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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着她的蛇尾还在焦躁不安地摆动,想进攻,但又怕伤害到她。

她睡前本来就习惯穿得单薄,除了松散的水红色抱腹,就剩那条简易的襦裙。

辛夷感觉到蛇尾从她裙裾下钻了进去,小腿处骤然一凉,让她茫然又莫名舒服地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心头涌上些微羞耻。

谢漱很难受,她能感觉得到。

但他现在是蛇身蛇尾,不管是从身体层面,还是从心理层面,辛夷都过不了自己这关。

她暂时接受不了……和蛇那个。

沉默片刻,少年的胸膛越来越灼热,已经热得快要把她融化了。

但他的蛇尾又很凉,是标准的冷血动物体温,辛夷只觉得自己冰火两重天,尤其对方开始亲她脖颈。

没一会儿,亲变成啃。

眼看着就要大事不妙,酿成惨剧。

辛夷只好用另一种方式吸引他的注意,仰起头,捧住少年那张情欲挣扎的俊脸,语调柔媚,“阿漱,我帮你好不好?”

……

等到彻底结束后,她已经手酸到抬不起来,指缝间和襦裙上的东西也懒得擦。

蜡烛早就熄灭了,她看不清自己此刻羞耻且狼狈的模样,但能感觉到掌心有轻微的磨破。

因为真的有倒刺。

虽然都是些细密发软的小刺,但仍然扎手,而且时间太久了也不成。

她越想越觉得有点烦,觉得自己好惨,同时忍不住为一些还没发生的事发愁。

连平时用来降温的蛇尾都不抱了,跑到床榻的角落里睡觉,当然结果是又被拖了回去。

*

又过了数日,就在辛夷以为自己要被萧成策遗忘的时候,东侧院的小厮过来传话。

说自家主子让她收拾一下,晚膳去他院子里用。

得到这个消息后,反应最大且最不开心的,反而是香兰。

要搁在从前她肯定高兴得不行,盼着辛夷能重新得宠,现在就只有颓丧,“小姐,你就趁着今晚跟将军辞行罢,咱们别在这儿待着了,奴婢宁愿陪着小姐去街头要饭,也好过继续留在这儿担惊受怕。休书不是早拿了么,干脆这两天就走罢。”

辛夷颇不在意,红唇莞尔,甚至还拈起一块儿糕点喂她,“等该走的时候再走。”

香兰都快急哭了,哪有心情吃。

伸手接过递到唇边的榛子酥,复又放回案上的空碟子里,“什么算是该走的时候?今天,明天,还是后天?”

辛夷:“奸情败露之后?”

“……”

香兰彻底泄气了,她看着铜镜前的女子,无比认命又哀怨地叹了口气。

完蛋,小姐就是天生作死的命,跟着她想不担惊受怕跟做梦没区别,她非要把整个将军府嚯嚯炸了不成。

但……这么绝色清艳的一张脸,将军应该不会舍得把她沉塘吧?

应该不会罢。

可能人在经历过彻底的绝望之后,反而会有种爱咋咋地的摆烂和无所谓。

香兰就是这样,她此刻竟然有心情欣赏起自家小姐的美貌。

女子芙蓉似的一张脸,神色微冷,薄粉敷面。

穿着显眼的朱红色齐襦裙,浅碧的上衣并起来,再用同色的绸带紧紧系住,叫人只能瞧见一截莹雪似的玉颈。

更多风光则被掩藏起来,难以窥伺。

只是那件对襟襦衣下面撑起来的弧度却过分饱满,状如雪丘,显得尤为曼妙。

香兰帮她沐浴的时候,曾经偷偷伸出一只手掌比了比,打量半天,又脸红着换成两只手掌。

幸好小姐不知道,否则非要骂她混账狗脑子不成。

但她又气恼地想:凭什么啊!

凭什么便宜了妾室的弟弟,那个苗疆小哑巴看起来就不懂得怜香惜玉,每次都折腾到天明还有动静,还养了满院子蛊虫,从头到脚都不像是善茬。

小姐招惹他,真算是惹上了一个麻烦,以后甩得脱甩不脱还两说呢。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为小姐发愁。

过了片刻,门推开。

是谢漱来了。

辛夷先是看到了他那张阴郁清秀的脸,然后才看到他下巴上的抓痕,忍不住皱眉,“你怎么搞的,也不知道遮一遮?就这么过去了,萧成策除非是个傻子才看不出来。”

说着招呼他过来,没好气道,“低头,我拿妆粉给你遮遮。”

谢漱倒是没抗拒,任由她不高兴地嘟着红唇,给他的抓痕处上了两三层妆粉。

然后才奖励似的,在他唇上亲了亲,“好小蛇,我不想叫他发现,我们偷偷的好不好?”

他漆眸安静望着她,半晌没点头。

只是唇边却勾出点讽刺的弧度,仿佛在审视她藏在撩拨下的虚情假意。

第36章 第36章好像快气死了

将军府的宅子很大,辛夷居住的院落离东侧院有一定距离。

等他们不紧不慢赶到的时候,宴席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瓜果菜肴,香气扑鼻。

萧成策和楚楚已经落座,而萧成策作为将军府的主人自然坐在主位上,楚楚坐在他的右手边。

男人左手边的位置空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她留的。

辛夷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落座。

从刚才出现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对面两人的诧异目光,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跟谢漱一起过来。

于是笑着看向萧成策,柔声慢道,“方才出门的时候有点巧,正好撞见了谢公子,就同路过来了。”

萧成策听罢点点头,果然没再追问。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刻意冷落白辛夷,以为对方用不了多久就会撑不住找他认错,谁知道这女人竟然过得很好,将他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真是个没心肝的。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也算是给她递个台阶。

借着晚膳的机会,彼此拉近些距离,也稍微缓和一下关系。

灯火煌煌,月华遍地,席案上的一道道美食都用官窑烧制的琉璃盏盛着。

不仅有粉蒸鲈鱼、白炸春鹅、茄鲞,还有秤锤粽、笋泼肉面、小荷叶小莲蓬汤和四色糖酥。

萧成策垂眼看着面前的茄鲞,亲自拿羹调盛起来,他先分到楚楚的小盏里,见她羞赧满足地笑了。

这才又盛了另一份,分给辛夷,嘴上还贴心嘱咐,“无需拘谨,多吃点,近日你瞧着都清减了。”

“不是将军您吩咐掌事嬷嬷,让她将我院中的吃穿用度,一应减半么?”

辛夷故作懵懂无知,勾唇笑道,“妾身还以为将军是嫌我丰腴,特意让我清减些呢。”

萧成策不想跟她吵架,只冷哼了声,“牙尖嘴利。”

辛夷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只垂下一截雪嫩的脖颈,专心吃面前的那道粉蒸鲈鱼的,至于对方特意夹过来的茄鲞,则被她冷落在一旁,仿佛不感兴趣。

萧成策看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莫名想起昨日在游廊瞥见的那一幕。

女子穿着胭脂红的夹衣襦裙,站在游廊里,一阵晚风吹过,她仰着头眯起眼睛对笼子里的鹦鹉说话,像天上披着羽衣的秾丽仙子,“喂,你关在这里闷不闷啊,怎么我每次经过这里你都要叫?”

