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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知这可能是方庭予分化后的某个分化能力,他深吸口气,低声呵斥:“庭予,不能对你父亲不敬,你……”

深蓝冷光自金色隐形眼镜后迅速闪过,方庭予恶狠狠道:“父慈子孝,父不慈,子还孝什么孝?”

即便那道光快的肉眼无法看见,但方泽成还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道诡异冷光,他微眯了下眼睛上前一步,“原来是这样。”

“叮铃铃!”

茶几上的电话不适时地响起打断了方泽成的话。

看到那道光的时候方泽成心中已然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言,看了眼脸色惨白着的洛郁,方泽成收回冷厉目光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听完,方泽成脸色骤冷,浓黑的眉尖不易察觉的往中间拧了下,“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方泽成目光绕过方庭予,直勾勾的看着洛郁:“为什么不说参与会议的还有藏沣副官?”

藏沣,龙澈总帅身边的副官同时也是他最深爱的妻子,他说的话就足以代表龙澈总帅。

方泽成可以不相信苏叶会长,甚至可以不相信藏沣,但他不能不相信帝国总帅。

洛郁怔然的望向方泽成,似是没想到藏沣会出来替他说话,“这,这是我跟藏沣副官第一次视频会议,他身份特殊,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来替我作证。”

“他的确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引火烧身。”方泽曾幽深眼底倒映着洛郁的脸,“但事实他还是打了电话过来替你澄清,并且在三分钟前将你们的视频会议截图证据摆了出来,为你证明。”

洛郁沉默着。

方庭予也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藏沣副官及时出面了,否则今天他可能真的要背负弑父的罪名了。

方泽成眼形本就锋利如刃,此刻被尽是寒霜更是让人心头剧跳,遍体生寒:“你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方庭予他当着我的面儿对两个弟弟下这么狠的手也是事实,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他?”

洛郁还没来得及松气呢,这口气又被迫提到了嗓子眼,“庭予还小,他也只是为了护着我。”

“可程源、程执也只是为了自己的Omega爸爸讨回公道,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废话真多,不就是想打我吗?”方庭予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只要你放过洛爸,你打多少下我都绝不反手。”

“不!”洛郁护子心切忍着巨疼将方庭予拽到身后,背后的伤口随着他动作幅度过大汩汩流血,“你不能对他动手。”

方泽成居高临下的望着紧紧护在一起的两人,眼底分明闪烁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他紧闭上眼睛,冷笑了下:“你们两个都愿意用生命护着对方,当真是父子情深叫人感动啊。”

“砰砰砰~”

整个大厅里的所有瓷器在一瞬间发出爆裂声响,碎片如失控的子|弹迸溅的到处都是。

方庭予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洛爸!”

碎片四射间,洛郁推开方庭予急忙扑在方泽成面前,双手护住了他的脸,以至于自己的双手被碎片划开了几道口子。

方泽成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就这么低头看着洛郁,看着这张一向素净冷白的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神情。

冷酷的五官哪怕在暖黄的灯光之下仍旧显得格外恐怖,他先是伸手动作极其温柔的摸了下洛郁的脸,随后眼神逐渐变得冷厉,他不缓不慢的说:“呵,你能护着的,愿意护着的,也只有这个罢了。”

方泽成一把推开洛郁,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洛郁身子晃了几下后被方庭予扶住,他抬头失神的注视着方泽成离去的背影,揪心的疼痛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左心口跳动的心脏。

他没有注意到小猫崽子看到他伤成这样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有多心疼他的伤,满心满眼都是方泽成刚才说的那句话。

是啊,碎片迸射的同时他能想到的只是护着方泽成的那张脸,只是那张脸而已……

——

回到住处,趁着方庭予去找药箱,洛郁浑身力气被抽走似的往沙发上一躺。

方庭予刚拿完药箱过来看到他这动作,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连忙把他拽起来,“洛爸,你小心点儿。”

他刚躺过的地方立马变成了红血色。

“为什么背着我去找黄若愚的麻烦?”洛郁扶着额头,蓝色的瞳孔没有任何光泽,“你刚回来就不该暴露身份,若是让他们知道你分化成Omega,我们两个都会被扫地出门。”

“我只是太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想给他教训罢了。”方庭予蔫了,“洛爸,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方泽成居然连苏叶会长都不相信,他居然会把你打成这样,是我自以为是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连累了你,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打你心疼的不还是我自己?”洛郁冲他招了招手,“过来!”

方庭予放下棉签,乖巧的坐到他身边,“洛爸,我不是故意要连累你的,真的很对不起。”

住在许之恒家这几天他一直心惊胆战的,得知方泽成不相信苏叶会长,也不相信Omega联盟会,执意要将洛郁带走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可能变得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了。

好在他们这次视频会议也有藏沣副官在,苏叶会长及时联系了藏沣副官,由他出面替洛爸作证,他则在苏叶会长打完电话后立马赶回了方家生怕迟来一步洛爸性命不保,偏偏还是慢了一步让方泽成把洛爸打成这样。

“方泽成误会你,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竟然也不知道跟你说声抱歉,他算什么丈夫啊。”方庭予说的咬牙切齿,“洛爸,你说的离开到底是什么时候,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们迟早会没命的。”

洛郁没有直接回答,他将衬衫脱掉,转过身倒吸口凉气,“明天还要去总部大楼开会,你先帮我上药吧。”

知道他是存心转移话题,方庭予意见很大但还是乖乖拿起棉签帮他清理,“每次一说到这个你就这样,真不知道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方庭予小心又小心的替洛郁上药,生怕弄疼了他,可即便他再怎么小心翼翼的还是听到了洛郁疼到抽气的声音。

光洁雪白的后背此刻鞭痕交替,皮开肉绽,十分凄惨,方庭予一边上药一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着,“早知道回来的时候就让习涿多给我点特效药,一滴上去这些伤立马就好了,你也不会感觉到疼了。”

就该,就该彻底要了黄若愚那贱|人的命。

‘啪嗒!’棉签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的如一根易碎的稻草。

察觉到他的小心思,洛郁出声叮嘱:“庭予,这次就当是教训,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随便乱来,免得又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尤其是不准再去找黄若愚父子三人的麻烦,听到没有?”

方庭予用胳膊奋力的擦了下眼睛,“我知道了。”

“你相信我,再等等,很快,我就会死心了。”

“恐怕从我没出生开始你就一直在说这句话,这样精神pua自己心里真的能好受吗?”方庭予的声音很低,像是怕让洛郁听到,又怕洛郁听不到似的。

洛郁充耳不闻,拂开方庭予的手:“这么急急匆匆的回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饭。”

方庭予赶紧抓住他胳膊,“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做什么饭啊,哪里还有胃口吃饭哦。”

他一顿不吃没关系,可洛爸身上还有伤,方庭予连忙拿出手机给许之恒发信息,边发边说道:“洛爸,你伤成这样一定要好好补补,我这就给你叫外卖。”

“我没什么胃口就不吃了,那你早点休息,我也累了先上去了。”

不等方庭予菜单打完发给许之恒呢,洛郁已经挺直后背上楼去了。

目光在洛郁被血染红的猫耳朵上一顿,等到人影彻底从视线消失了,方庭予颓然的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洛爸,我到底该怎么帮你,怎么才能让你清醒呢……”

房间门刚一关上,洛郁便觉身后有人,才一转身,蓝瞳倒映着男人愤怒的脸。

后背猛然撞到门上疼的他眼泪立马溢满了眼眶,抬起的胳膊被Alpha蛮横的按住,嘴唇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Alpha用力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随后低头凶狠的咬住他的双唇……

“唔唔……”

洛郁痛的掉下了眼泪,呜呜咽咽的摇头想要避开这个发疯暴躁的Alpha,可是Alpha力量极大直接用蛮力将人彻底压制在自己与门板之间。

粗暴的亲|吻过后,Alpha扣住他的双手将他扔到床上,冰凉的手指触碰着白缅因猫Omega血肉淋漓的后背,随着他指尖一下一下轻碰着伤口处,暴躁的朗姆酒信息素转变为细腻温和的安抚信息素。

许久没有被Alpha的安抚信息素安抚,洛郁冰蓝瞳孔流露出一丝眷恋,“让我,看看你的……唔,疼……”

“闭嘴!”

方泽成根本不准他将话说完,修剪圆润的指甲已经扣在他的血肉上,鲜红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他喜欢后}|入,因为这样洛郁就看不见他的脸,不会因为这张脸跟他发生关系。

洛郁紧咬牙关,身体疼的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断了线般簌簌而落……

楼下,方庭予发泄似的把抱枕当成黄若愚正一拳一拳的殴打着呢,“叫你欺负我洛爸,叫你污蔑我洛爸,我打死你这只丑八怪,臭乘黄……”

许之恒拎着饭盒敲了好几下门小猫崽都没听到,他叹口气自己进来了,“好了好了,再打下去这抱枕未免就太无辜太可怜了,这可是洛郁中将亲自做的猫猫头抱枕。”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方庭予急忙拿过饭盒先打开看了看,“鱼汤怎么没放香菜啊,洛爸喜欢喝鱼汤的时候放点香菜,还有这个黄豆炖豆|腐,洛爸喜欢豆|腐条不喜欢豆|腐块儿……”

许之恒一脸无辜:“你只给我发了菜名,我也不知道洛郁中将喜欢这些啊,这可不赖我。”

“鱼汤哎,没有香菜,这鱼汤就失去了灵魂,你个经常做饭的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许之恒双手一摊,“我只记得你爱吃什么,也只给你做过饭。”

“你……”方庭予本想找个宣泄口发泄发泄的,结果许之恒说的话让他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心暖,真是纠结的不行不行的,“算了,不跟你扯这个了,让你带的那个药带来了吗?”

“带来了!”许之恒将特效药从口袋里拿出来给他,“擦在伤口上,一个小时内就能恢复如初,不会有任何疼痛也不会留疤。”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药,方庭予心情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他连忙把食盒盖好拍拍许之恒的肩膀,“那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把这个给洛爸送上去。”

方庭予边走边碎碎念道:“也不知道洛爸睡着没有,洛爸伤口那么严重肯定疼的睡不着,得赶紧给他上点药。”

许之恒嘴角挂着笑,仰躺在沙发上,胳膊舒展开搭在身体两侧,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小猫崽子,什么时候也能像关心洛郁中将一样关心关心我啊。”

刚绕过楼梯口的方庭予耳朵动了动,又把脑袋探了出来:“洛爸是洛爸,你是你,这怎么能比?”

许之恒倒是忘了他的听力一绝了,尴尬的冲他笑了下,为哄他高兴竟然还神经兮兮的比了个心。

方庭予冲着他比了个拳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跟厉棱学坏了?”

不再搭理许之恒,方庭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的上楼来到洛郁房间。

“洛……”

正要敲门,冷不丁听到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声音,笑容凝固在嘴角,方庭予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或许是刚才方泽成关门动作太大,太暴力,门锁掉在了地上,门是半掩着的。

方庭予浑身发冷的把手放到门柄上轻轻一推,里面是足以让他心跳停止的画面。

方泽成站在床尾,而洛郁浑身是血的趴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似是要让洛郁感觉这种又痛苦又欢愉的感觉,方泽成并没有给洛郁后背伤口上药,也不知洛郁腿上的血到底是后背流淌下来的还是与方泽成交接在一起的地方流淌出来的……

“求你,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一点,一点点就好……”

洛郁声音嘶哑的几乎听不到,所幸方庭予听力非同常人。

方泽成做的只是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彻底翻过来,他还粗暴的将被子盖在洛郁脸上,不知到底是不想看见洛郁的脸,还是不想让洛郁看见他的脸……

虽然方泽成动作很快,但方庭予还是看到了洛郁挂着两行泪珠的凄白脸颊,他的双唇红肿的厉害,嘴角好像还被咬破了。

明明,明明说过要彻底离开方泽成的,现在这又算什么?

