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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妥协无论怎么算,何萍儿都不……

无论怎么算,何萍儿都不觉得自己是错得最多的那个。

她很不喜欢婆婆,却也让人照顾着了,再怎么不喜欢裴清策的干妹妹,在人遇上难处的时候,她也出了银子相助。话说回来,若不是她给的十多两银子,白紫烟也跑不到那么远,弄不好已经被压着和那个屠户做夫妻了。

她错就错在这张嘴上,说话很不好听。

可那又如何?

最先说难听话的人是谢承志的娘!

她掏心掏肺,花钱费力,却连一句好话都得不到,她也是人,也会伤心,母子俩这么对她,她凭什么不能发脾气?

谢承志方才那话里话外,竟然有了和离的想法……何萍儿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很快就镇定下来,读书人名声要紧,夫妻和离,对女人的名声有很大影响,但对男人也同样有影响。

好歹,何萍儿还是何家的女儿,谢承志若是要毁了这桩婚约,何家不会答应。

除非谢承志不要自己的前程了。

何萍儿不慌不忙,让人准备了马车回何家。

回何家前,她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母亲训斥……谢承志正在灵山书院求学,她一封家书将人召回,回来了也没有好好商谈,而是张口就吵。

母亲肯定会说她不对。

她不想听母亲说教,心烦意乱之下,路过了街上的脂粉铺子时,立即就让车夫停下了。

她进了脂粉铺子,挑了些想要的东西,一问之下,得知东家不在,她心里很是失望。

此时她心里有些不安,又特别烦躁,冲动之下,让人去了沈府。

沈宝惜这会儿闲着无事,翁婿二人喝醉了,她在厨房里安排解酒汤。

听说何萍儿到了,沈宝惜一乐,她承认自己是个坏心眼,很喜欢看谢承志倒霉。

夫妻久别重逢,没有在家里互诉衷情,反而跑到了这里,多半是又吵架了。

“我出去见。”

顺便消消食,方才吃得有点多。

何萍儿连大门都没能进去,心里很失望,不过,沈宝惜还愿意见她就是好事。

“怎么了?”

最近阳光不错,沈宝惜站在了背阴处,不愿意靠近。

何萍儿无奈,下了马车走到她面前:“我有些明白你为何要改变心意了?”

沈宝惜明白她的意思:“其实我是从栏杆上摔下来突然就清醒了,在那之前,脑子混混沌沌,整日做了些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

何萍儿半信半疑:“难道你不是看到谢承志有个不知分寸的干妹妹才不要他的?”

“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沈宝惜看着她的眼睛,“刚刚你哭过了?”

何萍儿伸手擦了擦眼角:“他那个干妹妹真的……各种挑拨,我们婆媳处不好,都是因为她。偏偏谢承志又信她,刚刚他还发誓说,不靠我何家也同样能出人头地。”

沈宝惜不觉得奇怪,她早已经发现,谢承志在众人面前有种优越感,别人对于科举一事格外严肃,恨不能拿出十二分的心思来对待,不敢有丝毫懈怠。谢承志却觉得自己考中是顺理成章。

他本就是一个有些自负的人,如今比以前更骄傲,会服软才怪了。

“我听说白姑娘要被她的双亲嫁给屠户。”

何萍儿嗯了一声,恨恨道:“恶人自有恶人磨!沈姑娘,你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呢?知道她被双亲逼迫,我还心生怜惜,拿了银子给她回去堵双亲的嘴,她可倒好,拿了银子当车资,直接去往灵山府。我……”

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嘴上没说,其实心里慌得很,就怕白紫烟走投无路之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去爬了谢承志的床。

到那时,她不接受这个妾,也只能咬着牙接受。

“反正,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做夫君

的妾室。”

她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寻求沈宝惜的赞同,只是为了发牢骚。

话说完了,何萍儿又觉得自己冲动,急忙道了个歉,很快告辞离去。

她自觉理清了思路,回家后就跟母亲诉苦,说了白紫烟最近的所作所为。

“我真的特别后悔当时心软,不给她银子,她去不了灵山书院,我也不会把夫君叫回来,自然不会吵成这样。”

何母听完了前因后果,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你这银子给得好。”她心疼地将女儿揽入怀中,“我的萍儿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善良女子,就是心不够狠,所以才越来越难。”

何萍儿眼泪刷就下来了,原以为回来后会被母亲指责,没想到母亲这般体谅自己,还心疼她受的委屈。

“姓谢的要么与我和离,若是这日子他还想继续过,那他就必须和那个姓白的断绝关系,什么干哥哥干妹妹,忒恶心人了。”

何母顺着女儿的发,笑道:“你又想岔了。我若是你,就先把二人凑做一堆。”

何萍儿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愤然道:“娘,你到底哪头的?”

“你这孩子,脾气就是急,以后不要动不动发怒。”何母耐心道:“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姓白的不管嫁给谁,只要是受了委屈回来哭诉,母子俩都会心疼她,还会帮她的忙,是也不是?”