鹦鹉似乎听懂她的话,又胡言乱语地扑腾起来,不过基本上都是些吉祥如意的俗话,应当是婢女们闲时教的。

女子听着却不大满意,伸指点点它的脑袋,“趁我还没走,教你几句有水平的难听话,你以后机灵点儿,见了萧成策才可以骂。”

萧成策:“……”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昨夜瞧见的那个白辛夷,似乎和平日里的有些不一样。

但他又隐隐感觉到,那般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仿佛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这个将军府都毫无留恋,随时可以抛下一切离开。

他以为自己最厌倦的,就是看到她那张因为嫉妒而刻薄扭曲的脸。

但真的从对方嘴里听到离开的话,还是那么轻飘飘的语气,又下意识觉得抗拒,想要把她牢牢攥在手心里。

许是他过于失神,望住白辛夷脖颈的时间太久。

令身侧的楚楚有些不满,她忍着恼意,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识璧?”

萧成策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诡异地有些不自在,他方才发愣的时候,好像视线一直落在白辛夷的肩颈处,这个举动很容易被误解。

但他很快又想,既然白辛夷没有离开将军府,那么在某种意义上仍旧算是他的女人。

于是脸上的神色只纠结片刻,就恢复了自然。

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少年望向他时,漆眸有多阴戾冰冷,带着说不出的厌恶。

辛夷只管闷头吃饭,其余的暗流涌动都不在乎。

不得不说,将军府的厨子确实不错,就是比起京城那些酒楼也不差什么,趁着现在还没离开,她倒是能安心品尝一下美食。

忽然,面前的碟子里多出一大块鲈鱼。

她惊讶抬头,发现是谢漱给她夹的,估计是看出了她对这道菜情有独钟。

“谢谢。”

辛夷眯起眼睛对他笑,清艳小脸带出两分纯粹的意味,然后在萧成策看不到的角度,朝他飞快地嘟了一下粉唇:亲亲你。

香兰看在眼里,心脏都快跳出来。

要命啊,怎么小姐都不分场合的,她

好像是真的不怕死!

其他人看不到辛夷做了什么,但是能看到谢漱弯起唇轻轻笑了。

他本来就生得阴郁清秀,这么一笑,简直绮丽得不得了,好像生长在雪岭上的梅花,被路过的姑娘家伸指碰了碰。

萧成策不免有些吃惊,因为印象中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少年笑过。

楚楚也差不多,她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向来不亲近,但也自诩了解他孤僻的性情,这次好像……还是她第二次瞧见他笑。

诡异地沉默之后,反而是萧成策先开口。

他的语气中有淡淡的欣慰,目光他们身上扫过,沉声道,“原先还怕你们有隔阂,相处得不好,没想到竟是我多虑了。比起楚楚,你们两个倒显得更像是亲姐弟。”

香兰听得冷汗直冒。

哪里还有隔阂,这人每夜都是和她家小姐连在一起的,而且对方简直神经病,连她这个贴身丫鬟的醋都吃。

辛夷丝毫不心虚。

她抬头,看到了楚楚脖子上并未遮掩的吻痕,又看看萧成策那张俊逸沉稳的脸,“对啊,反正都不闲着,将军每日忙着陪新夫人。妾身就只好辛苦一点,照料她的弟弟了。”

“好在阿漱很乖,什么东西都学得快。”

她说得轻松随意,却不知道这番话无意中刺痛了楚楚的心。

她对白辛夷的厌恶愈深,包括那个小怪物,虽然他们姐弟两个从不亲近,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感到了一种背叛,深深的背叛。

宴食过半,每个人都饮了点桂花酿。

其他人或许脸上不显,辛夷却酒量浅有些上头,不过还好,她喝得少,所以最多只是脸颊红扑扑。

如果熟悉她的人定然会知道,她当下不算很醉,但萧成策明显不在此类人之中。

于是当她努力俯身去夹旁边的云片糕时,对方以为她是醉得快把脸栽进食物里,伸手用力一扯,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辛夷不仅想吃的云片糕没夹到,筷子还掉在地上,整个人软软地惊呼一声,摔进旁边人陌生而坚硬的怀抱。

惯性太大,摔得她懵了几秒,没有立刻推开,仿佛是并不排斥与他亲近似的。

萧成策也懵了,他觉得自己似乎抱住了一团香软的云,她看上去纤细,骨架却小。

抱在怀里跟没骨头似的,只有温香软腻的触感,甚至他横在女子胸前的一只胳膊,感觉到了某种沉甸甸的份量。

萧成策:“……”

还没等他回味,怀里的女子就被扯开,甚至扯得比他们最初坐的位置还要远。

他下意识去瞧白辛夷的侧脸,她有些气恼地低着头,伸手整理被他压得有些松散的裙襟。尽管少年起身遮挡的动作快,他还是看到了那片晃眼的起伏雪白。

谢漱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冰冷形容了。

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姐夫,反倒像对着什么不可原谅的仇人。

萧成策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味儿来。

——难道阿漱是替阿姊生气,怕他今夜和白辛夷过于亲近,会让楚楚伤心?

他转过头,果然看到楚楚欲言又止的委屈神情。

这才重新稳了稳心神,刻意安抚般的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而另一边,辛夷已经整理好裙襟,扯着少年的衣袖让他坐下。

她能感觉到谢漱的心情差得要命,但她选择假装不知道,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糖酥。不时拿着帕子,去接唇边掉落的碎渣。

过了片刻,系统问,“宿主,谢漱好像快气死了,你怎么不哄哄他?”

辛夷嗤道:“妒忌也是感情的催化剂,让他偶尔醋一醋,没什么不好。”

他越喜欢她,就会越讨厌萧成策跟她亲近,所以生气才是正常的,不生气就完蛋了。

月明星稀,带着点燥意的微风吹过。

耳边除了池塘的流水声,就是身侧少年缠在发尾的红绳银铃。

忽然间,萧成策唤了一声“阿漱”。

他好像有些奇怪,蹙着眉,指了指少年下颌,“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辛夷跟着抬头,看到他下颌处那道抓痕的同时,也撞进了少年冰凉如水的漆眸。

啧……

真的生气了啊。

另一边,萧成策问完才想起来对方不能回答。

而且就算他能回答,自己也看不懂哑语。意识到自己可能戳到了少年痛处,于是有些愧疚地笑笑,“应当是野猫抓的罢,不妨事,以后小心点就好。”

其实他方才想问的是:阿漱是不是偷偷有了喜欢的姑娘?毕竟那道痕迹细长,像是欢爱中留下来的。

但谢漱年纪尚小,看上去又俊秀无害,好像对除了蛊虫之外的东西不感兴趣,估计根本没有人教过他男女之事。

而且少年别说是将军府,就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离开,要去哪里结识心仪的姑娘呢?

应当是他多心了,不见得是他想的那样。

楚楚也看到了那道抓痕,不过她却丝毫没有往其他方向想。

她还记得前些年还在苗疆的时候,有爱慕他样貌的婢女想爬床,结果被他放出蛊虫咬死,被发现的时候还是衣不蔽体的丢脸模样。这样的冰冷怪物,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什么女子。

辛夷不是很关心他们的脑回路。

她只知道,等到晚膳结束回到各自的院子里,谢漱还在生气。

月色底下,她歪头瞧了他一会儿,噗嗤笑开。

然后走过去抱住他的胳膊,乐得不行仰着头问,“喂,感觉你现在很烦我的样子,要不然……今天我们分开睡?”