捏着饭盒的手力气大到整个手背脉络暴起,方庭予布满水汽的眸子散发着冰冷寒意,“洛爸,你又骗我。”

他强忍着怒火擦了下脸,拎着饭盒下了楼。

许之恒正好将消息发出去,抬头就见方庭予黑着脸下来,“庭予,怎么了,不是去给洛郁中将送饭吗?”

“这些他用不上,他现在也不想吃这些。”方庭予闭了闭眼睛,敛起眼底的难过,深吸口气,把饭盒往垃圾桶一扔,揽住许之恒的脖子道,“不管这些了,走,咱们喝酒去。”

第77章 第 77 章 “我们可以陪伴彼此,直……

深夜寒风, 冷的冻人。

方庭予心情好不好一下就能看出来,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与厌恶。

许之恒还以为他说喝酒是去喧闹纷扰的酒吧狠狠发泄一下,没想到他会去超市买两箱啤酒, 拽着自己蹲在这个无人小巷喝着酒。

老巷子路口只有一盏老旧路灯,一站、一蹲的两道人影在灯光中重合。

枯叶在地上发出沙沙沙的噪音,几只小飞虫似是惧怕这深夜的寒冷,不断靠近炽热的灯光却又每次在快要贴到灯泡上时被高温驱赶, 反反复复, 只能飞落在灯罩之间,又可怜又可悲。

缅因猫Omega漂亮的眼尾沾着一抹艳红,看着像是刚刚哭过。

两箱啤酒愣是被他一个人喝了一大半儿, 空酒瓶扔的到处都是。

“咔~”

方庭予又开了一瓶啤酒仰头就灌,来不及吞咽的啤酒顺着他削瘦的下巴哗啦啦的往衣服里淌,他胸口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他竟也不觉得冷。

“好了,别喝了。”

许之恒不知道他在楼上看到了什么, 但肯定是让他心情很不爽的事, 但也不能成为他使命灌酒的理由。

啤酒被抢走方庭予最后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反而被啤酒冲的咳嗽起来,他咳的很用力, 脸咳的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你就让我喝呗, 反正这是啤的又喝不死。”

“不行, 不能再喝了。”许之恒蹲在他身边,轻抚着耷拉在发丝中的猫耳,“是不是在洛郁中将房间里看到方泽成了?”

联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画面, 许之恒大胆的做出猜测。

脑海里浮现洛郁被方泽成压在身下的画面,方庭予抢酒的动作顿了下。

良久,他轻嗤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冷冽的眸子落在巷子尾贴着白色封条那家适时地转移话题:“看见了吗,那是柳子瑜家。”

许之恒怔了下,顺势看去。

跟这个老旧的巷子格调相同,那扇贴着封条的门锈迹斑斑,破败不堪。

“柳子瑜你知道吧,就是被李朔害死的那个小红隼Omega,也是我跟你冷战决裂后唯一一个朋友。”

方庭予深吸口气,哑着嗓子说,“是方程执、方程源两兄弟以我的名义将他约去了酒吧让李朔有了可乘之机,哪怕他被害死了那群人还是不放过他还是会把脏水往他身上泼,还要骚扰逼|迫他的家人,就因为他们没背景,没依仗,什么都没有所以就活该被污蔑,活该被害死。”

方庭予自分化成Omega后,他的头发比以前更加柔软,猫耳轮廓也不似以前那般尖尖的,变得圆润许多。

许之恒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摸着他的猫耳朵,温声细语的安慰:“李朔下了黑狱,已经得到惩罚,也算是为柳子瑜报仇了。”

“我打李朔,伤他的腺体,差点要了他的命。”方庭予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方泽成为了跟李家的生意要把我交给李家,他们要让我下黑狱让我死在那儿,是洛爸顶着压力冒着生命危险将我送到了海洲学院,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有多爱我,他那么厉害、那么骄傲、那么能干、那么温柔、那么美好,可我就希望……”

方庭予抹了把脸,哽咽道:“我就希望他能多爱自己一点儿,不要为了我,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他怎么就一定要爱上方泽成那种混账呢?我压根就不需要方泽成这样冷酷无情的父亲,更不需要什么完整家庭,都他妈是狗屁。”

“我想,除了你之外,洛郁中将应该还有其他无法离开的理由,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许之恒并不想看到方庭予把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他或许是洛郁中将要留在方泽成身边的原因,但那一定不是全部原因。

他张了张口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看到方庭予掉眼泪后又把未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余光瞥了眼耷拉在地上不再摇来摇去的猫尾巴,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方庭予心里憋闷的难受,煎熬的很,冷风一过,鼻间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刺人的,“谁知道呢。”

他裹紧身上的黑色冲锋衣,起来蹦跶了两下深吸口气:“走吧,去他家看看,我记得他家里还有一棵百年梧桐,不知道还在不在。”

“好!”

只要是方庭予想做的,许之恒就会陪他,只要是方庭予的要求,许之恒都会满足。

白色封条上什么都没写,门上还有许多侮辱性的字眼、涂鸦,方庭予撕掉封条,推开门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森冷阴寒气息不由得让他打个寒颤。

梧桐树长在不大不小的院子中间,旁边是一栋两层高的老旧小洋房,洋房上的爬山虎已经随着深冬的到来变得枯黄,毫无生机的耷拉在洋房上。

与外面的破旧枯败不同,洋房里面的家具虽然也很老旧但里面却很干净,像是刚被人打扫过。

方庭予疑惑的看着掌心,“这里早就没人住了,怎么还这么干净啊?”

“是不是有保姆定时过来打扫?”许之恒也觉得奇怪。

“不是!”方庭予鼻间耸了耸,他连忙顺着熟悉的气味儿快步上了二楼。

从楼梯口到二楼的拐角处,每隔一米都有一盏感应灯,随着他上楼,感应灯全部亮了起来。

二楼大厅里摆放着柳子瑜以及他家人的照片,一家三口的遗照,遗照旁边是个盛满香灰的香炉。

以祭桌为中心,散发着银白光芒的百合花开满了整个客厅,让这个沉闷的地方变得有了许多生机。

许之恒愕然,“这些花儿……”

“是洛爸!”方庭予鼻间酸的厉害,“是洛爸在用他的信息素滋养着这些花儿,让它们陪伴着他们一家三口。”

许之恒真心感慨:“洛郁中将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方庭予越想越觉得难过,“所以我一直希望他能够幸福。”

许之恒轻轻抬手,破旧的窗户被风轻轻吹开,动作轻柔的像是被人缓缓打开的,不是那种有破坏力的强风,而是很温柔的夜风。

夜风吹佛,带动着客厅里的百合,细小的银光四散升起,像是施了魔法般照亮了整栋小洋楼。

方庭予伸手轻触漂浮在面前的银光,赫然发现那是一种散发着银光的小虫,比萤火虫还要小上一千倍的小虫,但对人无害。

忽的,银光小虫同时往中间遗像那儿快速凝结成一个光影,那是小红隼Omega柳子瑜。

银光小虫汇聚而成的柳子瑜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儿温柔的冲着方庭予笑着。

随后光影顺着风飘到窗外,落在梧桐树树下,不知何时那棵隐藏在黑暗中的梧桐树也被银色小虫点亮了,柳子瑜坐在树上看着书,悠闲地晃着双腿,就好像还活着一般。

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柳子瑜的影像,他们或坐或站,或躺或跳,生动的很,甚至还有他们一家三口坐在梧桐树下喝茶看书的画面,每一幅画面都照应着他们曾经的生活……

方庭予轻笑:“洛爸知道我一定会来这里看看,所以故意将柳子瑜的影像留在这里供我怀念。”

真是不公平,这么心思细腻,善解人意,温柔似水的人怎么就得不到应有的幸福呢?

许之恒说:“死去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终点,他不希望柳子瑜就这么被人遗忘,就像我们的云鹄鸟一样,最终会将亡者的思念带向远方,带回归处。”

看着梧桐树上那道光影方庭予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心情一放松,酒劲儿反而上来,看人都有了重影。

方庭予走到许之恒身后,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无力的咧了咧嘴:“许之恒,我累了,你背我走吧,去哪里都行今天晚上不想回去了。”

“好!”

凛凛寒风中,许之恒背着昏昏欲睡的方庭予,担心他酒喝多了吹冷风会冻感冒,两人找了最近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许之恒才将眯着眼睛假寐的人放到床上想要起身,方庭予的胳膊就圈住他的脖子不松手,“庭予,我去给你弄点热水擦干净再睡?”

方庭予深深地望着许之恒,忽然觉得嗓子莫名有点干涩,他轻轻的舔了舔嘴唇,偏开脑袋,目光从许之恒身上挪开。

“乖乖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许之恒把他往床里面挪了挪,怕他不小心掉到床底下。

方庭予又转过头眼神幽幽地看着那个边往浴室走边抹起袖子的人,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其实,我也可以的。”

说完,他顶着百八十斤重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追过去,每走一步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摔倒。

许之恒正蹲在浴缸边上试着水温,就见雪白浴缸上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他的额角不易察觉的跳了下,他就这么看着,看着浴缸上的人影一件一件的将自己的衣服脱掉,他紧张的都没敢回头,直到一双修长白皙的双腿夸过他直接坐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溢了一地……

“我,我去给你拿浴袍。”许之恒低垂着眸子,喉结上下滑动了下,“你喝了酒最多只能泡几分钟,一会儿我再过来抱你出去……”

转身的瞬间,手腕被人抓住,他掌心的温度灼热的吓人,“许之恒!”

他顿了下,又说:“我们试试吧。”

试试?

试试什么,谈恋爱?

还是其他的……

‘唰’的一下许之恒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你喝多了,不是时候。”

方庭予的手顺着他的手腕向下勾住他的手指,撒娇似的晃了晃:“我答应跟你交往,你呢,还想跟我交往吗?”

许之恒轻缓地呼吸着,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他很清楚方庭予现在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都是不理智、不清醒、乱七八糟的话,等他明天酒醒了说不定就会忘了……

他喜欢的人答应跟他交往,说不开心说不激动都是假的,但他仍旧不会趁人之危,他想要的是方庭予从心到身、从身到心的喜欢,而不是一句说完就忘的醉话。

眼睛烧的生疼,脑袋也疼的厉害,方庭予的喘息声格外清楚,仰头的姿势其实并不好受,但他还是在等,等许之恒的回答。

等了会儿,他等的有些不耐烦,又晃了下许之恒的手嘴唇微张,不容商量的说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一旦松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我们以后只能是朋友,再也不会有超过朋友之外的情谊,你若回头我们就正式交往,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心脏‘噗通,噗通’的急速跳动着,像是一颗急速扩大的气球每分每秒都在害怕会爆|炸。

许之恒额头上布满细腻的汗珠,光是想着与方庭予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天许之恒就能高兴的疯掉,这是他从第一眼见到方庭予开始就在预谋的事,日复一日,经年累月,他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将这只猫崽子拉进他的生命中。

他紧握住方庭予的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让我二选一,你明明知道我一直……”

“你的选择呢?”