何萍儿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咬牙点了点头。

她后悔自己嫁给谢承志,但也知道,谢承志是她豆蔻年华时就特别想嫁的人,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嫁了会后悔。不嫁,她会更后悔,一生都会活在悔恨中。

“姓白的这么有心机,只要她活着,就一定是你们夫妻之间的一根刺。”何母再次叹气,“目前来看,这根刺肯定拔不掉了。男人都是一样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姓白的嫁给别人,男人会一辈子惦记着她,兴许他日还会因为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做出一些毁了自己前程的丑事。”

何萍儿面色微变。

她之所以嫁给谢承志,一来是因为心悦他,二来,也是看中了谢承志前途无量。

若是谢承志辛辛苦苦科举一场,最后却因为白紫烟而被毁了前程,她真的会被气死的。

何母见状,劝道:“什么干哥哥干妹妹,若是姓白的成了谢承志的女人,那就该受你管束。敢不听话,你直接动手训斥……当然了,得是在他们二人感情淡去之后。”

何萍儿光听着母亲的话,就觉得特别憋屈。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忍一时之气,过逍遥人生。”何母摸着女儿的发,语带叹息,“萍儿啊,人这一辈子很长很长,大几十年呢,只受几年的委屈不算什么。而且,姓白的不一定能得宠太久……男人的想法很怪,对待外人要客气,对待自家人就觉得没那个必要,等姓白的成了自己人,有她受委屈的时候。你是正妻,没必要争一时的宠爱,只要男人给你足够的尊重,不宠妾灭妻,你就不用慌。”

何萍儿恍恍惚惚,她不愿意照母亲说的那样做,可这是亲娘,绝对不会害她。而且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她回到了自己租住的院子时,天已经黑透。

都说小别胜新婚,何萍儿对夫君有些想念,几乎一宿没睡,翌日一大早,就坐上马车去了村里。

谢承志是村里最出息的年轻人,没有之一。他一回村,立刻就得到了村里的盛情款待。

昨天夜里是在族长家中喝的酒,期间也有人问为何没把媳妇带回来,谢承志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

其实这种人都知道,何萍儿是看不起村里人,嫌弃村里穷才不回去。

谢承志一觉睡醒,得知妻子回来,心里还挺高兴。只要妻子回来不是为吵架,就算是给他长了脸。

“萍儿,你怎么回来了?”

何萍儿坐在床边,面色复杂:“我舍不得你,我也恨自己的心软……”她擦了擦泪,“昨夜我一宿没睡,想了许多的事。”

说到这里,想起谢承志没心没肺醉了一宿,夫妻俩吵架完全影响不到他,她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谢承志靠在床头,胸口裸露着大片肌肤,他也不拉被子来遮,懒洋洋道:“你怎么跟我吵都行,不能对我娘不敬。”

“我知道错了。”沈宝惜看着他,“昨天我在想妹妹的事,白家那边有消停么?”

谢承志叹口气:“昨天人回来就要被他们送去刘家,我给拦住了,但……”

“拦不了多久,是不是?”何萍儿追问,“你总要离开的,等你不在了,她又怎么办?”

谢承志来了兴致:“你有办法?”

何萍儿动了动唇,很不想主动提纳妾之事。

第52章 再去灵山府何萍儿迟疑了一下,到……

何萍儿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提了:“不定婚约,就会一直被扰。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干妹妹,但你们多年感情,你又做不到真的不管她……要不,你上门提亲,把人接过来?”

谢承志面色微变:“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

对于这话,何萍儿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是为了护着她,又不是真的要与她圆房。”何萍儿到底还是不够大方,原本母亲就跟她说了,让她将白紫烟的身份落到实处,如此,才好拿捏人。

但谢承志是何萍儿年少时就特别想嫁的人,得偿所愿后,实在不愿意让别人和自己一起分享他。

谢承志深深看着她,眼神奇异。

何萍儿心中忐忑,伸手摸了摸脸:“怎么了?”

“行!”谢承志起身,“一会儿我就去提。”

何萍儿觉得不太对劲,她主动提及此事,解了谢承志心中的难处,他不感激,也没有欣喜若狂,难道还成了她应该做的?

“你不高兴?”

谢承志往外走的动作顿了顿:“高兴!”

反正何萍儿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欢喜来。

她站在昏暗的屋子中兀自思索。

谢承志上门提亲。

白家人欣喜若狂。

白家一开始不阻止二人往来,就是看中了谢承志谢承志做女婿,当然了,他们心里也知道,谢家那么穷,供不起谢承志读书,他多半会娶一个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儿。

不过,白家人不死心。只要谢承志还愿意对他们的女儿好,这事就还有希望。

在谢承志成亲前,白家人没想过让女儿做妾。如今嘛,心中还是不愿,但实则已经接受了。

尤其谢承志还愿意给十五两银子的彩礼,白家别扭了一阵儿,当场就答应了下来。

白紫烟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心情飞扬,特别欢喜。

“承志哥,我以为……我以为……”她捂住嘴,喜极而泣。

谢承志看着她眉眼,温柔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这婚事一定下,两人就是未婚夫妻,单独相处不会再惹人闲话。

当然了,两人之前还是干兄妹时,就没少单独在一起说话,都已经习惯了。白紫烟立即小碎步跟上。

“我得考中举人以后才能给你正式的名分。”

白紫烟笑容一僵,勉强笑道:“我可以等。”

“但我觉得白家人等不了那么久。”谢承志提议,“你搬去城里住吧,平时多陪陪夫人。”

白紫烟面色微变:“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去灵山书院吗?刚好还能照顾你的起居。”

“不行!”谢承志揉了揉眉心,“在我考中举人之前,你不是我的妾。而且……纳你为妾是夫人主动提的,她是为了解你的难处,往后你要乖巧些。”

白紫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日花轿会上门,到时接你进城。“谢承志皱了皱眉,“白家人对你没有真心,我的意思是,你进城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了。紫烟,考中举人之前我都会很忙,你……最好不要让我分心。好吗?”

白紫烟面色惨白:“好!真要是为你好的事,我都愿意去做,哪怕受点委屈也不要紧!”