说着见对方还不搭理,她便作势要走。

结果步子刚要迈开,就被少年紧绷着俊脸拖回怀里,箍得比铁树还要紧。

辛夷也不挣扎,抬起藕臂笑着揽住他的脖颈。

等到像往常那样被打横抱起的时候,才凑到他耳边说,“小郎君这样凶,是没有娘子愿意陪你困觉的。”

“所以,等会儿对我温柔点。”

*

将军府,东侧院。

侍候着主子梳洗停当之后,婢女们都识趣地红着脸退了下去。

厢房门关上,屋里头只有萧成策和楚楚二人。

罩灯里的烛台也都吹熄了,衣料窸窣过后,女子那一副透着馨香的身子欺过来,曲线玲珑有致。

萧成策熟门熟路解开她的中衣,但直到抚上那片雪丘之时,他心里想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以至于花费了比平常多两柱香的功夫,才彻底进入状态。

身体的反应欺骗不了人。

缠绵之中,萧成策有些分神地想:原来人心都是会变的,再深的情爱也会慢慢消减。

他从前觉得,此生只有楚楚一人足矣。

就算班师回朝之后他不休弃白辛夷,仍让她做将军府的正妻,但只要自己不踏足她的寝院,也算是守住了对楚楚许过的誓言。

结果千算万算,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床幔的摇晃仍在继续,萧成策脑子里想着另外一个女人,身体却压住颤抖的爱妾,“将军府的嫡长子,我希望由你来生。”

等楚楚怀了身孕,他就把她扶为正妻。

到时候就算再去恩宠其他女人,也不用那么愧疚了。

第37章 第37章不能放任

翌日清晨,白府。

辛夷在府门前下了马车,这处宅院位置偏僻,恐怕马车再多走片刻,都要走到京郊去了。

抬眼打量着面前稍显寒酸的门楣,她这才对白家在原剧情中的设定有了实感。

确实是低门小户,白父在朝中职位是正七品的内寺伯,自家女儿能够有幸嫁入将军府,对他们来说相当于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叩门进去,一路上都能看到婢女们对她窃窃私语,目光说不上奚落,也说不上敬重。

倒是透着点儿同情唏嘘,好像在感慨她

的运道多少是差了点儿。

辛夷大概知晓了白母为什么急着喊她过来。

想来她被夫家休弃这件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就算瞒得再严也难免走漏了风声。

这次叫她过来,也不是母女温情叙话,而是为了斥责诘问她。

所以府上的小丫鬟早就得了吩咐,连盏茶水都没侍奉,直接把她引到了祠堂。

白母已经等在那儿了,看到她身姿袅娜地迈开襦裙下的绣鞋进来,脸上的神色微凛。

眉头也不悦地皱起来,似乎是在忍耐火气。

白母其实生得很好,在她这个这个年纪的妇人里面算是出挑,原主的长相亦多半随她。

不过辛夷没在对方脸上看到丝毫的舐犊情深,反倒瞧见了训斥和冷意,白母沉声道,“跪下,向列祖列宗们认错!”

辛夷抬头看了眼供台上的牌匾,上面写的名字都是她不认识的,跟她没半毛钱的关系。

所以她不仅没跪,而是笑着反问道,“为什么?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奸淫掳掠了?”

“你个冤孽!还要欺哄于父亲母亲么?”

白母已经气得扶案站起来,望向她的眼底尽是厌恨失望,“没用的蠢物!未出阁的时候勾搭自家兄长,将莫儿引诱得五迷三道,好不容易飞上枝头了,竟然笼络不住夫君的心。你以为自己善妒被休的事,能瞒得了我们一辈子不成?”

辛夷看着白母那张严厉训斥的脸,心底忽然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楚。

但她知道那酸楚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原主。

原剧情中,白辛夷出生没多久就克死了嫡亲兄长,被整个家族视为不详。

后来白母好不容易调养好身子再次怀孕,却不料腹中的男婴又不小心滑胎,她万念俱灰,只能把所有恨意倾注在原主身上。

于是在原主成长的这十几年来,白母都对她冷若冰霜,亲生母女反倒像是仇人。

对方就连对待姨娘生的儿子,都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宽厚。

甚至数年前兄长白莫酒后失仪,想要轻薄于她,都被白母当成是原主的过错。

祠堂有片刻安静,除了庭前落花再无其他。

白母良久等不到她的回答,心中更气,刚要开口诘责却被她额角的红肿吸引,皱眉道,“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又做了什么恶毒错事,惹得萧成策动手打你了?”

白母对这个女儿的德行了如指掌,要是真的被打了,也只能是她活该。

肯定是她有错在先,触怒了萧成策。

辛夷听她这么问,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很快那处传来轻微的刺痛。

然后脸色就变得一言难尽,忍不住回想起昨夜的靡乱场景。

谢漱跟有毛病似的,用红绸发带将她的手腕绑到床头,前戏都没怎么做就挤进来。

过程中弄得她额头时不时撞到床顶,虽然一直拿手垫在她脑后,但有几次撞得太狠了,没收住力。

而且当时辛夷别的地方更难熬,腿心都瘫软,根本顾不上这点痛感。

还是等到今晨梳妆的时候,照了铜镜才发现。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白母不悦地沉声道。

见她的视线望了过来,又说,“瞧起来也不是多严重的伤,你别在心里记恨,毕竟夫妻之间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萧家这样的门楣,你能嫁过去本来就是高攀,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我劝你趁着还没被赶出将军府,赶紧让肚子大起来,以后你兄长的仕途,还要劳烦萧成策帮忙铺路呢!”

辛夷:“……”

没见过这么会痴人说梦的,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这是她第一次来白家,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想到这里,视线在祠堂里供着的牌位和香烛上扫了圈,然后重新落到白母脸上,“母亲确定想叫我大肚子么?我要是真怀了,肚子里的种也是情郎的。”

白母骤然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甚至站不稳似的,扶住身侧的太师椅后退了两步,“你,你竟敢……”

辛夷于是微微笑起来,温柔打碎她的幻想,唇间吐出的话字字扎心,“要怪就怪萧成策负心薄幸,他都能另寻新欢了,为什么女儿不行?”

“所以母亲,为兄长铺路这件事你就不要想了。看在骨肉至亲的份上,女儿也奉劝你们一句,以后离萧成策远一点,免得他届时绿帽上头,拿你们撒气。”

*

从白府回来后,香兰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于是给她准备了最喜欢的菱粉糕,看着她吃完后,才拿来博物架上的话本子给她看。

许是车马劳顿,也许是昨夜被折腾得太狠。

辛夷吃完糕点喝完清茶之后,手里的话本子没翻几页,就趴在案上睡着了。

兽脚铜炉里燃着袅袅的安神香,如果没人打扰,或许她能昏睡到傍晚。

然后就被脑海中急到跳脚的系统吵醒了,“宿主快醒醒!谢漱被强灌毒药了!!”

