心瞬间更痛了，明夷好不容易表白一次，却被他拒绝，明夷会难过吗？
明夷会不会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如果谢云歇只是个普通人，谢云歇绝对会在明夷表白的第一时间就答应他。
可谢云歇不是。
谢云歇不仅是Alpha，还是一个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Alpha，这意味着在易感期的时候，他将会更难控制自己……到了那时，他会表现得像一只发/情的野兽。
然后明夷就会发现，真正的他，其实跟原来的那个人渣谢云歇没什么区别。
明夷不会喜欢那样的他的。
原来的距离就很安全。谢云歇可以在背后为明夷付出一切，明夷只需往前走就好，不用回过头看他。
“谢云歇。”
明夷停下脚步，伸手拢起了衣领，看向他：“你回去后应该不会把我删掉吧？”
谢云歇立即否认：“当然不会！”
明夷终于重新笑了起来，伸出手说：“那可以最后抱一下吗？”
谢云歇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拒绝明夷，他将明夷整个抱在怀里，鼻尖蹭过那些柔软的白毛，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夷亦将脸贴在谢云歇胸前，静静感受着来自谢云歇的心跳和热度。
就在此时，系统惊喜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耳畔炸响，充满了重见天日的咬牙切齿：【哈哈，主系统回我消息了！你们这对可恶的狗男男，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闻言，明夷和谢云歇对视一眼，终于结束了这个拥抱，谢云歇还揽着明夷的腰，神色依旧镇定：“是吗？那你看看主系统说了什么。”
【还用你催？】
系统迫不及待地拆开主系统的回信，只觉得自己的CPU从未运转得如此快过。
系统想，这大概就是人类“欣喜若狂”时的感受吧！
它带着满满恶意打开回信，想象着这两个bug会得到的各种凄惨下场，心情难得地舒爽。
……可下一秒，系统忽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它看到了主系统简短的命令，写着：【不必插手，静观其变】
关掉信息，再看一遍。
依旧是【不必插手，静观其变】。
不是，它请问呢？！
确定是“静观其变”，而不是“就地格杀”？？
虽然系统也没有就地格杀的能力，但主系统的态度总得有吧？
就这么被bug篡改了剧情，主系统居然不生气？还让它静观其变？
系统严重怀疑主系统被病毒入侵了。
系统沉默的时间有点太久了，明夷微微皱眉：“主系统说了什么？”
系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说什么？说主系统中了病毒，让它不必插手吗？
这多打它的脸啊，显得它跟跳梁小丑似的……
谢云歇则慢条斯理地说：“主系统是不是让你暂时别管我们？”
系统太惊讶了，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谢云歇：“猜的，如果主系统要搞我们，你不会是这个反应。”
系统恨声说：【你们别得意，主系统一定是在斟酌惩罚你们的方式，你们两个bug就算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初五！】
谢云歇跟明夷对视一眼，谢云歇耸肩。
明夷问谢云歇：“你知道原因？”
谢云歇没有多说，只道：“大概率是因为有利可图。”
明夷有些不懂。
谢云歇便同他解释道：“主系统为什么要确保剧情正常运行？”
明夷很快反应了过来：“为了从中吸收观众产生的情绪能量！”
“《无限宠爱》的故事还在进行，”谢云歇继续道：“只是换了个剧情走向。”
顺着谢云歇的思路，明夷眨了一下眼：“并且换了剧情走向后，主系统获得的情绪能量并未减少？”
系统第一个出声否定：【不可能！剧情都崩成啥样了？怎么可能还有情绪能量产出！】
“系统，一看你就不懂人类。”
谢云歇摇了摇头：“逆袭爽文也是现下很火的题材之一。”
【是这样的吗？】
系统再次开始怀疑统生。
谢云歇则拍了拍明夷的肩，示意他不用担心：“你继续拍戏就好，主系统那边，我会尽量跟祂交涉。”
明夷还想说什么，却被谢云歇截住了话头：“我是商人，商人最懂商人。”
明夷抿唇，点了点头。
谢云歇伸手想摸摸明夷的头，伸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又将手缩了回去。
明夷看到他的动作，朝谢云歇一挑眉。
谢云歇轻咳一声：“外面冷，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明夷：“是有点冷，好吧。”
在谢云歇的目光中，明夷朝酒店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叮嘱了谢云歇一遍：“不要忘记想理由，我拍完戏后就要听到。”
谢云歇：“……”
谢云歇用力咬了一下牙关，冲明夷露出一个有些冷酷的笑：“行，到时候我一定给你理由。”
明夷忽然感觉有点冷，裹紧了羽绒服，冲谢云歇挥挥手，便转过了身。
谢云歇望着明夷的背影，狠狠磨牙。
他就是对明夷太绅士了，明夷才会敢来招惹他。
咬一顿就老实了。
等明夷拍完戏，他一定会交出一份合适的“理由”-
明夷回到酒店的房间，一头扑倒在床上。
不敢置信，居然被拒绝了。
明夷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满心疑惑，谢云歇也不像是不喜欢他的样子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哈士奇心，海底针。
明夷摇摇头，听到手机铃声响了，还以为谢云歇忘记了什么没有交代自己，伸手打算接起时，才发现来电人是燕安。
明夷目光微动，燕安打电话给他干什么？
抱着疑惑，明夷谨慎地接起了燕安的电话。
刚接通，燕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隐隐带着哭腔：“明夷，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虽然不知道燕安又在发什么疯，但明夷现在心情不错，愿意跟燕安聊聊，他坐起身，拉开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愉悦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刚刚跟喜欢的人表白了？”
“……”燕安那边一静，忽然没声了。
不是，谁问你了？？
燕安不说话，明夷却忽然生出了旺盛的分享欲：“你知道吗？他虽然没有马上答应我，但我觉得很稳，临走时我让他抱一下我，他都答应了，我相信他一定是在嘴硬……你从小到大被这么多人表白过，一定很懂吧，你觉得我的机会大不大？”
燕安气得不行：“明夷，我没有想跟你聊你的爱情生活！”
“可我很想聊啊，我现在终于懂你了，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这么好，怪不得你费尽心思地想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明夷托着下巴说：“你这么有经验，教教我吧，他喜欢会撒娇粘人的，怎么撒娇才会不显得做作？”
燕安两眼一黑：“明夷！你是喝醉了吗……”
明夷：“我没有喝酒啊，他说我病刚好没多久，不让我喝酒，唉，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关心我了，医生都说没事了，他这么小心干什么呢？”
“啊对了，你跟陆羿风怎么样了？”明夷好像真的很好奇似的：“他会摸你头吗，会叫你小名吗？天啊，我不敢想象那该有多甜蜜！不像我，我连表白都没成功，进展恐怕永远都赶不上你了。”
“……”刚跟陆羿风大吵一架的燕安好像中了一箭，内心在吐血。
明夷叹了口气，故作忧郁：“真羡慕你啊，完全没有表白失败的烦恼，想亲就能亲，想抱就能抱……”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明夷看了眼屏幕，意犹未尽道：“我还没说完呢。”
放下手机，明夷吐出一口气，懒得去思考燕安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他来到窗前，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注视着窗外纷飞的白雪。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坏事，可他遇到了谢云歇后，生活似乎又开始转好了。
谢云歇……
明夷不由想，谢云歇会给他什么样的“理由”呢？
第36章 复查 “又被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