方庭予温热的手抓住许之恒的手腕,肌肤相触之处格外滚烫。

许之恒感觉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的自己在疯狂的撕扯,一个拿着棒槌使劲敲打着他的脑袋冲他喊着机会就在眼前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让他尽快转身,一个手持佛经让他不要趁人之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想让方庭予以后恨他,理智大于一切,许之恒闭了闭眼睛:“庭予,我不希望你在不清醒的时候做不清醒的决定。”

方庭予脑袋疼的‘嘶’了一声,他主动松开许之恒的手,脚底像是踩空了似的噗通一声又跌坐在水里,“呜,疼……”

听到他滑倒的声音许之恒迅速转身,转身的瞬间,迎面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方庭予歪着头露出两颗小虎牙宣告着自己的胜利,“许之恒,我们恋爱了。”

他说的是,‘我们恋爱了’不是‘我们恋爱吧。’

许之恒的指尖微微颤了颤,呼吸不受控制的变得急促,在他刚要开口让方庭予再考虑考虑的时候,铺面而来的是缅因猫Omega身上那股好闻淡漠的雪玲花信息素,信息素急速席卷白狮Alpha全身疯狂的散发着求偶讯号。

“许之恒!”

方庭予的声音里裹挟着热气,喷洒在许之恒冰凉的脸上,随后他双手捧住许之恒的脸颊将双唇凑过去,吻住了他。

饶是许之恒受过最专业、最强化的信息素控制训练在心爱之人面前,也如蝼蚁溃不成军,只能举白旗认输。

双手攀附到劲瘦的腰上,许之恒能感觉到方庭予这方面生涩与陌生,也能感觉到怀里这具光滑漂亮的躯体有多么的滚烫,多么的诱人。

但……还是不行,不是时候。

许之恒一把推开舔吻着自己脖颈的方庭予,决绝开口,“庭予,我不希望你后悔,你先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

后颈腺体灼热滚烫,突突直跳,许之恒真的很怕,很怕自己一会儿控制不住发生不可避免的事。

酒精与信息素气息夹在一起使得他已经彻底迷恋失去理智,现实与虚假混合在一起,他无比想要沉沦下去,就这么让自己放纵一回。

方庭予的眼睛布满血丝,半眯着看他,眉头紧紧地皱着。

毛茸茸的尾巴沾了水又湿又热,半圈住许之恒的腰身迫使他往前一步。

许是大理石地面太滑了,方庭予趁机迅速将踉跄一下的人‘哗啦’一声拽到浴缸里,双手攀在他的脖颈上,疯了一般再次吻上了许之恒微张的嘴唇,他边吻着边声音嘶哑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放心,我绝不后悔。”

可怜浴缸里的水承受不了两人的压力从浴缸边缘溢了出来,流了满地……

——

又一次在浴室角落里找到了蜷缩的猫崽子。

猫崽子穿着米色睡衣胳膊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他侧着脸枕在胳膊上静静地睡着,旁边是开到很小很小的花洒。

“好了,大狮子给小猫崽标上标记,以后小猫崽就是大狮子的了。”

许之恒无奈叹口气又在方庭予后颈红肿的腺体上轻轻吻了下,“乖崽现在可以起来了吗,这里都是水,再待下去会生病的。”

方庭予死死咬着下唇,眨巴着冰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

“乖,先跟我出去好吗?”

许之恒好不容易将他连哄带骗的抱起来放到床上,认认真真的给他擦着头发,擦着身子。

视线落在方庭予白皙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吻痕、牙印上,有些地方已然变成了深紫色,在这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惹人心疼。

许之恒有些后悔,如果他早知道方庭予那天晚上是在酒精作用下到了发|情期,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占有他,在他身体里留下属于自己的疯狂。

冰冷的手指略过方庭予裂开的唇角,是他昨天晚上在诱导信息素的引诱下无法控制咬破的,下颌骨上还留着他掐出来的淤青,许之恒醒来也特别后悔,特别痛恨自己不懂分寸,不晓得控制力度把他弄的浑身是淤青。

他又后悔又心疼的问:“还疼吗?”

方庭予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有些涣散,直到又感受到的荼蘼信息素的安抚,眼中的抵触和恐惧才缓缓的消失,满眼眷恋的望着许之恒摇摇头。

或许是刚分化成Omega,方庭予的发|情期整整长达七天。

这几天他每次在欲|望驱使下跟许之恒做完都会哭的很厉害,哭完得赖在许之恒怀里才会乖乖睡觉。

若非必须要出门许之恒则是一直陪着他,一旦许之恒出门了,方庭予就会默默地抱着残留着许之恒荼蘼信息素的被子、衣物等躲到洗手脚,抱着他的衣服就不撒手。

许之恒当然知道这是Omega发|情期间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自己的Alpha身边,尽情的接受Alpha信息素的安抚。

这七天里,许之恒将这层楼全部控制起来,绝对禁止任何人踏足这间房一步,一是怕方庭予Omega身份曝光,二是不想让人闻到一丁点儿雪玲花诱导信息素的味道,因为这是独属于他的Omega。

体温又开始上升,血液奔腾嚣张的想要从血管中喷发出来,又是那种该死的无法控制的感觉。

方庭予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在手心里掐出深深的血痕,单薄的眼皮泛出迷人的绯红,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许之恒,“许之恒……”

叫完他的名字,方庭予突然抬起许之恒的下巴倾身上前吻住了他,他细细的吻着许之恒的嘴唇,声音嘶哑道:“要,给我。”

许之恒伸手抚摸着方庭予苍白的脸颊,他很想继续,但他知道方庭予的身子受不了这么高频率的情爱,在他脸上亲了亲,轻声道:“你的身体受不了,今天咱们打抑制剂,忍一忍,好不好?”

“不要!”一听到要打针,方庭予本能的心生抵触抗拒,骨节发白的双手用力攥着许之恒的脖子,嘴唇咬到渗出血,仍旧倔强道,“不打针,我要你。”

房间里雪玲花诱导信息素逐渐浓烈起来,方庭予脸颊磨蹭着许之恒的掌心,跟一只在跟主人撒娇的小猫咪请求爱抚没什么区别,两只猫耳因为舒服一抖一抖的,浓密柔软的猫尾巴都跟着自在的晃悠了起来。

察觉到后颈腺体在缅因猫Omega不怀好意的引诱中逐渐变得滚烫,许之恒竭力想要稳住自己,他拿出准备好的抑制剂先朝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一针,防止自己因为控制不住情欲再次伤到他的猫崽子。

方庭予可顾不得这些,双手攀附在许之恒肩膀上,细腻的吻上他的脖子,而后慢慢往敏感的后颈腺体处舔舐。

“庭予,很抱歉。”许之恒吻了吻方庭予的额头,强行抓住他的胳膊将Omega抑制剂注打了进去,“我很想,但是不能了。”

“呜……”尖锐的针头注射进皮肤,冰冷的液体瞬间熄灭了他体内的火势,视网膜阵阵发黑,他全身都在发抖剧烈的喘息着,“许之恒,我疼!”

许之恒眼底满是心疼的血丝,但他更要顾及到方庭予的身体,看着方庭予沉沉的睡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他将人往怀里抱了抱,语气极尽诱惑温柔:“乖崽,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抱了好久好久,胳膊麻了,后背酸了,许之恒也不舍得放开他。

看到方庭予睡得不太舒服,脸色憋着的通红,他最终将人放到了床上。

谁知方庭予的脑袋刚碰到枕头嘴里就开始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挣扎起来,又开始咬着被亲|吻多次,啃噬充血的嘴唇。

许之恒连忙把自己的手指抵在他的唇边,“别咬,不能再咬了,再咬我就亲你。”

这么一说完,方庭予反而咬的更深更严实了,鲜红的血液从牙缝间渗透出来,许之恒急忙俯身亲|吻了下带着血腥味儿的嘴唇,又在他侧耳边亲了亲,粗重的呼吸裹挟火热的气流:“亲过了,可以放开了。”

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的,居然真的松开了嘴巴。

许之恒呵笑一声,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着说不出的温柔,“睡吧,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永远。”

——

分化成Omega的小猫崽子特别怕黑,客房里的灯一直没关过。

床铺凌乱得很,方庭予窝在米白色的被子里,光洁裸|露的肩膀上还残留着这几日疯狂过后的咬痕,两条胳膊沉重的像是压了几千吨的石头。

好看的蓝色眼睛吧嗒吧嗒的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倏尔,他叹口气忍着后面的巨疼从床上坐起来,望着被他扔在地上的衬衫,又看看胳膊上青紫发黑的淤血指印,又叹了口气。

“这造的什么孽啊,怎么就到了发|情期呢?怎么就不知廉耻的缠着许之恒做了一次又一次呢?”

“简直离谱,匪夷所思啊,难道这就是分化成Omega的代价,这他妈连情欲都变得这么高了,这么夸张了?”

他怎么还有脸见人啊,要不趁着许之恒还没回来赶紧开溜?

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就听到门口‘滴’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许之恒迈着长腿进屋时,方庭予正拽着被子手脚并用的将被子往头上拽,一副势必要将自己闷死的架势。

“好了!”许之恒觉得好笑却又不好当着方庭予的面儿笑,掩着嘴咳嗽两声,“别躲了,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鸡腿,不过身上的伤还没好没有给你放辣椒面儿。”

“许之恒!”方庭予气冲冲把被子往地上一丢,“你怎么,你怎么……”

‘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几个字没说出口呢,方庭予就立马想起明明是自己缠着他的,怎么能算许之恒强迫他,趁人之危呢?

那肯定是不算的。

“不管怎么样,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了,以后只能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准去勾搭别的Alpha。”

想到方庭予身份Alpha时的招蜂引蝶,许之恒又迅速加了一句,“当然了,你长得太招人,Omega也不行。”

方庭予额角激烈膨胀,突突直跳,“谁是你的猫崽子啊,你又没标记我。”

“好你个方庭予,你想吃干抹净不承认,裤子一穿不认人?”

许之恒似是早就猜到他会有这么一招儿,拿出手机晃了晃,像个被渣男抛弃的怨妇似的瞪圆了眼睛,“难不成你想让我把你这几天的美照都发到论坛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睡了我,我是你的Alpha?”

“许之恒,你……”

方庭予自动忽略了前面‘美照’的事儿,只是对许之恒这副模样感到不可思议,他这是不经意间触发了许之恒走向二逼的开关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方庭予,许之恒年轻俊俏的脸上扬起一抹不太正经的得意,还用非常欠揍的语气问了方庭予一句:“这么宣告主权的话也不错,反正我是不介意的,庭予,你觉着呢?”

许之恒这是鬼上身了,还是二逼也有传染的危险?