谢承志点了点头。

婚约当天定下,翌日花轿登门,白紫烟穿上粉色衣裙上了粉轿,成为了白姑娘。

她想要被抬为姨娘,还得等谢承志考中举人以后。

沈宝惜很快就得知了消息,惊讶之余,又觉得正常。

剧情中她和谢承志定亲以后,没有急着成亲,所以才会被退亲,白紫烟也能够嫁他为妻。

现在剧情都偏到了一边,女主竟然变成了无名无份的偏房。

“我要走了。”

裴清策满脸的不舍:“我有跟伯父提订婚期的事,你……”

沈宝惜讶然:“你不会后悔?毕竟,到了京城之中,你会有许多的选择。”

“婚期不定,让婚约出了意外,我才会后悔。”裴清策笑了,“我知道你的顾虑,此后一生,我都会对你好,绝不纳二色。顾大人那边,最近正在找大夫给贺姨娘把脉,我有打听过,大夫说了,很有可能是个男胎。到时,他不会再管我。”

即便这一胎不是男娃,顾大人还年轻,完全可以再生。

沈宝惜点点头:“那就定。”

她心境从容,做事随心。

她又不是真正的从一而终的古代女子,上辈子二十多年的经历让她和当下女子的某些想法完全不一样。

裴清策激动之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答应了?”

沈宝惜笑了:“答应了。”

“我好欢喜。”裴清策起身团团转,“我要给你画一幅画像。”

每当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意时,就会画画,将心里的她画在纸上,一笔一划描摹着她的容颜,才能疏解心中的思念和爱意。

不过,裴清策翌日就要走了。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给沈宝惜画了画像,落英缤纷里,女子翩翩起舞。

他只感觉女子舞到了自己的心尖上。

*

两人的婚期定在十月初八。

那时乡试都已放榜。

对比别人希望自家女婿一举得中,沈大海很看得开,能中就中,若不能中,日子也能过。

好多人的婚期都定在了年底,比如吴家兄弟,比如蒋三公子。

裴清策和谢承志这一次是一起启程回书院。

大家相熟,同行能互相照应。

不过,谢承志看不惯自己的这位同窗,总感觉拳头痒痒。

而他不知道的是,裴清策看他时,拳头也痒痒。

两人相见,言笑晏晏,相处起来特别客气,但心底里都恨不得把对方暴揍一顿。

沈宝惜送走了人后,真不觉得定了婚期的自己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她最近又新推出了几种花瓣样式的香胰子,香味也不一样。

半个月后,她去了一趟灵山府。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启程前夕,何萍儿找上门来,想要与她结伴同行。

“我想去看看夫君。”

沈宝惜面色一言难尽,最好是别去。

“这……父亲不放心我出远门,勒令我必须要和商队一起走,可商队急着赶路,我怕你受不住。”

何萍儿立即道:“受得住,你都受得了,我同样熬得下来。”

那行吧。

一回生二回熟,沈宝惜这一次去灵山府是为了开张,要送过去十位绣娘和十五位做成衣的大师傅,还拉了二十多车货物。

这些都是开张要用的,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货物往灵山府而去。

出行的人多了,麻烦也多,沈宝惜站在城门口吩咐管事,说得口干舌燥。

何萍儿坐在马车里看着,她没有事做,等得有点无聊,看着被阳光晒得面色潮红的沈宝惜,心里满是羡慕。

傍晚,一行人在客栈中落脚。

商队上上下下有几百人,这间客栈很大,但最好的屋子被人定了,沈宝惜一行人即便是愿意花银,也只能住次一等的。

何萍儿第一回出远门,只带了一床被子,她总感觉客栈的被褥不够干净,原本想让人去问沈家借,想了想,决定亲自去借。

她到的时候,沈宝惜正在用晚膳。

何萍儿已经用完了,进屋看见沈宝惜还在吃,笑道:“还没吃好?”

沈宝惜嗯了一声,她到地方时,去后院亲自看着车夫将自家的车队放在了一起,耽搁了点时间。

“我感觉你好累。”何萍儿坐在她对面,“对了,灵山府好不好玩?有没有好吃的东西?”

“好玩,有夜市。”沈宝惜抬眼看她,“我记得你不是贪玩的人啊。”

何萍儿颇有些不自在:“你从小得双亲宠爱,不懂我的艰难,我哪里是不贪玩,分明是囊中羞涩,说句不要脸的话,之前还是你带着我去那些酒楼,所以我才能放开了吃别人家的招牌菜。不然,让我自己一个人进,荷包没给我那样的底气。”

沈宝惜乐了:“你倒是实在。”

最近何萍儿似乎变了些。

何萍儿苦笑:“被人笑啊笑的就习惯了,当初我定亲时,好多人都羡慕我,这才多久,就开始替夫君纳妾……”

她都感觉自己没脸见人,所以才想出去走走。

到了灵山府,没人认识她,自然也就没人会笑她。

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何萍儿去灵山府,也是想念夫君了,上次夫妻二人重逢,还先吵了一架,后来又张罗着纳妾之事,相处的时间真的特别少。

都说见面三分情,夫妻之间相处得少了,感情会越来越淡。

纳白紫烟为妾之事,也给了何萍儿一些危机感,她心里是越来越不安。凡事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有无数次,谢承志暂时看着只对他的干妹妹特殊,但以后呢?