微风阵阵,竹影摇曳。

透着几分诡异沉静的青石小径上,只有那个穿着绣花襦裙的女子步履匆急。

消息来得太忽然,辛夷慌得连外裳都没怎么系,胡乱地裹着就出来了。

边走边咬牙问,“为什么这种重要剧情不提前预告一下,说发生就发生,害得我连半点准备都没有!”

系统也冤,并且百思不得其解,“谁知道呢,按理说应该是五天之后,也不知道楚楚是怎么想的,竟然对谢漱提前动手了。”

不过它想到后续剧情发展,又安慰道,“莫慌宿主,反派不会被毒死的!而且你这段时间以来留在将军府,不就是为了这最后一个剧情点么?早点发生也是好事,谢漱今日和阿姊决裂,正好可以投入你的怀抱!”

话是这么说,但辛夷心底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似乎觉得,不会像系统说得那么简单。

原剧情中,谢漱可是在此之后彻底黑化了的,用极度残忍的方式杀光了将军府所有人。

那么浓烈的报复心与恨意,真的能被她消解么?

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能看着谢漱疯狂到失去理智。

想到这些辛夷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她甚至忍不住呼出一口气,跑了起来。

头上的钗环叮当响,砸得她脸颊脖颈生疼,但这些辛夷都顾不上了,而是暗骂将军府怎么那么大,两个院子间隔的距离够她完成体测了。

但哪怕是紧赶慢赶,等她气喘吁吁推开雁水苑的房门十二,还是晚了。

掺了毒药的酒水被打翻,院中房中的几个仆婢死得面目狰狞,身上皮肤好像龟裂过度的土壤,七窍流出的污血缓缓汇聚一地。而楚楚也断了手指,惊惧晕厥过去。

辛夷头皮发麻地咬紧牙关,控制不住后退,然后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谢漱……现在在哪儿?”

“应该回去院子里了。”

她点点头,扶着门框走出去,还没走出两步就下意识的想呕。

寒意顺着后脊骨渗透,哪怕狼狈干呕半天也没吐出来,冷汗倒是微微浸湿了她的衣裳。

“宿主,你没事吧?”系统难得关切地问。

辛夷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事,现在找到谢漱最重要,不能让他自己待着。”

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状态,总之不可能正常。

天上开始浓云密布,燥热的风也凉起来。

等她来到谢漱院落的时候,已经淅淅沥沥地开始落雨,辛夷站在廊前喘息,胸腔都因为方才的小跑而起伏剧烈,甚至不小心吃进了一点雨水。

过了片刻,她才穿过游廊,走到那道紧闭的朱漆菱花房门前。

心情没由来地复杂,今晨她还躺在里面的床榻上醒来,咬牙望着枕边湿透的红绸发带,跟谢漱冷着脸生闷气。谁知道现在再次推开它,竟然仿佛需要一点勇气。

“吱呀”一声,门终究是被推开了。

结果那声阿漱还没喊出口,就被人狠狠抵在旁边墙面上,接着冰冷的指骨攥住她脖颈。

辛夷呼吸微滞,借着幽暗光线撞入了少年那双阴戾仇恨的漆眸。

她先是惊愕,然后是不可置信。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耳边系统音忽然提示,“叮咚!检测到谢漱目前好感度为20%,并且持续不稳定中!请宿主小

心!!”

“叮咚!掉落反派记忆碎片,请宿主接收!!”

随着系统话落,辛夷眼前猛地闪过一阵白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抬眼看到与盛京中原完全不同的景象,虽然同样是庭院,但却插满了木桩,并且挂着稀奇古怪的虫脸面具,还有些刻着异族文字的银铃铛。

周围有婢女打扮的姑娘进出,但她们都对她熟视无睹,好像看不见似的。

辛夷于是跟着婢女脚步,迈过庭院,进到一个密闭的帐篷,然后她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

帐篷的巨大铜锅里煮着沸水,铜锅边缘露出斑驳的墨绿蛇尾,还有无力耷拉在外面的一截皓腕,上面还染着朱红丹蔻。

是一个女子,被沸水浸透的蛇族女子。

辛夷惨白着脸,在旁边呕吐了出来。

片刻过后,她刚面无人色的扶住柱子抬眼,就看到了面无表情、沉默站在帐篷外面的稚嫩男童。

男童长得清秀漂亮,漆眸安静,乌发上还用红绳缠着银色小铃铛。

哪怕对方还是个小小少年,但辛夷还是认出了那就是幼时的谢漱。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发现了他的存在,惊叫一声。

然后就见那个负手站在铜锅前的中年男子转过头来,俊朗脸上惊异闪过,接着露出明显不悦,“不是让你们看好小少爷了么,怎么让他跑到这里来!”

外头的婢女立刻冲进来把他抱走,嘴里还不住地跟男子认错。

从始至终,小少年谢漱没有半分挣扎,只是漆眸仍旧安静的落在铜锅外女子的蛇尾上。

辛夷就是再傻,也能猜出来那恐怕就是她娘亲。

帐篷里,中年男子旁边的一位貌美夫人皱起秀眉问,“蛇族血脉的躯体,从来都是世间难寻的珍宝。我们这么对玉娘,竟然叫这小东西看见了,他以后不会记恨你这个当爹的罢?”

男子却挥挥手,仿佛不在意,“他还小,有的是办法将他捏在手里,无需畏惧。”

见他如此那貌美妇人也不再多劝,只是低声吩咐身侧婢女,让她准备一碗哑药给小少爷灌下。

还不等辛夷追着踏出帐篷,眼前白光又一闪。

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稚气未脱但身量明显长高的谢漱,他安静乖顺的跪在妇人榻边喂药。

辛夷仔细辨认了一下,那貌美夫人好像就是前面看到的那个。

她喝完药,脸上仍是不减愁容,“阿郎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明明只是陪楚楚出去买糕点,楚楚都没事,他怎么就会不见了踪影。”

少年垂下稚气无害的眉眼,并未说话。

而是给病榻上的妇人递上一碗肉羹汤,然后微微含笑的看着她喝下。

辛夷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有了个极度疯狂恐怖的猜测。

那就是这位貌美妇人,恐怕永远都等不到她的阿郎了。

白光再次涌现,这次倒是没有再转换场景。

等到辛夷重新睁开眼,就望见了面前那个漆眸冷漠的少年,幽暗地光线映在他秀美的下颌上,而对方指骨仍旧攥在她的脖颈处。

仿佛介于要不要用力拧断,和心软放手之间。

辛夷也不挣扎,她只是忽然酸红了鼻尖,然后委屈地垂着睫羽落泪。

泪水一滴滴坠下,砸在少年冰冷的手背上。

令他倏地浑身僵硬。

接着,一秒、两秒、三秒……

少年攥住她脖颈的指骨,终于松懈了力度。

又冷漠无声的垂下。

第38章 第38章怕疼

辛夷感觉到脖颈间的力道消失,这才抬起一双哭过的眼睛看他。

鼻尖仍旧是红的,只不过唇畔却很快破涕为笑,像是笃定了他只是吓唬她,根本不舍得下手。

谢漱也望着她,漆眸微冷,只有在月色照拂不到的深处才闪过一丝浓烈自厌。

最后又归于沉寂,什么也没有。

忽然,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被抵在菱花窗边的女子犹豫着,从襦裙衣袖间掏出一根红绸发带,微端缀着两只小巧银铃。铃铛上还溅了些许的血迹,应该是他不小心掉在雁水苑的。