“许之恒,我发现这脸皮真的跟厉棱有的一比。”方庭予啧啧赞叹两声,就差对他的演技拍手称好了,“不跟厉棱一起参加脸皮厚大赛着实有点可惜了呀,那厚颜无耻的大奖得主肯定是你两其中一个。”

许之恒只想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紧张,对这种事也不会产生抗拒,挥挥手开玩笑道,“一般一般,比起厉棱来还差那么一点,大奖就让给他吧。”

方庭予满脸嫌弃的冲着他翻了个白眼。

“庭予!”许之恒忽然转过身,凝视着方庭予的眼睛,再次认真专注的宣誓,“我爱你,很爱很爱,我将永远保护你。”

方庭予一怔,呆呆地与这双深邃的眼眸对视,两人彼此挨靠近在咫尺,近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苦涩与甜蜜交织,每一根神经上仿佛都被温软酥麻的电流电击着让方庭予矛盾的不知该说什么。

紧抿着的嘴巴动了动,方庭予紧张的舔了下还裂着的唇角,血腥味儿还是让他感到很恶心,但还好,他能忍受。

方庭予低下头,睫毛扑闪扑闪的,他说:“许之恒,我不需要你保护,暂时也,不想结婚。”

看着许之恒忽然黯淡的眼眸和嘴角凝固的微笑,方庭予要拒绝的话戛然而顿住,他深深地望着许之恒漆黑的眼瞳,略微探身,在他嘴角留下一个的吻,“但我们可以陪伴彼此,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被压制多年的爱意此刻如狂风暴雨般呼啸而出,许之恒激动一把将方庭予抱在怀里,不断亲|吻着他冰凉的脸颊,边亲|吻边道:“放心,死神也分不开我们,他若敢,我一定跟他对抗到底。”

方庭予忍着眼底笑意,佯装着无所谓的看着头顶晃眼的吊灯,嘴里还气呼呼:“咳咳那什么,我也好几天没回家了,洛爸肯定担心死我了,我得回去了。”

他刚推开许之恒想下床,冷不丁想到自己还晾着的下半身上全是这混|蛋咬出来的痕迹,他急忙拽过被子捂着双腿,脸红的厉害。

方庭予忍不住抱怨:“你这家伙,明明是只白狮,怎么跟狗一样的喜欢咬人呢。”

许之恒看到他尾巴都气的炸毛了,这下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去沙发那儿将准备好的休闲服拿过去给他,“不着急,洛郁中将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你先洗漱吃饭,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方庭予‘嗯’了声,猫耳活泼的动了动,“我后背疼,胳膊也疼,浑身都疼,疼的不想动筷子,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得。”

言外之意,得你喂我。

“好,我喂你。”罪魁祸首许之恒宠溺的笑笑,“反正这几天都是我喂的。”

方庭予脸红的透透的,愤怒的给了他肩膀一拳,警告道:“喂,臭狮子,再胡说,小心我给你从窗户扔出去。”

“三十二楼,扔下去要死人的。”许之恒调笑道,“来,再喝口汤。”

“哼,你这浑身上下都跟你的脸皮一样厚了,摔不死。”方庭予边喝汤边胳膊肘碰了碰许之恒,调笑道,“话说,要不你跟厉棱说说,让他把厚脸皮大王的称呼让给你得了?”

许之恒擦擦方庭予嘴角的油渍,“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特别的称呼还是留给他单独享受吧。”

“就你还君子呢?”方庭予嫌恶的白他一眼,“啧,有点侮辱‘君子’这两字儿了。”

“嗯,在你面前我不需要装君子。”许之恒把汤碗放下,捏着方庭予的下巴吻了上去。

方庭予起初还用手推推他的肩膀,见推不动了,干脆眯着眼睛享受着……

而此刻,越州机场。

厉棱上面穿着雅痞朋克风短款黑色皮衣,下面穿着黑色紧身牛仔,黑色铆钉靴子,脸上还戴着个黑色□□镜,配上身上那些珊瑚啊、贝壳啊之类的挂件整体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无视周围指指点点的眼神,自以为很帅气的单手拎着行李箱站在机场门口。

“啧,都这点儿了,人怎么还没来呢。”

说实话越州虽然是帝都但气温真的太低,穿着皮衣单牛仔有点小小的冻豹子。

正当他低头看表的时候,一辆黑色越野急速停在他面前。

章绍蓝发扎成马尾,用珊瑚枝高高竖在头顶,穿着一身洁白板正的西装从车上下来。

起初厉棱还在想谁会拥有这么一双又细又长西装裤都藏不住的大美|腿,顺着美|腿往上看去,他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呀,章绍绍,你的鱼尾变成腿了啊。”

章绍嘴角抽抽,在旁人还无法辨认这个‘章绍绍’是否在叫他的时候,他冷不丁转身就上车,‘砰’的一声将车门用力摔上。

“不是,你怎么把车门关上了,我行李箱还没放上去呢。”厉棱冲着章绍眨眨眼,“乖宝儿,车门开开,让老公上去。”

“你可以去死了。”章绍无比后悔今天答应过来接他,本来看到他这身一言难尽的装扮就已经很想暴打他一顿,这欠揍的话一说出口他直接想杀了他。

“那怎么行?”厉棱不顾章绍的拒绝,强行将车门一把拽开把行李箱往后座一丢,不客气的坐在副驾驶,“我要死了,你不得守寡啊,我可舍不得让你守寡。”

漂亮的薄唇毫不犹豫的突出一个字,“滚!”

厉棱佯装没听到,反而对章绍方才的行为特别的不解,“话说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把车门一关就准备跑?”

章绍转头看向一脸二逼的厉棱,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无情的说道:“因为,丢人!”

“什么?”厉棱拽着自己的皮衣,显摆道,“这可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想出来的装扮,走的是又帅又酷吊炸天的风格,你觉得难看?那你肯定欣赏不了。”

章绍忍着要将他从窗外扔出去的冲动,用力转动车钥匙,牙根儿都要咬碎了,“那我的确是欣赏不来。”

“你不喜欢这身装扮没事儿,你喜欢我就行了。”厉棱轻碰了下章绍的腿,眼底那热烈的爱意挡都挡不住,“一直听说人鱼到了岸上,漂亮的鱼尾就会变成纤细的双腿,果然是真的。”

“鱼尾太显眼,目标太大,影响任务。”

“那是,我老婆的鱼尾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鱼尾,还闪着蓝光呢,的确不适合被别人看到。”

章绍闻言,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这次任务要绝对保密,就是方庭予那边你也不能透露一个字,知道了吗?”

厉棱眼睛还是舍不得从章绍腿上挪开,闻言惊讶的提高了音调,“也不能告诉庭予?”

“很难说!”章绍面色沉冷,“这次任务,很可能跟洛郁中将有关系,若是把他牵扯进来,那后果……”

“我知道了!”厉棱终于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转头看向街上的人来人往,忽然拧了拧鼻子一本正经的感慨道,“帝都跟我们那小县城就是不一样,连风里都带着一股权势阴谋的味道,真是难闻的很。”

章绍沉默着,对于这一点不可知否。

权利,本就容易让人迷失本心。

正好前面是红灯,章绍放慢速度到路口停下,“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议要开,先把你送到酒店,晚上我再去找你,越州这么大你不要乱跑,免得跑丢了我还得去找你。”

半晌儿没得到厉棱的回应,章绍眉头拧了下,“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章绍刚把头转过去下巴就被人捏住,强烈而温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蓝色瞳仁倒映着的是那个眼底带着浅笑与深深爱意的脸……

第78章 第 78 章 “这不是谈条件,是命令……

头一回回自己家还要偷偷摸摸的。

方庭予扒在门口, 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紧张的扫来扫去。

洛郁拿着喷水壶正在花园里洒水浇花,尽管这些花儿开的不是季节全靠他的信息素滋养,但洛郁身体过于虚弱有时即便有信息素滋养花儿也会死。

留不住的耗费再大的代价也终究留不住。

“你还打算在那儿躲多久?”

洛郁没有回头也知那喝酒喝到发|情期提前的猫崽回来了。

某只猫崽子尴尬的摸摸鼻尖走出来, “洛爸,你早就知道我回来啦?”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你身上荼蘼信息素的味道。”洛郁看他一眼,打趣儿道。

方庭予的脸‘唰’的一下立马红了,“洛爸, 你, 不反对吗?”

洒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洛郁转身抬头,不知什么时候这只小猫崽已经长得比他高, 也比他厉害很多。

洛郁轻笑一声,将洒水壶放下,冲着方庭予招招手, “庭予,过来。”

方庭予乖巧的拉起洛郁的手, 嘟囔道:“洛爸, 你的手好冷啊,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还有,脖子上都是方泽成留下的吻痕, 有些都已经发紫了,也不知道抹点药膏。

这些话方庭予当然不敢说, 他身上也留了不少与许之恒暧昧疯狂后的痕迹, 而且比洛爸身上的还多还要严重。

大家彼此彼此, 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洛郁拉着方庭予坐到秋千上,低头,眸子里映着的是他手腕上的红色咬痕, 边缘有些发紫但有一股药膏的味道,想来许之恒都已经给他抹过药了。

洛郁说:“其实我早就知道许之恒对你的心思,不仅我知道,苏叶会长也知道。”

“啊?你们,你们都知道?”方庭予惊讶地抬起头,脸颊绯红,“感情就我不知道?”

“你呀,满身满心都放在分化上,除我之外,你眼里谁都看不见,又怎么会知晓许之恒的情谊呢?”洛郁愧疚的叹息,“也怪我把你逼的太紧,让你忽视了除了力量以外的东西,不过现在看到你们两个这样,我很欣慰。”

方庭予耷拉着猫耳朵,“可是我们的身份天差地别,就算苏叶会长不反对,许阎上将也不会愿意他娶我一个身份卑微,劣迹斑斑的Omega。”

“怎么会?”洛郁满是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我的庭予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厉害的缅因猫Omega,倘若你一直选择做Omega,以后分化等级会越来越高配谁他都是高攀,怎么就配不上一个区区腺体三阶分化白狮Alpha了?”

可能在所有父母眼中,自己孩子都是最优秀的,所以洛爸才会说这些话安慰他的吧。

方庭予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洛爸,我听习涿说你曾经是海洲学院最厉害,最美的Omega,为什么会喜欢上方泽成那种混账东西呢?”

“有的人一眼认定就是一辈子,有些就是相处多年也毫无感觉,感情这种东西是说不准的,我跟他……”洛郁怔了下,十分不自在的松开了方庭予的手,抬眸不知看向了何处,眼眸弯着,“算是前者吧。”

“可他对你不好。”方庭予皱了皱眉,“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你,一直都在伤害你,前几天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你打了你,新伤旧伤的加起来数都数不过来了,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呢。”

“不是说了,会死心的吗。”洛郁柔柔的笑了笑,“庭予,大人之间的事交给我们自己解决就够了,我知道你心疼我,在乎我,但很多事情我一时间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等时机到了,你都会明白的。”

“跟习涿说的事有关系吗?”方庭予忿忿地咬着牙,“习涿跟我说,你在策划什么,给我注射U-12腺体分化促进剂也有你的私心,还让我无论如何要劝阻你让你不要再继续下去。”

“他还说了些什么?”洛郁蓝眸渐冷,嘴角笑容凝固一瞬。

“没了!”方庭予摇摇头,又‘哦’了一声,“哦,对了,他还说我的名字也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你喜欢方泽成只是因为那张脸,洛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方泽成等级高长得英俊家世又好,任谁都会喜欢上他,我……自然也不例外。”洛郁睫毛颤了颤,一丝冷冽阴森的寒光从赤红双眼一闪而过,声音却平稳的没有任何波澜,“至于U-12的确是我的私心,之前也跟你解释过,你还提起这个是还在怪我,不愿意原谅我吗?”

“当然不是,我知道洛爸都是为了我好。”方庭予歪着头看向他,“那你在策划什么?习涿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你呢?”

早就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但他还是很不明白习涿为什么会这么畏惧洛爸做的事,洛爸又能背着他们做什么事呢?