想到谢承志纳妾,沈宝惜心中满是嘲讽之意,上辈子那个一心一意对她的男人早已死了,如今的谢承志,不过是一个仗着这世道对男人宽容就为所欲为的俗人。

沈宝惜没有出言安慰她,安慰人特费精力,需要格外注意自己的措辞。

这一次沈宝惜带的人和东西很多,好在一路也挺顺利,中间下了一天雨,第六日才入灵山府。

她早已去了信,车队才到城门之外,姚家母子早已等着了。

沈宝惜远道而来,母子俩要为她接风,他们不知道何萍儿的身份,看见几人同行,也对其盛情相邀。

对于姚家母子而言,何萍儿夫君是个年轻秀才,就值得他们结交。

接风宴安排在城内最高的酒楼上,夜晚凉风习习,酒楼几面的窗户大开,何萍儿不会做生意,就坐在窗旁观察外头风景。

看着看着,她霍然起身。

第53章 重逢沈宝惜正和姚家母子相谈甚欢……

沈宝惜正和姚家母子相谈甚欢,主要是和林东家说话。

林东家有意与她交好,说的话特别好听,两人言笑晏晏间,察觉到何萍儿这么大的反应。边上姚林立即走到窗边,他以为底下出了事,一眼就看见一群读书人从隔壁街的马车上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所在的这间酒楼足有三层,楼顶上还有阁楼,此时几人就在最顶上的阁楼之中,坐得高看得远。相隔一条街外马车上下来的那些人,隐约也能看清楚他们的眉眼。

值得一提的是,马车停下的地方是花楼外面,此时有不少花娘笑盈盈出来接客,每下一位学子,她们就上前搀扶着。

有一些胆大的更是摸胸摸肩,甚至是窝到客人的怀中。

沈宝惜起身看了一眼。

林东家

看向儿子站的方向,猜到是发生了什么,忙抓住沈宝惜的袖子:“沈姑娘,那不是什么好事,你最好别看,省得污了你的眼睛。”

沈宝惜恍然,瞅一眼窗边发呆的何萍儿。

何萍儿胸口起伏不止,脸色越来越红,紧接着满脸怒气的她打开门噔噔噔下楼。

沈宝惜怕她出事,忙追了上去,又喊何家的下人:“快点跟上!”

姚公子解释:“她看到一群书生下马车进了花楼,我记得你们淮安府也有书生来求学,是不是……”

沈宝惜颔首:“她夫君就是其中之一。”

林东家一叹,带着一群人跟上。

母子俩做生意这两年有走下坡的趋势,但姚家前些年可是这城内的一流商户,母子俩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得人客气对待,他们出门都不用带人,表明自己的身份,只往那一站,就有不少人认识他们。一般不会被人唐突,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劫。

但今日林东家还是带了二十来个护卫,以防万一嘛。

这位沈姑娘可是沈东家的独女,若是在这出了事,她身为东道主,说不得会与沈家结仇,他们可经不起沈家的针对。

“快点!”

护卫们跟上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直往另一条街上的花楼而去。

沈宝惜自己也带了不少护卫,何萍儿如今花用的是自己的嫁妆,但出远门不是省钱的时候,她的护卫足有八人,再加上伺候的人,也有十几口子。

三人的护卫和下人们汇合在一起,霸占了整条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何萍儿一路狂奔,嫌弃繁复的裙子碍事,她还豪迈地伸手把裙摆撩了起来。

沈宝惜快步跟上:“萍儿,你冷静点。”

“我没法冷静。”何萍儿满脸愤怒,头上的步摇乱飞,“那姓谢的花的是我的银子……他花的是我的银子……”

说到后来,神情间愤怒又哀伤,语气里都带上了哭音。

吼完后,继续拔腿狂奔。

不过几息,一群人已经出现在了花楼外面。

守在门口接客的花娘看到为首的女子这般情态,又梳着妇人的发髻,瞬间就猜到了大半:“夫人,这可不是你们娘家女子该来的地方,妾身劝您别进去,否则呀,会影响您的名声。”

花楼中不讲规矩,看到成过亲的妇人,一律称呼人家为夫人。

怎么说呢,一般人会很喜欢别人这样敬称自己,但也有人觉得这是在嘲讽自己。

何萍儿一把推开了花娘:“让开!”

她这一推瞬间,像是打开了某种机关,散落在花楼中各处的护卫一拥而上,个个人高马大,眼神凶狠。

何萍儿正在气头上,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怕,再加上自己这边人多,她一叉腰:“方才进来的那是一群书生吧?不好好读书,跑这里来找女人,辜负家里人的期待……你们连这种客人都接,什么银子都赚,不怕遭天谴吗?”

沈宝惜无语,找人就找人嘛,上来就指责人家花楼的错处,花楼会高兴才怪。

老鸨子从后面匆匆赶来,听到这话,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这位夫人,您未免管得也太宽了。那些客人可是自己上门的,又不是我们去大街上拉来的,至于什么银子都赚……我这楼子里一两百口人,都是出身贫苦人家,若不是我收留他们,个个都饿死了,什么都不如性命重要。我们也是大开门子做生意而已,你情我愿的,老天爷若是有眼,也不会怪咱们。”

她上前一步,“您若是来找自己夫君的,请去外面等,不要在我楼子里闹事。男人嘛,就是图个新鲜,等他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

何萍儿也是冲进来以后才觉察到自己的冲动,这大庭广众之下喊出谢承志的名字,对他的名声肯定有影响。

她还指望着谢承志为自己挣诰命夫人呢,怎么能毁了他?

可要是不喊,花楼的态度强硬不肯放人,难道她要在外头等着谢承志寻欢作乐?

何萍儿受不了这个气。

她性情冲动,自己不好过,就不想让别人好过,之前也隐约听说过读书人将去花楼作乐当做是一件雅事,方才那么多人结伴同行,到花楼里找女人即便是影响名声,应该也不会因此而断绝了科举之路。

只要有机会就行。

何萍儿很快做出了决断,扯着嗓子喊:“姓谢的,你是自己出来,还是等本姑娘来抓你?”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除非聋子才听不见,刚进来的一群书生看到有女子找上门来闹事,一时间面面相觑,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家女眷。

谢姓在当下不算常见,何萍儿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谢承志身上。

谢承志没有第一时间站出去阻止何萍儿发疯,就是他知道何萍儿的脾气,那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生气了会不顾大局,多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吵。

何萍儿都喊了他姓谢的,再不出去,大概要连名带姓的喊,他心中堵着一团火,气冲冲从雅间中出来。

这一出门才发现前来闹事的人很多,乌泱泱一大群,也难怪会惊动老鸨子了。

他心头一惊,细看那几人,很快就发现了里面一身鹅黄色夏裙的沈宝惜。

沈宝惜怎么在这里?