他的身子骤然僵硬。

辛夷却仿佛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把那条红色发带塞回到他掌心。

然后微微呼出一口气,很认真地瞧着他说,“我去过雁水苑了,也知道是你做的。”

话落,少年的脸色寸寸灰败。

辛夷知道这个时候话头绝对不能停下来,借口已经提前想好了,所以她继续说,“是楚楚提前让院里的丫鬟通知我过去,说是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给我看。因为我原先在这上头吃过一次亏,所以并不是很想去,但那传话的丫鬟说,这次是跟你的身世隐情有关。所以我犹豫过后,还是去了……”

结果就看到了雁水苑中的惨状。

并且,捡到了这条明显属于他的缀着银铃的红绸发带。

辛夷觉得,他或许曾经想连楚楚也杀掉,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可能是想到了更为残忍的法子,比如,像原剧情中曾经发生过的那样——让楚楚手刃自己最爱的人。

月色下满院幽寂,先前还有些躁动的毒蛇蛊虫也感知到什么似的,不再躁动。

厢房里更是安静得透着一股死意,他们对面站着,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叮咚!检测到谢漱好感度再次下降10个点!”

系统着急地在她耳边提醒,好像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整挂了,“反派目前好感度仅为10%,请宿主谨言慎行!!”

“……”

辛夷皱起两道秀眉,与他对视。

很好奇对方到底脑补了什么东西,或者是把她想成了何种居心叵测的女人,好感度怎么还掉起来没完了。

少年也在揣测打量她。

他仔细观察辛夷的面部表情,试图找到掩藏在平静表面下的厌恶与害怕。可惜看了许久,那双妩媚漂亮的眼睛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有方才委屈哭过的绯红痕迹。

这让谢漱抿紧了唇,只剩下满心茫然。

但他又想。

她惯会一些虚情假意。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楚楚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透着怨毒,就像诅咒一样,“像你这样阴鸷丑陋的怪物,有谁会爱你!光是看见都觉得恶心!”

“你以为白辛夷是真的喜欢你,想要亲近你么?她只不过是想利用你在将军府留下来,一旦知道你的那些秘密,只会跟我一样厌恶你畏惧你,恨不得杀了你……”

这样诛心的话,只是听着就令人觉得痛苦。

但好像确实如此。

连楚楚这个同父异母的阿姊都能如此对他,他凭什么觉得白辛夷不会?

他从来不喜欢楚楚,就算被她伤害背叛也没什么。

但白辛夷不行。

谢漱只是想到某天对方会像今日的楚楚一样,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他,将他的真心踩在地上。

他就心脏疼到仿佛要拧起来,连呼吸都觉得痛楚。

然而越抗拒接受,就越控制不住的回忆起更多细节。

当初白辛夷第一次看到他蛇尾的时候,好像也吓得面无人色,想要逃跑。后来为了自救才强忍住害怕跟恶心,主动亲了他。

辛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少年神色恍惚的抿着薄唇发呆,瞧上去有些凄楚。

她疑惑蹙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对方拎着胳膊扔了出去。同时身后的房门“咣当”一声,重重阖上。

“……”

她没办法,只能待在院子里。

廊外下着雨,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甚至开始怀念起下午那碟没吃完的云片糕。

了好久,发现对方始终没有想开门放她进去的意思。

于是只好就那么淋着雨回到自己院子里,把案上没吃完的几块云片糕揣进衣袖里,然后从门边找到一把油纸伞,再撑着伞回来。

辛夷身上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贴在肌肤上有些湿冷。

她站回那道朱漆的菱花窗跟前,仰头望着越下越大的夜雨,搓着手臂像一只淋湿的小鸟。

想到谢漱,心底立刻涌上几分难言的滋味。

反派的童年经历果然不是一般的惨,起码在今夜,她第一次对谢漱有了怜悯的情绪。

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不疯才怪。

第一次被灌哑药失去了娘亲,第二次则是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雨幕朦胧,廊下此刻只有她一个人。

等到辛夷慢吞吞吃完了袖中的云片糕,已经非常困倦,快要蜷缩在门外的墙上睡着了。

房门忽然传来“吱呀”一声,不过很轻。

辛夷回过神来,抬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确实是谢漱。

少年垂着漆眸俯视她,乌发披散在俊秀脸侧,手臂上被自虐似的用匕首划出了好几道深痕,正在往下滴着血。

与她视线撞上的刹那,薄唇颤抖了一下,然后像是做错了事的走过来,俯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短暂呼吸间,颈窝处传来温热且濡湿的触感,是他在闷不吭声地掉眼泪。

谢漱将她越抱越紧。

他好像真的忍受不了被她厌恶。

也忍受不了,她会像楚楚说的那样,把他当做需要虚与委蛇的怪物。

辛夷被抱得懵了。

好半天才想起来推开对方,蹙着眉拉过他还在流血的胳膊,然后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没说话,就被攥住手腕。

少年抿着唇漆眸中泛出泪光,用颤抖的手势问她,“我相信你,你会爱我么?你会永远不抛弃我,不背叛我么?”

因为没有拥有过什么真心。

所以此时此刻,好像格外在意她的真心。

辛夷莫名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少年一身异族打扮,冷漠着漆眸打量她。

可现在,他把他的脆弱袒露给她看。

辛夷很想点头,告诉他我会爱你,永远不抛弃你。毕竟这种谎话对于她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信手拈来。

但不知道是否因为他望过来的眼神太过认真,还是记忆碎片让她对谢漱有了怜悯,那句话竟然很难说出口似的。

于是她沉默片刻,“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你就会放弃我吗?”

“如果我只是利用你,把你当做报复萧成策的工具,甚至觉得你是个怪物很恶心……你就会和我桥归桥路归路,彻底划清界限吗?”

她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直到她走上前两步,叹息着将少年抱住,脸颊枕在他肩侧,“谢漱,我没有那么想过,你不要患得患失的好吗?”

他很缺乏安全感,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喜欢你才会容忍你的亲近,你昨天那么绑我,我都没跟你生气,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

这个夜晚过得并不安生,雁水苑里灯火通明,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笼罩在恐怖的阴霾里。

尤其是萧成策,简直快要疯了。

辛夷怕萧成策会派人过来询问查看,所以没在谢漱院中留宿。

等到第二天夜里,才过去陪他。

晚上谢漱又变回了蛇尾形态,往常他都会缠着辛夷,今天却跑到屋子里的角落自己睡。

辛夷等了半天不见对方动静,心中隐约明白过来,于是赤着脚下床去找他。

灯烛下,少年的眉眼格外俊秀。

瞧得她一颗心砰砰跳,半晌咬着唇瓣,终是勇敢地踏出了那步,“阿漱,我怕疼。”

“如果最后实在做不成,你必须在我喊停的时候停下来。”

第39章 第39章任何要求

辛夷觉得他听懂了,因为谢漱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几分。

帘影幢幢,少年的烟紫色衣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乌发红唇,眸如点漆,甚至给人一种秀气无害的错觉。

欺骗性很强。

像是世家大族里被教养很好的小公子,家规森严,恪守礼义廉耻;或者是不谙世事的邻家弟弟,纯粹美好。

但毒蛇就是毒蛇,伪装得再好也不可能是善类。

尤其那双浅金色的竖瞳死死盯住她,忍耐的克制下,藏匿着狩猎本能。

不过辛夷还是摸了上去,无意间碰到他缠在发尾的红绳银铃,发觉指尖竟然是潮湿的。

因为就连绸带上,都沾满了少年忍耐间渗出的汗水。

他好能忍。

撑到现在也没粗蛮地扑过来,是怕她会嫌弃他吗?