想不通,想不明白。

明显不想让方庭予知道太多,洛郁沉默片刻,望向虚空的眼神冷冽的有些瘆人,“庭予,你相信洛爸吗?”

方庭予毫不迟疑的点头,“相信,洛爸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那就够了。”洛郁抿着一张薄薄的嘴唇,漂亮的蓝眸溢上一层寒霜,“你只需要相信我,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也不要问,再忍一忍迟早有一天我会将我们所受的屈辱都让他们还回来。”

洛郁说的很平淡,然而语气听来却像是掺杂了许多冻人的冰渣子,方庭予从未见过他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以为是自己刺杀黄若愚逼洛郁逼的太狠,洛郁护子心切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有些慌乱的拽了拽洛郁的袖子。

“洛爸,我不问了,以后也都听你的,你别吓我。”方庭予一到洛郁这儿就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的世界里只有洛爸和许之恒,“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洛爸,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很好!”

五官精致到无一点瑕疵,洛郁慢慢站起身,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一根根似是有生命般的漂浮在了半空中,昏暗的天空下散发隐隐散发着月辉般的光芒,他低声呢喃着:“快了,已经很快了。”

方庭予听不懂但他被洛郁周身的寒气吓到不敢多问,咽口唾沫乖乖的坐在秋千上,满是担忧的望着他。

冷风吹拂,吹落了许多花瓣,各种色彩鲜艳的花瓣儿随风翩翩起舞,乌云被风吹散,潜藏在其后的太阳终于有机会露出了脸。

良久,再度响起了柔软而清雅的声音,洛郁抬起手挡了下突然冒出的金色阳光,笑容温柔了许多:“庭予,海洲学院是完全封闭式学院没有特批不能回来,好像还没问过你这次怎么会有空回来?”

方庭予不敢隐瞒,如实地说:“许之恒刚巧要回越州执行任务,可以携带一名助手,我就跟他一起回来了。”

“有说是什么任务吗?”洛郁没有回头,俯身拿过喷水壶继续给花儿浇水,“你作为他的助手,应该知道任务内容吧?”

方庭予摇头,“我还没进入军学会,没有正式接任务,他怎么可能会把任务内容告诉我,我就是回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这一看不得了,洛爸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这样啊!”洛郁平淡的应了一声,随即又叮嘱道,“你呀,也老大不小的不能总待在我身边以我为中心,得有自己的世界,圈子,梦想。”

方庭予无所谓的摇摇尾巴,“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洛爸离开这里,偏偏洛爸不愿意成全我。”

洛郁轻笑:“呵,那你的梦想还真够简单的。”

猫崽子不乐意了:“哪里简单啊,我都奋斗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前进一步,这明明是最艰难最不可能完成的梦想好吗。”

语气颇为幽怨。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对了,你跟许之恒……”洛郁顿了顿,回头看了方庭予一眼,认真问道:“他标记你了吗?”

“还没呢。”方庭予脸一红,下意识的抹了下后颈,腺体有种裂开的疼,“只给了个临时标记,没有终身标记。”

他怕洛爸不同意,苏叶会长、许阎上将会阻拦,而且他们年纪都还小有很多不确定性,暂时不想被任何人终身标记,哪怕这个人是许之恒。

腺体分化等级越高被标记后越离不开自己的Alpha,倘若有朝一日被Alpha讨厌、憎恶了,腺体标记无法洗掉,信息素分泌也会越来越少,精神力也越来越弱,就像如今的洛郁。

当然Alpha此生也只能终身标记一个Omega,但当Omega等级下降再也无法分泌信息素成为Beta后,Alpha还是可以继续终身标记下一个Omega,这就是高级Alpha与Omega之间的区别与不公平,也是方庭予不愿意被标记最重要的原因。

他需要变强,尽管分化成了二阶Omega有了分化能力,但还不够,他需要更强,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因为标记前功尽弃,相信许之恒会谅解他的。

“他从小就喜欢你,就算没有标记也不会舍弃你,不标记也挺好的。”

洛郁低头,晶莹的蓝色瞳孔印着一朵小白花儿,“庭予,以后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你的人生也需要你自己做选择,如今遇到真心相爱的人很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要害怕,努力克服,与许之恒并肩携手,即便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至少还能有许之恒陪伴着你。”

“洛爸,你怎么会忽然说起这些?”

方庭予不解的看向他,直觉告诉他洛爸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没什么,就是看着你长大懂事了有些感慨。”洛郁轻笑,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雏鸟长大,总要展翅飞翔,飞往更远的地方。”

“我只愿意待在洛爸身边。”方庭予眼神倔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有洛爸在,我才能有家。”

洛郁呵笑一声,继续浇着花,方庭予则是噘着嘴无聊的荡着秋千。

——

中午洛郁下的厨,做的都是方庭予爱吃的菜,从进屋开始他喋喋不休的说了很多话,嘴巴吧嗒吧嗒的就一直没停过,洛郁便手托着腮,目光温柔,仔细聆听,将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的记在心里。

吃完饭,方庭予收拾的桌子,刷了碗,洗了点水果屁颠屁颠的往客厅走去。

洛郁坐在沙发上吃着奶白色的糖豆,“都快吃没了。”

方庭予勾着脖子望了一眼,咂咂嘴道:“洛爸,你以前就很喜欢吃这种白色的糖豆,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啊。”

“嗯。”洛郁以前跟方庭予一样都爱吃糖果,只是后来他只爱吃这一种糖果,“听说这家工厂在一个月前就倒闭了,以后恐怕是吃不上了。”

“这又不好吃,你要想吃让许之恒给你做呀”方庭予脸色诡异的红了下,“咳咳,就我跟他的关系,放着人不用白不用嘛。”

洛郁笑了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这种口味的糖果,里面加的糖分,配料什么的都很有讲究。”

方庭予坐在洛郁身边,拿了一颗糖扔到空中精准快速的用嘴巴接住,“又软又甜还粘牙,一点儿也不好吃,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就爱吃这一款儿。”

以前洛爸为方泽成伤心的时候他还特地去超市找过这种奶豆安慰他,糖豆一点儿不贵,十几块钱就能买上一大袋,里面将近一百多颗,洛爸每次都会买好几包回来,一包能吃上好久,不吃的时候就会盯着糖豆发呆。

桌子上还摆放着十二颗糖豆,洛郁又拿了一颗塞到嘴里慢慢嚼着:“以后每天吃一颗好了,吃完了,时间也快到了。”

“什么时间?”方庭予剥了个荔枝递给洛郁,这是许之恒送来的特别好吃。

洛郁推开他的手表示自己不吃,一把将糖豆抓到手里,靠在沙发上对方庭予说:“明天陪爸爸去一趟丹霞孤儿院吧,很久没去看那些孩子了。”

“好啊,章绍还住在那儿呢。”方庭予这才想起章绍之前在机场交给他的东西,赶忙放下荔枝起身上楼,“洛爸,你等我会儿,章绍还有东西交给你呢。”

方庭予一溜烟儿的窜到楼上又啪嗒啪嗒的踩着拖鞋下来。

“诺,就是这片鱼鳞,章绍说上面有他的信息素可以打开他送给你的盒子。”

方庭予将闪着蓝光的鱼鳞递给洛郁,“也不知道他们给你送了什么礼物,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看呢。”

“章绍,黎恩他们都还好吧?”洛郁面带微笑的将鱼鳞接过去,“我也很久没见到巡风二队那群孩子们了,既然章绍也回来了,正好去见见。”

连章绍都回来了,难道许之恒他们真的查到什么了,洛郁脸色不变。

也是,许之恒从小就精明能干,再说了第九军教处的军学会会长怎么可能是没用的花拳绣腿,查到也只是早晚的事。

等许之恒他们查清真相过来找他的时候,估摸着计划也已经完成了,他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洛郁瞥了眼方庭予在玩手机的方庭予,起身道:“庭予,Omega联盟会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你若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方庭予‘啊’了声,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心想这要是让苏叶会长看到还得了,苏叶会长是知道许之恒喜欢他没错,可不知道他们已经这样了呀,见到苏叶会长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了不了,我……”

正巧有个陌生电话进来,方庭予怔了下按下了接听,“厉棱,怎么是你啊?”

“哈喽猫崽有没有想哥哥啊。”厉棱嬉笑的声音自里面传来,“哥哥可是很想你,特地来找你了呢。”

方庭予把手机往边上挪了下,用口型小声对洛郁说道:“是厉棱!”

洛郁轻笑,“那你们聊,我出去一趟。”

说完起身上楼换了身衣服,下来时方庭予还在跟厉棱眉飞色舞的聊天,他站在楼梯口看了眼后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大厅。

洛郁没有急着走,站在花园里绕过盛开的花儿眷恋的望向里面的方庭予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手机振动起来他才转身离开。

Omega联盟会大楼位于市中心最经济繁华的地带,每一道关卡都需要人脸识别,瞳孔认证。

跟同事们打过招呼洛郁直接上了二十三楼的会议室。

推开门,坐在正主儿位置的正是白发紫眸,一身正装的Omega联盟会会长,洛郁的顶头上司。

苏叶是腺体四阶分化六尾雪狐Omega,出身高贵,五官精致的找不出一点瑕疵,一张容颜美得不似凡人,是帝国排的上名的大美人,也是西北地区联盟上将许阎的妻子,许之恒的生父Omega。

“洛郁,你来了。”

苏叶将电脑合上疲惫的揉揉眉心,随后睁开紫眸望向安静|坐在旁边的洛郁,叹口气:

“这次的事比较棘手,部分失踪的Omega、Alpha已经找到,但他们被催眠失去了当时的记忆,自己的腺体怎么丢失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我们的人多次尝试唤醒他们的记忆,但是效果不太显著。”

洛郁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后背挺得笔直,“精神控制,FEG反联盟组织中有个腺体三阶分化的高级Omega,他的分化能力就是精神控制,他可以在瞬间抽走人的记忆,就像是将这段经历从他们的生命中彻底抹去一般。”

“阿恒这次回来,主要目的也是为了这个。”苏叶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根据他那边的消息,这次腺体猎人频繁作案是为了给一间实验室提供腺体研究。”

“卡托实验室?”洛郁眉头微皱,沉静了会儿才开口,“三十年前肇南监|狱出现越狱事件后,卡托实验室再次重启进行各种各样惨无人道的研究,据说主要是为了一个人,应该说是为了他们的神。”

“为了他们的神?”苏叶一惊,“我们暗中调查了FEG反联盟组织这么多年,我从未听过他们中有什么神。”

“每个团体的存在总有他一定的理由,肇南监|狱三百二十名战犯因厌恶腺体分化等级制度,妄图推翻帝国内部机制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国度,他们需要有共同的信仰,自然就会创造出共同的神。”

苏叶修长干净的右手轻轻摩擦着茶杯边缘,他听的很认真,“你继续说。”

洛郁神情肃穆,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听闻当时看守肇南监|狱的两位联盟上将在那次身死后尸体被卡托实验室的人抢走,他们妄图利用两位上将强大的基因创造杀戮武器,可没想到两位联盟上将的精神力极其强悍,复活后不但没有被他们操控反而彻底摧毁了卡托实验室,粉碎了他们的计划,尽管当时他们二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苏叶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若是我没猜错,这两位联盟上将就是三百年前建立第九军教处的其中两位,他们好像还是一对恋人?”