又想到最近风华楼要开张,谢承志瞬间明白了。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把气头上的何萍儿弄走,不能留她继续在此发疯。

他狂奔下楼,抓住何萍儿的胳膊:“走!”

刚刚才进花楼的人,此时身上香风扑鼻,何萍儿还看到了他的脸和脖颈间有两个淡淡的嘴唇印,一时间心情大痛,神情都恍惚起来。

谢承志不敢看沈宝惜的脸,总觉得心虚。

沈宝惜却不放过他:“哎呦,谢秀才可真会玩儿。”

谢承志心中羞愤:“当下的男人有几个不逛花楼的?那姓裴的没有来,是因为还没有娶到你……”

沈宝惜打断他:“谢秀才是想说,你这不是出格,而是随大流?呸!你自己是一摊烂泥,就以为别人也是?”

谢承志面色复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和他才认识多久,怎么就能笃定他一定会为您守身如玉呢?”

这一番说辞,更是引爆了何萍儿的怒火。若是没看错,谢承志方才是跟沈宝惜证明自己没有烂到底?

他难道还没死心?

何萍儿又是愤怒又是委屈。

谢承志把人带去了酒楼的雅间之中,临走前,都没对沈宝惜几人辞行。

林东家是灵山府的人,即便是听说过谢承志的名声,也根本没放在心上。灵山书院就在郊外,书院中全部都是年轻的学子,个个都前途无量。

她私底下也资助了三位,想要与之结亲,奈何自己没有女儿。

“沈姑娘,去府上住吧。”

沈宝惜拒绝了。

于是,林东家安排她住进了自家酒楼的雅院。

就是上一次沈宝惜住的院子。

母子俩将她送到了院子里,才告辞离去。

没多久,裴清策就到了。

“来多久了?”

“打扰你了吗?”沈宝惜话问出口,顿时就笑了,“让你有空的时候来,难道你今天刚好有空?”

“好久不见,我心中十分想念你。”裴清策拉住她的小手指,动作克制,想要紧紧握住她,又怕捏疼了她,“好多次我都在想,如果我已经娶你为妻,就可以带着你一起住了。”

沈宝惜好奇:“你们读书还可以带家眷?”

“可以啊,有些带妻儿,有些带老娘。”裴清策皱了皱眉,“也有一些明明娶了妻却装作自己没娶,反正,会读书的人,不一定会做人。”

对于最后一句,沈宝惜的赞同的。

裴清策转而问:“家里可还好?”

沈宝惜反问:“你家还是我家?我家挺好,裴家那边我不清楚,好像在吵架,你二弟要退亲,之前还因为这事前来找我,我给拒了。”

又不是裴清策亲生的弟弟,且裴清策在裴家人身上花了不少银子,退一步讲,即便是要报答养育之恩,那也是该找裴清策,关她何事?

她还没过门呢,管不了裴家的事。

裴清策眉眼冷了几分,语气还是一样温和:“不管是对的,要不要退亲,裴家人自己决定。”

说完了家里的事,他又开始说书院。

“最近夫子们抓得很紧,不允许弟子迟到早走,每五日就必须写出一篇文章交由夫子查阅。”

沈宝惜听到就觉得头皮发麻,当下的文章每一个字都要细抠,想想就难,好奇问:“压力大不大?”

“还行,能写得出来。”裴清策邀功,“上一次我的文章还被夫子挑出来让众人抄阅。”

沈宝惜张口就夸:

“好厉害。”

裴清策被夫子夸赞时,心中也欢喜,但远远不及此刻,他感觉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第54章 了解两人相对而坐,也没有做……

两人相对而坐,也没有做亲密的事,说说笑笑的,就感觉这种气氛特别让人放松。

天黑之前,裴清策告辞离开,他还要回书院。

沈宝惜所住的院子不止一间房,完全住得下,只是裴清策翌日早上有重要的课,他不想耽误。

如今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学识,必须要在秋闱中一举得中,才算勉强配得上未婚妻。

若是以他如今秀才的功名娶妻,不管旁人怎么想,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灵山书院名声很大,虽说有许多草包找了各种门路进书院,给书院拖了后腿,但里面大多数学子还是有真才实学,原先在淮安府,裴清策自认为还不错,到了这里,有十二岁的秀才,十五岁的举人都有三位,和他一般年纪的举人比比皆是,他心中也增添了不少紧迫感。

送走了裴清策,沈宝惜心情不错,连日的奔波挺劳累,春风让人给她准备了热水。

刚泡上不久,就听说何萍儿来了,得知她不方便见客,便去了隔壁院子。

等到沈宝惜从水中起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正在绞干头发,何萍儿就进来了。

沈宝惜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圈微红,似乎没有太伤心,便笑道:“你这是被哄好了?”

何萍儿脸色特别难看:“不被哄好,我又能怎么样呢?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谢承志他逛花楼?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没有亲眼所见,她还能继续哄骗自己。

如今是骗都骗不了了。

谢承志就是对她没有感情,就是为了所谓的风雅而沾花惹草,他……往后肯定不止他和白紫烟两个女人。

想到这里,何萍儿心里堵得厉害。

“我不知道他逛花楼,只是有所怀疑而已,上次我来,大清早的就在街上遇见他了。不过,话说回来,”沈宝惜侧头看着她,“我和谢秀才之间不熟,还有点恩怨,都说捉奸拿双,我又没有亲眼看见他在花楼中进出,又怎么好胡编乱造?你若是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于你,那我可真是太冤枉了。”

何萍儿气鼓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是不是在笑我?”