“你流了很多汗。”她开口道。

接着素手从眉骨游弋,缓缓抚到他的唇瓣,语调听起来有点心疼,“嘴唇都咬破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之前再怎么纵容他蛮来胡闹,也算是和正常人做那种事,不至于过分羞耻,起码身体和心理上是可以接受的。

但现在……

不过辛夷也知道,哪怕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今天她也不能再打退堂鼓。

她必须让谢漱相信,自己不讨厌任何形态的他。

于是吐气如兰的依偎过去,轻笑着,在他唇瓣的伤口处吻了一下。

感受到他发颤的呼吸,又吻了两下,语调也柔媚到骨子里,“你们蛇类是怎么交尾的,教给我好吗?”

谢漱终于忍无可忍,将她猛然压倒在身后凉簟上。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交缠间可以听到彼此的剧烈不止的心跳,辛夷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莫名香气。

是类似于青桔皮的味道,泛着甜香。

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之前每次被迫咬着他肩头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嗅闻。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有在他沉浸情动的时候,这个味道才会尤其浓郁。

辛夷甚至想过,这是不是蛇类用来迷惑雌性的某种特殊气味,好让对方沉溺其中,只能乖乖忍受。

烛火噼剥,帘帐上的织穗垂落到地面。

谢漱眉心和脖颈处的汗越渗越多,殷红薄唇间也溢出类似于闷哼的喘息。

就在辛夷以为他要亲吻自己的时候,身上忽然一轻,谢漱离开了她。

这个发现让她忍不住疑惑:什么意思,他打算今晚自己熬过发情期?

然而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脚踝就被握住。

几乎是猝不及防之间,原本被亵裤包裹的地方传来清晰的撕裂声,紧接着微微一凉。

强烈的不安全感让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并且小幅度挣扎起来,“谢漱,你干什么——”

可惜挣不开,只是涂着丹蔻的玉白脚趾差点踢到他脸上,踢得他发间银铃清脆作响。

膝弯被少年冰冷指骨扶住,向两侧屈起。

辛夷呼吸微抖,然后眼睁睁看着谢漱那一张貌若好女的脸,就那么湮没于她绣着棠花的裙裾间。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辛夷仰着脸咬紧唇瓣,渐渐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直到实在受不住,才有些浑噩地夹紧腿,却更像是请君入瓮,银铃不停蹭在她白嫩腿心,硌得要命。

她想错了,谢漱不是清秀无害的邻家弟弟。

哪有正常的少年郎会这样的。

而且今夜的谢漱好像是存心折磨她,还没正式开始,她就被磋磨哭了两次。

等到最后,那可怕物什朝着她亲昵靠近的时候,辛夷泅红的眼尾挂着泪珠,还没从刚才的狼狈失神中走出来。

……

知道会很疼,但没想到会这么疼。

她甚至都想中途放弃了,葱白的手指已经忍无可忍地开始推他,但要命的是到了这个地步,想要出

去也同样痛苦。

谢漱亦是明显煎熬,他下颌处的汗水滚到脖颈,又滴到她泛粉的肩头。

可尽管如此,仍在努力地等她适应。

但辛夷清楚,如果不心狠采取点非常手段,就算今夜过去了她也适应不好。

于是揽住他的脖颈,边蹭眼泪,边用软乎乎的语气在他耳边说,“可以了……”

很快她就后悔了自己的逞能。

更明显的撕裂痛楚从身下传来,那个瞬间她甚至感觉到谢漱颈边的脉搏跳动了一下,她用力咬破他的肩膀。

有腥甜的血液顺着她的唇瓣溢出,更多的则被她浑噩可怜地吞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蛇血的作用,燥热渐渐取代了痛楚,辛夷的哽咽慢慢止住,变成了不成调子的破碎呻。吟。

朦胧起伏的泪眼间,她似乎看到了少年脸上和脖颈处的蛇鳞纹路。

也是斑驳交融的墨绿色,和他身下动作不停的艳丽蛇尾一样。

但还没看清楚,就被翻过来。

辛夷只能软绵无力地撑住榻边朱漆的衡木,跪倒在一片泥泞中间。

……

彻底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她中途被迫清醒了好几次,最后终是在檐下雀鸟的啁啾声中昏睡过去。

谢漱还清醒着,他将鬓发湿透的女子抱紧怀里,痴缠贪恋地亲了亲她的粉唇。

然后用灼热视线,一遍遍描摹她的睡颜。

辛夷睡着的时候,其实很温柔很安静,没有半分平日里挑衅跋扈的影子。

甚至有些意外地对他依赖。

谢漱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着她心里就软成一团,好像人生里的空缺遗憾,忽然被填满了。

每次偷看她的睡颜,他都有这种奇怪而强烈的感觉。似乎只有将她紧紧攥住,才可以安心,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将她弄丢。

许是体力消耗太大,辛夷理所应当地错过了早膳,然后又错过了午膳。

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睁开眼之后,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浑身酸疼的感觉,甚至比第一次更强烈。

好在身上很清爽,应当是谢漱帮她沐浴过。

辛夷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痕迹,眉头有点跳,但想到都是她自作自受,又不好意思真的缜着脸跟他生气。

于是只好化悲愤为食欲,哼哼唧唧地使唤他,“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晚膳。”

谢漱当然听话得不得了。

他现在可以无条件满足她的任何要求,甚至在晚膳之后,主动把竹叶青拿给她玩儿。

辛夷本来还在问系统问题。

——关于谢漱哑疾的事,说他的哑疾既然是幼时被灌药所致,那么有没有可能治好。

系统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金手指超贵。

辛夷听完“超贵”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意,在想到底能有多贵。

直到听见要花费她两万点积分之后,才瞬间老实了,表示自己要再考虑考虑。

刚抬眼就看到从谢漱袖间钻出来的那尾竹叶青,通体翠绿的一条,黏人得不得了。

刚一嗅到她的气息,就往她身上蹭。

它从前就很喜欢黏着她睡来着。

她摸摸竹叶青的脑壳,也有些讶异。

因为她很久没有见过这条小青蛇了,之前每次问谢漱,他都当成没听见,或者敷衍搪塞,搞得她都差点怀疑竹叶青是不是被他养死了。

原来没养死。

那他为什么这么小气,连借给她玩玩都舍不得?想到这里,辛夷没忍住摸着竹叶青的脑壳,瞪了少年一眼。

*

时间倏忽而过,雁水苑里上上下下的仆婢都换了一遍。

不过发生了那样惊悚又查不出头绪的事,每个当差的丫鬟侍从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也会遇到不测,就连院子里的氛围都跟着压抑下来。

等到楚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萧成策终于稍微能松懈一口气,心疼得抱着她安抚了好半天。