“他们……是很恩爱的一对夫妻。”说到这个,洛郁的蓝眸失了会儿神。

脑海里浮现一名穿着黑色军服,长相极其俊美的人,他总是带着一双皮手套,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

那个人啊,性格恶劣对他却很温柔,只可惜……

洛郁心口传来一阵阵锥心的钝痛。

“洛郁?”久久没有听到下文,苏叶把手放在脸色苍白的洛郁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还好吧?”

洛郁怔了下,回过神来:“我没事!”

接过苏叶递过来的茶,洛郁小啜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肇南监|狱建立三百多年,他们的神也沉眠三百多年,四位联盟上将早就预料到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为了唤醒自己的神,发生不可挽回的越狱事件,故而他们提前建立了第九军教处,后来肇南监|狱战犯越狱,第九军教处也随之重启。”

“也就是说,第九军教处本来就是因为FEG反联盟组织而存在,两个组织一直处在对立面?”苏叶思考片刻,可能觉得热了,他将左手雪白的皮质露指手套摘掉,露出无名指上那枚无比精美的铂金戒指,声音清脆动听,“卡托实验室就是FEG为了唤醒他们的神而建立的研究所,唤醒神,再次引发一场足以撼动整个帝国的暴乱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洛郁调整了下呼吸,“从目前种种事迹来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洛郁!”苏叶低头抚摸着无名指上闪着光的戒指,轻声礼貌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肇南监|狱和FEG的事?”

很多事就连帝国内部,Omega联盟总会以及第九军教处都无法查到,为什么洛郁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仿佛他曾经参与过一般,尤其是当他提起那四位联盟上将的时候,一向冷淡的脸上出现了莫名的隐忍克制。

苏叶不是怀疑洛郁对帝国的忠诚,只是前两天他收到了一份神秘的资料。

“你跟那四位联盟上将是什么关系?”苏叶望着他,声音低沉,温柔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我也可以换一种问法,你就是曾经看守肇南监|狱的四大联盟上将之一,对吗?”

洛郁幽幽的望着他,他的美貌与苏叶不相上下,即便此刻他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也丝毫遮挡不住他眼里越发深冷的寒意,“苏叶,这个问题真的不该由你问出来,因为这个答案绝对是你承受不起的。”

苏叶不慌不乱,紫眸微弯,微笑注视着他,“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天开始,你一直恭敬规矩的叫我苏叶会长,每次我听着这个称呼觉得别扭让你改掉的时候你都只是笑笑从未改过,但此刻,你叫了我的名字。”

“是吗,我倒是从未注意过。”洛郁蓝色眼瞳散发着朦胧光芒,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勾,他的声音很轻很冷,“苏叶,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跟我谈条件?”苏叶双手一摆,脸带浅笑,表情仍旧算得上温和,“你觉得我会答应?”

“你会答应,而且……”洛郁起身‘叱啦’一声拉开了椅子,与此同时,银发悬于空中,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赫然浮现出一道蓝色的诡异图腾,“这不是谈条件,是命令!”

——

电玩城。

不得不说,方庭予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娱乐场所,要不是厉棱在电话里死缠烂打的他才不会答应跟他一起来玩呢。

一轮疯狂赛车结束,方庭予坐在摩托车上喝了口奶茶,看着旁边的厉棱精神抖擞的还在比拼,高清彩色的超真模拟画面上厉棱是最后一名,为了努力冲刺第一他的仿真方向盘都快要被掰断了。

“砰!”好家伙,方向盘还真的让他掰断了,方庭予嘴角抽了抽。

厉棱看着手里的方向盘一脸茫然:“我靠,这,这玩意儿这么不经转的,我就是想飘个移这就坏了?”

方庭予无奈摇头:“这又不是真的摩托,哪里经得起你这腺体二阶分化的Alpha大力士折腾?”

厉棱十分郁闷的晃了晃细长的豹子尾巴,把方向盘放在手里颠了颠,说:“我还以为越州的东西质量有多好呢,还不如咱小镇上游戏机室里的结实。”

他满是嫌弃的扫视了一圈,“好歹是个帝都,也就剩装修什么的高大上了,偏偏这里人山人海的一个个玩的还挺嗨皮。”

方庭予不太想听他对越州的评价,“走吧,还想玩什么,今天一次性带你玩个够。”

厉棱笑嘻嘻的问:“要不,咱们去抓娃娃吧,我看那边娃娃机里的娃娃都超级可爱,抓了晚上送给章绍,他一定喜欢。”

一想到章绍抱着这些毛茸茸的娃娃对着他笑,夸赞他好厉害的样子,厉棱就特别高兴。

不管方庭予答不答应,方向盘一丢,拽着他就往抓娃娃机那边跑去。

方庭予更后悔带他来玩了,奶茶喝完了,杯子被捏的咔咔响,beit

厉棱拿过方庭予手中的游戏币,看完规则,投币进去,‘唰’一个小羊玩偶被他抓了出来。

“哎嘿,挺简单的嘛。”厉棱嬉皮笑脸的把小样公仔放到方庭予面前晃了晃,晃完了塞到他怀里,继续去抓下一个。

三十六台娃娃机都让他抓了个遍,方庭予怀里都快抱不下了,在抓娃娃的男女老少无不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而方庭予最讨厌的就是成为某个焦点别人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他默默地往后挪一步拉开与厉棱的距离。

“啧啧啧,这里的娃娃机太简单了,一次就抓出来了,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啊。”

旁边那对抓了二十三次都没能将灰熊娃娃抓出来的小情侣黑着脸瞪他一眼,拿着剩余的游戏币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方庭予怀里实在抱不住打算去柜台要个袋子,他将掉在地上的蓝色人鱼娃娃捡起来,刚站起来迎面而来的就是方才那对情侣没能抓出来的灰熊娃娃。

厉棱将灰熊娃娃强行塞到方庭予怀里,轻轻松松的拍拍手:“这也太简单了,也都抓完了,要不,咱们再抓一轮,这一轮的送给章绍,下一轮的送给你,这样你们两人就不会因为没有相同的娃娃而争风吃醋打架了,你看我想的有多周到啊。”

说干就干,厉棱极其自恋的冲着方庭予抛了个媚眼儿再次加入了抓娃娃阵营……

“啧,还抓上瘾了。”方庭予无语,“你放心,我们两个绝对不会因为没有相同的娃娃而撕破脸,争风吃醋打架的。”

厉棱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全身心投入在抓娃娃大部队中……

两个小时不到,方庭予后面长椅上放了十来个装着相同娃娃的袋子。

厉棱将整个电玩城的娃娃都抓光了,一个不剩。

将最后一个娃娃塞到袋子里,厉棱看着自己的战利品眉开眼笑:“猫崽,这些玩意儿怎么弄回去,咱们应该搬不走吧。”

“所以你为什么要抓这么多?”方庭予敷衍的又喝了口可乐,喝的饮料太多,肚子撑的有点难受。

“哎呀这不是玩嗨了,忘记了吗。”厉棱尴尬的挠挠头。

那对一直跟在厉棱身后却一个娃娃都没抓到的小情侣也走了出来,幽怨的看了眼他们身后那几包娃娃,恨恨的走了……

“电玩城都快玩遍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厉棱一把抢过方庭予喝了一半儿的可乐,仰头一饮而尽,“要不咱们喝酒去,听说越州的酒吧夜晚灯火通明喧嚣热闹得很。”

“不去!”

方庭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柳子瑜就是在酒吧出的事,他不喜欢那种地方。

“啊,那我们去哪里?”厉棱竖起手指摇了摇,“首先声明,那些个公园、博物馆观光之类的我不想去有点浪费时间,游乐场太幼稚我也不太想去。”

说得好像电玩城就不幼稚似的,方庭予余光瞥了眼那些娃娃,还有边上没玩光的几百个游戏币嘴角抽动的更厉害了。

方庭予忍不住翻个白眼,“那你想去哪?”

“要不,去你家吧?”厉棱冲着方庭予眨眨眼,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一会儿咱们去超市买点吃的喝的,叫上许之恒、章绍绍晚上去你家烧烤怎么样,我还没见过你一直念叨着的洛爸呢,真想看看他是个怎样的美人儿~”

方庭予不想理他。

“我想喝酒,你又不想去酒吧,那你说怎么办?”厉棱扮出一脸可怜样儿,使劲挤了挤眼睛妄图挤出两滴可怜的眼泪儿,戳了戳方庭予帅气的脸蛋儿,“说好的,我想去哪里玩儿你都带我去的,作为一只帅气逼人英勇无敌的猫崽子,不能说话不算话。”

方庭予有些为难,仰着脸看着他,“可是洛爸不喜欢吵闹。”

“那你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争取一下他的意见,如果他同意咱们再去,如果不同意我们就换地方,怎么样?”

方庭予想了想,洛爸一直担心他这性格太要强结交不到好朋友,听他说完在海洲学院遇到的人和事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说不定会喜欢厉棱这只二逼豹子,社交小达人。

“那行,我先给洛爸打个电话。”方庭予拿出手机给洛郁拨了过去。

出门前洛爸说要去Omega联盟会,不知道他的事情处理完了没有,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电话响了两声洛郁就接听了,“庭予,怎么了?”

方庭予把厉棱想去他家烧烤的事儿说了一通,洛郁心情似乎不错一口就答应了,还说不需要他们买菜,他一会儿回来顺道带回家,让他带着厉棱继续转悠去。

挂了电话,方庭予看向站在对面眉头皱的死死的厉棱,“洛爸答应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厉棱一脸期待,“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到你洛爸是个怎样温柔的人了,真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方庭予得意地挑眉:“那是,我洛爸可温柔了呢。”

厉棱冲他笑了笑,“走走走,你告诉我洛郁中将喜欢什么,我给他买点礼物去,咱也不能空手过去不是?”

方庭予也不跟他客气:“洛爸喜欢花儿,你可以给他买束花或者花种什么的。”

“那不行,花是送给喜欢的人的,给你洛爸送花儿,万一我的小绍绍吃醋怎么办?”

方庭予板着脸,“相信我,不管你送我们什么东西,章绍都不会吃醋的。”

“那怎么可能?”厉棱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拍拍胸脯道,“章绍绍可喜欢我了,我给别人送东西他怎么可能不吃醋?我上次给黎恩送了对珍珠耳钉向他打听章绍绍的恋爱史,章绍绍知道后三天没搭理我。”

方庭予超级不爽:“你确定章绍是因为你送黎恩耳钉生气,而不是你打听他的私事生气?”

厉棱打包票,“确定以及肯定!”

好了,这二逼豹子没救了。

方庭予不打算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回头指了下那一大堆娃娃:“地址我发你手机,你自己想办法整回去。”

他可不想拖着这么多娃娃回去,那回头率肯定是百分之一千,一万。

“那你可真狠心!”厉棱嘴上说着,手上倒是挺勤快的,将袋子整理好扣在一起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往背上一背。

五六百的娃娃,一大坨,就那么背着出了电玩城。

出去时方庭予跟他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尽量跟他装作是个陌生人。

到了门口,方庭予发现厉棱背上的玩偶少了几乎一半儿,刚想问,就见他顺手从透明袋子里又抓出两娃娃笑嘻嘻的送给路过的六岁小孩儿。

好家伙,这是每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送了好几个娃娃,怪不得越来越少了,这下倒是不怕章绍吃醋了。

社交小达人果然不是瞎叫的。

但,娃娃还有一大半儿。

最终,方庭予叫了辆车将那群娃娃先行运输回去,实在是不想背着这么多娃娃招摇过市。

厉棱把手放到眉心,眺望着那从视线中消失的车,“还是你想的周到,万一还没到家我就给分完了,今儿个白白浪费那么多钱。”

“你也知道浪费钱?”