沈宝惜叹气:“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不信。”何萍儿伸手擦了擦泪。

“我是真没有。”沈宝惜坐起了身子,挥手让春风退后,“同为女子,我有种兔死狐悲之感,你把日子过成这样,以后我又能好到哪儿去?”

听了这话,何萍儿眼圈更红了。

“这些臭男人,实在太欺负人。为何就此男人能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从一而终?”

“是啊,我也觉得这世道不公。”沈宝惜张口就来,“不光是男女之事,还有科举入仕,还有做生意,凭什么男人就能做,做好了还要被人夸。而我们女子就碰都不能碰,但凡敢表露自己的才华和名声,就会被人鄙视。”

何萍儿:“……”

“你做生意赚了不少,能不能带我一个?”

沈宝惜摇头:“不能!”

何萍儿皱眉:“我出本钱,咱俩合伙。”

沈宝惜:“我又不缺本钱。”

“你这个人,真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何萍儿不满,“你都能和别人合伙,为何不能与我做生意?”

沈宝惜侧头瞅她:“你指的是姚家?姚家跟我合伙,不光是出了银子,人家还要出力。”

而何萍儿除了银子还有什么?

偏偏银子于沈宝惜而言是最不缺的东西!

何萍儿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顿时噎住了。

“我都这么伤心了,你就不能安慰我几句?”

沈宝惜叹气:“我很累,巴不得立刻起床上睡,你奔波这么多日不累吗?”

也累,但不至于累到说话都没力气。

何萍儿看出来了,自己和沈宝惜再也回不到曾经。

“现在我该怎么办?你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

若是沈宝惜自己的未婚夫跑去逛花楼,她绝对的零容忍,当场就要休夫。

每个人想法不同,遇事的反应也不同,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拆人姻缘是缺德事……沈宝惜又怎会主动做缺德事?

沈宝惜摆摆手:“我没主意。”

何萍儿心乱如麻:“如果你是我,今日看见那样的情形,你会怎么做?”

“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沈宝惜看着她眼睛,见她执意要听自己的答复,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何萍儿满脸的惊讶:“你就不怕别人笑话你?而且……若是和离,不说别人会不会笑你,你爹娘也会嫌弃你丢脸……”

话说到此处,她忽然顿住。

何家不允许有和离或者是被休弃的女儿,可沈家不一样,夫妻俩千亩地里就这一根苗,平时呵护备至,没有什么比让沈宝惜活着更重要。

他们绝对不会怪沈宝惜不会过日子,只会怪她的夫君不知珍惜。说不得还会报复裴清策。

“怪我命苦,没有生在沈家。”

沈宝惜无语。

“我要睡了。”

被下了逐客令,何萍儿一脸尴尬,很快起身告辞。

她到了沈宝惜面前一副已经被哄好的模样,实则她和谢承志并没能谈好,谢承志一见面就道歉,说今日是有人请客,一开始说的是请他喝酒,到地方才发现是花楼,他都已经到了门口,其他人都能进,他若是开口说自己不去,会特别扫兴。

总之,他是无辜的,这是第一回进花楼,就是那么寸,刚好被她给碰上。话里话外还说她脾气太急,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跑到那么多人面前大吵大闹,让他在同窗面前丢了脸面。

何萍儿原是半信半疑,来见了沈宝惜才知,除了这一回,谢承志之前就有在城内过夜。

当然了,她想也知道谢承志会解释自己是喝了太多的酒回不去了才在城里过夜,毕竟沈宝惜也没有看见他进出花楼,他完全可以说自己在酒楼住了一宿。

但是,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何萍儿如果想要知道内情,实在太容易了,谢承志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她安排的,月钱也是她在付,即便谢承志会收买人心,也不可能把上上下下七八人都收买了。

何萍儿没有去问,就是怕自己接受不了真相。

她怕的不是谢承志逛花楼,而是这个男人在逛了花楼以后满口谎言,说的跟真的一样。

回到自己的院子,何萍儿心里空落落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夜时,她叫来了身边丫鬟,让其派人去书院走一趟。

伺候谢承志的那些下人当然分得清谁是真正的主子,他们的卖身契现如今还握在何萍儿的手中。

快天亮时,就已经有消息传来。

何萍儿心里惦记着真相,一会儿想着沈宝惜故意那样说,就是为了挑拨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毕竟沈宝惜之前追着谢承志跑了两年都没能得到他的心,这朵花却被她摘了,沈宝惜嫉妒之余编造谎言挑拨二人夫妻感情也正常。

一会儿又想着,沈宝惜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她那样豁达的人,如今定的未婚夫不比谢承志差,多半不会说假话。若她说的都是真的,她又要怎么看待谢承志这个人,夫妻之间又该如何相处云云。

总之,心乱如麻,根本就冷静不下来。

丫鬟进来时满脸的小心翼翼,都不敢看何萍儿的脸色。

只一眼,何萍儿就什么都明白了。

“逛了几次?”

丫鬟小声答:“江大娘也不清楚,反正,在家里住的时间只有一半,其余时候都在外头过夜。”

何萍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确定他是去找花娘了?”

