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探过去,指腹轻轻捻起宁时鬓角的一缕发丝,唇角带着苦涩的笑,仿佛看着一件即将碎掉的珍宝。
“......还这么软。可是颜色浅了好多。”她顿了顿,“姐姐才廿五岁......怎么就白了呢。”
宁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偏过头避开了那只凉凉的手指:“没什么稀奇的。”
还有。
她远没有廿五岁......
她该是行年十九,才是青春正好,正有无限光阴的。
本该如此。
可她眼下的又是怎样一副身体——
被药性毒辣的药过早摧折,气血早亏,五脏六腑仿佛从骨子里就带着病气,一到夜里便隐隐作痛,像被什么锈铁磨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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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从前看不出,现在医术恢复巅峰,也早该看出来了。
还有那一道一道密密麻麻不忍卒看的伤痕,像杂草丛生地盘踞在她身上,寸寸皆是早年遭受虐待留下的痕迹。
连同那穿心的一道剑伤。
——不是她的,都不是她应受的。
——连同眼前人,也是。
......
“不是的,是真的白了很多。”她执拗地低声重复,又似乎怕惹她不快,声音越说越细,“姐姐若是再不多休息些,怕是会病倒的......你手又这么凉,该是体虚不足之症,可这种事情姐姐本不该让我来说的。我刚才摸你额头的时候,还是烫的......”
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低头取了药瓶和帕子出来,像往常照顾病人一样忙碌着,手指略微发抖,动作却愈发谨小慎微。
“这药是我煎的。你若不爱喝,我再去叫厨房熬一副新的——也可以加点橘皮,不那么苦。”
“......”
宁时叹了口气,终是开口了:“......谢大人呢?”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如一桶冷水泼下。
宁殊晴的动作顿时僵住,半晌才垂下眼帘,惨然一笑:“她和其余人宴席散后便离开了。”
此话一出,便如一记闷棍。
宁时宛如遭了重击,一时愣在那里:“走了吗?”
“就这么走了?”
宁时低声重复,像是没听懂,也像是没听见,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眼神一下子空了。
脑子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下,之后便是一片荒芜。
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四周的帷幔、灯火、人声......都像远山浮云一般,隔着层朦朦胧胧的雾,虚虚浮浮地飘在耳边,却无一落得进她心里。
可与此同时,身体逐渐变轻的同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又一阵奇怪的声音,贴着耳边非常嘈杂。
可四周却没什么人,只是持续不断地大声吵嚷着,搅得人心乱如麻
......幻听。
“......走了吗?”
她怔怔地看着前方某处,像是还在确认,或还在等待。
可四下静悄悄的,连厅外一阵风过的声音都显得残忍。
宁殊晴听见她的声音忽而轻得像羽毛,心口痛苦难当,忍不住再次靠近一步,小心翼翼地将汤药托近她手边。
“姐姐,先喝药吧,好不好?......等身子稳住些,我们再去寻——”
她话音未落,宁时却倏地抬手,将那瓷盏毫无章法地一推——
“滚开。”
......
“哐啷——!”
一声脆响,汤药应声而落,瓷盏滚地碎裂,深褐色的药汁泼洒了一地,溅得毯上一片狼藉,也泼了宁殊晴一手,滚烫。
宁殊晴倒吸一口气,低低“唔”了一声,几乎是本能地收手,却还是被烫得一片通红。
但她却咬紧唇一点声音也没出。
她只是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碗发了会呆,随后像忽然觉得好笑似的,弯了弯唇角,笑出了声。
“烫着了疼倒是疼,”她轻声说着,嗓音却空荡荡的,“不过还好,姐姐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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