方庭予很肉疼,那些都是他豪不容易攒着的,虽然不多,但蚂蚁再小也是肉啊。

“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厉棱好气的开解他,嘿嘿笑两声揽住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去给洛郁中将挑礼物。”

“等会儿,我先给许之恒发个信息跟他说一下。”

方庭予边打字边叹口气,“自从回了越州我跟他就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道他这次回来的任务到底什么,每天都这么忙,还不知道他晚上有没有时间过来呢。”

站在旁边知道任务内容的厉棱脸上笑容僵硬了片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尖才再度开口:“军学会的任务肯定都很重要,你问他,他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呀。”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跟我说,所以我也没问过他。”

信息发了有几分钟但许之恒那边没有回,方庭予也不打算站在这里等:“走吧,先去给洛爸挑礼物。”

带着他玩了这么久,肯定得让他好好的出个血。

另一边,越州军学会总部办公室内,许之恒低头看着方庭予发来的那条消息,闭上眼睛揉了揉头疼的脑袋。

揉了许久,许之恒重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电脑屏幕。

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一封关于洛郁的举报邮件!

第79章 第 79 章 洛郁沉默着,眼神逐渐冰……

厉棱看到洛郁时垂涎的哈喇子差点一流三千尺, 胳膊肘一直轻捣着方庭予再三确认那是他爸,不是他哥?

方庭予的大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在厉棱第N+1次询问的时候, 他歪着脑袋不耐烦的冲他说道:“要不我把洛爸叫过来,你亲自跟他确认一下?”

“那倒不用那倒不用!”厉棱嘿嘿笑两声,把剥好的瓜子放到小碟子里,凑到方庭予身边继续说道:“我就是觉得洛郁中将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太年轻, 太漂亮了,见到他,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谪仙。”

洛郁站在院子里摆弄着烧烤用具, 他穿着一身洁白的居家服,银白长发慵懒随意的用他送的头绳固定着,周身都散发着温柔气息, 尤其被那双深邃湛蓝,温柔似水的眸子注视着时更让人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眷恋与安心。

“我洛爸是与苏叶会长、藏沣副官齐名的美人, 见过他的Alpha就没一个不喜欢他的。”方庭予把嘴里的糖嚼的咯咯响, “当然,除了某个瞎了眼的之外。”

“你那位Alpha父亲到底怎么想的啊,脑子有坑缺根筋吗, 放着这么个美人儿不要?”厉棱频频咂嘴,“倘若我在遇到章绍绍之前就认识洛郁中将, 不关他大我多少, 我一定不顾一切的去追他。”

“得了吧你, 我可不想要你这样的继父。”方庭予一脸嫌弃,“再说了,我洛爸一定看不上你, 你太二逼了,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

厉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扒完最后一颗瓜子,两胳膊往沙发上一搭随意的不行,仿佛这儿就是他家,“话说我一整袋五香瓜子都剥完了,我的美人鱼怎么还没有游到我身边,才分开几个小时我就无比思念我的Omega了。”

方庭予还没来得及出言嘲讽,厉棱发神经似的一下跳坐起来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抱怨的晃了晃,“都怪你家那杀千刀的许之恒,天天压榨员工,咋的,就我家章绍绍好欺负啊,尽逮着他一人薅啊?”

“行了行了,脑袋都让你吵疼了,我给许之恒发个信息问问他们到哪儿了。”方庭予瞥了眼盘子里摆成爱心形状的瓜子仁,“明明有剥瓜子的工具不用非得用手剥,你也真是闲的。”

“那玩意儿剥出来的没自己剥出来的有诚意。”厉棱已经想象到章绍看到这一盘爱心瓜子时感动到热泪盈眶的表情了,“这可是我一颗一颗剥出来的爱心瓜子。”

方庭予‘呵呵’干笑两声算是回应。

院子里,洛郁停下手头的事儿,藏在银发里的白色|猫耳动了动,听着他们二人在客厅里吵吵闹闹的,薄唇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看来,庭予结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呢。

许之恒很快就回了信息,说是顺道儿去机场接了个人,带着他一起过来了,在等红灯,大概十分钟左右能到。

方庭予念完短信内容,抬头就看到厉棱屁颠屁颠跑去柜子那儿把闹钟拿过来定了个十分钟,开始了十分钟倒计时……

“我靠!”方庭予无语至极,后悔把他带到洛爸面前了,也太丢人了,“你至于吗?”

厉棱冲他摆摆手,豹纹尾巴晃悠着蹲在茶几面前,化身望妻豹子目不转睛盯着转动的分针,方庭予忍住暴揍他一顿的冲动去外面帮着洛郁摆盘子去了。

花园里的花儿有洛郁的信息素滋养开的很茂盛,这个季节还有几只蝴蝶蜜蜂在忙碌着菜花蜜,残疾的金缅因猫乖巧的趴在洛郁脚边,两只三花猫调皮捣蛋的在花园里到处蹦跶,还有一只奶牛猫趁着洛郁不注意偷走了桌子上的一块牛排,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美好。

方庭予摆完盘子,随手拉过椅子手里拿着调料瓶晃来晃去,今儿个来这里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分化成了Omega,所以他也没有戴上金色美瞳,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两块会说话的蓝宝石,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洛郁身边没有打扰。

洛郁把炭放到烧烤炉子里,偏头看他一眼:“怎么不跟厉棱聊天,跑我这里来发呆了?”

“跟他有什么好聊的,还不如看谪仙呢。”方庭予笑嘻嘻的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管是藏沣副官也好,还是苏叶会长也罢,都没有我洛爸好看,我洛爸是天底下最漂亮的Omega。”

洛郁轻笑:“你啊,又在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连厉棱都这么说呢,他虽然挺中二,但眼光一直在线。”

洛郁赞同的点点头,“他做的手工艺品都很好看,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啊?”方庭予好奇的眨眨眼。

洛郁思绪飘远,看着方庭予发了会儿呆,随后摇摇头:“没谁,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方庭予学着他方才的口吻,笑道:“你呀,总是想的太多。”

洛郁被逗笑了:“对了,许之恒、章绍他们什么时候到?”

方庭予瞥了下手表,同时屋子里的闹钟也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差不多应该到了。”

话语落下,三道身影从院子外面绕了进来,正是姗姗来迟的许之恒和章绍,当然还有刚从海洲学院赶来的习涿。

看到习涿,方庭予怔了下,不满的小声嘟囔了句:“他怎么也来了?”

洛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还拎着行李箱的习涿,他放下手里夹着的炭,走上前去蓝眸流光攒动,声音轻柔的打招呼:“习涿,你也来了?”

“来执行任务,听说今天晚上你们有聚会,顺道过来蹭个饭。”习涿深深地望着洛郁,“洛郁,我们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吧?”

洛郁点头,叹息道:“从庭予出生到现在,也有十八年了。”

“你倒是一点都没变。”习涿扶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眸子透着莫名冷意。

“章绍,你可算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厉棱鼻子一向挺灵老早就闻到章绍身上的淡香,‘跐溜’一下竖着尾巴从屋里窜了出来。

章绍瞪他一眼警告他注意场合不要随意发癫,随即对洛郁恭敬的点了下头,向来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轻浅笑意:“洛郁中将,许久不见身体还好吗?”

“都挺好的。”洛郁笑着看向章绍,眼里装着许久未见的温馨和柔软,“黎恩和那群孩子呢,也都还好吧?”

“他……”提到黎恩,章绍手指不易察觉的抖了下,随后他缓过神来,嘴角大幅度的勾起,“大家都挺好的,劳您惦记了。”

他明明知道黎恩被抓了,为什么还要问他,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胳膊被许之恒撞了下,章绍缓过神来,深吸口气,将买来的礼物送给洛郁,“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中将不要拒绝。”

厉棱心里发酸,唉,章绍从来都没这么对他笑过呢。

——

哈啤酒吃烧烤聊天是一群年轻人喜欢的活动,洛郁把吃的用的都准备好后交给他们自己烤着玩儿,自己则拿着啤酒站在二楼看着他们。

视线一一从楼下的孩子们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还在烤着鸡翅的厉棱身上,看着厉棱笑嘻嘻的将烤好的鸡翅放到嘴边吹了吹而后才递给章绍,洛郁的眼神深了深,“他,会是你曾说过的那个孩子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洛郁脸色微变,低头喝了口啤酒,嘴角挂着不咸不淡的笑:“我这个小院子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跟你见面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做的第一件事又是什么。”习涿拿走洛郁手中喝了一半儿的啤酒,“洛郁,我不想亲手把你送进黑狱,你能明白吗?”

“在这个场合说这种事,是不是不太好?”洛郁脸色变了,他转头看着习涿,神色复杂,“能不提这些让人心烦,不高兴的吗?”

“你觉着呢?”习涿看着他,心里一丝淡淡地无奈,“洛郁,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是不是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心软站在你这边?”

洛郁嘴角下垮,脸上笑意散去,“这么多年没见,你从海洲学院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话?来警告我还是来抓我?”

“洛郁,我是为了救你,你知道吗?”习涿仰头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近几个月越州频繁出现Alpha、Omega失踪,腺体被摘除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海洲学院部分学员失踪,黎恩、霍明哲被抓下落不明你又知道多少?黎恩是你一直资助的孩子,你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你也当真狠得下心?”

洛郁沉默着,眼神逐渐冰冷。

“其实我知道他阻止不了你,所以我来了。”习涿抹了把脸,深吸口气,“洛郁,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亲手把你送到黑狱,你比我更清楚黑狱是什么地方。”

洛郁神情僵硬,脸色又暗了几分。

他的无声沉默让习涿心里没底,习涿屏着呼吸,低沉道:“你该收手了,卡托实验室不应该再存在,更不应该再有人为了你的私心送命。”

“是私心吗?”洛郁低笑出声,眼光放肆,“他为了帝国鞍前马后付出这么多,可帝国是怎么对他的?他所有的功勋被彻底抹除一丝不留,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连个祭奠他的人都没有,甚至这个世上除了你我还记得他之外,不会有人再记得他,我想复活他错了吗?我想让帝国给他一个交代,给我,给我们一个交代错了吗?”

“人死不能复生。”习涿眼神晦涩,握着易拉罐的手紧了紧,“你不该被执念束缚一辈子,你看看你儿子在你的固执己见下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又做错了什么?”

冷风略过,刀子般刮在脸上,触感刺骨,花园里的感应灯全都亮了起来,花朵晃悠了几下,花瓣悠悠落地,零落成泥。

洛郁猩红的目光转向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易拉罐喝酒的方庭予,轻声道:“他挺好的,性格跳脱,心思细腻,偶尔耍点小性子,又爱吃鸡腿,跟我年轻时候很像。”

“是,他真的跟你很像,美貌性格爱好都很像年轻时的你,但……”习涿抿了抿唇,眉头紧锁,“你希望他未来,也变成第二个你吗?”

第80章 第 80 章 “”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

洛郁一直维持着不变的表情, 脸色晦暗不明,他当然不希望方庭予变成如今的自己,可他能怎么办, 策划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了,难道因为一时心软就此妥协?那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又算什么?这么多年的寂寞、委屈、等待、盼望又算什么?