“确定。”丫鬟不敢看主子,头几乎埋到了地里去,“江大娘说,一开始就在书院外的花楼,还被夫子训斥了一回,当时被训的人挺多,此事闹得挺大,周围那一片的人都听说过。”

何萍儿:“……”

这男人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之前都没看出来,还以为谢承志特别要脸呢。

而且在淮安府时,谢承志看着挺正经的,怎么一换了地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何萍儿揉了一把脸,彻底睡不着了:“再派人去书院一趟,让姓谢的尽快回来见我。”

丫鬟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何萍儿口中发苦,心里更苦。满腔憋屈无处诉说,于是,又去了隔壁。

这一回扑了个空,天才亮不久,沈宝惜已经走了,下人说是去了风华楼,明儿要开张,今天要准备开张事宜,回来的时间不能确定。

何萍儿追去了风华楼之中。

风华楼在淮安府的名声很大,一个多月前沈宝惜还带了一批货物过来,灵山府中早已有了风华楼的传说,伙计们还在将货物上架,已经有人来买货了。

客人上门,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何萍儿到时,恍惚间以为风华楼早已开张,这热闹的程度,和淮安府的风华楼也不遑多让。

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去了楼上的雅间等着……入雅间要买五两银子以上的货物,这对于何萍儿来说并不难。

等到忙完,夕阳西下,沈宝惜听说人一直在等自己,刚好她也要腾出时间来用膳,于是让人将饭菜摆在了何萍儿是所在的屋子里。

她不太饿,打算拿何萍儿说的事来下饭。

“又怎么了?找我有何事?”

何萍儿眼睛血红:“谢承志怎么能那么无耻?”

沈宝惜叹气:“我也没想到。”

上辈子他不这样,这辈子嘛,沈宝惜追着他跑了一两年,若是谢承志去过花楼,她早发现了,也会更早放弃他。

第55章 离别前夕沈宝惜一边吃一边听何萍……

沈宝惜一边吃一边听何萍儿骂人。

何萍儿真的生气,骂到后来,更是豁然起身:“我要和离!”

沈宝惜随意点点头:“你想好就行。”

她一点都不惊讶,何萍儿很不习惯:“你不劝我?”

“有什么好劝的?”沈宝惜一脸莫名其妙。

何萍儿张了张口:“我……我……和离是大事,会影响我名声,谢承志那边也会受影响……”

如果她跑到灵山书院大吵大闹,最后还执意与谢承志和离,那谢承志的名声会越来越臭,若是没有夫子推荐,他最后会连乡试的考场都进不去。

且不说何萍儿非要和离的决心,她也做不到在没有告知家人的情形下跑去毁了谢承志的名声和前程。

她知道家中父亲对于谢承志这个女婿寄予厚望,还指望着女婿考中了举人给他脸上争光呢。

沈宝惜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我还有事,你在这里慢慢想。”

何萍儿愕然:“你……你一点都……”

“夫妻之间吵架而已,多正常的事。”沈宝惜面色淡淡,“我可还记得你原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着和我做好姐妹,私底下却……不过,都过去了。”

她抬步就走。

何萍儿面色乍青乍白,原以为沈宝惜愿意好好跟她说话,两人又结伴同行到了这几百里开外,沈宝惜会原谅她曾经的所作所为,没想到,沈宝惜还在生气。

她是理亏的那个人……但话说回来,她真不觉得自己是做错了。

如果她不为自己争取,早晚会被塞给那些商户次子,那她这一辈子都再也翻不了身。

被沈宝惜这一翻脸,何萍儿愤怒的脑子冷静了下来,谢承志不是个好东西,磨灭了她对他的所有感情。

可她还得靠着他翻身!

*

谢承志上完了夫子的课后,匆匆进了城,一打听,得知何萍儿跑到风华楼待了大半天,心下顿时一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沈宝惜对待男人逛花楼的态度……就沈宝惜的脾气,别说去喝花酒,就是和哪个女人走近了些,她都容忍不了。何萍儿跑去找她,多半会被劝分。

他赶到风华楼,听说妻子回到了酒楼,又急忙追了过去。

何萍儿让人送了晚膳来,想通了那些事,她心里还是难受,但已经有了胃口。

正准备开吃,谢承志就到了。

最近天气不错,何萍儿是在院子里用膳,看到人出现在门口,她眉眼不抬:“夫君,你是来道歉的吗?”

谢承志真不觉得自己有错,当下的男人有几个不喝花酒的?

“是!”谢承志苦笑,“我之前是有经常去花楼过夜,但我都没有找花娘,原本我不想去,都是陈江……他爹是夫子,我想请他爹帮忙指点我功课,有求于人,总要先把人哄高兴了……”

何萍儿原本都打算不与他计较,只要这男人愿意保证以后不再去花楼,她就先姑且信一信。反正狗改不了吃屎,她不觉得男人能说到做到,就是想要他拿出一个态度来。

结果,都这时候了,他还在骗她。

何萍儿抬眼看他:“那你得他指点了吗?”

谢承志都豁出去陪人逛花楼了,若是没有得到想要的,那也太亏了。他硬着头皮点点头:“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去了。”

何萍儿深深看着他:“我再信你最后一次,今儿我原本想就此与你分开的,但我又想到了爹娘,想到了原先做梦都想要嫁给你的我……谢承志,你不要让我失望。”

谢承志急忙保证。

夫妻俩和好了,一整晚浓情蜜意。

*

灵山府的风华楼新开张,沈宝惜没有急着回去,守了五六日,除了第一天手忙脚乱,之后就渐渐走上了正轨,铺子里再忙,也是忙中有序。

裴清策得空就会来找她,几乎隔一日就会进城一趟。相比他的忙碌,谢承志要空闲些,每天都来,每天都在隔壁过夜。

三人隔壁住着,进进出出难免会碰上。

那天沈宝惜没给何萍儿留面子,两人又回到了“点头之交”的生疏。

见了面不说话,点个头就算打过招呼。

沈宝惜每天都过得挺充实,林东家大多数的时候都陪着她,为了让儿子多学点东西,姚林始终都跟在两人身后。

跟着跟着,沈宝惜察觉到了不对,姚林对她殷勤过了头,林东家明明发现了,还含笑看着。

这不成。

沈宝惜本就不是那喜欢与人暧昧的性子,且她和姚家在做生意,风华楼开了张,生意还不错,以后只需要姚家人看着,她就能财源滚滚来。能有今日的局面,花费了她近两个月的精力,她不愿意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功亏一篑。

“林东家,令郎可有未婚妻了?”