但只要是问到那天发生的事,楚楚都畏惧似的脸色煞白,缄口不言。

甚至好几天夜里都做噩梦。

胡乱说着梦话,后背浸湿地从梦中惊醒。

萧成策心知她受了刺激,不能强逼。

于是也只能将那件事搁置一旁,尽量想着法子哄她开心。

又这么过了几天,他才想起来白辛夷。

想到自己似乎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这段时间他被缠得脱不开身,她倒也贤惠懂事起来,没有主动过来找他添乱。

这夜他哄得楚楚入睡之后,自己却迟迟睡不着。

静默片刻,从榻上起身推门出去,只是脚下走啊走,不知道怎么就转到白辛夷的院落里去了。

好在屋里还亮着灯,看来那女人还没睡。

萧成策最近格外心烦,以为自己应该是打心底里不想见到白辛夷的,谁料身体却诚实,还是把他带到了这处院落。

辛夷也没想到。

她没想到两个时辰之前谢漱会趁虚而入,把她压倒在罗汉床上,将她新换的竹席弄得污糟一片。

更没想到自己刚能喘息,外面就传来萧成策的敲门声,并且喊她的名字。

“……”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沐浴。

外面的敲门声一直在持续,似乎再等不到她的回应就要破门而入。

辛夷只好披起扔在案边的外裳,又拿了张薄被将自己严实裹住,然后气闷地瞪了谢漱两眼,警告他藏好蛇尾不许闹出动静。

这才下榻,准备去应付萧成策。

可惜她现在半点力气也没有,脚踩在地上都是虚的,差点跪倒,又被榻上伸过来的墨绿斑驳蛇尾卷着腰身才站稳。

终于,房门被磨磨蹭蹭地从里面打开。

辛夷只露出了一颗乌绒绒的脑袋,抬眼望向檐下的俊朗男子,似乎不解,“这么晚了,将军怎么会过来?”

萧成策等她半天已经忍不住皱眉,好在最后门还是打开了。

只是门里的女人貌似有些奇怪,不仅脸颊红扑扑的,声音也有些哑,而且香汗把鬓发都湿透了。

他微愣,接着眉头蹙得更紧,“你这是怎么了?”

辛夷裹在薄被里,红唇轻抿,继而清艳的小脸上攒出一丝浅笑,“不妨事,就是有点感染风寒,所以特意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

话落,她的身子不自然地往旁边歪侧了侧,似乎有些站不稳。

萧成策还没开口关怀,余光里就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女子纤细瓷白的脚踝往下蜿蜒,缓慢地,濡湿了她裙裾上的一朵织金绣花。

他以为自己眼花,待要细看的时候,对方已经果断地关上了房门。

第40章 第40章恨不得立时掐死

辛夷也觉察出自己的不对劲,她直接松开裹在身上的薄被,低头看着自己腿间狼藉,想找出一块干净的绸布擦拭。

可惜只在案上瞧见一方绣帕,是她先前吃完糕点擦手用的,用完就放在旁边忘了收起来。还是盛京最有名的那家绣坊里新出的样式,雪青色罗绣的宝相花纹,花了她好几两银子。

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暴殄天物,或是糟蹋银钱了。

她只能快走两步上前拿起来,而后弯着腰,胡乱地在小腿处擦了擦。

她没觉得和谢漱做那种事不对。

但还有起码的羞耻感,没办法被萧成策撞见这种情景还能言笑晏晏。

外头安静了片刻,兴许是萧成策被她猛然关门的举动给弄懵了。

不过这静默倒没持续太久,很快,那道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扉传进来,“你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关什么门?”

辛夷皱眉攥着浸透的绣帕,恼怒地发现这么小的一块布料,果然是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于是自暴自弃地把它扔到一旁的铜盆里,开口说着委婉回绝的话,“妾身今日身体实在不适,想先休息了,将军请回吧。”

萧成策不走,仍然在外面敲门。

也不知道今天怎

么那么执着,平日里也不见他爱她爱成这样子,“你先开门,我想瞧瞧你,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辛夷:“……”

可她没话想跟他说。

正犹豫着怎么开口时,视线里忽然伸出一只修长匀净的手。

少年蹲在地上,狭长眼尾的欲色未褪,薄唇殷红,将她藏在襦裙底下的脚踝扶住。然后拿起手边的衣裳,仔细替她擦拭了起来。

他敛着秀美凤眼,唇畔隐约浅笑。

甚至还假装乖巧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既然是他弄出来的,那么理应由他清理狼藉。

辛夷呼吸一滞。

因为她瞧见谢漱手里头拿着的,是他先前褪下来的那件烟紫色长袍,上面还有缀着银饰的朱红色绶带,繁复艳丽的苗疆纹饰磨蹭细嫩肌肤,刺激得她有些哆嗦。

他……他疯了,怎么拿这个给她擦?

以后还穿不穿了?还是说他是故意要这样的,想叫她以后瞧见这件衣裳就想到今天?

“白辛夷?”

许是良久等不到她回答,萧成策觉得奇怪,于是“笃笃”两下敲门声,再次从耳边响起来。

他的语气透着担忧犹疑,“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了?”

辛夷倏然僵硬,她的右腿还被少年桎梏着。

要是萧成策现在进来瞧见这一幕,就真的完蛋了,这跟捉奸在床有什么区别?

于是赶紧咳嗽两声,做出无比虚弱的样子,“不妨事,只是眼下风寒未愈,怕侵染了将军。”

好在她嗓音也确实沙哑,听起来便多了几分信服度。

谁成想话刚说完,半跪在裙边为她擦拭的少年忽然勾唇讽笑,故意将朱红绶带上的银饰弄得叮当作响。

不仅如此,还拿银铃去蹭她身上的泥泞痕迹,蹭完了又用指腹勾掉,涂抹在她脚趾丹蔻上。

辛夷:“……”

她本来就站在门边,稍微发出些响动都能清晰传出去,更何况那苗疆衣裳还如此叮铃当啷……要是眼神能杀人,她已经将谢漱大卸八块。

赶在萧成策心生疑窦之前,辛夷急中生智,咬牙碰倒了房门后架起的铜盆。随即“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倒显得方才的银铃响不那么突兀了。

接着她的咳嗽声开始断续,“将军要是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妾身实在困乏不济,有些支撑不住了。”

萧成策也不免忧心,皱眉道,“怎么虚弱成这样,你让我进去瞧瞧你。”

“……”

辛夷简直窒息,只好发挥恶毒女配的优势,一副彻底不想陪他做戏的模样。

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你到底有话说没有?平时又不见关心我,天天陪着你那心尖宠妾室,把我抛到九霄云外!现在我感染风寒需要休息了,你又纠缠不清的,是不是巴不得我病得更重?”

萧成策被她这么骂,心中反倒踏实了些。

不仅没生气,还就那么站在房门外诉起了衷情,虽然开头有些艰难,但后面就很顺了,“其实……我昨夜梦见你了。梦见当初成亲那夜,我没有领旨离开,而是坐在喜榻边上,挑开了你头上的那方红盖头。”

其实不止这些,他还梦见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很快又有了第二个。

他们个个生得软糯可爱,揪着袍角喊他爹爹。

梦中有多美好满足,梦醒之际就有多失落。

然后萧成策发现,他其实是极为渴望梦中那一幕的,渴望和那个女子榻上贪欢,绵延子嗣。

这话他本来并不准备说,尤其是对着那个整日就知道拈酸吃醋、上不得台面的小官之女说。

但没想到说出来这么容易。

就好像他今夜明明没打算过来,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这处院落。

萧成策沉沉叹出一口气,似乎终于认命一般,“过段时间,我打算抬你和楚楚做平妻。”

“你若是实在不喜欢见她,那我便再为你寻一处更僻静的院落,日后除非团圆佳节,你们不用互相走动。”

“……”

辛夷还没说话,就感觉小腿一阵吃痛。

当即轻嘶着凉气低头去看,才发现是谢漱在她白净小腿上咬了一口。想到什么后她脸色瞬间变了,他也不嫌脏!