方庭予今天真的很高兴喝了不少酒,乐呵呵的靠在许之恒肩上喝着酒聊着天,许之恒满眼都是他, 温情宠溺的抬手擦拭掉他嘴边的辣椒粉儿, 两人看起来感情很好。

“不,不会的。”血丝溢满眼眶,洛郁脸色发白, 心中迷茫,“他有许之恒疼爱他,保护他, 他不会变成第二个我。”

“倘若有一天许之恒在任务中牺牲了呢?”习涿望着他,目光没有温度, 愤怒的大吼道, “他知道你现在做的事,会不会重蹈你的覆辙,为了复活许之恒不惜一切代价重启卡托实验室拿人命来做实验?”

初冬温度已然零下, 洛郁四肢冻得发麻,深深地望着方庭予幸福的笑脸, 沉脸静默如雕塑。

许久, 他妥协般的深吸了口气, “再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就好,不管成功与否, 我会关掉实验室,我保证。”

习涿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

“你放心吧,他们都还活着只是丢失腺体变成普通Beta,结束之后我会向Omega联盟会提出辞职,向帝国认罪,接受审判。”

习涿一脸怀疑,“真的?”

“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洛郁疲惫的揉揉眉心,叹了口气,苦涩道,“我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平安顺遂,就当是为了我的儿子。”

洛郁不希望方庭予变成第二个他,但,英雄不该被遗忘。

“希望你记得今天说的话,不要出尔反尔。”习涿还是不放心,“我会看着你,直到卡托实验室被彻底关闭,从这个世上消失。”

“好!”洛郁轻笑,又从旁边拿了瓶啤酒‘滋’的一声打开,目光幽邃,“我没猜错的话,是许之恒叫你过来劝我的吧,许之恒他们查到哪一步了?”

习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但见他一直盯着方庭予发呆,嘴角挂着温暖的浅笑,想着他可能真的会为方庭予放弃,“只差实验室地址。”

“如果我不是庭予的生父,恐怕他早就把我抓进去了吧?”洛郁悠悠道,“他还是太心软,不懂得法与情的界限,其实在他拿到足够证据的时候他就应该过来抓我而不是在这里耽搁时间。”

“洛郁,他们都很关心你,都想救你。”习涿苦涩道,“我,我更想将你从深渊里拉出来,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

洛郁笑了下装作没听到。

习涿呆呆注视着他与往昔无差的俊美侧颜,心中悲凉,“那什么,我,我去叮嘱那群臭小子少喝点酒,不能出了学院就开始肆无忌惮不管不顾了。”

除了方庭予之外,他们都已经知道了吧,洛郁无奈地望着自己那个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儿子,“不如让他们放肆一回。”

“那怎么能行,毕竟还是一群孩子。”

主要,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上面,每次看着他忧郁的眼神心都像是被刀子拉开似的疼,想将他拥入怀里安慰轻哄,但习涿深知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习涿将喝完的易拉罐捏瘪精准的扔进垃圾桶,双手插着口袋下了楼。

“你们都错了。”洛郁转过身脸上温情瞬间被冷意替代,眼底结霜,声细如丝:“这个世上,除他之外,无人救我,亦无人能救。”

自以为是一群救世主,其实只是一群感情用事的傻子罢了,洛郁低头望着窝在沙发里的四个人,瞳孔泛着邪光。

恍惚间,仿若回到了三百年前。

以前,他们四人看守肇南监|狱的时候也经常坐在一起喝酒畅饮,谈笑风生,探讨未来,但那个预言梦之后,一切都变了,监|狱暴乱,尸骨成堆,血流成河,物是人非,死的死,逃的逃……

洛郁低头看着这副年轻漂亮的身躯,不由感慨:“这具身体也快到极限了,身体还年轻,心境已经老了,到底三百多年过去了,我相信当年他们能复活你,如今也一定能。”

似是察觉到楼上气氛不太美妙,方庭予喝完酒抬头看过去,但奇怪的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撇了撇嘴道,“为什么洛爸要开隔音屏障,我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习涿不会欺负我洛爸吧?”

许之恒喝酒的动作一僵,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酒液,“可能在叙旧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应该有说不完的话题,也不太想让我们知道吧。”

“这次回来,我感觉洛爸总是心事重重的,还经常盯着我发呆。”方庭予换了个坐姿,瞪着眼睛,“先前还跟我说过好多奇怪的话,我都听不懂,但好像,好像他要走了,要丢下我了似的。”

许之恒抬头看向二楼,正巧对上了洛郁笑不及眼底的冰冷目光,随即眼神一暗,故意提高了声量,“不会,我相信洛郁中将这么爱你,一定舍不得丢下你一个人,他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洛郁在二楼听着,视线从许之恒脸上挪开,再次落到了方庭予脸上,他冲着方庭予轻声道:“庭予,能不能借你的Alpha一会儿,我有些话想跟他说。”

许之恒也在等,等洛郁找他,他面色凝滞,眼底沉着,“庭予,我去跟洛郁中将待会儿,多吃点东西少喝点酒。”

“那你一会儿出来顺便整个水果拼盘,上面别忘了挤柠檬汁。”

许之恒宠溺的揉了揉猫崽子柔软的头发,“知道了!”

上楼时,许之恒与习涿错肩而过,他听到习涿说:“他已经放弃抵抗,再给他点时间吧。”

其实许之恒心里很清楚,洛郁从来没有想过抵抗,为了方庭予,他不会的。

方庭予勾着脑袋朝着洛郁笑了下,睁大眼睛,满脸好奇,“洛爸,你们要聊什么啊,我也想听。”

洛郁望着他,柔声道:“工作上的事,你不懂。”

“好吧!”方庭予耷拉着耳朵,又确认了一遍,“真不能听吗?”

习涿走了过来,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吃你的肉,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管。”

“这是我家,你当着洛爸的面儿打我?”

“长辈教训晚辈,有什么问题吗?”习涿淡淡瞥他一眼,“别忘了,你还是我接生的,你出生的那一刻我很温柔的给了你屁|股一巴掌顺利听到了你杀猪似的啼哭声。”

洛郁低笑出声,摇摇头,进了屋。

方庭予想竖起耳朵偷偷听他们在说什么,可惜洛郁又开启了隔音屏障,他什么都听不到。

章绍、厉棱二人对视一眼,厉棱立马拍了下大腿坐到方庭予边上,亲热的用胳膊肘圈住他的脖子:“哎呦,真是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见到你裸|体的人竟然是习涿医生。”

方庭予嘴唇抖了抖,瞳孔冒火,“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嘴巴闭上喝酒。”

“嘴巴闭上还怎么喝酒啊?”厉棱眨巴眨巴眼睛,“咱们光喝酒聊天的多没意思啊,不如这样吧,咱们玩游戏,就说童年你们没干过的事情,谁输了,谁就喝一瓶,直到喝醉喝晕了为止,反正有习涿医生在也喝不死。”

“负责送葬,不负责解酒。”习涿抿了口酒,心思烦乱,越想克制,眼神儿越是想往楼上飘去。

楼上,客厅,气氛稍显浓重。

“我很感激你没有立即把我带到审讯室而是在这里审我。”洛郁坐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冰眸注视着许之恒,“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这次回来就基本确定我跟FEG反联盟组织有关系了,对吧?”

“洛郁中将……”许之恒仔细观察着他的脸,眉头紧锁,“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一边帮FEG做事,一边又要将他们的信息透漏给我们,你是在卧底还是……”

“都不是!”洛郁直截了当的打断他,“因为我跟他们从一开始目的就不相同,他们想要复活信仰制造暴乱推翻联盟建立自己的暴戾帝国,而我只想复活我曾经的爱人,我不赞同他们血腥的杀人手法和最终目的,但不得不借助他们的能力来开启卡托实验室复活他。”

“许之恒!”洛郁蓝眸一片冰冷,“军学会调查到的FEG不过是冰山一角,若要让这一切彻底结束只有消灭肇南监|狱在逃的三十二名战犯,消灭他们的神夺去他们的力量与信仰,重点不在于卡托实验室是否存在,即便你今天关闭了卡托,日后仍旧可以重启,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洛郁中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您究竟在预谋着什么?”许之恒看不懂他,明明应该是自己来审问他,可是他却将一切直接告诉了他,“您心里还有别的盘算,是不是?”

“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彰显我束手就擒的诚意,想再多待一夜,多陪他一天。”洛郁站起来,“你不必找人看着我,更不用担心我会逃跑,因为我要做的事还没结束暂时不会离开。”

许之恒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因为他知道除非洛郁想说,否则他问了洛郁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FEG的冷鳞、姚谌也在昨天抵达越州,他们在哪儿?任务是什么?”

“明天晚上,他们会在临安港口接一个人,他曾经是肇南监|狱暴乱的领头人之一,也是FEG反联盟组织的三大高端统治者之一。”提到他,洛郁眼中的冷意更甚,“萧恻,腺体四阶分化黑蛟Alpha,FEG内部每一条线都有一个对接人,除此之外其他人的任务各不相同,萧恻就是我的对接人,他也是唯一一个让我都感觉到恐惧的人。”

许之恒暗暗心惊,“黑蛟Alpha?冷鳞跟他什么关系?”

“冷鳞不过是他基因复刻出来的一个玩具,实力虽强悍比不得本尊,花拳绣腿罢了。”洛郁眼里的恨意浓烈的遮都遮不住,“你们需要提前部署,去的时候多带一些腺体分化等级高的人,等级太低,能力不足只能是送死的料,我相信你会计划好。”

“那你呢?会跟我们一起去吗?”许之恒能感觉到他对萧恻的恨,“您之前的爱人,是死在他手里?”

“我会杀了他,但不是现在。”阴戾的杀意在那双湛蓝的眸子里一闪而过,洛郁指尖颤了颤,“今夜过后我会前往卡托实验室,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些其他恩怨需要了结,全部结束后我会亲自去找龙澈总帅自首。”

“庭予那边,你该怎么解释?”许之恒眼皮跳了下,“我不想当着他的面抓你,也不想让他伤心难过,更不愿意看到他为了你劫狱,跟整个帝国作对,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许之恒,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在庭予和帝国之间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

许之恒锋眉微蹙,许久无言。

洛郁看出他的考量,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假笑,“选择他,你将会背叛许阎上将、苏叶会长,乃至跟整个西北战区,与整个帝国作对,放弃他,上将之位轻而易举,前途光明,未来不可限量。”

“我会永远保护他。”许之恒语气铿锵有力,目光坚定,“这是我给他的承诺。”

“很好!”洛郁温和地笑了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今天对我说过的话。”

许之恒看了看他,“要准备的事还有很多,我先去给庭予切一些水果,中将需要吗?”

洛郁摇头,“不必了,多谢!”

萧恻就是洛郁的对接人,对接的目标就是卡托实验室,今天的话题就到此为止,洛郁也不会再多跟他说什么,许之恒很明白这一点,最后冲着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洛郁眼神幽幽的落在许之恒身上,等许之恒走到楼梯口时,他忽然又叫住了他,“许之恒,庭予无条件相信我,因为我是他的爸爸,那你呢,你为什么也这么相信我?”

许之恒脚步驻足,没有回头:“没什么,只是从小到大我认识的洛郁中将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坚信他仍旧心存善意。”

洛郁眯着眼睛,露出和蔼可亲地笑容,“虚伪的一面任谁都会装,你想要什么样就能装出什么样,光看表面,太过肤浅。”

“是吗?”许之恒仍没回头,表情有些许无奈,语气沉稳温和,“那洛郁中将觉得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洛郁笑而不语,目送着他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