林东家知道儿子的心意后,对此乐见其成。他们母子如今缺的就是一个擅长做生意的媳妇,若是能让沈宝惜倾心,那她下半辈子都再也不用愁了。

此时见沈宝惜主动询问姚林的终身大事,林东家顿时紧张起来:“还没呢,那小子之前没开窍,我想帮他相看,他通通都拒绝了,后来有一回我把姑娘都骗到了雅间,他到地方一看,转头就跑,拉都拉不住。”

沈宝惜点点头:“令郎长相好,家世好,人又诚实,老天爷不会亏待了他,没定亲,那是缘分未到。说来好笑,前头我还没定亲时,双亲也为了我的婚事操心,短短一个月让我相看了三回,好在结局是好的。”

她话里话外都表露出了对目前姻缘的满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东家又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儿子的感情于沈宝惜而言是累赘,人家没有明说,没有让母子俩下不来台,她也该识趣些。

“最近阿林好像有开窍,等忙过这一段,我就帮他相看,其实我们家最缺的是一位擅长

做生意的姑娘,要是阿林的未婚妻有沈姑娘这么能干,一进门我就会把所有的家业都交给她。”

她到底是不甘心,最后争取了一下。

姚家是这城内的一流富商,也就是姚东家离世后才开始走下坡路,如今拥有的产业不少,也还没掉出一流富商的行列。

姑娘家嫁人后都要经历媳妇熬成婆,短则七八年,长则二三十年,才能做当家主母,运气不好,一辈子都要看人脸色。一嫁人就能作夫家的主,还是管全家产业,那是许多姑娘梦寐以求的事。

沈宝惜那么擅长做生意,却嫁了一个读书人,在她看来,实在可惜。

读书人不迂腐的,最多不阻止她做生意,遇上那不知变通的老顽固,说不得会将她拘在后院。

沈宝惜笑了:“林东家这般开明,谁若是能做您儿媳妇,也太有福气了。”

林东家动了动唇,想要问沈宝惜愿不愿意,心里却明白,沈宝惜多半是不愿的,如果愿意,也不会主动提及让她给儿子相看的事。

知道对方不愿还执意要问,问了也只剩尴尬。

两人正在说话,姚林又来了,手中拎着一个食盒。

别看母子俩在沈宝惜面前特别勤快,实际上,姚林可是正经的少东家,板上钉钉的姚府家主,无论什么东西,都不需要他亲自来拿。

姚林笑着进门:“娘,这是我让茶楼特意做的白玉糕和花生酥,听说沈姑娘喜欢吃,你们一起尝尝。”

说着,又吩咐身边的人,“去泡一壶上好的龙井来。”

林东家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怜惜,她喜欢沈宝惜,纯粹是看中了这姑娘能干,而儿子……那就是单纯的喜欢,心思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

裴清策就是这时候找来的,他走到门口看到屋中这气氛不太对劲,姚林眼神晶亮地盯着他的未婚妻。

他心中一突:“惜儿,你忙完了吗?”

沈宝惜看到他时就绽开了笑容:“吃点心啊。”

姚林面色黯淡了一瞬。

林东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既然沈姑娘都明言了不喜欢姚林,如果是他们母子影响了未婚夫妻之间的感情,那会结下仇怨。

“阿林,咱们下去点一下库房里的货物。”

她上前不由分说拽了儿子就走。

姚林正想为自己争取呢,话都没说出口就被拉走了。

裴清策缓步进门,天青色的衣摆划过门槛,他看着桌上的点心,心中了然:“好吃么?”

沈宝惜有点心虚,随即又想,这又不关她的事,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好吃啊!”

“我觉得挺酸的。”裴清策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惜儿,不要吃姚东家送的东西好不好?”

沈宝惜一脸惊奇,他……这是在撒娇?

两人下楼,回了院子。

“过个两三日,我想回了。”沈宝惜直言。

她若回去,意味着二人要再次分别。

裴清策眼中满是不舍:“我可能……回不来了。”

多半要乡试那会儿才能回去。

沈宝惜早有预料,她不是整日无所事事只等着他得空回来找她的女子,闻言也不失落:“我回去也忙,打算去封平府一趟。”

昨儿得到消息,封平府那边接连有三位东家找她,都是要谈生意。

裴清策心中无奈:“你会想我吗?”

沈宝惜反问:“那你会想我吗?”

“我会。”裴清策修长的手指握上了她的手,“还没分别,我心里已经不舍得了。”

沈宝惜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伸手摸了上去,果然触手细腻,裴清策身子僵住,耳根霎时红了,渐渐蔓延到脸上和脖颈处。

“我也舍不得呢。”

裴清策心中一动,两人之间气氛暧昧纠缠,他正想抱她,敲门声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第56章 借钱敲门声想起,惊醒了屋中……

敲门声想起,惊醒了屋中二人。

裴清策不舍的松开了握着她的手:“走,回吧。”

他当夜还是没有留在酒楼过夜,两人是未婚夫妻,但到底还没有成亲,即便二人各住一个屋,但只要在同一个院,就很容易惹人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