于是再也没耐心跟门外的人周旋,冷哼道,“平妻想都别想,将军请回罢。”

“什么时候你愿意休了楚楚,和妾身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

青辞街,珍宝阁。

一辆乌顶垂缨的马车停在外面,穿着薄衫的小丫鬟也等在外面。

香兰时不时的朝里头眺望,嘴里咕哝着,“怎么小姐这次进去这么久,都快两刻钟了还没出来?”

不过抱怨完没多久,就看到那道窈窕多姿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当下迎了上去,满脸写着疑惑,“小姐今次怎么去了这样久?是不是掌柜的想赖账,不给小姐钱?”

辛夷摇摇头,莞尔失笑,“没有,他倒是想多给我些银两,不过被我拒绝了,所以推脱了一会儿。”

她没扯谎。

掌柜的确实是想加价五百两,而且巴不得她能收下,因为京城中有买家对她这个画师感兴趣,想要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不过被她拒绝了。

辛夷站在珍宝阁的长阶上,袖中揣着好几张银票,眯着眼睛瞧着青辞街上热闹的摊贩和行人。

半晌,伸手拍了拍香兰的肩膀,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觉得在这附近买处宅子,怎么样?”

香兰听完欲言又止,用那种痴人说梦的眼神看她,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奴婢觉得极好,但这里太贵了……”

她刚想跟小姐说她们肯定买不起的,转头就看见小姐已经爬上了车撵,还心情很好地朝她招手,“上来,带你去茶楼买点心。”

同一时间,将军府。

萧成策刚走出雁水苑,就撞见了谢漱。

少年仍旧是一身苗疆打扮,乌发和腰间的银饰清脆作响,仿佛会蛊惑人心。

他顿住脚步,视线落到少年下颌处的血痕,忍不住蹙眉:他这是又被野猫抓了?

不过萧成策最近总是有些心神不定,所以没心情过问是哪只野猫抓得少年。

反正跟他也没关系,问了也白问。

所以眼下瞧见了谢漱,只想探知自己在意的。

走过去,站到少年面前,犹豫了好半天才开口,“阿漱,你住在白辛夷隔壁,最近有没有看到过……府上的哪个侍从跟她走得近?”

不是他多心多疑。

而是他发现,白辛夷似乎对他更敷衍了。就连寻常那些拈酸吃醋都懒得,就算他主动示好,她也当做没看见。

萧成策心里像长了杂草,不拔掉不清静。

他其实觉得不会,因为那女人素来爱慕虚荣,除了将军夫人的身份,谁能给她更好的生活?若是离开他,她只会过得凄惨无比。

这么想着,视线又落回到谢漱身上。

奇怪的是少年每次瞧见他都是副冷淡模样,此刻竟然漆眸微敛,静静打量起他来。

手指故意拨弄绶带上的银铃,发出细碎撞击声,好半晌,才浅笑似的摇了摇头。

萧成策不知为何,竟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

当下也没有再继续问询下去,随意敷衍两句就离开了。

等他用完晚膳,回到书房。

竟然在桌案上发现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约他今夜亥时三刻,到湖边相见,说是届时有重要秘密告知与他。

萧成策捏着那张字条,反复看了好几遍,心底的诡异感仍旧挥之不去。

甚至招来院中的仆役和小厮,仔细盘问有没有看到谁进来过,被盘问的下人们回忆之后纷纷摇头,都说没有看到。

得到这个结果,他心中疑窦更深。

想不出来在这将军府中,究竟有谁可以不动声色地潜入书房,就只是为了给他递上一张没有署名的字条。

不过等到亥时三刻,萧成策还是如约出现在僻静湖边。

因为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弄得这样神秘,他都要搞清楚才能心安。

可惜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他只好又沿着湖边走了一段路,眼看着快要行至尽头,依旧不见人影。

那个约他相见的人,根本没有出现。

就在萧成策以为是谁故意戏弄他,阴着脸转身想走的时候。

忽然

听见了莲叶深处传来怪异声响。

仔细辨别之后,才发现声音是从湖面上的那只小船里传出来的。

明明没有人摇橹或者划桨,小船周围却泛出阵阵涟漪,甚至传来隐约破碎的呜咽。

像是女子妩媚细柔的哭声。

萧成策明白过来之后,脸色瞬间沉寒。

这夜没能见到那个神秘邀约的人,却叫他撞破了湖边的一对野鸳鸯,也不知道是府上哪个小厮并着婢女,深夜来此偷欢。

湖面涟漪越来越大,使得小船周围的荷叶都簌簌散开。

他走近几步,想要看清楚是谁这样不知体统。

兴许是月色幽微,他看得并不真切,因此并没有辨认出此刻沉在湖里乱摆的蛇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只是隐约看到,好像是有墨绿色花纹。

骤然,从小船里伸出一截柔白藕臂,把依偎着船身摇曳的荷花抓烂。

她似乎难以忍耐,抓荷花的时候,皓腕上的绞丝镯还磕在船身木头上,发出清泠泠的响。

夜风缓慢,萧成策的目光却死死盯住那只绞丝镯。

仿佛要将它穿透,因为他越看越觉得眼熟,整个将军府他只看过一个女子戴过。

只有一个人。

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船舱里女子抱着少年劲瘦的腰背,嘴唇艳红,裙裾早已经凌乱不堪。

阖上的眼皮也在发着颤,因为那逐渐粗蛮的动作,终于咬住他秀气脖颈,伸出的手指亦将船边上的荷花都抓烂,显然是吃得很深。

谢漱却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似乎要将她凿开。

毫无怜惜之意,只想逼着她哭泣求饶,然后一遍遍地重复罪行。

夜风吹过湖边,将那不断泛起的涟漪吹得更生动。

萧成策听着莲叶深处女子的呻。吟啜泣声,僵硬着身体,双目赤红。

终于在她葱白手指又一次骤然抓烂荷花。

在那只绞丝镯再次磕在船身上,发出泠泠声响的时候,抬步走近前去,锦缎靴子浸入湖岸,湿了个透彻。

“……辛夷。”

他嗓音痛楚干涩,又裹挟着滔天的恨怒,像是恨不得将她立时掐死,“白辛夷?”

原本还在呜咽的女子骤然停住,她下意识地循声望过去,哭过的眼睛水意朦胧。

在月色下透着难以言说的茫然妩媚,视线撞上的瞬间,裙裳已经被她慌乱拉起,却仍旧露出了一侧香艳瑟缩的粉白肩头。

萧成策心中剧痛,头脑一片发晕。

刚要颤抖着走过去把她从船舱里扯出来,后颈忽然一疼,被毒虫咬得昏死过去。